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干革命不是为了当官,我宁愿当连长,也不干县大队长。”这个同志,是西安事变前,从西北军起义来的。照他的说法,从当兵以来,就是干“正规军”。人民军队发展的过程,他只从道理上懂,却没有亲自体验。我们几个旅的负责同志,同他多次谈话,最后他才说:“好吧,我服从分配,只是旅长要打个保票,保证我还能回到主力。”我们对他说:“保票是有的,它不在我们手里;化下去的同志,每人有一张。只有大家从思想上‘化’下去,尊重地方党的领导,亲密地依靠群众,根扎得深,果结得快,根据地巩固、发展,那就能很快回到主力。”
“保票”没有开,他也就半通不通,“化”下去当县大队长了。
思想地方化,组织地方化,这是坚定不移的方针。旅的番号撤销,旅部和分区司令部合并,党政军实行一元化领导,地委书记金明同志兼分区政委。这以后,七旅二十一团、直属队一部和两个连也到了淮海区,奉命一并地方化。他们和十旅的两个团都全部拆开,一个营、一个连地分编到各县大队去,直属各县委领导,同时,抽调了将近四百多干部“化”到各地方武装里去。个别斗争激烈的边沿区,主力军的干部一直“化”到区、乡,甚至民兵基干队。
淮海区,处于陇海铁路之南,运河之东;它南有淮阴,北有新安镇,西有宿迁。它是连结华北、华中两大块根据地的纽带。从一九三八年起,党就在这里组织人民开展抗日游击战争。这时全区有八个县,六个县大队,几十个区中队。基础好的地区,村村都有民兵武装。群众觉悟很高,在淮海区地委和军分区领导下,群众性的游击战争十分活跃。这些年来,敌人曾拼命修筑公路,增设据点,但在县区武装和民兵破袭下,始终不能实现他们分割根据地的幻想。十旅,这支急待恢复元气的部队,来到这个地区安家,就好比金色的种子撒进肥沃的土地,在阳光和雨露中,迅速得到滋养,受到培育。没有多久,在党政军民团结一致的努力下,淮海区的对敌斗争,就变得更加活跃了。有的县大队,过去武器差,现在加强了;有的民兵联防队,过去缺少军事骨干,发展受到限制,现在开始大发展。一些原来斗争不甚活跃的村庄,在工作组积极工作,把群众发动起来之后,也犹如初春的草坪发出片片嫩芽,纷纷追赶先进村庄。整个淮海平原的对敌武装斗争,如春风烈火,迅速燃遍了各个角落。
一九四二年春天,刘少奇同志去延安,路经淮海区时,在我们分区司令部住了一个多星期,当我们向刘少奇同志汇报了“化”下去的一些情况后,刘少奇同志高兴地说:“你们坚决‘化’下去了,并且做出了成绩,这很好。根要扎得深,花才开得好,果才结得大。”
刘少奇同志又告诉我们:淮海区很重要,它是华北、华中两大战略区往来的咽喉;今后斗争将会更艰苦、更残酷;他要我们作好充分的斗争准备。
三
正如刘少奇同志的估计,到了这年冬天——十一月中旬,日寇的大举“扫荡”果然来了。出动的日军有三十五师团两个联队、伪军三十三师、伪专署和各县所属伪军以及地方汉奸地主武装“黑狗队”共约两万人。大的分四路,小的数不清,采取分进合击的战术,主要矛头指向我分区和地委领导机关。敌人几次扑空后,又采取步步为营的碉堡政策,以沭阳为中心向四面伪化。不到三个月,把我们一个区分割成了四大块,新安上了一百四十多个据点。
敌人以为这样一来,就把我们置于死地了。岂不知,由于群众性的游击战争全面开展,真正处于包围中的并不是我们,而是敌人那些“乌龟壳”。当十一月间,我们分区司令部从敌人重点合击的小胡庄跳出后,地委、分区就连夜给各县发出紧急指示,号召全区人民和地方武装积极展开游击战;同时,为了便于对敌斗争,地委决定,按照敌人分割的四大块地区,组织四个中心县委,到以上武装组成四个支队,由各中心县委直接指挥,坚持各地斗争。地委和分区机关实行精简后,带着一个加强的特务连,今天跳到一支队地区,明天跳到二支队地区,灵活机动地指挥全区斗争。
经过三个月残酷而又激烈的斗争,敌人妄想扑灭我们的迷梦破灭了。鬼子兵在筋疲力尽后,返回了原处;大部分伪军缩进了“乌龟壳”。我们趁敌人收缩的时机,发动了一个全区性的破袭战。支队主力,县区乡武装,民兵联防队,在广大人民的配合下,夜夜出动,破路炸桥,袭击孤立的据点。一个星期之内,把敌人拼了命修筑起来的十字交叉公路大部破坏,使得敌人“接点连线”的计划破产了。
一九四三年三月,春暖风和,富饶的沭河、六塘河两岸,万物苏醒,花开禾绿,我们脱去棉衣,开始了有计划的反击战。四个支队的主力机动使用,先从孤立突出的小据点开刀,象吃西瓜、摘桃子一样,看哪个先熟先吃哪个,哪个好吃摘哪个。有时采取“围城打援”,有时强攻据点,有时突然袭击,拔掉敌人据点。
全分区以下的武装,分区分点看守,包围敌人据点。有条件围困的,困住它,不让据点里的敌人出来抢运粮草;条件不成熟的,采取半围半困。敌人的据点虽然密密麻麻,然而人民游击战争如同汪洋大海。小股敌人出据点,到处受伏击被消灭;大股敌人出据点,我主力和地方武装采取游击战打击他们。各村联防实行空舍清野,水井填死,粮食藏起,叫敌人找不到吃,找不到喝。民兵、基干队不能强攻据点,便采取“冷枪阵”“土炮战”“火鸡阵”“臭狗阵”等手段对付敌人。有的民兵联防队,把一些古老的土炮抬出来,安上轮子,装上火药和秤砣,夜晚推到据点附近,通通地向里放它几炮。沭阳城南有个敌人据点,修在一个山包上,地方武装和民兵围困了它之后,天天放冷枪,打得伪军连拉屎都不敢出屋;又在据点外壕里放上许多死狗,营房里臭气熏蒸,一个营的伪军病倒了一半。当我们支队主力攻开这个据点,战士们走进去时,一个半死不活的俘虏兵向战士们央告说:“老爷,你们把我抬出去吧,又闷又臭,我实在受不了啦!”
斗争的办法真是越出越奇,越来越妙。这使我们更深地体会到毛主席早在《论持久战》中论述的真理:“动员了全国的老百姓,就造成了陷敌于灭顶之灾的汪洋大海,造成了弥补武器等等缺陷的补救条件,造成了克服一切战争困难的前提。”这时的淮海区就是这样,群众性游击战争的伟大力量,处处开花结果。
分区主力从三月起,也先后发动了唐沟、钱家集、高杨等战役,在区乡游击队、民兵配合下,全区全民性的反击战打了一年,消灭伪军一万多人,把敌人新修的一百四十个据点,也全部摧垮了。
一天,我们部队活动到运河边,一个通过敌伪军工作关系介绍来的自称“谈判代表”的人,找上门来。说奉了某日军大队长旨意,要和我们谈判。他说:“如果你们允许宿迁到淮阴的运河通航,皇军就不再向你们区域‘扫荡’、安据点,并愿赠送一部分枪弹。”
“要是我们不允许通航呢?”我们的同志故意反问了一句。
“皇军要继续‘扫荡’,继续向外安据点。”来者带着几分威胁的口气。
看来,敌人在我们猛烈反击下,软了下来,学狡猾了。但是我们绝不妥协,革命成果,总是从积极斗争中取得的;跟敌人,根本谈不上“谈判”,讲不来条件。于是,我们便向来者作了这样的回答:
“运河,是中国人的运河,决不允许侵略者航行。鬼子出来‘扫荡’,我们就坚决消灭;他向外安据点,我们就坚决打掉。要谈判,条件只有一个:放下武器,一律宽待。”
那个“谈判代表”,灰溜溜地跑回去了。
不几天,我们接到情报:鬼子一个中队,在林公渡安据点了。看来,敌人是要拼命保住运河的航线,再一次试试我军的威力。我们是有言在先,不准敌人安据点。随即集中了一、二、四三个支队,趁敌人立足未稳,碉堡还没修成,一个突然夜袭,把林公渡据点砸开。鬼子一个中队一百多人,从中队长金井起,遭到了歼灭性的打击。并且捉住了五个活鬼子。
从此,运河航线敌人也不要了,他们困守在淮阴、沭阳、宿迁几座死城内,再也不敢出来“扫荡”了。
最后,敌人为了保持沭阳这个中心据点,便派出鬼子两个加强小队,想在沭阳城西叶圩、城南十字桥,各安一个据点。叶圩这个据点刚安上一天,就被我一、二支队主力打掉了,全歼鬼子一个加强小队四十多人。十字桥敌人见势不妙,拔腿窜进了沭阳。从此,沭阳变成了一个孤点。我们的根据地往北扩展到了陇海铁路,往东往西南切断了日寇在运盐河和运河上的水上交通。
四
艰苦的反“扫荡”斗争,考验和锻炼了淮海区的军民。人民武装从斗争中迅速成长。主力地方化,全面地开了花,结了果。两年前没有武装的县,在斗争中建立了武装;两年前不足一百人的区中队,在斗争中壮大成了三四百人的县独立团;两年前从主力“化”下去的一个排长,现在带一个连了。开始实行地方化时,向我们要“保票”的那个团参谋长,现在当团长了,带起了一个很整齐的团。一次,他和团政委闲谈,说起两年前要“保票”的事,感慨地说:“毛主席总是要咱们向前看,向远看,这话是懂,可是有时候,就是看不远。你说原因在哪里?”
团政委不加思索地回答:“咱们理论水平低,往往只看到一点,看不到全盘。”
“我想还有一点,”团长又补充说,“凡事从个人出发,眼光就必然短,要‘保票’那时候,我就是从个人想的太多。”
这两个同志的谈心,反映到旅里,使我们深深感到:部队地方化的结果,不仅仅是从数量上发展壮大了,同时也支持了地方的群众工作,坚持了地方的斗争;回过来地方和群众又支持了部队,使武装与群众密切地结合起来:部队是武装的群众,又是群众的武装,从而应付了艰苦的斗争局面。这些事实,又进一步从思想上武装和教育了广大干部,使同志们在实践中进一步领悟了毛主席的正确的人民战争、人民军队的军事思想,懂得了应该识大局,看一切问题都不能从个人得失出发。
为了迎接新任务,积极准备大反攻,在反“扫荡”胜利后,我们依照华中局指示,恢复主力,以便在更大范围机动作战,全区展开了轰轰烈烈的练兵运动,也叫建立模范兵团运动。经过将近半年的练兵整训,各地武装开始升级。支队下成立了团,区队升级为县独立团,乡联防队升级成区队。为支援皖中地区,以第二支队为基础,首先组织了一个独立旅。根据华中局发展江南的指示,又从淮海区选拔了一批从斗争中成长的干部,渡江南下,到天目山地区开辟工作。
独立旅机动出去不久,第十旅的番号也恢复了。这时,它已经不是初进淮海区时的两个团四个营,而是人马充实、武装整齐的三个团九个营了。
日本投降,十旅奉党中央、毛主席的指示向东北挺进后,淮海区新生的子弟兵团,仍然足够三个团。这些新生的武装,就象春天盛开的花,一枝枝,一朵朵,在毛泽东思想光辉的照耀下,在伟大的人民解放战争中,竞艳争芳!
00、
1940年2月6日,我八路军第二纵队奉命于山西省陵川、平顺地区编成。原第三四四旅旅部编为纵队部。纵队司令员由八路军左权副参谋长兼任(5月以后为杨得志)、政治委员黄克诚、副司令员杨得志、参谋长韩振纪、政治部主任崔田民。下辖新编第一、第二、第三旅和第三四四旅(旅部由原三四四旅机关部分人员扩充而成)及纵队教导营。
新编第二旅(简称新二旅,下同)由冀鲁豫支队的第—、第二、第三大队编成。旅长田守尧(当时在延安学习,8月到职,先由杨得志兼)、政治委员崔田民(兼,后为吴信泉)、副旅长常玉清、参谋长卢绍武、政治部主任李雪三、供给部部长刘炳华、卫生部部长刘胜望。下辖第四、第五、第六团,四团团长傅春早、政治委员周正华;五团团长覃健、政治委员贺大增;六团团长胡继成、政治委员的鲍启样。
第三四四旅旅长刘震、政治委员唐亮(后康志强)、参谋长沈启贤、政治部主任高农斧。所辖团原编制、番号不变。第六八七团团长张天云、政治委员张池明;新组建的第六八八团由六八七团二营(六八七团所缺的二营由晋东南扩大的地方武装编成)和冀鲁豫支队五大队及内黄县大队编成,团长盛世坤、政治委员朱士金;第六八九团团长王德荣、政治委员王德贵。
1940年7月2日,根据八路军总部电今,我第二纵队与新四军第六支队正式合编为八路军第四纵队,两部的司、政、供、卫机关合并为纵队领导机关。吴芝圃任纵队副司令员,张震任参谋长。下辖四个旅,即第二、第四、第五、第六旅。
原二纵新二旅编为四纵二旅,下辖第五、第六团,干部任职不变;原二纵三四四旅编为四纵四旅,辖第七、第八、第九团,干部任职不变;原新四军六支队第一、第二团编为四纵五旅,旅长滕海清、政治委员孔石泉。下辖第十三、第十四团;原新四军六支队第一、第二总队和第三团编为四纵六旅。旅长谭友林、政治委员赖毅。下辖第十六、第十七、第十八团。纵队直辖涡县独立团、特务团和睢、杞、太各独立团。另设有豫皖苏边区保安司令部,司令员耿蕴斋、政治委员吴芝圃(兼)。
1940午7月中旬,八路车第四纵队重新整编。以第四旅(欠七团)、第五旅和第六旅编成新的八路军第四纵队,8月20日,黄克诚所部奉命与皖东北的苏鲁豫支队、八路军陇海南进支队一部及新四军第六支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