林花枝乐得眉开眼花,左右看看,问:“林雨阳呢?”
“天还没亮,就去中书省候命去了。听说等正式公文下来,就要学别人一样早起上朝。”
林花枝哦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门外进来一人,正是张子卿。见到她,张子卿忙上前拉住她的手道:“花枝,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睡到现在?”
林花枝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没事她很好,然后她问:“春白呢?今天没跟你一起过来吗?”
张子卿挨着她坐下,好奇的看着林氏面前的针线箩,好一会才道:“早来了,在屋外同青锁说话呢。”
林花枝有事要同春白商量,便让张子卿留在屋里陪林氏说话解闷,她出屋往院里去。
春白刚刚打发青锁去找青凌,一抬头便见林花枝裹着一件很厚实的棉衣走过来。春白不由笑了起来:“这还不到冬天呢,你就穿成这样,要到了下雪的日子,你该怎么办?”
林花枝没理会春白的打趣,问:“看你今天挺闲的,一会咱们出去走走,去同德坊看看。”林花枝合计着,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她准备在小寒前先把成衣铺开起来。
春白嗯了一声,左右看了看,挨近她小声道:“昨天回去后,大少爷同老太爷说了下,老太爷叫你放心,只管安心参加丝制大会。”
林花枝笑了起来,就算没有老太爷这话,她想经过昨天殿试后,林雨阳也算得上皇恩正宠,孙正明也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林花枝紧紧身上的棉衣,问:“祥云坊的院子打理的怎么样了?能不能搬进去住?”
春白道:“西边的院子地梁已经打了,这两天在起房子,要等能住人进去,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林花枝点头:“原还想着等搬家那日,随便买几个下人。现在家里事多,光靠杏儿同青锁,实在是忙不过来。”
春白也明白,林家现在的访客比以前多了几倍,可是能用的人实在是少,有时候,连倒茶送水都是林花枝去忙。
春白道:“要不,从张家先派几个下人来帮忙?晚上你也不用招呼他们,让他们自个回张府睡觉。”
林花枝却觉不妥,想了想,她道:“我看不如这样,让林雨阳先去祥云坊那边住着,一来让我娘同奶娘得个清静,二来那边宅子宽招呼客人也不会太失礼。”
“也成呀,那咱们一会逛完同德坊,去西市走走或者叫人牙子把人带来家里看看。”春白出了个主意,林花枝最终还是决定先去西市看看,这人牙子上门,难保杏儿又想起从前的事。
用过午饭后,林花枝、张子卿同春白三人一起坐马车去了同德坊,等三人再转回家,已经是二个时辰后的事。林花枝就想,她以后不能同春白上街,这个女人太恐怖,凡是看中的都想买下来,而且还不讲价。林花枝隐隐替青凌担心,也不知道她发给青凌的工钱够不够春白败家的。
进到院里,却见林雨阳正同毛小毛在说话。
林花枝让春白同张子卿先去找林氏说话,她点头示意,林雨阳带着毛小毛一起去了书房。
“小毛呀,事情办得怎么样?”林花枝真是怕冷,一进书房,就让林雨阳把红炉先燃起来。
毛小毛忙点点头:“使了些银子,话已经传进崔府里了,只是不知道崔元有没有听在心里,不过能保证崔婷一定知道四毛到京里的消息。”
林花枝拍手直道好,不忘赞扬毛小毛机灵,只要崔婷知道,崔元也定会知道的。
毛小毛又道:“不过,派去城西的人今天传回消息,在那边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真不是一个好消息,林花枝不由皱起眉头:“四毛藏得越深,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定和明月的死有关。”
毛小毛也道:“我也是这般认为,花枝姐你放心,托我爹的关系,已经和京里的叔伯都说好了,有人帮咱们打听呢。”
林花枝笑了起来,这毛小毛呀,越来越讨她喜欢了。
留着毛小毛用过晚饭,天一黑,张子卿先回了府,留下春白晚上陪林花枝做伴。
林雨阳将毛小毛送到巷口,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林花枝。
“姐,你不觉得在找四毛这事上,毛小毛太热心了吗?总感觉他比咱们还急着要找到四毛。”
林花枝正在看帐本,听了这话,她抬头,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林雨阳:“相比在江东城时,毛小毛的确比以前用心,莫不是你听到什么?”
林雨阳没急着开口,仔细想了一会才道:“今天我无意间听得小毛的随身小肆说了件事,好像毛家三夫人那事,同四毛有关。”
林花枝愣了,按林雨阳这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毛家三夫人这只红杏爬得是四毛的墙头?林花枝只觉得好笑,那四毛她也不是没见过,虽说是浓眉大眼,身子壮实,可是总体而言只能说长得一般,远不及张子卿崔元这些花美男。毛家三夫人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她喜欢四毛什么?
林花枝直觉不可信,她道:“你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就算四毛真同三夫人有染,也是毛家的丑事,毛小毛再怎么着也只会私下里帮毛大嘴解决,他没理由把这事捅过崔元吧,通过崔家找到四毛固然是好事,可是于毛小毛有什么好处?这说不通。”
林雨阳坐到她对面,想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官有官道,匪有匪道,刚刚毛小毛说了毛家也往黑道上使了力,可惜四毛的消息是一星半点也没打听出来,可如果再加上崔家的手段,那就不好说了。有些事情,从白道上走反而效果更好。毛小毛应该是急着要找到四毛的,我猜恐怕四毛是知道了毛家什么事。”
经过林雨阳这一分析,林花枝也不得不承认有这个可能,她担心的道:“不管怎么样,我可不愿看到毛家同崔家把四毛给逼急了。你要知道狗急了还会跳墙,这四毛不是善良之辈,难保他到时候不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事来。”
林雨阳却不以为意:“姐,你太多心,我倒认为这是好事,人要是急了难免做事就不会面面俱到免不了会留下破绽,我倒情愿早些把四毛找出来,那个混蛋还欠着我林家一个说法呢。”
见一提及四毛,林雨阳就是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林花枝也笑了起来。
林花枝也急着想找到四毛,先不提林家与四毛的旧事,也不说明月是不是真的被四毛所害,林花枝只是觉得四毛身上有她一直苦苦找寻不到的东西,而那些她所不明白的东西也许会告诉她一个她早就想知道的真相。
四毛,到底在哪呢?
第二百三十三章 搬新家
林雨阳殿试后没几日,林花枝特意请师傅去祥云坊新宅看风水运势,又专门起了一卦,便把搬家的日子定在十一月十七,而十一月十八便是丝制大会。
到了十七这日,天还没亮,一家人就早早起来,这搬家讲究一个气运,定要在午时前搬进新家,因为午前为阳,午后为阴,过了阳时不入家则势运不利,家宅不宁。
三天前,林雨阳在新家的每间房子里都点了长明灯,行“火庵”风俗。按林花枝的原话就是借林雨阳这新科状元的鸿运保家宅平安,是火上火,定能大旺。
家具行李头几天就装好箱打好包,天才一亮,便让人分批装上马车,林花枝两手空空只抱着一只金猪,同林氏和林雨阳先去了新宅。
大门口,林氏先点上香拜了门神,然后又在大门两旁支上火盆,放上发糕与鲜果,最后献上烈酒。行完拜门礼后,林氏抱着米桶,林花枝抱着金猪,林雨阳双手端奉着财神爷进了大门。大红的鞭炮顿时劈里啪啦响了起来,看着又宽又亮的新宅,林花枝心里别提多舒服。
忙乱了一早上,终于在午时前把所有东西基本打理好。
春白从耳房转出,衣袖还卷着,露出一截玉臂,林花枝不由多看了几眼,笑道:“姑娘辛苦了,先喝完水吧。”
春白接过水碗,一口饮尽,感慨道:“搬家真是累人,还好三五年之内不会再动。”林花枝不禁菀尔。现在日子好过,家里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林花枝想起在江东城第一次搬家时,家里就没几样像模像样的东西,一辆马车都没拉满;而如今,才来京城不过三个月,前后院的耳房里都堆满了杂物。
林花枝道:“别看现在东西多,可是还不够,等你同青凌成亲时,还要再添置一些家具,不能委屈你。”
春白脸一红,神色之间多了几分娇羞,左右看看,春白问:“林雨阳呢?”
“去太傅府了,也不知道有什么事,这两天一直在孟大人跟前听差。”
春白白了她一眼:“你可别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别说是林雨阳,听说这些日子崔元也是早出晚归,忙得团团转。也就咱们还得空搬新家,不然有得忙。”
看得出来,对于明天的丝制大会,春白多多少少还有些不安,反观林花枝倒是一脸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样子。
“都到这个份上了,急有什么用?你要有信心,我们不会输。”林花枝掏出帕子递给春白,“擦擦脸吧。”
春白再次前后看了看:“这正屋算是收拾干净了,一会客人上门,也不会失了面子。”
林花枝点头,今天搬新宅,依礼还要请客吃饭,别的屋子一时半会收不整齐倒没什么,这正屋和厨房定要提前打扫干净以便招呼客人,不然就失了礼数。早几天前,林花枝就备了帖子送给亲朋好友,一会客人便会陆续上门。
林花枝见也什么事要忙,便同春白一道去后院洗了手脸换了衣裙。转回正屋,没喝了两口茶,便听下人来报,吴家小姐刚下马车。
姓吴的小姐,林花枝也只认得吴媛媛一人,林雨阳高中状元时,吴媛媛也只是派人送了一方上好徽砚来林家,没想今日她是第一位客人,与春白相视一眼,林花枝忙迎到了门口。
“姐姐,恭喜乔迁新喜。”吴媛媛今天换了一身淡粉千水裙,交领和袖口边镶了白色毛边,倒有几分靓丽。许是见到林花枝开心,吴媛媛一改平日的内向,与林花枝说话也不拘礼。
吴媛媛送了一对上好玉瓶当贺礼,林花枝见那玉瓶造型秀丽,色泽细润,定花了不少银子。
“你来就是,还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作甚?”林花枝拉着吴媛媛的手进了屋,春白忙吩咐丫环送上热茶。
吴媛媛笑道:“一对瓶子罢了,姐姐如此客气倒和我生份了。林公子高中状元时,理应上门恭贺,又怕姐姐为难,所以当日只遣了丫头送上薄礼,还望姐姐体谅。”
林花枝唉呀了一声:“还说我客气,明明是你同我生份讲虚礼。先不先就拿话来搪塞我,原本我也没记在心上,如今你一说,我可要同你认真计较计较。”
春白凑上前来打趣的道:“对,别和吴小姐客气,咱们要好好捞上一票,让她大出血。”说罢,春白卷起袖子,一副山大王的凶狠模样。
吴媛媛笑着忙摆摆手:“我可是穷人,要出血也要在花枝姐身上找,她呀可是大财主呢。”
林花枝一愣:“呀,我怎么不知道?”
吴媛媛看着林花枝眨眨眼:“姐姐你可别早早下结论,这以后的事谁说得准?不过……我倒是能肯定一事,姐姐不仅有一双巧手会织制那么好的帕子,又有贵人相助,以后定是能发大财的。”
林花枝听吴媛媛这话里明显另有所指,仔细一啄磨,不由的眼前一亮,再看吴媛媛,似乎是知道了什么。
抓了一把杏仁酥塞到吴媛媛手里,林花枝笑道:“你呀,就是我的贵人。”
说了一会子闲话,陆陆续续有客人上门恭贺,林花枝同春白转去侧厅招呼女眷,而林雨阳则在正屋招呼前来的各位官员。
就这么忙前忙后,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等晚上用过晚饭,林花枝还不及坐下休息,听丫环回禀,又忙去前面招呼客人离府。原本打算同吴媛媛好好说说话,可到了最后林花枝除了忙就是忙。
吴媛媛是春白送出府的,等林花枝有空同春白说话时,已近午夜。
“花枝姐,客人送来的礼物都登记好了,东西也统一收到库房里了。”杏儿递了一本册子过来。
林花枝随手接手,问:“我娘同林雨阳呢?”
“大娘和奶娘已经睡下了。雨阳哥同青凌哥喝了不少酒,刚刚才侍候着睡下。”杏儿也是一脸疲惫的样子。
林花枝嗯了一声:“知道了,今天辛苦我们的杏儿姑娘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等杏儿走远,林花枝扭头看着春白一脸苦笑:“今天真是累惨了,我感觉骨头都快散了。”
春白正甩着手松筋骨,听了这话,不由笑了起来:“别叫苦,这才是开始呢,以后还有你忙的时候。”
林花枝不由的大声叹气。
春白看了看她手上的册子,突然问:“你说今天吴媛媛那话是什么意思?”
林花枝抬眼看去,春白拧着眉心,头发微微有些凌乱。林花枝想了一会,才沉声道:“我想,我们想的应该差不多,左右应该是吴尚宫看到了我送给吴媛媛的东西,然后又借着这阵子林雨阳风头正劲,吴尚宫对我们比较有兴趣。”
春白也赞同她这话:“只要吴尚宫能肯定咱们,也算是成功一半。只要明天丝制大会咱们好好发挥,定会成功。”
林花枝揉揉发酸的肩膀,道:“辛苦了这么一段时间,是成是败,一切等明天便知道。很晚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春白嗯了一声,可才走到门口,林花枝又叫住春白:“对了,张子卿今天好些没有?”张子卿前几天得了风寒,这几天都老实呆在张府,大门不出。
春白回头应道:“吃了几天药已经大好,不过老太爷说这几天林家事多,不让他过来找你。”
林花枝觉得老太爷这个作法很好,她固然喜欢张子卿来找她,可是这几日她忙的找不到北,也没时间陪张子卿。
“那么也就是说,这几日是锦侯在陪他?”话才一出口,林花枝就觉得不对味,明明她想说的不是这个。
春白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抿嘴一笑:“你说呢?”丢下这句话,春白自回屋睡觉,留下林花枝一个人坐在那不住纠结。
可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