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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节 天黑请闭眼
日军少尉村田富士慢慢的挪动着身子，紧贴着地面向中国军队的堑壕前进，由于不时被草根和落叶呛到，所以村田富士比较恼火，曾几何时，大日本皇军受过这种气，想当初他的大哥在济南战功赫赫，他二哥在东北所向无敌，他自己在北平横扫千军，中国军队那一次不是一触即溃，怎么自从这次战役开始，他所在的部队就处处不利，部队里的老兵多数已经或死或伤，补充兵已经补充了好几茬子，现在他的小队里面，多数面孔都是新面孔了，虽然单兵作战的素质和老兵差不多，但是作战经验就相差太大了，而且这些老兵都是从圣战开始就一直奋战到现在，失去他们对于村田来说实在是无法弥补的损失。
在他的记忆中，中国军队就是一支杂牌部队，一听到炮声，或者一看到日本军人就会落荒而逃的军队，可是为什么，这样的军队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支钢铁一般的军队，虽然这些人还是那些人，但是他们能够承受比以前惨重的多得损失而保持战线的完整，能够在遭受重大伤亡后主动发起反击，能够让大日本皇军品尝失败的滋味，也能够让皇军武士调转屁股狼狈逃窜，这一切都是以前没有过的。
前方的堑壕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村田挪动身躯的动作越来越小，月亮温柔的把光线照射到大地上，也照射到了日军的刺刀上，当然是在他们从刀鞘中拔出刺刀，准备发起冲锋的时候，一片惨亮的反射光也映射到了警惕性颇高的中国军人眼中，不约而同的，这些中国军人悄悄地拉动了枪栓，把铮亮的子弹推进了枪膛。
方儒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万万没有想到，日军居然已经推进到了这么近的距离，而且人数之多也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立刻想到了如果不动用重武器，无法击退这些日军的夜袭，因此他即刻命令身边的一挺马克沁重机枪揭掉了防护网，做好战斗准备，瞄准日军的潜伏位置，等待他们跃起的一刻。
日军士兵摸出了手雷，拉掉了保险拴，等待着发起冲锋命令后向堑壕内投掷，而此刻堑壕内的中国军人也旋开了手榴弹的底盖，把导火索缠到了手指头上，更有甚者，把几个手榴弹捆绑到了一起，等待着开战的一刻。
方儒此刻距离左敦太远了，只有寄希望左敦能够随机应变，打日军一个措手不及，他已经命令3排在看到日军进攻信号后，立刻把手榴弹全部投掷到日军潜伏地点，不要等他们发起冲锋再反击。
黑暗之中，两支军队的所有军人都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呼吸，大口大口的吞食着氧气，谁知道战斗打响还有没有机会呼吸到明天新鲜的空气，一种临战前莫名的兴奋在日军身上凝聚，等待着爆发，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暴露在了敌人的枪口之前。
日军大队长山也一郎在攻击信号发射前改变了命令，他决定等待着中国军队熟睡之后再发动进攻，所以他耐心的等待着半夜的来临，但是双方的将士可等不及了，日军体内狂妄的所谓好战精神极度膨胀着，他们急切的希望立刻投入战斗，把对面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尤其是那些新补充的补充兵，平日听说了许多日本军队的辉煌战绩，更加希望在战斗中一展身手，日后也好作为吹嘘的资本。这也苦了那些中国士兵，为了不暴露目标，中国军人尽力压低身体，不发出声音，在堑壕内调整人员和火力射点，方儒等了许久，也没有发现日军进攻，推测日军的进攻时间应该是下半夜，低声命令战士们向第二道堑壕撤退，利用剩余不多的时间在第一道堑壕内埋设地雷和压发手榴弹，几挺轻重机枪和冲锋枪射手都做好了准备，在枪口上遮盖雨布，防止枪口闪光被日军发现。
村田在暗暗咒骂山也，临时改变作战命令，不但对夜袭非常不利，也对士兵的士气有一定的影响，长时间戒备的后果就是士兵在战斗打响后不能保持亢奋状态，而且，被中国军队发现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大，可是因为级别关系，村田也只能在心底里咒骂山也了，不过为了预防万一，他还是命令掷弹筒兵做好准备，随时消灭暴露的中国军队火力点，掩护日军冲锋，他命令小队其他士兵在战斗打响后，第一时间冲进敌军堑壕，以便使敌军的火力点失去作用，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夜袭也就失败了，集中投掷1…2枚手雷，而后刺刀冲锋，解决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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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节 信誓旦旦
计划不如变化快，下半夜，下雨了，日军官兵趴在泥水地中，忍受着雨水的冲击，而堑壕内的中国士兵同样被雨水无情的浇灌着，电闪雷鸣之际，战斗爆发了，日军大队长发射了进攻的信号弹，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的日军士兵从地上跳了起来准备突击，随即纷纷早有准备的中国机枪射翻在地，村田马上明白了夜袭的失败，随即指示身边的几个士兵架起掷弹筒，第一时间敲掉了正在喷吐火舌的中国机枪，而后，反应过来的日本士兵依托地形冒着中国军队的手榴弹前进，此刻就可以看出来中国士兵和日本士兵的差距，虽然中国军队占据了突袭的优势，但士兵们多数都是新兵，战斗意志虽强，但经验不足，投掷的手榴弹准确性不足，连续的手榴弹爆炸非但没没有阻止日军前进，反而遮挡了中国士兵的射击视野，个别地段日军士兵已经摸进了堑壕，惨烈而短促的肉搏战随即爆发，双方士兵互相使用铁铲、匕首、手榴弹对敲，试图干掉对方，瘦弱的中国士兵在这里吃了大亏，主要伤亡也是发生在堑壕内，往往3、4名中国士兵干不掉2名日军，随着越来越多的阵地被日军占领，方儒痛苦的作出了撤退的决定，方儒命令副连长率领部队沿交通壕后撤，他亲自指挥一挺机枪阻击日军士兵，机枪手只打了3个长点射，日军掷弹筒发射的手榴弹就夺取了他的生命，方儒推开体温尚存的机枪手尸体，扶起了被他保护在身下的机枪，对准蜂拥而至的日军士兵扣下了扳机，一道长长的火舌吞噬了他面前的十多个日军的性命，一场惨烈但规模很小的战斗只进行了1个多小时就结束了，60多名日军和100多名国军横七竖八的躺在了他们为之豁出性命争夺的土地上，要承认，此刻的日军单兵作战素养要远远超过国军官兵，因此在夜袭失败的情况下依然夺取了中国军队的阵地，方儒连长被村田指挥的掷弹筒击中，身体多处碎裂，连通讯兵冒死抢回一只断手，返回了阵地。
担架队队长，方儒的妻子苗可兰，闻听战斗爆发后，立即指挥担架队前来抢救伤员，她在二线阵地遇到了撤下来的战士们，其中并没有丈夫的身影，苗可兰没有追问方儒的生死，而是迅速投入了工作，抢救复伤的战士们，通讯兵找到了苗可兰，他抽泣的说道：“嫂子，我没有用，没有保护好连长，连长牺牲了，这是我抢回来的。”通讯兵只是个14岁的孩子，在苗可兰面前哭得死去活来，苗可兰在得悉丈夫噩耗之后没有落泪，而是把丈夫的断手揣进了怀中，继续和担架队其他战士一起救治伤员。
营长得悉日军占领阵地后，立刻调派了1个排增援方儒连，命令部队立刻夺回阵地，不给日军喘息的机会。
副连长集结起所有没有负伤的战士，分发枪支和弹药，准备进行反击。苗可兰一边抢救伤员一边聆听着副连长的训话，身边早就放好了一支步枪。
副连长观察着对面日军新占领阵地的动向，准备发出冲锋的信号，突然他眼角扫到了一个人，他心底一阵激烈的颤动，副连长来到了手抓步枪，准备和战士们一起冲锋的苗可兰面前，“嫂子，你这是要干什么？连长已经不在了，我们不可以让你也去牺牲，你要活下去，为了连长活下去呀。”苗可兰幽幽的说道：“方儒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教书救国，如今我要继承他的心愿，打鬼子，你再怎么说，我也不会改变主意，你放心吧，我不会拖累你们的。”副连长与方儒一家相交甚厚，知道苗可兰的性格，叹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作战位置。
6颗迫击炮弹腾空而起，砸进了日军占领阵地，副连长立即跳出了堑壕，大吼一声：“前进。”奋不顾身的冲向了日军阵地，苗可兰第二个跳出了堑壕，手握步枪，怀里揣着丈夫的短手，大踏步地冲向了一瞬间喷吐出无数火舌的日军阵地，风和子弹从苗可兰的脸边吹过，苗可兰自言自语道：“夫君，你来了，我们一起战斗吧。”将士们目睹了苗可兰的壮举，心中的火焰高度膨胀，热血已经沸腾，中国女人尚且如此，男人怎可落后，将士们爆发出惊天的怒吼，一起冲出了堑壕，向着日军阵地冲去。
他们呼喊着方连长的名字，流着泪水，不顾生死的向前，再向前，前仆后继，担架队的战士们也抓起了步枪，跟随着其他人一起发动了反击，村田此刻正在巩固阵地，他现在只有40多人可以指挥，第二梯队和重武器还都没有运上来，支援火力仅有3挺轻机枪，面对中国军队的突然反击，日军火力薄弱，阵地很快就被突破，密集的手榴弹在堑壕内爆炸，弹片杀伤了大部分日军士兵，村田也被4、5颗手榴弹同时击中，粉身碎骨，战斗结束后，苗可兰在阵地上到处搜索丈夫的遗体，终于在一处堑壕内，找到了丈夫，这时候，她的泪水才夺眶而出，似乎比天上流淌的雨水还要猛烈，半空中炸响的雷鸣之声仿佛是上天对阵亡国军将士的悲惜。
“我黄某人奉命守卫叶县，那就决不能逃跑将军。”在一个高高的土台之上，一位身穿国军中将服的将军在慷慨陈词，“乡亲们，日本人就要来了，但是只要我黄某人有一口气在，决不会把父老乡亲和我们的城市，我们的国土留给日本人，给我黄某人留下千古骂名。”“好，说得好，黄军长，我们叶县父老乡亲会和国军将士一起浴血奋战，保家卫国。”李县长走上了高台，他花白的胡须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被微风吹动的，微微颤动，他来到黄军长身边：“黄军长，我叶县没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唯有一群热血男儿，叶县民团愿意帮助黄军长一起守城，另外我这里有全县百姓捐献的大洋5000块，请黄军长收下。”黄军长眉头一皱，连声说道：“怎么可以让百姓出钱，我们都是国家的军队，杀敌立功，自然有国家奖励，还是烦请李县长把钱收回去吧。”参谋长崔毅急忙走过来，“黄军长，叶县人民的一番心意，咱们不好推辞吧。”黄军长眼睛一瞪，“娘的，你说得是什么混帐话，我看今天谁敢收这个钱，没钱还不打仗了？弟兄们，我问你们，有没有信心，有没有决心和小鬼子决一死战？”台下的国军将士们无不热血沸腾，挥舞着枪支大声回答：“有决心，我们愿意跟随黄军长跟小鬼子拼了。”其声音响彻云霄，惊天震地，令全城百姓信心倍增。
人们在台下纷纷议论，“没想到呀，黄军长有如此决心，我们一定要跟随黄军长跟小鬼子决一死战。”“是呀，黄军长，好官呀，有了他守卫叶县，叶县有救了。”高台下民团募兵处，无数的百姓围住了方桌，纷纷报名参加民团。
方儒连阵地在夺回后3天失陷，日军秋田联队先头部队已经逼近了叶县外围阵地，国军33师主阵地遭到了日军飞机多次轰炸，将士们奋力反击，用轻武器击落了一架炮兵侦察机，击毙了飞行员津野上尉。
李县长这几天正在忙着撤离百姓，全县4万多百姓已经有2万多人撤离了县城，由国军一个团护卫徐徐撤向徐州，另外2万多百姓除了2000多民团和300担架队员计划在2天内撤离，李县长年近70多了，每天只睡不到4个小时，就要和幕僚商议撤退民众的事情，这几天感到脑袋都快炸开了。
当日军先头部队出现在叶县城南10里的那天夜晚，李县长和民团朱团长，国军33师肖团长一起商议守城事宜，几个民团官兵突然闯进了县大楼，告诉了李县长一个惊人的消息，前几天信誓旦旦要和叶县同生共死的黄军长带领部队跑了。
“跑了？”李县长茫然的看着民团士兵，浑浊的眼睛失去了最后的活力，他老弱的身躯再也无力承担这么沉重的压力，他眼前一黑，头颅与地面的距离迅速缩短，而后撞击到了一起，萧团长一把抓住了民团士兵，“胡说，老子枪毙了你，黄军长怎么会擅自带领部队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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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节 反复
肖鸿霖团长是我在柏林装甲兵学院同期的同学，他在抗战爆发后返回了祖国，从排长做起，累计军功升任团长，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堂堂国军21军军长黄德凯居然会擅自撤离叶县，率领2万多士兵逃跑，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33师师长郭汝岗随后打电话来证实了民团的消息，他命令肖团长率领98团跟随他的师部一起撤退，当肖鸿霖问到叶县怎么办，老百姓怎么办的时候，郭汝岗沉默了，半响他才回答：“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执行我的命令吧。”肖鸿霖气愤地摔下了电话：“你放屁。”一把扯开风纪扣，大吼道：“警卫员，给我集结部队，我要训话。”
李县长此刻苏醒过来，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精神头也没有了，嘴里喃喃的念叨：“完了，全完了，黄军长跑了，我们叶县的百姓完了。”民团朱高虎团长骂骂咧咧的说道：“他娘的军长，我看就是个怕死鬼，前几天还信誓旦旦的要和叶县共存亡，娘的，跑起来比兔子还快，”他把矛头指向了肖鸿霖，“肖团长，怪不得你们国军连吃败仗，就他娘的这样的军长师长还不要把中国人的脸面丢光吗？”肖鸿霖脑门上的青筋崩起老高，简直就要气炸了，他的手放到手枪套上，真想往黄德凯的脑门上放上几枪。
警卫员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报告团长，队伍已经在城门口集合完毕。”肖鸿霖拽着朱高虎就来到了城门口，面对着1000多名98团将士，朱高虎也不说话，站在一边，看肖鸿霖做什么打算。
“弟兄们，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我们是军人，军人是应该守土抗战，还是要服从上峰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