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来仪之八字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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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凤来仪之八字谶-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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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拍拍苏璎的肩膀,转身朝灵堂走去,身后忽然传来苏璎的一声叹息:“有时候,哥哥比我还要死心眼。”

    昏暗灵堂中,入目是一片白,白的纱,白的烛,白的衣,以及脸色煞白的人。

    冷风吹过来,我瑟缩一下脖颈,端端正正在软垫上跪下,恭恭敬敬地朝上首扣下一个头。

    我直起身,身侧跪着的就是苏珩,也不知他跪了多久,脸上是麻木神色。我担心他,却想不出什么好词安慰他,抿抿唇,道:“人死不能复生。”

    他侧头看我,忽然抬起右手,那里躺着一块残缺玉璧,迎着白烛火光,丝缕碧色折射出更加慑人的光芒,幽幽地刺进我的瞳孔深处。

    我不明所以,迟疑问道:“这,是什么?谁的东西?”

    苏珩摇摇头,沉声道:“我发现它时,舅舅的右手紧紧地攥着它。”他将残缺玉璧迎着烛火仔细地瞧着,眸光沉痛:“子翎说这个是舅舅的东西,宁皇赐予的,只是如今另外的一半却找不到了。”

    现在形势可以很轻易的看出,苏珩的舅舅绝对不是简单的病故,若是他杀,那么嫌疑最大的就是中原宁皇。但是还有一点说不通,既然宁皇有手段杀了苏珩的舅舅,那为什么斩草不除根,不杀苏珩呢?

    这实在是有些奇怪呢……
第十五章 非嫁
    早秋七月,秋风送爽,偶尔还是热得厉害,阳光逐渐由炎热转为和煦的温暖。

    距离苏珩称王,彻底与宁国翻脸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时光如流水。

    宁国出兵镇压是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来的兵这么快,还这么多。

    这几日,营地内总是充斥着一种怪怪的气氛,一向聒噪的章钰难得的一个上午没有说话,我心里画个大问号却也不能当众质问,遂无奈回了营帐内。

    “执箫,你们这几天到底瞒着我什么?”我冷着脸问道,这个上午简直是纠结死我了,最讨厌便是别人瞒着我事情,更何况我的贴身护卫还参与其中:“怎么,不想拿我当主子了?”

    “主子,我…”执箫抿了抿唇,犹豫半刻,方道:“平南王派人来和苏将军商议联姻事宜。”

    “联姻?谁和谁?”我虽然这么问,心里却早已明白过来。

    果然不出所料,执箫皱眉开口道:“平南王小女儿秦梓和苏将军的婚事。”

    “是因为借兵么?”我无力的问。

    宁国来势汹汹,辅军将军秦举领着十万大军出了司隶州直奔武威而来。这个秦举胜过几场硬仗,正是气势高昂的时候,凉州兵满打满算十万人,前阵子和西凉闹得不可开交还损失一部分,如今若是无外援硬碰硬我们没有胜算,宁国打的是歼灭我们的想法。

    此时平南王肯借兵无疑是雪中送炭,联姻是为了盟约更加牢固也无可厚非,但是一想到苏珩要因此娶别人,我就气闷的要杀人。

    我掀开苏珩营帐的帐帘时,正听见有人说话:“苏将军,我们郡主天人之姿…”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我脑子乱的很根本没听进去。

    看见我走进去,那个使者模样的人起身见礼:“在下李舒,见过冷校尉。”

    “出去。”我冷着脸,语气好不起来:“苏将军不会娶你们郡主的,这兵我们不借了。”

    “这…”李舒脸上有些挂不住,话也有些生硬道:“冷校尉怕是代表不了苏将军的意思吧。”

    “你出不出去?”天知道此时我的脸色有多差,铮的一声抽出亡秦剑。

    李舒瞪大眼睛看着我:“你待如何?”

    “不出去我就杀了你。”我心里憋闷,说不准真会杀了他。

    李舒看了眼苏珩,见他对此事无动于衷,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我看着他们脸色,虽说没有出言怪罪我,但是眸光里多多少少馋上了一丝埋怨。

    “你们不是少兵么,我能给大家借来兵。”我微低着头,身后执箫扯住我的衣袖,她冲我摇摇头。

    可是我的心意已决,我看着苏珩,吐字清晰:“我乃冷佳氏晏灵纳扎伊,或许你们对我那个冷青凝的汉译名字更加熟悉。”

    “名动关外的高丽公主?”章钰惊呼,看着我喃喃地震惊道:“老天啊,这个疯丫头竟是个公主。”

    --秋风乍起,红叶翻飞间,我忽然间想起一句诗来,锦绣红叶诉离殇,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遇见苏珩的场景。

    那是一个黄昏,阳光斜斜地照在他身上,白衣也显得温暖,似笑非笑地瞧着我。或许就在我跌进他浅棕眸光里的那刻,我就再也无法自拔了,那个比冷景黎还要俊俏的人轻易的就夺走了我的心,连我自己都没有觉察到。

    那个曾生活在京都繁华似锦地方的贵公子,那个在疆场上威风凛凛的将军,那个算计敌军如俯视手掌纹路的谋士,那个总是捉弄我的讨厌鬼……所有碎片拼凑成一个人,而那个人是我的心上人。

    我喜欢苏珩,我不允许他死。

    可如今我明白过来,却好像是来不及了。

    从那一天,大哥掀帐进来将我扯走时,我便已经知晓,这件事情怕是由不得我来胡闹了。

    我抬头看着被檐角割得破碎的天空,心里只有叹息。明日我就会启程返回高丽,大哥为了阻止我逃走,在门口摆了两尊门神,石莫和石步。

    一场秋雨一场寒。

    凉州的雨向来下的急,豆大雨滴砸在窗楞上,溅起的水花蹦到我脸上,我愣愣的看着雨幕,忽然有些想哭。

    忽而有喧闹声想起,在大门处。我推开门,看见石家兄弟一丝不苟的站在门口。

    “你们去瞧瞧是怎么回事罢,今日大哥出了门,莫闹出些事情才好。”我探头往那边看去,只可惜树丛浓郁,还有几株红枫树在遮挡视线,根本瞧不真切。

    见他俩不动,我叹息一声:“大哥拿你俩性命威胁我,我不会走的。”

    看着两抹青衣身影离去,我茫然站在门口,一阵寒凉秋风吹得我一个寒战,我方才回过神来。刚要回身阖上门,朦胧雨雾中却走来一个人,脚步有些轻浮

    那个身影熟悉之极,梦里经常梦见,日思夜想盼望见到的人,我怎么能不清楚。

    苏珩,你终于来了……

    他的白衣在雨雾中泛着凄凉和萧索,看见我时,他默默的伫立在院子中央,身后是零星翻落的红叶,只是看着我,并不说话。

    我一边回身取了绸伞一边暗骂他若是感冒生病了该如何是好,刚刚奔过去,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已经合臂抱住了我。

    耳边是他轻缠的嗓音:“阿凝,我想你了。”

    只这一句话便叫我红了眼眶,手一松,绸伞落地,我伸手回抱住他。

    还没等我讲话,手臂便是一紧,生生被扯出苏珩的怀抱。我回头,跌进一个含怒的黑眸里。

    意料之外,大哥倏然出手,挥向苏珩,苏珩被一拳揍倒,白衫染上污泥,显得颓唐。

    我赶紧拦在苏珩前面,看着眼前玄色深衣的男子:“大哥,你真是做什么!”

    “你给我离他远一点!”他伸手扯我,冷道。

    我挣脱他的手,拦在苏珩身前:“大哥,倾我所有我要护他周全。”抿抿唇,紧接着又抛出一颗重磅炸弹:“这辈子我已经非他不嫁。”

    “胡闹!”他似气极般扬起手,作势要打我。

    我抬头看着他,眸光里的坚定似乎让他身形一顿。

    半刻,他颓然地放下了手,俯身捡起我落在身侧的绸伞,替我撑在头上,为我遮住风雨。

    他叹息地揉揉我的头:“阿凝,你还是太小了。”

    “我已经十九了。”我反驳他的话,表示自己绝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

    苏珩这会儿闷闷咳嗽两声,眼见着一丝绯色从他指缝间流下,我冒雨扶起他,焦急询问:“苏珩,你怎么样?”

    触手是异常的温度,这…这个混蛋难道在发烧?!

    他摆摆手,站直了身体,对我的大哥一揖到底,郑重道:“我今生也非阿凝不娶,我会对她好,请成全我们。”

    “我妹妹是一国公主,你那什么对她好?”大哥冷着脸,话语中是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的全部。”苏珩眸光炯炯看着我,眼底是认真神色:“我的全部,包括我的生命。”

    大哥冷哼一声,吩咐我:“阿凝回去换身干净衣服。”转头对苏珩说:“至于你,两天之后再过来,别把风寒传给我妹妹。”

    苏珩一揖行礼,口里称诺,看着他在雨中萧索的背影,我的心底涌出难以名状的情绪。

    即便我没有做好嫁给他的准备,但是我清楚的知道我不允他有事。
第十六章 人非
    午后,阳光温暖。我隔着竹帘看向车外,斑斑驳驳的集市景象映入我的眼帘,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热闹的一如曾经。

    从来没想过再次回到高丽是因为要嫁人的缘故,更加没想过竟是这么复杂的心情。

    执箫坐在车内,正一丝不苟的给我削着梨子,真想不到她那双拿惯了匕首的手,削起水果来也这般灵巧。

    “主子,别忧心了,王上即是说了帮他便一定不会食言的。”

    我侧头,看见蹙眉瞧着我的执箫,不确定地问:“执箫,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想听你的实话。”

    执箫愣了愣,方摇头笑道:“乱世之中,非此即彼。主子,这件事本没有对错之分。”

    今日,为了帮苏珩,注定把高丽拉下了水。这一趟中原浑水,希望不会有什么凶险,若出了事我就真的不能原谅自己了。

    前路坎坷,绝不是我杞人忧天,而是情况真的很不好。我担心苏珩,却更担心高丽的安危和前程。

    回到久违的高丽王宫时,心里一阵紧缩。离开时,众人相送,回来时,父王却已经不再了,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时过境迁,是我最讨厌的成语。

    秋夜寒凉,凉风飒飒,刮得窗楞咣当咣当直响。

    我拄着下巴,看着烛火边一针一线绣得仔细的华姨,微微叹了口气。

    一袭青裙的华姨侧头看着我,眼底含笑:“凝凝,实在困就去睡罢。”

    我摇摇头,刚想说我不困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手揉揉眼睛,问道:“那华姨什么时候睡?”

    “姨娘绣完这面就睡。”话音未落,忽而急道:“凝凝,快帮姨娘找找针哪去了?怎的一会儿就不见了?”

    我眼尖在桌子上找到银针,递给她:“华姨,夜深了,赶明个再绣罢。”

    “姨娘什么都没有,你出嫁也送不出什么好东西,好歹绣些东西,也算是姨娘的一点心意。”

    看着绯色布料衬在她素白的手指边,我暗自叹息,怎么能告诉她这一回我的婚礼又是一场政治谋策呢。

    “听你哥哥们说,男方家是中原的贵族?”她搔了搔头,听我应了声,又细细嘱咐道:“那些贵族啊,最重礼节了,你打小野惯了,咱们高丽也不兴甚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中原人就不一样了,你嫁过去收敛些性子方好。”

    我点点头,笑嘻嘻安慰她:“华姨放心,我要嫁的是人中之龙,是能包容我的良人。”

    “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良人?”华姨瞥眼含笑瞧着我,半晌,叹息一声:“不过也好,总好过嫁到苍平和西唯。”

    苍平和西唯?若说她不同意苍平情有可原,但是不同意我嫁到西唯是因为什么呢?我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我实在好奇,遂小心翼翼试探道:“华姨不喜欢济扬哥哥?”

    她闻言一愣,疑道:“没有,那孩子是个好孩子,凝凝何出此问?”

    “那华姨为何不想阿凝嫁给他?”

    她的脸色一白,然后强装镇定的笑道:“那是因为凝凝不想嫁给济扬,若是强迫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不是么?”

    我含笑点点头:“是啊,济扬哥哥在我眼里是个好哥哥,却不是阿凝命定的夫君。”

    有问题,即便华姨刻意掩饰面上的情绪,但是我还是能够觉察出她话中的不自然。她不同意我嫁到苍平和西唯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翌日清晨,因在军中历练两年的缘故,我已经改掉了赖床的毛病,早早便已醒了过来。

    当我睁开眼睛看到米白色的屋顶时,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已经回到了高丽,又重新做回了高丽公主。

    这真是恍惚的像梦一样,好似这两年军营的时光只是我午夜梦回的一场苍茫梦境。

    可腕骨上的冰凉玉镯清晰地提醒着我,这不是梦。

    临别前,苏璎来看我,执意把腕上的一对玉镯送我一只。

    “真没想到你竟是高丽的公主。”苏璎看着我,敛眉淡笑:“实话说,以我们苏家现在的状况,实在是高攀不起的。”

    “苏珩救过我,更何况…我不希望他有事。”

    “可不论怎么讲,这一回是我们苏家欠了你的。”苏璎静静地看着我,从手上褪下一只绯色玉镯,执意给我戴在手上才罢休。

    “拿着罢,现在哥哥什么都没有,拿不出甚么值钱的聘礼。”苏璎抱歉的看着我:“每个姑娘都希望自己风光大嫁,更何况你还是个一国公主。这对玉镯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东西,成色还算不错,是祖传的物件。”

    我默默抚着玉镯,触手是光滑质感。伴着屋内的渺渺淡香,苏璎涟涟嗓音淡淡响起,午后阳光透过窗楞,一地斑驳阴影。

    “哥哥出生时曾得一慕容姓方士的谶语,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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