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条街
第一章 重活一次
“小子，**的难道还在大睡不成？”
一声怒喝之后跟着就是一声“哐啷”巨响，一座小小的院落内外顿时飞起了几只惊鸟。
是一名魁梧的汉子，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模样的他拥有着一身岩石般的肌肉，手臂上露在外面的肌肉疙瘩组成的线条充满了爆炸力和侵略性。
这些直接的体现就是一扇破败到不能再破败的木门已经被他一脚踢得支离破碎。
“草，又是一屋子的酒气……”
进到了这间房里，汉子双眉立刻皱起：这小子又宿醉了吧！
在他前面，一张由几根棍子加上一堆枯草组成的小床上果然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躯，床下，一地酒壶。
“鬼泣，你给老子起来！”
再吼一声，汉子一大步冲到床边将这小子揪起之后便发觉自己错了——这小子这次看来又喝高了，歪着脑袋烂泥一般的他哪里会介意刚才自己的怒吼？
再看被他揪起了的少年，一头蓬松凌乱的头发暗无光泽，一张小脸早已看不住原来的肤色，但从他紧闭的双眼上却看得到分明的湿润，在自己肮脏的脸颊上刷出了两小条印记。
在梦里他又哭了吗？
想到这里，战叔开始后悔自己那天不应该将这小子的身世告诉他了：他不是战叔的任何亲戚，他只是战叔在一次进山打猎的时候不小心遇上的一个大意外。
真的是个绝对古怪的大意外。
战叔还清楚地记得那天先是光天化日下忽然电闪雷鸣，接着更是四周尽暗风雨大作，等到稍好，战叔就遇上了鬼泣的母亲——一个将襁褓里的孩子留下就纵身跳下了悬崖的女人……
至此，孩子就归了战叔。
又因为在襁褓里还有一枚刻着“鬼”字的戒指，而那天异常的天气加上孩子哭个不停，战叔干脆就给他取了个名字——鬼泣！
“哎……”
叹一口气，汉子终于轻手轻脚地将少年再次柔柔地放回床上，深呼吸一口后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无袖袄子轻轻给他盖上，这才轻手轻脚地转身离去。
等他刚走到门口，身后却忽然传来了少年的声音：“战叔，有事吗？”
是鬼泣，等到被叫做战叔的汉子转身回头的时候他已经斜斜地靠墙坐到了床上。
“你……”眼神里一抹吃惊闪过，战叔奇怪地望着鬼泣：这就坐起来了？刚刚放他睡下同时给他盖上袄子的啊……一个呼吸而已……
奇怪……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眨了眨眼，战叔不由地稍稍怀疑了一下自己的双眼，接着回神说道：“镇长派人给你送东西来了，你小子快给老子好好梳洗梳洗，马上出来！”
“你的袄子！”
淡淡说着，鬼泣面无表情地将袄子扔给了战叔，接着稍显摇晃地起身从他的身边走过：“那么就走吧！”
看着鬼泣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汉子才忽然想到什么一般喊道：“臭小子，你就这模样出去不成？你快给老子去把你一身酒气洗掉去！”
闻听，鬼泣停下脚步头也没回地问道：“洗洗？这算是任务吗？”
“额……是！”
“那好！”
服从命令完成任务……这一点东西看来依旧根深蒂固！
说完，鬼泣摇摇晃晃地向着院子一角走去，那里正是大家冲洗的地方，只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那一个角落了。
“多久了？”望着他的背影，战叔浓眉皱起若有所思：这小子多久没有洗过脸了？一个月？半年？
应该是半年了吧！
就是半年前战叔一次喝醉了就将这小子的身世告诉了他，结果这小子打死也不相信自己是孤儿，哭着喊着就往深山老林里奔了出去。
为此，他还出了一次意外“死了”，不过就当所有人都只等着将他烧掉了事的时候，这小子又活了……大难不死从昏迷中醒来之后的他就变得奇怪了。
不再和以前一样嬉闹、搞笑，也不再贪吃、好赌；
更重要的是这小子从醒来之后就不再注意自己的形象问题了，不洗不理地绝对古怪，而且小小年纪从不喝酒的他居然从醒来的那一天开始就酒不离口，每每都还要喝得酩酊大醉。
这一切，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切，使得战叔的眼神更加深邃，看不出喜忧。
……
院子不大！
院子也真够破破烂烂的了！
花花草草和雨后的泥土亲密接触着，凌乱不堪颇似鬼泣的头发；
房檐上、回廊里到处是需要立即修葺的破败木梁；
加上一堵倒塌了一半的土墙和四周仿佛大半年没人打扫的垃圾……一切看上去就是台风过后一地狼藉的景象。
至于所谓的“净身”场所，实际上就是五六个几乎一人高的大缸盛满了水，需要了就打水出来给自己冲冲而已。
已经将自己身上的破衣烂衫脱下，鬼泣一瓢一瓢地往自己身上冲着水，随便搓揉着，地上合了泥土的水就在黄色里夹杂了淡淡的黑色。
“……鬼泣……”
冲洗着，鬼泣的脑海里那些属于“过去”的悲戚一幕幕再次浮现。
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这块大陆，因为半年之前他还是一名另外一个世界上的顶级特工：曾经的辉煌，曾经的温馨，曾经的友情和亲情都在一阵耀眼的电光火石中闪过。
可惜这些东西突然终结了，因为他成了一枚筹码被政治推上了不归的任务之旅。
也就是牺牲！
几个大国之间的角力，他成了唯一的牺牲品！
早应该成为尘埃飞灰湮灭于宇宙中的他仿佛是做了一个凄凉悲痛的噩梦一般，稍稍恢复意识的时候居然成了一名濒临死亡的少年——十四岁的叫做“鬼泣”的少年。
这是重生？
或者是穿越？
倒更像是借尸还魂一般！原来的鬼泣死于意外了，路生就成了现在的鬼泣！
没有头绪，他也不再逼着自己试图去弄明白这些东西。
路生也好，鬼泣也罢，既然自己“重活”了，那么这一次就要好好地活下去。
活着，补上自己曾经失去的一切！
实际上从醒过来成为鬼泣开始，他就一直在为了这一切而努力地做着准备。
对于他“占据”得来的少年的身躯，鬼泣还是满意的：虽然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年纪，而且很是单薄消瘦，但毕竟是个男的，年纪小还可以当作是潜力股呢。
还记得他第一次运用密宗心法进行调息的时候，仅仅是气运一周天，他的身上便有了微热的感觉。
这不由叫他欣喜若狂：现在的他体内力量无比弱小，但他按照密宗吐纳之法稍一开始修炼，就已经可以感到身体周围不断有着元气集合而来。
这就是说明这块大陆上或许比之前他所在的地球更容易修炼！
“天生万物以养人”，那就是说这里的“天”比之前的要“肥沃”得多！
既然这样，鬼泣开始毫不犹豫地加速利用吐纳之法收集这些外力为己用。同时开始试着调息自身修力融合外力试着冲上锁闭督脉上的三大需破关口之一的尾闾关。
尾闾关、夹脊关和玉枕关，只有三关尽破，鬼泣才能够将自己的督脉全部打通，从而以求引导体内修力继续打通身上奇经八脉，真正改造这个羸弱的身躯。
这个过程虽然进展缓慢并且非常痛苦，好在战叔有不少的酒可以给他当作麻醉药和消炎药来使用，所以半年时间来，他可以肯定自己现在拥有的这副身躯和先前相比几乎等于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等到鬼泣终于将自己努力洗白白，连他自己似乎也吃了一惊：身体……貌似有了一种身轻如燕的感觉。
再看看那些冲洗之后的水，额……在地面上有点类似于泼墨的山水画。
最后等到战叔看到鬼泣的时候也是一脸吃惊：这小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变化？
此刻的鬼泣终于露出了白净的脸，两道剑眉下双眼稍稍闪耀出了些许光泽，脸颊刀削一般显出了几分刚毅和坚韧，坚挺的鼻梁下嘴唇紧闭着，几分成熟和干练顿时浮现。
“这……这是那小子吗？还有他的眼神……”
看着，战叔也不由一阵愣神。
鬼泣双眼里的光泽虽然没有咄咄逼人的锐气，也没有犀锐尖厉的锋芒，但就在这样看似平常的光泽中，战叔却仿佛看到了一份生死涅盘、浴血重生之后才能够拥有的深邃和稳沉。
这种感觉，战叔就算是面对着他经常见到的那些强者也不曾感觉到过。
难道是错觉吗？
思考着，战叔见鬼泣穿戴整齐之后稍显犹豫地说道：“孩子啊，如果你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我……我可以送你远远地离开这里！”
“不必了战叔，这一切就是我的路！而且……这不正是战叔你的选择！”
给了战叔一个淡淡的微笑，鬼泣率先向着大门外走去，只留下了战叔一人呆滞地站在了原地。
选择……
这就是我的选择？
听到了鬼泣最后的话语，战叔愣住了，他感到了自己的脸上一阵灼热：是的，鬼泣的这条路不正是自己给他做的选择吗？鬼泣自己根本没有选择……
第二章 顶替
战叔名字叫做战天奎，是这个枯叶镇里的一名普通猎人。
作为一名猎人，战叔运气好的话能够猎到的最大最值钱的家伙就是雪狼，这种家伙的一件皮毛勉强能够卖到一枚银币左右，可惜雪狼生性凶残而且是几十头在一起群居，猎杀任何一头都极为艰难。
更多时候战叔只能够猎杀到其它更小的草食动物，皮毛和肉算一起全部卖了也值不了多少钱。
但在一次狩猎当中，战天奎却为了一头幼年雪狼而陷入到了其他十几头雪狼的围攻当中，最后虽然死里逃生，可是如果要活下去的话他就需要大量的钱来治疗自己的伤势。
为此，他欠下了枯叶镇镇长罗烈四十七枚银币的巨债……
而四十七枚银币对于战叔绝对算是不菲的数字了，几乎等于他两年的总收入一般。
按照借债时的约定，战天奎如果不能够如期还债的话就要付出双手作为赔偿。
很不幸的，他也真的做不到如期归还！
期间他曾试图带着鬼泣逃离枯叶镇，却发现镇长早已经在他家周围布置了不少的眼线，别说带着鬼泣离开，战天奎就算是上山狩猎也会被人暗中跟踪着……
逃离？
根本做不到！
所以期限到了的那一天他认命了，逃不走又还不起债，最主要的是更斗不过镇长罗烈，战天奎相信自己的双手就要离开自己的身体了！
但这时镇长微笑着来了，没有叫人用大刀斩了战天奎的双手，却意外地送来了大量的好酒、好肉。
罗烈告诉战天奎，只要战天奎答应他一件事，那么不单可以再送来更多的好酒、好肉，而且还能够免除战天奎所欠下的巨债。
而这件事就是要鬼泣顶替罗烈的儿子，成为一名学员，一名中唐帝国的学员！
中唐帝国律法规定：但凡帝国子民，只要年纪满了十四周岁就必须进入帝国学院学习深造。
镇长膝下只有独子，而且他不愿意也不能够送自己的独子去学院！因为以他独子的资质，一旦进入学院之后绝对是被培养成为炮灰和肉盾的命！
而且就他们一个小镇之内，最近送出去的十几名资质普通的少年没有一人能够活着离开那些学院的。
想要避免悲剧发生在自己的独子身上，镇长就必须找到自己独子的替身……
因为是捡回来的孤儿，没有户籍的鬼泣就成了镇长能够想到的最好的替身。
战天奎当时先是被镇长邀约喝了不少的美酒，加上因为镇长的态度变化巨大使得他心里有种宛如梦境般的感觉，想到可以将债务一笔勾销之后的他醉眼迷蒙地答应了！
当鬼泣后来知道了这件事的时候只是痛快地大笑了一场，接着大醉了一场。他想到了自己的“曾经”，那时候的他最后时刻也没有人来征询过自己，曾经的他也是这样被“送出去”的。
前世今生，如出一辙！
酒醒之后鬼泣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为了更好地做好这个顶替，鬼泣提出了自己的唯一要求——那就是书，尽量多关于这块大陆方方面面的书籍！
……
此刻同样破败不堪的大门外已经停着一辆马车，上面满满当当装得都是镇长家送来的东西。
走上前仔细地看了看，鬼泣看到的大多是各种各样的生活物资：食物、酒、衣物甚至还有不错的家具……
找了找，他却没有找到自己要的东西，不由微微皱眉问道：“我要的东西呢？”
闻听，几名镇长家的下人急忙在车上一阵翻找，终于拉出一个大包裹说道：“回少家主，您要的东西都在这里！”
所谓的少家主，正是为了鬼泣的“顶替”更加合情合理，所以罗烈才像模像样地收了鬼泣成为自己的义子。
于是鬼泣也就成为了枯叶镇镇长家的少家主——有名无实的存在。
从那人手里接过那个大包裹，鬼泣转身向着门内走去，和战天奎擦身而过的时候说道：“剩下的战叔你安排吧！”
好酒、好肉？
这些东西跟他鬼泣不会有太大关系。
他现在最急于需要的就是知识，关于这块大陆的知识，了解这些才是他更好地“活下去”的保证。
他曾经见过一些这块大陆上的文字，居然无巧不成书一般地正是他所熟悉的那些方块字，甚至意思和用法也完全相同……
这一点他惊讶过，然后是欣喜——这样一来省事不少。
回到了自己的破屋里，鬼泣急急将大包裹打了开来，看到的果真是大大小小、厚厚薄薄地几十本书。
“额……《天恒美食》？《最美味的油淋是怎么做出来的》……这些就算了吧！”
“《中唐帝国艳史》，《七国美女》……这些也稍等吧！”
关于美食和美女……以后再看吧！
初步地挑选之后，鬼泣的手里只剩下了两本书：《列国志》和《地境修炼入门》。
“天恒大陆，一方六岛。自上古起，蒙陷天神灵恩赐而得方圆，七级文明始纵横交织……”
看完《列国志》的序，鬼泣轻轻呼出一口气：自己果然是到了一个全新的陌生世界！
这里是天恒大陆，一块由一个广袤的陆地和六个巨大岛屿组成的世界。
在这块大陆之上存在着大大小小数千的国家，这些国家按照特有的评断标准被划分为不同的文明等级，等级越高的国家综合实力越是强大，最高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