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容止看了一眼娉婷,她看着他,指指他的心口:“如果最后你不得不妥协,最起码我还是你这里的第一人,这就足够了。”
笑着握住娉婷的手,景容止说:“我保证,不是第一人,而是唯一一人。”
午膳用过,景容止便去了宫中面见皇帝,与逐鹿公主阿琪雅婚事的成与不成,关键的人物还是皇帝。所以,景容止必须见一见皇帝,从他言辞之间看看这事情还有没有回转的余地。
只是——
“幽王殿下,您来迟了一步,皇上早起听了您身子好了不少,十分安慰。午膳一过,就赶去礼明殿接见逐鹿的使臣了。”
逐鹿竟然还遣派了使臣,看来逐鹿那边也对这次的两国联姻十分重视。景容止皱了皱眉,觉得这事似乎比他预料的要复杂地多。
夏公公看景容止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地样子,看看四下无人,就凑近了低声叮嘱了一句:“幽王,您可别怪老奴多嘴。今儿早起二皇子昆王来过,老奴听他无意间提起,幽王您与前几日逃狱被杀的罪犯钟离泽的女儿来往甚密,似乎不大合乎体统。”
景容仁?鹿公是主却。
“钟离泽的女儿?”景容止没想到景容仁竟然这么快就盯上了娉婷,而且似乎知道了不少。
夏公公道:“老奴也不是很清楚,他只说这女子原来在府中被发现与人私通,被施了家法毁了容貌给关了起来,后来不知怎么地就逃了出去,反正名节不怎么好。昆王还道,这女子狐媚地很,先是勾得武侯为她倾心,现在又瞧上了幽王您。”
景容止听着,脸色阴沉了下来:“二皇兄如何知道这许多事?”
夏公公咂舌:“这老奴就不知道了,总之皇上听了不大高兴,昆王借此机会还想说服皇上莫把阿琪雅公主指给您。不过,您也晓得,皇上自小就偏爱您,也没有答应昆王就是了。不过,老奴劝您,少沾惹那女子为妙,省的误了您的前程。”
夏公公说着还嘿嘿笑了两声,一副谄媚讨赏的嘴脸,景容止点了点头,掏出一锭足赤的金子递给夏公公。在宫中求生存,必须打点好皇帝身边的人,哪怕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奴才。
这一趟入宫,也算得上少有收获,最起码景容止知道二皇子是不希望他与阿琪雅公主成就好事的。虽然目的不同,但至少在这一点上他们达成了一致。也许,二皇子可以成为能够利用的垫脚石!
景容止想着,边沿着回廊往出宫的路上走。
“公主,小心一点!”
前面一位衣着罕见的少女一边回头与身后追着她的宫婢嬉戏,一边往前跑,就这么一头撞进了景容止的怀里。
“幽王殿下!”身后的宫婢纷纷跪倒,只有那满头青丝都扎成细细小辫儿的美人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然后喜盈盈地说:“景容止!”
景容止虽然不识得她的这张脸,但是她特色鲜明的衣饰一下就昭示了她的身份:客居在皇宫内的逐鹿公主阿琪雅。
“阿琪雅公主。”
景容止微微还了一礼,举步正要离开,阿琪雅却毫不避讳地靠进他的怀里来。
“真好景容止,我听宫里的人说你身子不大好,我还担心你我的婚事得延后了呢。这下看你好好地,我就放心了。”
景容止沉了沉眸子,将怀里的阿琪雅推开:“你我二人的婚事还未有定论,公主如此,恐遭人话柄。”
阿琪雅漂亮的眸子闪了闪,忽然凑近了低低地说道:“那你跟钟离娉婷浓情蜜意,怎么不怕遭人话柄?难道是因为她已经没什么清白可言了?”
景容止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怎么不高兴了?我们逐鹿的女子向来直爽,若哪里说得不合你的心意,你可别生气,毕竟我们将来是要做一辈子恩爱夫妻的。”
景容止冷哼一声:“是吗?公主确定是一辈子的恩爱夫妻,而不是一辈子的怨侣吗?”
阿琪雅咯咯笑:“是恩爱夫妻,还是怨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景容止用得着我,我也用得着你。利益之下的婚姻,可比别的虚情假意来得牢靠。”
景容止懒得与这看似天真烂漫,实则城府极深的阿琪雅多费唇舌,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不知是不是娉婷那里有什么变故,急急往宫外走。
看着景容止修长清绝的背影走远,阿琪雅甜甜地笑了:元宵筵席上只是匆匆一瞥,没太看真切,没料到,幽王本人竟然如此俊极无俦。她所阅过的百千男子,在他面前,没有一个值得一提的。
景容止,原本只是打算与你联姻求得我安身立命的好处,不过如今,我似乎改变主意了。
景容止进宫去了,娉婷闲来无事,到街市上走走看看。三个多月没有这么放松身心过,娉婷看着街市上的一切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以前遍布京城乃至全国的钟离家产业已随着钟离泽的死而没落了,逐渐兴起的正是娉婷所掌管的风波楼下的店铺。不过,这些现在也都是景容止的了,娉婷现在只是负责打理一下经营事务。
“别跑,你给我站住!”
身后的人群里传出一声暴喝,娉婷闻声回头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在失魂落魄地逃着,身后是两个拿着长刀的凶徒。
娉婷看到那女子从自己眼前跑过的刹那,猛然一惊,伸手拽住了她:“拂晓?”16022192
女子听到娉婷的声音脚下一顿,一回头就惊惶地大叫起来,娉婷扭头就见那两个追着拂晓的凶徒举着长刀兜头就朝着娉婷和拂晓砍来。
不好!
娉婷将拂晓往对面一推,自己也险险往后一倒,堪堪避过了长刀。那两把长刀落在地上,划拉出明亮的火花。娉婷看着心惊不已,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见拂晓被那俩凶徒制住了。
“放开她!”
两个凶徒摁住拂晓,不许她挣扎,然后转身对横眉立目的娉婷道:“放开她?这小女子可是大爷花了三两银子从官奴里买来的。放了她,难道将你拖回去吗?可惜啊,你左脸上的刀疤太丑,大爷我可没什么兴致!”
他轻薄的话语引得另一名凶徒也哈哈大笑起来,娉婷的脸色一寒,走上前去二话不说举手便要打。
“啪啪——”
两声清脆的掌掴声,但娉婷却还未来得及出手,就见那两个出口轻薄她的男子被人打得落了四五颗牙,捂着脸歪坐在地上。
娉婷的眼前立着一名烟紫色长衫,狐毛为领的男子,他满头长发用缎带扎起,一手握着折扇,一手在空中甩了甩:“两个混账东西,居然趁本公子不在,就在这里滋扰生事!”
说完回头朝着娉婷抱拳行礼:“姑娘,在下管教下属不力,还望恕罪则个。”话毕一抬头,一张堪比女子还要美艳三分的玉面惊艳了众人。
宛如千树万树繁花齐齐盛开,娉婷也惊讶于这男子的绝世姿容。
“没事了。”娉婷定了定神,然后对这美艳的男子道,“我听闻他们二人花费三两银子买下了这个女子,我愿出三十两为她赎身,还望公子成全。”
紫衫男子桃花眼一笑,宛如一只通识人性的狐狸:“姑娘哪里话,分明是这两个混账东西惊扰到了姑娘,应当是我责罚他们给姑娘赔罪才是。”
说完就笑脸一收,也不等娉婷做出任何反应,伸脚一提落在地上的长刀,长臂一挥,就见刀光闪过,那两名凶徒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告饶的声音,就被紫衫公子一刀削断了脖子,头颅摇了几下,骨碌碌地从断了的脖颈上栽倒下来,滚到了娉婷的脚边。
“杀人啦!”
静默了刹那,围观的人群里爆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人群哗啦一下子散开了,只留下几个胆小的吓得软了腿脚,只能倒在地上发抖。
紫衫男子将长刀往地上的断头尸体身边一丢,重新换上灿烂的笑容看着娉婷,一双眯起来的桃花眼似乎在问娉婷是否满意。
娉婷皱着眉看了一眼脚边的头颅,沉声道:“公子这么做,是否太草菅人命了?”
“哪里!竟然敢当街折辱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十三皇子幽王的女人,如果是被幽王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恐怕他俩早已被挫骨扬灰了。”紫衫男子微微一笑,“所以,我这是救了他们。”
VIP章节 第二十三章 挑衅
娉婷皱着眉看了一眼脚边的头颅,沉声道:“公子这么做,是否太草菅人命了?”
“哪里!竟然敢当街折辱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十三皇子幽王的女人,如果是被幽王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恐怕他俩早已被挫骨扬灰了。咣玒児晓”紫衫男子微微一笑,“所以,我这是救了他们。”
娉婷听他说起景容止,心里不自觉就警觉起来了。她与景容止的关系并未刻意的掩饰,但也没有刻意的宣扬,幽王府的人自然是知道的,风波楼里的人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这些人却是不会随意将这事宣扬出去的。
既然如此,那这素未谋面的紫衫男子是如何知晓的呢?
“大人,就是这里。”
说话间已经有目睹了整个过程的百姓将街上巡视的衙役引了过来,不管那两个持刀的凶徒如何惹事,紫衫男子在闹事随意砍人头颅,着实凶残了些。
两名衙役走到那两具断头尸体那里看了看,鲜血横飞,头颅都滚到了别处,人自然是早就没了气息。
“这位公子,这地上的两人可都是你杀的?”例行公事的盘问。
紫衫男子点了点头:“是我。”
问话的衙役一惊,没料到这紫衫男子承认的如此痛快:“那地上的长刀可是你逞凶杀人的凶器?”
紫衫男子又点了点头:“没错。”
杀人凶手都承认了,两名衙役也不含糊,上前就拦住紫衫男子要他往衙门里走一趟。娉婷和拂晓作为凶案的由头,自然也不能幸免,与那紫衫男子一齐被带到了衙门里。
衙门中,紫衫男子笑米米地看着命他向京都府尹下跪的衙役:“你确信我的跪拜,他能承受的起?”
食指一伸,遥遥一指坐在公堂之上的京都府尹。
被一介草民如此轻视怠慢,京都府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他山羊胡子一吹,就要命左右衙役将紫衫男子强行按压下去,治他个不敬公堂之罪。
娉婷却觉得刚刚那紫衫男子话中另有玄机,他那一番话应当说的是实话,而绝不是京都府尹以来的狂妄自大。
“来人,摁住这狂徒给我狠狠地重打三十大板!”
紫衫男子微微一侧头,半垂着眼睑瞄了一眼盛怒的京都府尹,然后扫了扫左右的衙役,一副不将所有人放在眼中的狂傲感。
“大人!大人!”
一名衙役从外头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京都府尹还来不及训斥,就听衙役焦急地回禀:“大人,昆王殿下和幽王殿下……”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昆王景容仁和幽王景容止已一前一后迈步从外进来。
“哎呦,下官不知昆王殿下和幽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请两位恕罪!”京都府尹这下子便顾不得捡回自己的面子了,急慌慌地从公堂之上跑下来,在景容仁和景容止面前下跪行礼。
谁知,这两位皇子都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纷纷往两边走去。
“没事吧?”景容止走到娉婷身边,伸手将跪在地上的娉婷拉起身,看到娉婷摇头说没事,景容止回头淡淡扫了一眼京都府尹,冷哼了一声,狭长的凤目中寒光一闪,“京都府尹好大的面子,本王府中之人何时也要向你磕头下跪了?”
京都府尹哪里知道娉婷与景容止的关系,只当她是王府的一普通的丫鬟婢女,谁曾想却惊动了幽王亲自来衙门接人。
“哼,京都府尹大人何止是要十三皇弟的人向他下跪,连朔夜皇子也要向他下跪的。”昆王景容仁也冷笑着说,斜睨了一眼已经吓得抖成了筛糠的京都府尹。
朔夜皇子?
景容止和娉婷齐齐朝紫衫男子看去,只见他微微一笑,伸手一甩手中的折扇,空白的扇面上只有一个字——夜。
“朔夜皇子,父皇听闻你随使臣来到京都,今晚在宫中礼明殿设下酒筵,为皇子接风洗尘。”
朔夜点了点头,跟着景容仁离开的时候,特意走到景容止跟前说:“幽王,以后我妹妹阿琪雅就拜托给你了。”说完,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娉婷,樱花般鲜艳欲滴的嘴唇无声开合: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娉婷。
这一番举动全数落在了站在娉婷身边的景容止眼里,他沉着眼眸,定定地看着朔夜笑着随景容仁离开。
他刚刚在挑衅他。
景容止十分清楚朔夜看着娉婷时候那丝毫也不遮掩的视线,那是一种无关爱慕的,但却十分有侵略性和占有欲的视线。
“朔夜来了,一定与阿琪雅的事情有关,事情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娉婷看着朔夜走远的背影。
景容止闻言抬眉:“你认识他?”
点了点头,娉婷在被百里长空救走后的一段时间里都在逐鹿休养,听说过不少关于这位朔夜皇子的事迹。
朔夜,逐鹿最为得宠的皇子,储君的第一人选,文可安国,武可定邦。同时,朔夜皇子以他的美貌著称,堪比绝色女子,且艳且妖,而同时不失男子的英气。逐鹿的百姓常说,朔夜皇子比他的妹妹阿琪雅更美,他才是真正的逐鹿第一美人。
但是朔夜皇子最使人印象深刻的,并非他的文武皆通,也非他的倾国美貌,而是他的残酷手段。朔夜皇子十二岁第一次领兵平乱大捷,俘虏叛军十余万人,全部处死无一活口,死尸的血水足足流了七天七夜才被雨水冲刷干净,血腥味飘荡在空气中半个月没有退去。人们都将他称为北国修罗。
“这些传言可能会有些言过其实,但是朔夜生性残暴是事实,刚刚被杀的两个男子全部都是他的手下,他居然一句话也没有问,举刀就将二人的头颅砍下来了。”娉婷回想起那两颗滚到自己脚边的断头,还觉得不寒而栗。
景容止听她说着,对朔夜的警惕更加深了一分:“我回去派风波楼的风媒去探探。”
最起码他需要知道,在阿琪雅提出与皇朝联姻的当口儿,逐鹿的朔夜皇子忽然出现在娉婷的眼前,是巧合还是有人有所图谋。
“对了,她是……”景容止看了看躲在娉婷身后,衣衫褴褛的女子,看起来年纪似乎比娉婷略小些,性子比较沉默安静,这么一大功夫,竟然一个字都没有开口说过。
娉婷回头看了看拂晓,她如今是惊魂甫定的模样,听那个已死的恶徒说她是在官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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