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龙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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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龙珏-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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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无轩说完,轻轻皱了下眉头,起身走到窗边。他手中执着酒杯,远处的湖光山sè在暮sè之中虽已经隐约难见,但游船画舫,星星点点,仍自灯火通明。若闭目细闻,直似有喧嚣之声缓缓传来。

    他慢慢举起酒杯,一口琼浆轻轻顺入咽喉。忽而话锋直转,却再不谈那武林之事。

    “贤弟,非是愚兄矫揉造作。”古无轩转身看着傅天:“这天下之大,可还能寻如谪京城这等繁华之所?西北草原各部,十余年前yù图中原之地,虽最终铩羽而归,但近些年来,其觊觎之心又盛。边境诸处,兵戈时起,烽烟不断,不知又有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之祸。朝廷之中,权臣苏平志,早有篡位自立之心。当年山河破碎,朝廷偏安,其恢复成宗之政,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强敌早退,其祸心已然再现。在朝,铲除异己,早又大权独揽,羽翼爪牙,无孔不入;于野,苛捐重役,又致民怨沸腾。惟其用心经营谪京,实是yù位登九五之后,重以此地为都……唉……所图者,也无非是此地物产丰饶、美景、美人,令人垂涎而已。”

    古无轩一语言罢,更是将酒杯重重置于桌上。

    “皇帝李隽无道,当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而走狗烹。竟听信苏平志谗言,终置傅宾豪于死地,可见绝非明主。苏平志如若篡权,这天下之中,又有多少人借平乱之名,逐鹿中原,一心问鼎?这一句‘霸业可图’又会激起多少有心之人的胸中大志?”

    傅天听言,颇有所得,不由得深深点头。这武林四龙,说巧不巧正是四大门派之中名宿,看来这其中,或有yīn谋,亦难可知。

    “皇帝既非明主,而于这天下乱局之中,愚兄明言心中之志,贤弟可还觉得不妥?”

    古无轩重又入席,轻轻摇着折扇,双目中shè出一道期盼的神情,目不转睛的看着傅天。

    “古兄之志,小弟虽一时难置可否,但今rì听君数言,已是受益颇多。”傅天起身,满满斟上一杯酒:“你我二人相识rì浅,但古兄却能一吐胸臆,言辞毫无闪烁,足见必是情义中人。小弟敬古兄,满饮此杯!”

    二人复又言及江湖之中奇闻趣事,古无轩虽仅长傅天数月,但阅历之丰富令傅天敬佩不已。推杯换盏之间,只听他一桩桩一件件轶事娓娓道来。两人忽而失声大笑,忽而低吟嗟叹,更是相得。

    不觉间已近二更,只听门外传来一阵咳嗽之声,由远而近,又有杖击楼梯咚咚作响。

    “请问,傅公子可在此处?”

    傅天与古无轩对望一眼,均是大感奇怪。两人起身,向门外迎去。之见雅间外有一老妪,手拄雕龙拐杖,白发苍苍,脸上皱纹堆叠,腰背微驼,但目中神采不输壮年。虽是不住掩口而咳,但方才出言相询,其声隐有铮铮然,必然是武功不俗之辈。老妪身后随有两个少年,均是青衣小帽,做仆役装扮。

    将来人让与房中,傅天抱拳施礼:“老人家,在下确是姓傅名天,不知可是尊驾要寻之人?”

    言语之间,虽是谦谨,却是大有惊奇之意。

    “敝上乃逸云山庄主人,特命老身呈上拜帖。”那老妪一阵咳声,复又言道,“咳咳……傅公子若rì后有暇,定请至逸云山庄盘桓几rì,敝庄上下均深感荣幸。”

    言毕,身后一少年向前几步,双手奉上一只锦盒,神情间,甚是恭谨。

    傅天仍是不解,却又不知如何拒绝,去接那锦盒时,突然嗅得一阵幽香传来,令人心旷神怡。

    “未知老人家如何称呼?”

    “老身姓名,早已忘怀,公子勿怪。现于逸云山庄之中,管些杂事,庄中之人,均称一声‘病婆婆’……咳咳……”说完,又是几声轻咳,神sè之间,不卑不亢,不恭不傲。

    “请婆婆代为转达,承蒙抬爱,在下rì后无事,定往贵庄叨扰。”

    话未毕,又听病婆婆说道:“敝上另有吩咐,如公子身在谪京城中,又适逢断玉轩每月一次的玉缘之会,必命老身得一其会请帖奉上。明rì戌时便是其会,公子若有意,可执帖前往。”

    说完,另一少年毕恭毕敬的呈上一物。傅天去接时,心中只觉不解。原来这玉缘之会的请帖,竟并非纸张锦帛,乃是一块jīng琢美玉。

    古无轩哈哈一笑,执扇跨步而前:“这位婆婆,久闻贵主人‘逸云仙子’楚玉璇,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武林奇女子。武林中人若有危急,定出手相帮,不计回报,又多结交侠客名士,颇有孟尝古风。傅兄弟少年英雄,这山庄之邀也在意料之中。只是这断玉轩乃是秦楼楚馆之地,尊主人此为……在下实是不解。”

    “敝上有言……”那病婆婆又是轻咳数声,才沉声说道:“古来风流少年,偶然出入于烟花之地,另有其雅韵,其中亦不乏美谈。只不沉湎流连与此中,便即无碍。”说完,携两名仆役再施一礼,缓步出门,走下楼去。

    古无轩神情间略带嬉笑:“贤弟年少英雄,武功超群,气度不凡,又得那逸云仙子如此垂青……贤弟可是名门之后?”

    傅天面上一红,忙摆手道:“古兄莫要取笑小弟……这逸云仙子在武林中颇具侠名,小弟隐约有闻。其虽是女子,却不让我等男儿。小弟左右无事,这逸云山庄……去也无妨。只是这‘断玉轩’……方才听古兄说起乃是风花雪月之所……小弟并非古板之人,只确实是难解其意。”

    “四龙不灭,玉珏不出。这武林之中,早已是暗cháo涌动。而这间青楼,却又以断玉为名,美玉为帖……”古无轩用手敲了敲桌上的那块玉帖:“贤弟不觉得其中多有古怪吗?”

    京都城中,苏府,虽值夜晚,但仍是一片灯火通明。院中,不时有卫兵甲士,手执长戟,腰悬快刀,一队队往来巡哨,一丝不苟。

    苏平志半靠在床榻之上,身侧有两名绝sè女子相侍。桌上一个硕大的玉盘,时鲜水果置于其上,sè彩纷呈,相映成谐。又有玉壶玉盏,其中琼浆佳酿,馥郁浓香。堂中金碧辉煌,富贵袭人,又有无数烛火,照的直如白昼一般。

    苏平志其人,方面大耳,高鼻朗目,遇事常带三分笑意,乍望去乃是一副忠厚之相。但其心yīn狠毒辣,笑里藏刀,实乃大jiān似忠之徒。

    一女用银刀,小心翼翼的切下一块香瓜,芊芊玉指捻起,递到苏平志的口中。苏平志闭上双眼,又冲桌上点了点手指。自有另一女,手执玉盏送到面前。

    “太师,奴婢昨rì见您在后堂,身着龙袍,头戴龙冠。那几步走下来,真真有帝王之相,叫人不敢直视。”一女靠在苏平志怀中,声音腻的发甜,“太师打算何时废了那小皇帝李隽,身登大宝,奴婢们可是盼望的紧呢。”

    “恩?”苏平志缓缓睁开眼睛,上下打量着怀中的女子,“你看到了?”

    话语间,眼角闪过一丝不愉之sè。

    “是呀,奴婢可不是看到了呢。太师龙骧虎步,早该坐了那……”

    话未毕,却被苏平志沉声打断。

    “你真的看到了?”苏平志语气中,已带上了几分yīn冷,又有几分狠辣。

    “真的……哦不,不,奴婢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看到。”那女子一下骇得花容惨变,方自猛醒过来。这帝王之事,可是自己一个小婢所能信口插言?她从苏平志的怀中挣扎着站起身来,一下子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

    “来人!”苏平志话音未落,早有劲装武士从堂外疾入,单膝着地,等其号令。

    “拉出去,捆上石锁,坠入后园湖中。”苏平志语气平缓,看不出在只言片语之间,已判人生死。那劲装武士再不理女婢苦苦哀求,将其双臂反剪身后,拖出堂区。

    苏平志复又低下头,向着另一女子问到:“你呢?你也看到了?”

    “奴婢……奴婢什么没看到……”事已至此,还有谁会愚蠢到多言此事。

    “那……方才可听到了?”

    “奴婢自恃太师宠爱,今rì贪杯了,方才酒意上涌,竟没听到太师说些什么。”那女子此时也是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奴婢没能好生伺候太师,望太师责罚。”

    “下去吧!”苏平志一挥袍袖,复又闭上了眼睛:“今rì之事若向他人言及,老夫定叫你身受千刀万剐之刑!”

    忽听堂外一阵声响,似是有众人躬身施礼。苏平志直了直身子,手中仍执玉盏,目光落于其上,却不动分毫。

    “父亲!”

    苏平志闻声,抬眼望去,只见其子苏嘉跨步向堂内走来。苏嘉生的七尺身材,肩宽腰窄,望去身形矫健。其身居朝廷大将军一职,自幼尚武。但虽有名师数位,怎奈公子脾xìng,难下苦功。平rì里与下属交手过招,众人无非均是有意相让,于是虽只花拳绣腿,但仍颇为自得。

    “嘉儿来了。”苏平志略一起身,抚了抚桌案:“你属下好手最近四处活动,可有所获?”

    “父亲久居高位,可曾听说有一物,名唤‘御龙珏’?”
第八章:断玉
    ()    没想到这苏嘉口中所说,也是这御龙珏!

    “这……为父倒是不曾听闻……”苏平志低头沉吟,“我儿不妨细细说来。”

    “不久之前,武林中盛传‘四龙不灭,玉珏不出,若得其妙,霸业可图’,所指便是这御龙珏。相传两块美玉之中,暗含无上武功及百家之学,若得两玉,辅以机缘便可窥得其中奥妙。直可称霸武林,进而图谋天下。详情还请父亲一览。”苏嘉说罢,从袖中拿出一笺,毕恭毕敬递到苏平志面前。

    “唔……那这四龙……”

    苏平志没去动那纸笺,只是点点头示意苏嘉放于桌上,继而若有所思的问道。

    “四龙即为武林中四位高手,可巧的是,四大门派之中,竟各有一位。”苏嘉取扇,轻轻的拍打着手心:“武林之中,觊觎此珏之人已经按耐不住。前几rì,四方镖局满门被灭,目的就是为了牵出其后的师门,玄清教。”

    “看来武林之中,即将大乱。”苏平志哈哈一笑:“这帮草莽之辈,我等正可看其自相残杀。此消彼长,实乃朝廷之幸也。只是这御龙珏……难道其中真有旷世绝学?”

    若说美玉之中暗含典籍,确实有些叫人匪夷所思。

    “也许只是一个yīn谋而已……”

    “不然……”苏平志略加思索,飞快言道:“自古以来,村语童谣,常常预言世事兴衰。为父以为,若无其物,尔等可于武林之中暗自推波助澜,助他们自相攻伐;若真有此珏,为父倒有志在必得之意。若此珏真有奥妙,得之,江山永固可期啊!”

    苏平志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御龙珏之事,若为捕风捉影,妄言捏造,只引得武林之中不得宁rì,朝廷自可坐享渔翁之利。

    若是真有此物,苏平志此刻志在九五,又能如何坐视其旁落他人。

    “父亲说的是,还有一事,与这御龙珏似乎颇多关联。”苏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数月以来,各州之中,多有秦楼楚馆新建,竟是共用‘断玉轩’之名。更是向富商豪客,风流名士大发请帖,邀其参加所谓‘玉缘之会’。而这请帖,竟又是用美玉雕成。”

    “这其中倒是颇有蛛丝马迹可循。”苏平志手捻短须:“命你手下多加探查……为父心意已决,一年之后便废了那李隽,自登大位,我儿即为太子。此时万万不可稍有疏忽,如有异常,须得随时报来。”

    “父亲,嘉儿有一事不明,数年之间,屡屡想向父亲相询。傅宾豪当年身死,更拉上了一众武林名宿为其陪葬,一时间武林之中元气大伤,几无掣肘。草原诸族更是损兵折将,十去七八,难以来犯。自那时,于朝于野,难有势力与父亲相抗……”苏嘉低头略一顿,“父亲为何又苦等这一十五年?更何况,草原之人,十余年生育教训,觊觎中原之心又起,边境之地已然再起烽烟……嘉儿实是不明,望父亲明示。”

    “这一十五年,为父虽无皇帝之名,但却坐拥皇帝之实,九五之心,可有可无耳。若我苏家本该得此天下,为父愿做文王,将这开国大业,留于我儿。”苏平志握起玉盏,浅酌一口,“但事在三年之前,有一异人夜临,却以黑布蒙面,不yù以真容示人。其言明,三年之后必有机缘,可取李隽而代之。而草原各部,虽为大患,但亦将有变,难成威胁。”

    “父亲难道听信此等无稽之谈?”

    苏嘉虽是资质平平,但向来亦是信奉实力为尊。于这虚幻缥缈之言,却是不甚在意。

    “非也,此异人有言,李氏江山衰亡有兆,不出三年,必将应验。嘉儿,你可记得去岁隆冬,朝堂上的那件异事吗?”

    听苏平志之言,苏嘉心中一骇,数月之前那件诡异之事,慢慢浮于眼前。虽已rì久,但此时回想起来,仍让他的双手,兀自微微轻颤。

    那rì朝会,文东武西自列两班。而皇帝李隽又和往rì一样,靠在龙椅上心不在焉打着瞌睡。当此时,正有太监将那份由苏平志亲自炮制的‘圣旨’宣读开来。

    忽听殿外一阵嘈杂传来,隐隐又似有喝骂之声。苏平志心中怒意大盛,拂袍转身看时,却见乃是皇叔李博。这李博乃是李隽叔父,成宗之唯一胞弟,更是皇室之中唯一手握兵权之人。御林卫和京畿武威军,尽皆属其麾下。此人胸中多有韬略,与军中更是颇具威望。

    但看今rì,李博竟是衣衫褴褛,披发跣足。手中一柄长剑,寒光点点,其上更有斑斑血迹。殿外一众武士,早已有人受伤。余者皆环于李博左右,yù阻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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