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为何?”乐清河神色疑惑地看着颜威,低声问道。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吐出胸中的浊气,颜威沉声说道:“王爷,若是王爷想找个傀儡,属下以为非卫恒莫属。关于昨日的事情,属下已经听说,说起来不过是他一时兴起,听侍卫们说还是朗越威找到卫恒的。年青人火气盛,难免出手不留余地,这本是正常。而关于顾威的事情,属下以为这不能怪卫恒。这全是您的部将朗越峰为弟报仇,所以挑动顾威。顾威自寻死路,说不上就是卫恒的计谋。至于血洗内务府,嘿嘿,说实话属下以为是王爷您处理的不好,想那卫恒在风城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顽劣之人,而今更是储君身份,岂会受内务府的气?况且如你所说,他最后说的那些话语,恐怕不是一个心怀大志之人所言,听上去更像一个泼皮……”
乐清河听着颜威的分析,不由得微微地点头,好半天,他沉声说道:“嗯,如先生所言,那卫恒倒也确是一个泼皮一般的人物。”
“再说,王爷,您如何废去卫恒的储君之位?当初可是您一力向太后推荐,并力排众议,要求卫恒担任储君。如今您因为这些许的原因,就废去他的位子,如何向太后解释您当初的推荐呢?”颜威低声说道。
“这……”乐清河的眉头皱在了一起,缓缓地点头,好半天,他重重的一捶桌子,狠狠地说道:“可是若不出这口恶气,本王实在是……”
“若是王爷想要出这口恶气,属下倒是有一计!”颜威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
乐清河闻听,急急地问道:“请先生指点!”
“那卫恒不是一再要求向你挑战吗?您不妨借交手的时候,好好地教训他一番。”颜威笑着说道。
乐清河眉头再次皱起,他沉声说道:“可是他是储君身份,过些日子就是当今的皇上,本王如何与他交手?没有什么理由呀!”
“王爷,您真是糊涂呀,顾威一死,御林军统领一职必然许多人都会争抢。王爷不妨借此机会,举行一个比武大会,然后派麾下最为悍猛之将前去夺取。待大会结束之时,再邀请卫恒比武,在大庭广众之下好生地羞辱那厮,不是很好的方法吗?”颜威低声地说道。
乐清河连连地点头,“颜先生此计甚好!”他眉头顿时舒展开来,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到那时,清河定要让他无地自容!”
颜威地笑了,笑声中带着一种莫明的自得。乐清河没有在意他的笑容,此刻他的脑海中,已然尽是如何与卫恒交手的事情。
……
炎黄历二一五零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升龙城举城素白,和着远处的皑皑白雪,更显出一派凄凉之色。升龙帝国建国之后的第二十个年头的最后一天,卫宏的大行祭礼终于拉开了帏幕……
从清晨一早,各地进京祭拜的官员都来到了太平岭上,肃立在寒风之中。卫宏的寝陵就建立在距离卫夺寝陵不远的地方,寝陵外旌旗招展,在风中猎猎作响。更有数不尽的珠宝玉器已然放入了寝陵之中。灵棚绵延,更显出一种悲伤之气。
午时,大行祭礼开始,张敏在卫恒、飘雪、谭真及颜柔儿的陪同下,一身素白宫装,来到了寝陵前,随行的还有卫宏的灵柩。当灵柩进入寝陵,寝陵外数千斤中石门轰然落下。张敏站在寝陵外,没有落泪,她的眼中尽是悲伤,白发在空中飘舞不停。倒是卫恒哭声震天,全然没有半点的风范。站在一旁的群臣不由得眼中露出了一抹轻视……
大行祭礼一直持续到了黄昏时分,送葬队伍缓缓回转京师。文武百官跟随张敏来到了金銮宝殿之中。按照升龙的规矩,在今夜文武百官会在大殿上度过一夜,一同迎接新年的来临。
金殿上已经摆上了酒菜,张敏坐在龙椅之上,闭着眼睛,久久不语。卫恒就坐在她的下首,文武百官躬身坐在大殿两边的大椅上,大殿上一片死寂,每一个人都十分明白,下面紧接着的将会是今夜的高潮……
“众卿家……”过了很久,张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沉声说道:“先皇骤然驾崩,并未指定谁来接任他的皇位。但是国不可一日无主,新皇登基迫在眉睫。今日众卿家都在这里,那么我们就商量一下谁来接任皇位的事情吧。”
话一出口,顿时大殿中的空气不由得为之一凝,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张敏。张敏再次闭上了眼睛,好半天沉声说道:“先皇猝然驾崩,哀家心中甚是纷乱,也无心考虑此事,所以委托了军机处和内阁三辅商议此事。新皇人选,还是由忠勇王宣布吧!”
乐清河闻声从左首的臣班中站出,先躬身对张敏一礼,然后又看了一眼陈星。陈星微微地点头,乐清河转身面对群臣,沉声说道:“经军机处和内阁三辅大臣商议,并交由太后审视之后,决定出新皇人选!”说着,他从大袖之中取出一卷圣旨,摊开来洪声说道:“太后懿旨,风城王接旨!”
话一出口,文武百官,连同卫恒同时跪下,卫恒洪声说道:“儿臣卫恒恭领太后懿旨!”
“奉天承运,太后懿旨:风城王德才兼备,宽宏仁德,乃是新皇不二人选。经军机处及内阁商议,委卫恒接任升龙第三任帝位,钦此!”乐清河洪亮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念罢,他一举手中圣旨,看着卫恒,沉声说道:“风城王卫恒,接旨吧!”
“儿臣领命!”卫恒洪声高喝道。说着,他站起身来,从乐清河的手中接过圣旨,刚一转身,突然间就听到一声怒声的呼喝:“慢,十八弟接任帝位,儿臣不服!”
……
随着这一声怒吼,顿时大殿上的气氛似乎凝固了。张敏的脸色依旧平静异常,脸颊不过是轻轻地抽动了两下,两眼开了一条线,向那高喝之人看去。
只见卫诚大步走出了臣班,先是向张敏躬身一礼,然后看着张敏沉声说道:“太后,儿臣以为十八弟接任帝位,确有不当!”
此时的乐清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丝毫不在意卫诚的话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卫恒。而卫恒也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卫诚,丝毫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倒是好像此情此景与己无关。乐清河心中不由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张敏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脸上依旧是满面的笑容,沉声说道:“哦,威武王为何以为风城王不适合担当皇位?”
大殿上静悄悄的,就听见满朝文武那沉重的呼吸,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闷瞬间笼罩殿上,压得人心里有些透不过气来。卫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卫恒,又看了看乐清河,然后沉声对张敏说道:“风城王幼时确是聪慧,可是自他登上王位之后,何来半点的政绩?说句不好听的话,他能活到现在,若不是他的母亲,恐怕早就不知道葬身于何处了!而且放眼升龙帝国,谁人不知道他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无赖子,只知争勇斗狠,又如何说他是德才兼备?此等人物让他登上皇位,我帝国必将国运不久矣!”卫诚一口气把话语说完,顿时引得不少的臣子轻轻地点头。
乐清河冷眼看了看卫恒,卫恒的脸色已然铁青,拳头在不经意中握起,眼中似在喷火。那样子若不是张敏瞪了他两眼,恐怕早就冲上去和卫诚斗在一起了。看到这里,乐清河不由得更将心放在肚中,默默不语地看着卫诚,嘴角浮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张敏此时眼睛睁开,精光暴闪,她静静地看着卫诚,好半天突然冷笑起来,“但不知道威武王以为何人可当此皇位?方能保我升龙国运万世?”她的话语透出一种阴冷的气息,令闻者不寒而栗。大殿之上的气氛更加的凝重了……
卫诚丝毫不惧张敏那阴冷的眼神,大声地说道:“太后,自古长子传承皇位,先皇归天,没有留下子嗣,那么就应该顺延下来,由长兄继位。这是千古的真理,太后难道还要再次垂帘,干涉朝政吗?”
张敏冷笑不断,她听着卫诚的话语,笑声未曾止息,好半天,她停下来看了一眼殿中的群臣,沉声说道:“那么百官之中,想来有你这种想法的也不少吧。哀家问你们一句,有谁反对风城王继位?”
群臣沉默了,好半天,数名白发苍苍的老臣缓缓走出了臣班,他们来到卫诚的身后,恭声说道:“太后,我升龙帝国自建国以来,未曾有一日的安稳。太祖圣皇归天,新皇继任之后也是因为身体缘故,少有临朝。如今先皇归天,臣等以为,为我帝国国运昌盛,需要有一强悍之人执掌朝政,方可保我帝国千秋万世。所以,臣等以为威武王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
张敏的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沉声说道:“嗯,你们说的也颇有些道理,只是满朝文武之中似乎并未有太多人支持你们呀。”
话音一落,又有数人走出臣班,来到那几个皓首老臣的身后,沉声说道:“臣等也赞成威武王的意见!”
张敏突然间放声大笑,“好,好,我帝国突然间有你等这些忠臣,帝国如何不兴?先皇归天,未有子嗣,按理应该顺延下去。二王卫哲,三年前也已经病故,那么说起来这皇位是否应该由三王你来担当?”
卫诚胸脯一挺,洪声说道:“这又有何妨?说起政绩,儿臣镇守安西,多次剿灭匪患,政绩卓著。说起战功,想当年除了四弟卫信之外,又有谁能超过儿臣?而说起辈分,儿臣也丝毫不觉得有半分的逾矩。”
张敏笑着连连地点头,突然间她沉声对乐清河说道:“忠勇王爷,还请你将安西威武郡的卓越政绩好生地宣读一下吧!”
卫诚不由得一愣,他眼中透出一种迷茫神色,看着乐清河。乐清河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叠密折,展开来看着密折大声地念道:“安西威武郡密折起奏:自威武王镇守威武郡以来,数次强行征兵,更丝毫不顾天时,于威武郡周围大肆练兵。十年来穷兵黩武,造成大片土地荒芜,百姓流离,盗匪丛生。自升龙十年威武王出任威武郡首,共有十七次兴兵,所剿灭之盗匪,全是当地流离失所的百姓。而威武王本人御下无方,凡争勇斗狠者,皆视为豪杰,门下更是蓄养门士,其中多为帝国通缉多年之要犯……”
卫诚听着乐清河那清朗的声音,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渐渐密布碎汗,半天说不出半句话来。乐清河念了两页,看着卫诚,笑着问道:“威武王,不知道您是否还要本王继续念下去?”
卫诚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怨恨的神色,久久不语。张敏轻声地笑道:“威武王,莫非这就是你所说的政绩卓绝?哀家以为即使是一个三岁顽童,恐怕也比你会治理一方。至于战功,嘿嘿,我问你,我帝国两大隐患,一为闪族,自有军机处群辅,北地兵马司总督杨陵大人抗击,你是否参与过半次?另一大敌乃是西荒羌人,自风城王镇守风城,未曾向朝廷要一兵一卒,兵不血刃地令羌人臣服,十余年中未曾犯我中原。虽说其中有昭德太后的指导,但是风城可是风城王的属地,你可能与风城王政绩、战功比较?”
卫诚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他怔怔地看着张敏,好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张敏再次一笑,沉声说道:“要是说起辈分,我卫氏一族莫不是我皇家一脉,宗人府中尚有许多辈分高过你的人物,你又何来当仁不让!”
“这……”卫诚无语了,他低着头,不敢与张敏那阴冷目光接触。张敏轻声笑道:“卫诚,我们现在选的是能服众的帝君,不是一个只知争勇斗狠的人物。哀家问你,我升龙这一班元老大臣们又有谁会支持你?乐王爷?陈司徒,亦或是远在江南的杨陀……”
卫诚轻轻地摇了摇头……
“乐王爷,陈司徒,你们以为何人担此帝位方为正确?”张敏突然笑着对陈星和乐清河问道。
两人连忙躬身对张敏恭声回道:“太后,自然是风城王。昭德太后镇守风城,乃是我帝国西南屏障,而风城王本身也是与先皇手足情深,帝位除他之外,无人可当,想来这也是先皇的意思……”
张敏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卫恒,眼中露出一抹柔和之色,沉声说道:“恒儿,若你登基,将要如何治理我升龙,保我帝国万世昌盛?”
卫恒连忙一躬身,沉声地说道:“母后,孩儿年幼,对这朝廷之事并不甚了解。但是自父皇起,乐王爷、陈司徒和杨总督,以及朝中的众位元老重臣都是我帝国的股肱重臣,孩儿以为还是要依靠他们,甚至包括江南王杨陀。此外,皇兄病故,孩儿心中颇有悲切,再加之当年父皇归天,孩儿未曾为父皇守过一天的孝制,想起来颇觉对不起父皇的养育之恩。所以,孩儿想尊崇古礼,为父皇补孝,为皇兄守灵。母后在孩儿来皇城之前,曾说过要孩儿好生地听从母后您的安排,更要遵守那人子应为的孝道。所以孩儿决定在父皇和皇兄陵前守孝三年。这三年中朝中事务,就请乐王爷、杨王爷和陈司徒三人打理……”
卫恒此话一出,不仅是满朝的文武一惊,就连乐清河与陈星都感到一愣。卫恒此话的意思,也就是将由三人摄政三年,三年之中这三人掌朝中生杀大权。乐清河不由得心中暗喜,虽然有些不满和杨陀同摄朝政,但是杨陀为江南王,远离京城,也可以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安排自己的计划……
倒是陈星的眼中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欣慰之色。虽然对卫恒的此一决定颇感突然,但是他已经隐隐地猜到了卫恒此计的含意。心中不由得也开始暗自盘算,为将来做打算……
而卫恒的守孝行为更是引起了朝中一干卫道老臣的赞赏,在他们的心中,卫恒的形象瞬间变了许多。如此一个懂得孝行之人,又能坏到哪里?
卫恒说道这里,突然停住了,他想了想,脸上露出为难神色,轻声地说道:“只是……”
“只是什么?”张敏脸上带着和善笑容,看着卫恒,轻声地问道。
“太平岭荒野之地,似乎无甚遮掩之地……”卫恒轻声地说道。
此话一出,再让乐清河心中最后的一丝疑惑消散,他看了一眼张敏,突然间沉声说道:“万岁不用为此担心,臣明日立刻命人赶工,于太平岭建起行宫,以支持万岁孝行!”
张敏点了点头,她抬头看着卫诚,突然开口道:“威武王,你看,朝中几位元老重臣皆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