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不得不服从。《武皇帝实录》卷四载述此事经过说:
帝聚诸王臣议曰:皇天见祐,将辽东地方付与我等,然辽阳城大,且多年倾圮,东南有朝鲜,西北有蒙古,二国俱未服,若释此而征大明,难免内顾之忧,必另筑城郭,派兵坚守,庶得坦然前驱,而无后虑矣。诸王臣谏曰:若舍已得之城郭,弃所居之房屋,而更为建立,毋乃劳民乎?帝曰:既征大明,岂容中止,汝等惜一时之劳,我惟远大是图,若以一时之劳为劳,前途大事何由而成!可令降民筑城,至于房屋,各建之可也。诸王臣俱服其言,遂于城东五里代子河边筑城迁居之,名其城曰东京。
过了三年,旧境重现,努尔哈赤又提出迁都沈阳,八旗贝勒、大臣又行谏阻,努尔哈赤一如既往,又力主其议,群臣只好再次服从汗旨。对于这件关系重大之事,《武皇帝实录》卷四叙述说:
(天命十年三月)帝聚诸王臣议,欲迁都沈阳。诸王臣谏曰:东京城新筑,宫廨方成,民之居室未备,今欲迁移,恐食用不足,力役繁兴,民不堪苦矣。帝不允曰:沈阳四通八达之处,西征大明,从都儿鼻渡辽河,路直且近。北征蒙古,二三日可至。南征朝鲜,自清河可进。沈阳浑河,通苏苏河,于苏苏河源头处伐木,顺流而下,材木不可胜用,出游打猎,山近兽多,且河中之利,亦可兼收矣。吾筹虑已定,故欲迁都,汝等何故不从。乃于初三日出东京,宿虎皮驿,初四日至沈阳。
大政殿(努尔哈赤定都沈阳时所建)
定都沈阳,是正确的,对金国的发展起了重大作用。从这两次迁都和新筑东京城,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努尔哈赤实系金国之主,握有军国大政的决策权,是说一不二言出令行的专制君汗。
在军事上,努尔哈赤是最高统帅,八旗劲旅归他指挥,将领的升降奖惩和委任,皆由他最后决定。对外用兵,从军事方针到战略战术,以及军队的进退等等,都由汗钦定,重大征伐,往往是努尔哈赤亲自统率。从击败九部联军的古勒山之战,中经攻抚顺,败明军于萨尔浒,取沈阳、辽阳,下广宁,三十多年的重大战役,皆系英明汗发号施令,率领诸贝勒挥军鏖战。军权牢固地掌握在努尔哈赤手中。
在财经上,金国辖区土地,皆属汗、贝勒所有,满汉人民交纳的赋税和贡物,尽归汗、贝勒支配。他们大量掠夺人丁,逼令充当阿哈,增建新的拖克索。天命六年九月,汗、贝勒下令,自牛庄、海州以东,鞍山以西,“一贝勒各置三拖克索”。天命八年(1623)六月,镇压复州人民反抗后,将杀后遗下的叛民编为阿哈五百户,每十口给一牛、一驴,遣往设有汗、贝勒拖克索的纳丹费勒,耕田种地。九年(1624)正月,强迫盖州、析木城一带的汉民三千二百丁,迁往盖州城居住。充当汗的“种棉之人”、“育养水果之人”。十年(1625)十月,努尔哈赤下谕,编立成千上万的拖克索,除以数百庄赐予八旗官将外,其余拖克索尽归汗、贝勒所有。努尔哈赤及其子侄诸贝勒,一跃而为中国历史上罕有的大庄园主。
第一节汗、贝勒权势的膨胀(3)
汗、贝勒拥有大量牲畜。除建州时期原有牲畜以外,进驻辽东又掠夺和没收了大批马、牛、羊、驴、猪,仅用来出赁与民的耕牛就有一万头。天命六年八月,蒙古喀尔喀部为赎取斋赛贝勒,送来马二千匹、牛三千头、羊五千只,一小部分赐予八旗官将,其余尽为诸贝勒分取。
汗、贝勒还有大批专门培养果树的园户、捕鱼捉蟹的渔户、捉鸟的雀户、煎煮食盐的盐丁,以及种植棉花的阿哈。另外,汗、贝勒每年还派遣上千包衣到长白山采挖人参,猎捕貂狐,捞取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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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优待女真官将(1)
努尔哈赤从一个丁不满百的小部酋长,上升为辖地万里臣民百万的大金国英明汗,固然与其个人艰苦奋斗和家族成员的同心协力共创大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是如果没有网罗到一批谋臣勇将,没有他们的挥军冲杀,佐治国政,这一变化也是不能出现的。努尔哈赤深深感到人才的重要性,一贯强调要任用贤人,擢升有功的忠臣。进入辽沈以后,统治广大汉民,更加感到必须依靠各级臣僚,因而对八旗官将,尤其是对女真官将非常重视,十分信赖,厚加礼遇,额外奖赏,以促使他们效忠汗、贝勒,为巩固金国而尽力效劳。他曾专给诸贝勒下达密谕说:
我国之诸贝勒、大臣,若皆贪图个人之安娱,我为尔等太息,当唾尔等之面矣。尔等之断罪,非理矣!对并立授首之汉人,何故如我等之女真同样处之耶?我等之女真,若犯何罪,当问其功,问其差使,若有些小理由,即以之为藉口而宽宥之矣。汉人系应杀而获生之人,若不忠正效力,复为盗贼,何故不诛灭其族而杖释耶?至于系带往我等之费阿拉后与我等同来之汉人,当以同理考虑而断也。尔等所断者,似倔强不听之牛骡矣。着八贝勒将此谕,召集各自之固山之贝勒、大臣密观之,勿令他人闻知。《满文老档·太祖》卷五十二。
金国特重刑法,审断是非功过,是汗、贝勒的一项重要工作,也是他们扶植忠良惩治奸臣的有效手段。在这一重要问题上,努尔哈赤特别指出,要区别开女真和汉人,对女真人,对女真官将,要尽量优待,即使犯法,应当问罪,也要论功论职而宽宥。至于封授爵位、官职,赏赐人丁财帛牲畜和庄园,女真官将更受到特殊的优遇。
八旗官将,多系女真担任。早期的“五大臣”费英东、额亦都、何和礼、扈尔汉和安费扬古,都是女真。建州时期先后担任过固山额真要职的有,阿敦、额亦都、虾费扬古、多弼、扈尔汉、穆哈连、济尔哈朗、汤古岱、博尔晋、何和礼、阿巴泰、扬古利,济尔哈朗、阿巴泰、汤古岱是宗室,多弼是觉罗,与其他固山额真都是女真。
进驻辽沈以后,曾任处理金国日常政务的督堂要职之人有,阿敦、阿巴泰、汤古岱、何和礼、扈尔汉、乌尔古岱、阿布泰、扬古利、多弼、巴雅喇、苏巴海、阿什达尔汉、贝托辉,也都是女真(包括宗室和觉罗)。
担任过固山额真或总兵官的有,巴笃里、穆哈连、康古里、汤古岱、扬古利、车尔格、扈尔汉、布山、阿布泰、岱音布、乌尔古岱、何和礼、喀克笃礼、武纳格、宗海、图尔格、李永芳、佟养性,还有明安等几个蒙古总兵官。上述人员中,只有李永芳、佟养性是汉人。
副将、参将、游击、备御,十之###也是女真人。
努尔哈赤一向主张赏罚分明,重奖任劳立功之人,特别是对于危难之时挺身而出的官将,更给予特殊奖赏。例如,布山原曾因被他人陷害革除官职,后来查明,他不仅在辽沈之战中没有过失,反而见难而进,独担重任,立下大功,努尔哈赤恢复其职,并擢升一等总兵官,特赐世代优免的敕书。该敕文说:汗曰:在我得胜之时,能够管辖禁约之人甚多,我等苦战困难之时,管辖禁约之人则很少。夺取辽东城时,汗所举用之诸大臣,皆知我兵后退,谁也不出来管辖禁约,皆逃于房中隐蔽,布山独出而管束指挥,更番遣兵前往。如斯我等危难之地,布山独能只身承当而管辖,立下大功,以一等总兵官之职给与布山,充任固山额真。子孙世代获死罪者,皆不杀,得贪赃之罪者,不夺其财,免其二千四百一十两之罪。无论何人,若皆如布山一样,于我等危难之时,以身承当而管辖者,如此之人,汗与诸贝勒将信赖矣。若如斯汗和诸贝勒信赖,也象布山一样,立下大功,即使犯下死罪,也不杀,得取财之罪亦免之。《满文老档·太祖》卷四十八。
努尔哈赤对开国元勋扬古利,也因其功多、正直、忠心耿耿而特赐世袭敕书。该敕文说:
汗曰:扬古利于各次用兵时,率先而前,赐以功,给与一等总兵官之职,子孙世代承袭。若犯噶盖、阿敦之乱政坏道之罪,则诛其身,倘若因过获罪,则死罪不杀,取财之罪不取。免一千五百两之罪。《满文老档·太祖》卷五十一。
八旗官将,立下军功,或政绩可观,佐治国政,忠于汗、贝勒,就可获得汗的赏识,授予官职,封赐爵衔,除谋叛大罪外,死罪不杀,罚罪不罚,而且可以子孙世袭其爵,世得其职,确也算是备受汗的优遇了。
有功,有了官职,就可论功领赏按职取财。三十多年的南征北战,从各部女真及明朝城乡掠夺了上百万人畜和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帛,努尔哈赤以论功行赏按职分赐的方式,将大量人畜钱物赐予八旗官将。天命六年三月十三下沈阳,二十一日取辽阳,二十三日努尔哈赤就大赏群臣,赐总兵官各银二百两、布二百二十匹、帛三十匹,副将银一百五十两、布一百五十匹、缎十五匹,参将银八十两、布八十匹、帛八匹,游击银五十两、布五十匹、帛五匹,牛录额真、备御、备御级的巴克什,各银二十两、布二十匹、帛三匹。
五月,乌尔古岱领兵强迫镇江民投降,杀拒降者,以其妻子为俘获,带回一千,分与督堂以下备御以上官员。七月底,二贝勒阿敏、四贝勒皇太极,领兵镇压镇江反金人民,杀拒降之人,将起义民人编为俘获,带回辽阳一万两千,一部分赐给有职官将,自督堂起,下达千总。九月初四,以海岛掳掠汉民带来的俘获一万,赐予督堂以下守备以上各官。天命七年正月十四日,努尔哈赤以掠取明总兵官毛文龙所得俘获一万,一半赐予督堂以下备御以上官将。二月初四,他又下谕,将“驱护”的汉民,赐予督堂、总兵官各三十五丁,副将各三十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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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优待女真官将(2)
有了功,有了官职,就可凭仗权势,掠民为奴,增置拖克索,新设牧场,驱使包衣阿哈耕田种地,打牲牧放,收取租谷丁银和珍禽异兽。过去,八旗大臣可以自己遣派阿哈,前往乌拉打猎,仅天命八年二月初五日的一次统计,各大臣捕获兽禽之数为:貂一千四百九十三只,水獭一百零三只,貉二百八十一只,灰鼠九百三十六只,虎四头,猞猁狲十六只,黄鼠狼二十只,狐四只,雕一百零四只。
这样一来,在努尔哈赤优待女真官将政策扶植下,一大批女真官将因南北转战,开国有功,“佐命”有劳,而封官授职,当上了总兵官(后来的子爵)、副将(后之男爵),以后晋为公、侯、伯,成为世袭爵职、岁领俸禄、广占庄园的满洲八旗贵族。
为了深入了解八旗女真官将财富膨胀和满洲八旗贵族发展的情形,我们可以举“开国元勋”额亦都一家,作为典型,具体论述。
额亦都,姓钮祜禄氏,比努尔哈赤小三岁,世居长白山,后迁英崿峪。其家先年颇有资财,祖父阿陵阿被人们称为“巴颜”(即富翁)。可是,好景不长,额亦都来到人间不久,其父即被仇敌杀害,家道立即衰落。额亦都十三岁时,杀死仇人,避难逃往嘉木湖寨,依姑度日。这样一个寄人篱下的贫穷诸申,跟随努尔哈赤以后,四处厮杀,南北转战四十余年,军功累累,任至“五大臣”、众额真、一等总兵官、固山额真,娶英明汗之妹,死后追封宏毅公。
努尔哈赤赐给额亦都大批人丁牲畜和庄园,仅在起兵初期的十年内(1583—1593),先后赐予:舒尔黑布占城的所有物品;巴尔达城的全部敕书、户和诸申;索尔瑚寨主哈什瑚的“人户、阿哈、诸申、敕书及其他各物”;嘉木湖波衣嘎巴颜的人户、阿哈、诸申、敕书;沙济的旺吉努马法的人户、阿哈、诸申、敕书;纳殷的谭太墨尔根、都勒哈二族、尼玛兰城的大量人、马、牛,马近三十匹。仅仅十年,额亦都就从一个寄人为生的贫寒诸申,一跃而为占有众多阿哈、诸申、牲畜、财帛的大富翁了。
随着女真国——后金国的扩展,以及八旗军进驻辽沈以后,额亦都一家通过领赏和掠取人畜,财富更加急剧膨胀了。现将《满文老档》所载努尔哈赤赐予额亦都的两道敕书引录于下,作些分析。
第一道敕书,是关于努尔哈赤给予额亦都官职和免赋的敕书:
汗曰:额亦都巴图鲁,独取舒尔黑布占城,取巴尔达城,破萨克扎之来兵,率先取尼玛兰城,故使为一等大臣,给与总兵官之职,彼自身至子、孙三代,食百人之钱粮。《满文老档·太祖》卷六十二。
第二道,是努尔哈赤赐额亦都“专主牛录”的敕书:
汗曰:额亦都巴图鲁,独取舒尔黑布占城,取巴尔达城,破萨克扎人之来兵,于尼玛兰城前率先而战,有功,为第一等,给与三牛录,使之专主。《满文老档·太祖》卷六十三。
这两道敕书,是了解额亦都,分析清朝开国时期“军功勋贵”的重要史料。它表明了,八旗官将立功之后,就能封授官职爵位,分领人畜、土地和财帛,免交官粮,成为广占田土、官高位显的大庄园主和大贵族。以额亦都而言,努尔哈赤使额亦都“专主”的三个牛录,是由包衣等人员编成。汗谕说,以额亦都“所俘获者,益以赏给户口,为三佐领”,隶于额亦都,“俾无预上役”,为其“私属”。所谓“俘获者”,自然是包衣,“赏给户口”,也是包衣。这些包衣编为牛录,归额亦都“专主”,成为后来的“专管牛录”或“世管牛录”,亦称“福朱里牛录”,即“勋旧牛录”。这些编入“专管牛录”的包衣,身份逐渐提高,入关以后,与未编的阿哈,有着较大的差别。额亦都所掠俘获及领取的人口,能编三个牛录,达九百丁,可见其家占有的包衣数量是不少的,还有很多包衣在他家的拖克索中耕田种地,还有打牲牧放的包衣。
天命六年三月金军进驻辽沈,五月额亦都病故,总兵官一职由其子车尔格袭承。从额亦都家的收入看,除去征战掠取和仗权勒索以外,主要来源有三个方面:役使包衣阿哈耕种庄田;论职计功领赏;科敛辖属汉民。额亦都是一等总兵官,死后由车尔格继任,按照总兵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