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回到正堂,对着挂图行拜礼,表的是报效祖国的决心。
而后,华秀姨娘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
我正为这繁复的及笄礼终于快结束而暗自舒了口气,那边德歆夫人却站起来行揖礼请我入席,我受宠若惊,按照白衫侍女引领站到我该站的地方。
德歆夫人接过美嫂嫂奉上的醴酒,然后站到我面前,念祝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
一揖行礼,接过酒,德歆夫人亦行礼。
回到席间,刚要入口,却忽然响起嬷嬷的话,赶忙手腕一转,将那酒倒在地上一些做祭酒,然后象征性地持酒沾了嘴唇。华秀姨娘奉上饭,我接过,又是象征性地吃了一口。
折腾到现在,快一个时辰了。天没亮就被折腾来,害得我连早饭都没吃,这会儿饿的紧,眼见着华姨端过来的饭却不能多吃两口,实在是顶折磨人。
再然后便是取字,德歆夫人念祝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子丽甫。”
我乖巧轻声答道:“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前几日,冷景黎问我及笄礼时取什么小字,我转念想想便告诉他取“子丽”二字。总归是重新托生在这异域高丽,也算是极有缘的。
子丽,高丽的子女。
最后是聆训,聆听父母教诲。可如今我的母亲不在,这聆训终究不会完整,大概已成人生中的一大遗憾了罢。
我叩首正拜,正色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随后我起身,依次行揖礼于德歆夫人、请来的大多都不认识的客人们、乐者、华秀姨娘、美嫂嫂,最后是父王。
我站到父王身边,耳听他向全体参礼者宣布道:“小女青凝笄礼已成,感谢各位到来观礼。”
我俯身,再次向全体行揖礼,至此繁复的笄礼终于结束。
作为冷佳氏晏灵纳扎伊的我,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三年时光的我已经成年。从此,为了冷家的荣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高丽尚白尊黑,所以今日来观礼的也都着或黑或白的深衣。刚知道这一习俗的时候还在暗自揣测,这高丽的老祖宗莫不是在教诲后辈黑白分明。
“阿凝,从今天开始,守护高丽的责任你也要担一份了。”
我看着大哥那双出众的桃花眸,微微笑道:“二哥曾说,我既然姓了冷佳氏便得对得起它才行。所以,既然我是高丽的女公子,当然要和哥哥们一起守护它。”
“大哥放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阿凝会护着高丽到最后一刻。”我微侧过头看向一旁站着的赫哲。
见他听闻我“别有深意”的话时,只是略挑了挑眉,脸上再无其他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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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得到大家的留言,这样也好叫我知道我的不足。
第十九章 纠葛
及笄礼已成,天知道我这腰拜得都快断了,回到东房换下厚重礼服,着了件湖青曲裾深衣。吃了两口糕点,刚入口便感觉没有华姨做的云片糕半分好,觉得腻人,遂搁在一旁。这两年被华姨宠溺的紧,嘴都越发刁钻起来。
我出了屋子,散散步,这一上午生怕出错,现在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也好。剩下的应付观礼的宾客们的工作就交给冷景黎他们了。因为院子里人太多,我不得已出了院子来透透气。
刚转过一个弯,正要停下脚步歇一歇,却看见迎面过来一个人。
我暗道一声不好,转身便要走,果然不出意料被他叫住。
“阿凝妹妹,怎么见了本宫也不打个招呼呢?”
这一声阿凝妹妹直叫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转过身,勉强扯出一丝笑,敷衍道:“请太子殿下安,殿下请便,我得回去了。”
只见他手中骨扇斜斜插过来,修长手臂挡在我身前,缓缓道:“不急,及笄礼已经结束,那边已经没妹妹什么事了。”
我得耐性已经用完,现在在高丽的地盘上,也不用怕他,于是我伸手拂开他的手臂,冷道:“我担不起殿下这声妹妹,还有事情,恕不奉陪。”
不知他如何闪身,待我回过神来已经被他抱个正着,听见他低沉嗓音响在我的耳边,戏谑道:“投怀送抱?原来阿凝你也是喜欢本宫的。”
你才投怀送抱!你全家都投怀送抱!
我气急,一掀深衣衣摆,利落出脚踹他,却不料轻轻松松被他躲过。
“原来冷景黎还教你功夫了啊。”语气满是戏谑没半分惊讶。
我的头被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不知什么味道的熏香纷纷扑进我的鼻腔,他语气里染了低沉笑意:“以后嫁了我可不能再动手打人了哦。”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我怒骂一声:“放屁!”前几次踹他不着,遂直接踩在他的脚上。
忽而身侧有人扯我的手臂,直接将我扯出赫哲的怀抱。
我揉着手臂,有些无奈的嘟囔:“二哥,我这是人手,不是猪蹄。”这么用力扯,怕是已经青了。
他没理我,看着赫哲,冷道:“太子这是何意?”
赫哲挑了挑眉,骨扇一搭手,说出的话险些叫我直接揍他。
“本宫和阿凝两情相悦,刚刚还交换了信物呢,喏。”
两情相悦你妹啊!
眼见着赫哲拿出一块羊脂白玉佩,我下意识一摸腰间摸了个空。
二哥回头看我,我眨眨眼表示疑惑,鬼知道他什么时候拿去的。
“阿凝,怎么这样冒失,还不赶快谢谢太子殿下替你拾到了这块玉佩,不然你怎么和父王交待。”
我装出惭愧模样,趁赫哲不注意,直接将玉佩抢过来,道:“多谢太子殿下,阿凝先告辞了。”
走得不远,还听见赫哲的声音。
“怎么样,将她许给本宫罢。”
“太子的癔症还没治好么?”
……
午后,来观礼的客人们都散了,我又坐上马车回了王宫。
梨花纷飞开似雪。
想着从今日起我就成年了,略微有些感触。
吩咐盈风摆了琴,焚了香,却不知弹什么曲子好,只对着一池碧水发呆。
直到盈风过来告诉我,济扬来见时,方才回过神来。
我侧头,正看见一袭白衫的济扬走过来,这白衫穿在他身上倒透着暖意,不似冷景黎的冷。他的容貌举止仍旧是两年前的样子,温温和和的笑意,白净俊俏的脸,优雅有礼的举止,唯一改变的是他及了冠,如今已封了西唯太子。
“太子怎的还没走?”话一出口才觉得唐突失礼,于是赶忙补救道:“殿下,阿凝非是那个意思…只是西唯和高丽相距不近,耽搁太久未免不好。”
他温和一笑,没有怪我的意思,却道:“阿凝,怎么两年没见,反倒是生分了呢?”
“济扬哥哥…”我笑了笑,道:“今日来是有事情?”
他拿出一方浅碧玉佩,递给我,道:“这是给你的及笄礼物,也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阿凝可别嫌弃。”
那浅碧的玉佩我虽看不出成色好坏,但入目确是觉得透亮,在阳光映照下,折射出万千华彩。
这样贵重的礼物,本是不好收下,但他都那样说了,我自然也不好拒绝,于是我接过,也不客套些别的了,只谢道:“如此便谢过济扬哥哥挂记了。”若今天送礼物的人是赫哲,我是说死也不会收的,只因济扬确实是个温润如玉的王子,不叫我讨厌,这才收了。
“你喜欢就好…”他点点头,又看见我的琴,便问:“阿凝,方才是在弹琴?不知我有没有耳福呢。”
“坐了半天,竟是不知道弹些什么,只对着这池水发呆,无趣极了。”我抱歉一笑,对他道出实情。
他略一思索,桧扇一阖,温和道:“既如此,我来给阿凝弹一曲,如何?”
我愣愣地点点头,道:“甚好。”
他弹的曲子,以我这造诣自然是没听过,除了好听之外,也找不出什么形容词了。所以济扬问我时,我只点头说好听,再说不出其它赞赏。
平和曲调之下,济扬温吞嗓音缓缓响起,问的问题令我一惊:“阿凝,你觉得苍平太子如何?”
我虽然不讨厌济扬,但他终觉不是我的哥哥,说到底还是个外人,于是我收敛眉眼神色,避重就轻,只道:“哥哥们不喜欢他。”
“那阿凝呢?你可喜欢他…?”他转头,目光锁在我身上,失了温和却并不凌厉,说不清是什么神色。
“我……”我张口刚要说,却听见一道熟悉的清冷嗓音响起。
“殿下,车马已经备好。”
素白深衣的二哥走过来,暗瞟了我一眼,眼底流转的神色我看不明白。
此时济扬优雅站起,对我温和笑着说:“阿凝,今次我得回去了,改日再见罢。韶敏那丫头本是吵着要来,奈何生了病也就没法子来了。”
我起身送他们,道:“还是叫她好生养病罢,以后自是有见面的机会的。”
看着两个颀长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我暗握紧手里的玉佩,它还透着济扬手掌中的暖意。
无论怎么说,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我是不讨厌的,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喜欢,只是这喜欢无关风月罢了……
第二十章 求娶
五月二十八,院中月季正开的娇艳,火红花瓣在艳阳下招摇。午后,暖风拂面,因为盛夏缘故,所以这风反倒叫人觉得闷热。
此时我手拿着一块鱼食,正细细地掰碎了喂浅碧池水里的锦鲤。
红头的锦鲤畅快的游弋着,叫人一看便觉得喜庆,可我现在的心情却好不起来。
那日,盈风带回来的消息明明白白的说,苍平太子似铁了心的要娶我,已经昭告天下,阵仗惊人。
我想,此番被他折腾下来,怕是连中原皇帝都知道了。
苍平太子对高丽公主一见钟情,这一场才子佳人的戏码似乎已经成为王城内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了。
坊间传闻,赫哲已经立了誓言,誓要娶我。
这传闻有多少水分在里面我是不知道,但我唯一知道的是他又成功在世人面前塑造了痴情的形象。
可我这心里却隐约觉得事情不像我想象的那般简单……距离我的及笄礼不足两个月时间,若说赫哲对我一见钟情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他不会是为了美色不顾一切的人,更别说我长得其实根本和倾国倾城这几个字丝毫扯不上关系。
那么,他这般举动到底是要干什么?
正这样想着,忽而身侧生风,我微微侧身,看见一个小丫鬟正撞过来,我本想伸手拉住她,却不料反被她带进池水里。
池水不深,跌进去反倒觉得很是凉爽,我刚抹了把脸上的水,身侧一人提着我的胳膊就把我提上了岸。
我转头,不由得咧嘴笑道:“二哥,多谢搭救。”
不理会我打趣的话,他的脸色仍旧阴沉之极,半晌,吐出一句:“跌进这么个池子里可死不成。”
我愣了愣,他这话说的,莫不是认为我在寻死?他们知道我讨厌赫哲,所以认为因这事情去寻死么?
我刚想开口解释两句,那边又有个男声响起,“都退下罢。”
这才注意到我那不常见的大哥也来了。
池水里的小丫鬟被晴瑛扶上了岸,怯怯地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我,然后在晴瑛的示意下,抓起方才甩到一边的一只丝履慌慌张张地套上,出了门去。
我摇头暗想,这丝履果然害人不浅,又叫个丫鬟摔跤了。
“苍平…不日便会派人来行纳彩礼。”一向不喜形于色的大哥此时竟皱着眉头,苦笑着对我说:“此事,怕是要委屈你了,大哥知道你不想嫁赫哲。”
未等我说话,二哥按着我的肩膀,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语气里却染上悲哀,道:“阿凝,只这一件事,算哥哥们替高丽求你……待来日我们定为你讨个公道。”
我拂开他的手,看着他瞬间僵硬的表情,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嫁给他。”
“牺牲小我,保全大家,这么伟大的事情值得人们歌颂,可阿凝却不愿意当这个伟人。”我勾起嘴角,冷冷笑道:“受社稷庇佑十几年,哥哥们觉得我应该为国家的幸福考虑,可阿凝的幸福就不是幸福了?”
我站起身,看着在这个时代陪伴我三四年的亲人,叹息道:“我不会嫁给赫哲,但我会坐上花轿,哥哥们不是怕苍平来犯么?阿凝此次便叫苍平再无出兵的理由……”这个生活了几年的国度,终究还是没法弃之不顾,也没法置身事外。
话未说完,便被二哥打断,青衫衣摆在空中划过好看弧度,他握住我的双肩,急道:“我们可不允你做傻事。”
我看着他浅棕的眸子,温吞笑着说:“我知道哥哥们恨着苍平,阿凝虽不晓得当年的事情,但既然剑还未打磨好,哪里有现在出鞘的道理。”
我正要再说两句,忽觉眼前一晃,一个黑衫人已经单膝跪地在大哥身侧,浑身上下却没有我想象中的戾气。
本以为像这样的暗卫定是身上尽透着浓浓的刀锋般的冷意之人,这个人倒是当真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我知道他们手下养着不少暗卫,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些人,不免好奇地多瞄两眼。
“他怎说。”大哥一反平静脸色,焦急问道。
那人一板一眼答道:“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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