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法王感受着女人手上的热度,虽然这并不是那种会让人立刻发生变化的灼热,但这一份温度却是更让人觉得自然而持续的,甚至于在这一刹那,法王真的有种要抛开世俗的所有桎梏,留在这里的冲动。
如果他留下来,他一定能够安稳、幸福的过完下半生。
但是他不行,因为他是不灭法王。
所以他考虑了片刻后道:“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也许你会再看到我的。”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最好就是现在。”
“你真的这么急着就走?”
“是的。”
“为什么?”
“也许因为我,也许因为我手里的这把刀。”
“你的刀怎么了?”
“这把刀是把妖刀。”
“妖刀?”
“是的,妖刀即不祥之刀,他常常会带来死亡与不幸。”
“但你却用他救了我。”
“可他也可能害了你。”
“我不相信世上有这样的事。”
不灭法王轻轻叹了口气,他站了起来,好象马上就要离开。
苏恋萍拉住他的手道:“现在已经很晚了,如果你真的很急的话可以在这里过一晚,明天再走。”
不灭法王迟疑着,怀里的孩子忽然又在望着他笑。
苏恋萍立刻道:“看在孩子的份上,答应我好吗?”
半晌,不灭法王终于无奈的点了点头。
是夜,苏恋萍和孩子都已安睡,有不灭法王在家里,他们都睡得很安稳,法王能够理解这个仍算陌生的女人的心意:他让这对母子有了安全感,这种由之而来的依恋是超越男女情感的,任何一个刚刚失去伴侣的弱小女人,都会自然而然的想要一个新的依靠,这是人xìng的本能。
这在不灭法王心中的那本《罪与罚》里,排除了这样的人之常情,因此,他可以理解。
隔壁的房间里,法王还能够听到两位老人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他们在翻看着儿子的遗物,甚至在里边找到了几幅生前的字画,看着儿子那和黄庭坚有几分相似的草书,老人更是感到痛心疾首,因为这能让他追忆起很多过往的记忆,那里边一定有黄豫章握着儿子的小手,教他用笔的场景。
他并没有让儿子继续从文,和自己当年一样去追求仕途,而是让他zì ;yóu的生活,即使只是做一个三河镇上的小人物,但他却没有料到会换来如此的悲剧。
这些,都是如此当权的蒙古人所造成的。
不灭法王能够从那悲恸的声音中,感到老人那深入骨髓的怨恨,甚至连他手中的刀都在微微颤动了。这并不是好现象。
法王禁不住坐了起来,他手里的刀颤动得更加明显了,这是一把充满了怨气的妖刀,自从他诞生的那一天起,很多的人就因他而死,那些死者的怨恨似乎都钻进了刀里,使他成为十大妖刀中的怨恨之刃。
怨恨能够杀死敌人,但也很可能伤害无辜,因为太强烈的怨恨,往往会令人失去理智。
不灭法王在很早的时候就确定了妖刀中存在妖灵这一事实,而且在他甚至与妖灵有过很多无声的交流,他相信灵翼妖刀里的这个妖灵,是饱含着无尽怨恨的妖灵,一旦他嗅到怨恨的气息,就……
法王感到了不妙,他已经穿好靴子,下了床,他正要朝门口走去,就听到了空气中一声沉重的叹息,他立刻停下了脚步,但眼前的门突然被重重的推开了,连门闩都被这强大的力量弄掉了,黄豫章和他的老伴站在门口,充满怨恨的望着不灭法王。
不灭法王惊骇于老人从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量,竟能够把从里边栓上的门生生推开。
“我知道了,其实是你杀了定儿,是你!你才是凶手!”黄豫章怒道。
“黄老先生……”不灭法王道,可他才刚刚开口,黄豫章已经把放在背后的手亮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把磨好的柴刀。
不灭法王下意识的想要拔刀,但柴刀却在他几乎没有反应的情况下砍到了他身上,这是何等的速度?这样的出刀速度怎么可能出自一个年逾六旬的老人之手,更何况文人出身的黄豫章根本不懂什么刀法。
可就是这样的想法,造成了不灭法王致命的失误,他还没有来得及把刀拔出来自卫,柴刀那宽而窄的锋芒就没入了他的肩头,若不是因为他稍微闪躲了一下身子,砍中的就一定是他的脖子。
他的肩膀立刻血流如注,幸亏伤到的是他的右肩,因此并不妨碍他的左手拔刀,他本就是个左撇子,巨大的惊恐与疼痛让他必须立刻拔刀,而妖刀一旦出鞘,就很可能要伤人xìng命。
更何况不灭法王已经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根本不是黄豫章,而是因为妖灵而丧失了理智,而成为另外一个人的黄豫章。而他在此前所听到的那一声沉重的叹息,是不是就是妖灵所发出的信号?
根据不灭法王以往的经验,那一声叹息,就是妖灵出现的标志,那一声叹息,就是妖灵所发出的声音!
因此,不灭法王现在所面对的并不是一个因为怨恨而丧失了理智的人,而很可能是被妖灵上了身的人!
只有这样的解释才合乎逻辑,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能够让法王面对一个自己所尊敬的老人拔刀——灵翼出鞘!这把刀在刀柄的位置,被刻意的打造成了并不对称的翅膀的形状,似乎在象征着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妖刀没有让主人受到第二次伤害,妖刀划过了黄豫章的咽喉,老人的因为愤怒而身体前冲,所以锐利无比的刀锋迎上前冲的力量,再加上老年人的颈椎本来就比较松弛——黄豫章的脑袋被搬了家,飞到了天上,然后随着喷出的血柱落到了地上,落在老伴的跟前。
老妇人发疯似的吼叫着,拣起从黄豫章手里掉到地上的柴刀,朝不灭法王冲了过去,法王的瞳孔已经充血,他在这一瞬间露出了自己的本xìng,没有入鞘的妖又接着挥出,砍下了第二颗头颅!
苏恋萍被这巨大的响动所惊醒,孩子猛哭个不停,她赶过来,站在门口,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傻了,半晌,她望着站在血泊里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不灭法王道:“你……”
不灭法王沉声道:“快走!”
“魔鬼!”苏恋萍望着地上那两颗死不暝目的脑袋,怒吼道,“这就是你所说的不祥之刃吗?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吗?”
“闪开!快!”不灭法王按着右肩肌肉里破裂的动脉道。
苏恋萍从死人手里拿过刀,冲了上去,但却被不灭法王轻易的扼住了脉腕,刀掉到了地上,他道:“他们是被妖灵给害死的,如果你不想也像他们一样,就赶快让开!”
“你杀了我吧!反正我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苏恋萍怨恨而绝望的道。
不灭法王望着这对充满怨恨的瞳孔,他几乎都能听到妖灵再次发出的叹息之声,他那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睛隐隐有一点泪痕出现,魔鬼的眼睛也会流泪吗?他突然用力的吻了苏恋萍一下,然后将她一把推开,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苏恋萍痴痴的怔在那里,似乎在体会这令人心碎、令人痛彻心扉的魔鬼之吻,在这恐怖而矛盾的画面里,在孩子撕裂般的哭泣声中,她在想着法王那一吻的含义是什么?接着在她的脑子里又非理智的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个男人还会回来吗?他们还会相见吗?
;
其之四十二 陨天剑的惊天秘密
() 叶神医在屋里几乎忙了一朽,经过连续五个多时辰的针灸,门终于开了,叶风疲惫不堪的站在门口,一直焦虑的守在外边的骆白龙上前问道:“怎么样了,叶子。”
叶风道:“他醒了。”
一直守在门外的骆白龙和慕容翦赶紧一齐快步走了进去,魏准看上去虽然还很虚弱,但他的神智已经清醒。
“老魏,你怎么样了?”骆白龙站在床边,轻轻的抓着他的胳膊道。
“我这是怎么了?”魏准茫然道,“我只是觉得好累、好累。”
慕容翦道:“你落入了不灭法王的奇门遁甲阵里,又中了他的妖灵封目斩。”
“妖灵封目斩?”魏准愕然道。
骆白龙道:“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吗?”
“我只记得当时看到了一片白茫茫的光,接着那白光就朝我袭来,让我无法睁开眼睛,我什么也看不到,再后来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你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慕容翦问道。
“奇怪的声音?”
“是的,你仔细想想。”
“噢,我好象听到了一声叹息,很沉重的叹息声。”魏准摸着脑袋,在骆白龙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果然你也听到了那叹息声。”慕容翦眼中发着光道。
“那是什么?”
“发出那声叹息的东西很可能就是妖刀中的妖灵,此前我在剑铭殿里也和你提到过这一点。”
“就是那个会伤人xìng命的妖灵?”
“对,我同你一样都感受到了从不灭法王的灵翼妖刀中所发出的妖灵,那强烈的存在感和侵略xìng。”
“那白光又是什么?”
“那白光是气爆。”
“气爆?”
“是的,剑术家丹田中所修炼的气强到一定的程度,就能产生气爆,又叫以气御刀,有点类似于道家的内丹术,等于是把身体当成了一个丹炉。”慕容翦道,“不灭法王将气凝聚在妖刀上爆发式的拔刀,气在一瞬间随着妖刀的出鞘爆发而出,这就形成了你所看到的让人无法睁眼的白光。”
魏准和骆白龙都被慕容翦的这段描述给震住了,他们也算得上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但对于不灭法王的气已经修炼到如此惊人的程度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那么那个妖灵究竟又是个怎么样的东西,他是怎么出来的?”魏准继续追问道。
慕容翦道:“妖灵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没有人说得清楚,但我目前至少了解到了一种可能:妖灵能够通过气的爆发而出鞘。”
“我是不是就是被那个东西……”魏准随着对一切情况的明了,眼中已渐渐露出了惊骇之sè。
“是的,你就是被妖灵攻击了。”慕容翦道。
“我究竟怎么了?”
“你意识丧失,身体瘫痪。”叶风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现在插了一句道。
骆白龙和慕容翦都因为过于关注魏准的情况,因此暂时把他忽略了。
“你怎么样了?叶子?”骆白龙关切的道。
叶风道:“没什么事,我只是稍微有些累而已。”
魏准感激的望着叶风道:“叶神医,是你救了我吧?”
骆白龙道:“是啊,全靠他啊,他用祖传的针灸给你医治了将近六个时辰。”
慕容翦也感叹道:“恩,这简直就是个奇迹,你都昏迷了那么久,而且你的病症在医书上也没有任何记载,无论多么高明的大夫也根本无从下手。”
魏准想要下床来对叶风表达更为正式的感谢,他从来都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但立刻被叶风制止了,“老魏,别下来了,你现在还需要休息。”
魏准停了下来。
叶风接着道:“其实张仲景传下来的针法能不能救你,我本来也没有任何把握,我只是抱着一试的态度,因为就像慕容兄弟说的一样,这种病症实在是太离奇了:你没有意识,身体僵硬,但你的呼吸和脉搏却是和正常人无异的,你能醒过来,除了因为针灸确实刺激到了你头上连接着神经系统的穴位,我想还有一半是因为你吉人天相。”
吉人真的有天相吗?如果有,那也一定离不开内心强大的信念和因此而做出的不懈努力。
骆白龙朝叶风问道:“叶子,老魏还需要什么医治吗?”
叶子道:“暂时不需要了,他能够醒过来,就证明妖灵对他的伤害已经消除了。”
慕容翦的脸上忽然掠过了一丝不安和忧虑,他在不安什么?他又为何而忧虑?
“但是你需要休息,至少三天,这三天之内最好是躺着,因为针灸毕竟还是会造成一定的创伤,而且是在脑部。”叶风又对着魏准正sè道。
魏准叹道:“我真是没用,在入云城有外敌入侵的时候,我竟然只能够躺在这里。”
骆白龙安慰道:“老魏,你能够醒过来就是胜利。”
魏准忽然想到了什么,紧张的道:“对了,城主,陨天剑呢?”
慕容翦道:“被不灭法王夺走了,我想他现在已经远离汴京城了。”
“狗娘养的!”魏准握紧了拳头。
叶风道:“不要过于激动,这可能会影响到你的恢复,事已至此,你再愤怒或自责都是无济于事的。”
“我……”魏准垂下头,这是他做入云城总管以来第一次彻彻底底的失败。
骆白龙的眼中出现了一种奇特的神情,不过这只维持了极短的一瞬间,他按住魏准的肩膀道:“好了,老魏!你现在就别多想了,我不会怪你的,我不是说了吗,你能醒过来就不算失败,你好好休息吧,什么也别想了!”
魏准只觉得更加自责了,他的头垂得更低了,口中还在低语道:“在下无能……”
骆白龙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朝慕容翦道:“慕容兄弟,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慕容翦道:“当然可以。”说完两人就一齐和魏准及叶风别过,走了出去。
屋内的魏准还沉浸在懊恼和痛恨中,而叶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