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110年的中国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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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110年的中国变革-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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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社会每一个角落。
  也是在20世纪最后20年,一种新的历史观逐渐引起了更多的注意力。黄仁宇称之为大历史,他相信只有将20世纪放在一个更大的语境内来看,才会理解中国出现的种种不可思议的悲剧性事件。那些剧烈的征战与内乱,都是在为中国向一个通过数字来管理的现代国家的演进做准备。如果黄先生对于数字管理的过分迷信有失偏颇,那么另一位政治学者的描述或许更为可信。于1999年去世的邹谠的父亲是国民党*,抗日战争时期他在西南联大读书,后来前往芝加哥大学留学并任教。他在20世纪80年代曾写道:“20世纪以来,中国的确遇到许多挫折;不过从长远的历史眼光来看,这些挫折不是不能理解的。中国20世纪所要解决的问题,至少相当于西方从文艺复兴以来几百年所要解决的问题,并且是在世界政治、经济发生最大变化的时期进行的。所以,中国二十世纪所经历的挫折和困境,虽然不能说完全避免,起码也是很可以理解的。对于中国现在所面临的问题,我们一定要有这样一个远大的历史眼光,不然就会过分估计了失败,对前途产生不必要的悲观情绪。”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邓小平时代(12)
2003年10月23日,宋美龄在美国去世,她的姐姐宋庆龄早在1981年就已离世。在某种意义上,她的离去宣布了20世纪的正式终结,所有历经那些浩劫与惨痛、筑造那些光荣与梦想的巨人式的人物都已告别。“历史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大约在1917年,孙中山写下了这句话。历史学家发现,尽管潮流常会有变化,但贯穿一个世纪,一些基本的趋势仍很显著,技术变革的速度加快,世界变得更加*与自由了,经济增长是可以不断维持的。我们做到了一些,还有更多的没有做到。
  对于历史,我们容易犯的错误是,我们忽略掉当时的情景,而一相情愿地按照现在的角度来思考。对于所有伟大的变革者而言,忽视他们所处的时代,凌空谈论他们的成就都是可笑的。从孙中山到*,从每一个人身上,我们都能归纳出无穷的结论,给他们的遗产簿上增加源源不断的页码。但不要忘记英国作家阿多斯·赫胥黎的警告:“不过一两代人的工夫,那些标新立异的思想就变成了正统僵化的说教。”这些伟大人物最重要的、永不枯竭的遗产就是,他们在面对不同的困境时,都不畏惧传统的成见,愿意尝试新的道路,当他们开始行动时,他们都很年轻,他们可能所知不多,但他们心中都被一些热忱的信念所鼓舞着,他们知道到达彼岸的旅程并非一帆风顺,但他们愿意相信自己或者自己的后代终有可能到达。他们当然也会、甚至经常犯错误,但他们比任何人都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正如*所说的:“在这场革命中,我们是在不断解决新的矛盾中前进的。”
  史景迁眼中的*
  中国学研究领域的毕加索。这是《Christianity Today》送给史景迁的称号。在整个西方世界,没人比这位耶鲁大学教授出版过更丰富的关于中国的研究作品了,而且它们在学术界与公众中都得到了广泛的认可。除去题材的丰富性,也没人能比他写得更好看。据说史景迁教授是在咖啡馆中撰写那些历史著作的,那些在历史灰尘中的人物都重新获得了生命力。事实上,他的中国历史作品就像小说一样精彩,它们不仅要接受来自同行的由衷赞扬,还登上了《纽约时报》畅销书榜。
  现年69岁的史景迁相信,历史并不仅仅是由枯燥的数字与冰冷无情的事实组成。他对于中国的历史描述从来都是尽量超越地域所限,而将之置放于更普遍的经验与情感中。他也更看重历史的连续性,在《追寻现代中国》中,他将现代中国的形成上溯于明代晚期,直到今天,中国仍在向一个现代国家的转变过程中。
  许知远:您在一篇悼念*的文章中将*时代与晚清时代相比较,您为何这样做?
  史景迁:我认为在这两个时代都出现了中国的“洋务派”,他们在接触外界、在改革内部构架、进行经济和政治变革时面临同样的困难。我仍然认为,他(*)的作用在于推动他周围的人,让他们更加灵活。
  许知远:所以,这仍然是中国现代化过程的一个延续?或者,中国追求现代化的过程已经完成?
  史景迁:哦,从晚清到*时代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那么多的*,你在世界其他地方几乎找不到同样的例子。
  再没有比这更难回答的问题了。整个世界都在重新审视“现代化”这个词的意义,因此这个术语正处于争论之中。我们不能说中国已经完成了变化的阶段,这是不可能的。中国在不同层面、不同地区、不同人群中还有不同速度的发展需要完成,中国的构造中仍然存在巨大的断裂。我在英国和美国居住多年,这两个国家也存在巨大的断裂,也还有很多发展没有完成。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邓小平时代(13)
中国在经济上的发展是惊人的,从它的整个外观面貌来看非常明显,中产阶级的收入增长等等方面都发生了巨大变化,但是,人类社会是如此难于组织……英国和美国仍然在寻求许多关于社会和经济方面问题的解答。
  许知远:您在您的书中说过,中国的历史总是在不断循环。今天的中国是否已经打破了这个循环?
  史景迁:我希望我的观点不是那么简单。不过我确实说过中国有一个内部不断巩固的过程,这个过程在其他国家并不常见,其他国家更常见的现象是分裂或者与邻国融合。今天,中国内部经济联系的加强当然是在不断加强,有很多很多的道路中国可以走。我不认为今天的中国处于一个恒定状态,而是处于一个重组构架的巩固阶段。它仍然在扩展、在实验、在探索阶段,充满了机遇,也充满了风险。它需要一个能够面对这些挑战的领导层。
  许知远:在中国历史上有过这样的相似阶段吗?
  史景迁:我得深思熟虑地回答这个问题,否则会显得头脑简单。1905年到1920年之间有过这样的时候,中国人开放心胸,准备改变组织规则、改变行为准则甚至在某些方面改变语言,从外国引入词语、不停地探索世界。那时,中国处于困境之中,人们充满实验精神,显示出愿意在某些方面抛弃过去的意愿——但是正如我所说,我不愿意过于简单地做出比较。如果你看看其他时期的中国,比如康熙时代,人们也同样显示出灵活性;我现在研究的晚明时代也是一个充满质疑精神的时代,当时的学者开始与西方学者对话,开始接受一些科学的新观念,西方也开始从中国接受一些新想法。
  今天的中国与历史上的某些时段相比不是那么独特,但是它的独特性在于变化的规模。我认为今天变化的规模是史无前例的,如果按照过去的速度,这样的变化可能需要整个宋王朝的时间才能完成。
  许知远:您曾经写过关于康熙、毛泽东和其他一些重要的中国历史人物传记,您认为*在这些历史人物中占据什么地位?
  史景迁:我非常肯定,*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是非常重要的,他给自己建立了一个很强的地位。作为一个外国人,评价他是件困难的事。但是我认为,他是一位非常忠诚的*党员,但与此同时,他坚信中国必须从毛泽东时代的经济和政治束缚中摆脱出来。在毛泽东去世后他对当时情况作出的反应是非常精明灵活的,包括在党内团结哪些人,如何巩固自己几度不牢固的地位。他的信念就是通过结束束缚来解放中国人的力量,包括缓慢地关闭一些国有企业和集体农庄。
  这些信念大概是他在后期逐渐形成的。在1978、1979这两年里,中国人需要更新思想,党的领导人也必须考虑如何迎接这一新的挑战。当时发生了很多事情,包括吉米·卡特访华,后来*访美——我当时很惊讶,怎么别的中国领导人没有阻止他这么做。他在党内团结支持自己的力量方面一定是非常有技巧的。
  许知远:您会写一本关于*的传记吗?
  史景迁:我不知道。这个想法有意思,但是可能很难得到*在私人生活方面的资料。我很难在他身上挖出更深的东西,只能通过他制定的政治经济政策,而不是私人生活来了解他。关于他的个性我也只能凭猜测,除了他有很强的个性、很有政治技巧之外,我对他一无所知。我曾经在华盛顿见过他一面,他是一个充满了力量的人,成百上千的人蜂拥而至,只为一睹尊颜。他毫无疑问是个强者。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邓小平时代(14)
许知远:那么,在过去300年中,*处于怎样的地位?
  史景迁:在过去300年里,我所能想到的中国领袖包括康熙、雍正,然后就是一个大跳跃:曾国藩,他也是一个非常灵活的人……*的强大影响持续了25年,比雍正和曾国藩还要长。
  *的经历是非常独特、非常有趣的,他比戈尔巴乔夫要有力得多。
  许知远:您是何时开始注意*的?
  史景迁:开始的时候是在1966年,我注意到他曾经与周恩来等人留学法国。但是我并没有特别注意他,认为他只是一个党内的组织人物。直到20世纪70年代末我才开始注意到他,那时他是作为一个强硬人物引起我的注意的。他的改革也引起了很多关注,但是当时的改变是非常缓慢的,偶尔有一些外国企业进驻,但是不像今天这种速度。
  许知远:在后来那些年里,您对*的看法是否随着改革的进程而改变?
  史景迁: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你知道,他的长寿起了一定作用——你活得越长,得到注意的机会就越多。对我来说,他一直是一个强硬人物,他对什么事情应该有什么限度是非常清楚的。值得注意的是,在他生命中的最后年份里,他已经不太出现在公众场合,也不太出来说话,但是他的政策依然继续。这体现出政策有自己的动力,即使领袖本人已经不再推行它们。在人类历史上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
  许知远:在人们对*的评价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遗漏了吗?
  史景迁:这很难说。他的外交政策、政治和经济政策、提拔年轻人的习惯……他对前苏联和美国的态度、对越南的政策……这些都不是我所熟知的。如果有人写一本关于他的传记,所有这些都必须考虑在内,还有他在法国、在四川和广西的经历,他和周恩来的背景的相似之处要多于和毛泽东的相似之处。他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物,是一个适时出现的适当人物。
  许知远:在过去100年里,中国是否发生了结构性的变化?
  史景迁:首先我不太敢肯定是否是结构性的变化。中国与历史的割裂程度是前所未有的,来自外国的意识形态将一些中国的传统价值观割断了。但是与此同时,中国的历史研究又是如此发达。真正可能的结构性变化是中国人的开放心态,他们准备接受如此之多的外来事物:外来文化、外来制度、实用主义、计算机世界、经济理论……诸如此类。
  更有意思的是观察在某些领域是否会发生结构性变化,比如家庭关系、尊老的传统等等。
  许知远:那么,在权力结构中是否发生了变化呢?
  史景迁:对我来说,似乎传统的价值观仍然没有发生根本变化。但是中央对地方的控制有所加强,不过这仍然是一个非常微妙的领域。中国的长年*的历史和庞大的人口使得中央政府必须非常小心地解决问题,避免灾祸和痛苦。如果家庭组织弱化了,那么必须有新的组织替代它留下的空白。这些问题不能仅仅由政府来解决,而必须由各类组织参与,共同寻找出路。
  许知远:今天的改革是否是在与*时代非常不同的语境下进行的?假如*依然在世,您认为他能否理解今日的变革?
  史景迁:这是个非常复杂的好问题。我认为他大概会把握住主要的概念,今天的技术发展、能源问题等等,因为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而且他善于把握中国的强国之道和弱点所在。至于他能否就此做什么,那是很难猜测的。
  我被锁在了自己50年前的价值观中,*则是一个非常善于与时俱进的人。我无法理解新技术,在中国的小县城中我看到很多网吧,但是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这是一个太过复杂、难以理解的系统,领导人们也需要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许知远:今天的中国与7年前*去世之际所面临的挑战有何不同吗?
  史景迁:在我看来,人们在讨论问题方面更为坦率和开放了,束缚似乎更少了,行动更为自由了。外国人可以跳上飞机就来到中国,但是今天你却不能这样到美国去……
  许知远:有人认为*的改革只局限在经济领域,您是否同意?
  史景迁:他的改革也延伸到了教育和军事领域。但是我认为,在一个曾经如此中央集权的、中央计划经济的国家,经济改革的内涵是非常复杂的,它必然伸向不同方向包括政治。它一定影响了人们的生活方式,一定会影响家庭、父母对孩子的态度、新一代对世界的态度,这些东西都是会变化的。
  

重新发现中国(1)
中国是过去数年间全球最重要的情绪。外来者似乎比大多数国人对此更为敏感,它不仅在经济上保持着令世界其他角落黯然的增长,它在国际政治舞台也呈现出新面貌。中国看来正在重复一个个大国曾经走过的道路,她先是获得了财富,然后寻求她在政治上的权力,最后她可能塑造一种x新的意识形态。这股热潮能够持续多久?它表明中国世纪正在到来吗?
  “一块看得见的新大陆”
  创造了福尔摩斯的英国小说家柯南道尔在1898年访问美国时被这个年轻国家爆发出的巨大的生命力所惊呆了。那时候,前往美国旅行是欧洲人的时尚之一,尽管这个国家仍旧显出暴发户式的粗俗,但谁能忽略她在物质上已取得的成就呢?仅仅5年前,也就是1893年,这个国家中西部最大的城市芝加哥在5月1日~10月30日间举办了第十届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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