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丧的神情,与先前的乐观不太相同。
冲着他的表现,少司命隐约猜到他些许有那么一段孤独的过去,好在没给他留下太多阴影,十五、六岁的他,从他乐观的心态、愉悦的心情来开,他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之前想象不出,一个男孩子在刺绣方面达到如此的天赋实在难得。外头的大街小巷中,卖刺绣的大多是女性,也有男人干这类话。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他们绣的再好也无法与凌冬、芍药作比较。
对刺绣没多大兴趣,更不太了解刺绣的少司命只粗略地看了看周围的作品,她感觉每一件都恰到好处,给她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她一边走一边看,走到隐蔽处停下来,她眼前的刺绣作品上绣着一个小女孩。绣在上面的小女孩很可爱很可爱,大概六、七岁的样子,一头银白色的头发,身上穿的是半绿半白的长裙,她的瞳孔是浅蓝色的,一双眼睛不算大也不算小,她的目光,带有淡淡的哀伤,让人看了不免产生一阵心疼。
芍药轻轻走来,停在少司命旁边,柔情似水的手指触摸着绣着的小女孩:“她是我唯一的女儿,那个时候她只有七岁。就在她刚满七岁的那年,我们被硬生生地分开了,我舍不得她,就最后为她绣了一张,只带走了她唯一的一张。还记得分别那天她哭得有多伤心多伤心,拼命地喊着‘妈妈别走,妈妈别走’。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我记忆中她的印象随着无情的岁月一点一点模糊。我们完完全全失去了联系,就连她现在是死是活,我都。全然不知。”
少司命静静地倾听着芍药诉说对女儿的思念,插不上什么话。她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她往往不会用语言表达她的感情以及她心中的所思所想。尽管是犹豫了一会儿,她仍然伸出她的左手,附上芍药放在刺绣作品上的那只精巧的手。少司命可以感受到,芍药的手不比凌冬的手温暖,几乎没什么温度。却有她惊叹不已的光滑度,也就是这个女人,利用她的双手完成了这么多精美的作品。
过去仙族这边发生了什么,芍药和她的女儿是怎样分开的,凌冬的亲生父母是谁,包括这边刺绣、锦绣组织究竟有多少价值,他们为何如此热爱刺绣。。好多好多,都是问题,少司命初来乍到不懂的问题。
凌冬,这个天真乐观的少年,默默地站在她们的身后,若隐若现的泪水在他眼角、心里流着。一是为了干妈,二是为了自己,三是为了少司命。少司命的到来,将会给他带来一场极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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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胖女人云茜
于是,少司命暂且在这边住了下来。她不会刺绣,却会用阴阳术招出很多很多种不同的植物,让凌冬连人带植物一起给绣出来。凌冬对颜色的敏感度挺强的,一般不会弄错线的颜色,浅绿、墨绿、水绿、翠绿。。他和少司命一样能够分的清清楚楚,包括哪些不同的红色、黄色、粉色、紫色。。
每当绣下少司命和植物时,凌冬都会笑得很开心:“紫衣姐姐,原来阴阳术也那么神奇,泥沼出植物的动作绣下来真的很好看呢!而且紫衣姐姐招出来的植物比我平常见到的,色彩都更加鲜艳!”少司命不说什么,凌冬问道:“紫衣姐姐,你一定很喜欢植物吧!”
“恩”
“紫衣姐姐和我一样呢!我一直觉得,植物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它们会开花,有的还会结果。我最喜欢的颜色除了绿色就是紫衣姐姐身上的紫色了!而且我觉得啊,紫色的花是最好看的!”凌冬愉快地说着,手上的活儿却忙不停,“所以,我最喜欢绣紫色的花了!”
的确是这样,每次有顾客来买凌冬的作品时,紫色的花是卖得最快的。少司命不会反对绣出来卖出去的作品上刻着她的模样。她长得那么漂亮,在凌冬针下的她就如画中的仙女一般,来人常常感叹道:“这姑娘简直就是一个活神仙!”
名利什么的少司命不在乎,只要笑容能长期停留在凌冬脸上就好。
凌冬这样说着:“绣紫衣姐姐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算连续绣上一整天我也不觉得累。如果紫衣姐姐是花的话,那一定是世上最美的花仙子。”
他喜欢少司命,更喜欢把她比喻成他心中完美的东西。因为他第一次见到少司命第一眼,他的心情异常激动,少司命给他带来很舒服的感觉。凌冬只有十六岁的年龄,不是很成熟,但对少司命有一种不是很深的好感和情缘在心里头逐渐产生。他自己当然不会察觉,对植物的爱好,大概是他们一种缘分开始的出发点。
中午时分,芍药为凌冬和少司命送来中饭:“忙了半天了,吃点东西吧。”她送来两份豌豆拌饭和两份丝瓜汤。
“谢谢干妈!”
少司命也点头表示谢意。
芍药离开后,少司命轻轻揭开面纱,芍药的饭做得很好吃,虽然清淡却是健康的,饭菜之间还伴随着一股清香,非常好闻。
“紫衣姐姐,干妈做的饭可好吃了!你尝尝吧!昨天晚上你都没吃饭,今天早上也没吃,不饿吗?”少司命本来不需要吃饭的,身为阴阳家五大长老之一的她,如何会饿呢?不过;凌冬要求,偶尔吃一次无妨。舌尖上感到很奇特的味道,鲜中带甜,甜中带香。是饭菜本就那么好吃,还是她太久没吃东西了还是。。
“紫衣姐姐,干妈做的好吃嘛?”
“恩。”
“这是我最爱吃的,如果紫衣姐姐你喜欢,我会让干妈经常做给你吃的!”少司命只是微笑。
吃完饭后,他们正打算开工,忽然间远处传来一阵争执。
“这胖女人吃了我们的蛇不给钱!”
“就是!血族的人死到这儿来干什么!”
“滚回你自个儿的地盘去!来这骗吃骗喝!”
“还不快给钱!我们的蛇很贵的!”。。
周围的人有皱起眉头的,却没人发出什么动静。
“怎么了?”少司命不解地问。
“紫衣姐姐,那个人是血族的人,是个女胖子。血族的人大多专门吃虫子,主要是吸虫子的血。”听到吃虫子,少司命到没有被吓一跳,包括血族,她也不觉得有什么。阴阳家,可怕的事情比这还要多了。
旁边的人窃窃私语:“哎,这女人又来了,不过倒是个灭虫的好法子!”
“整天被人打,都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子了。”
“虽然她老来这吃虫,但我们仙族和血族算相处的可以的,至少,不会互相排斥。”
“这胖女人也可怜,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大姑娘,咋就长成这副样子?”
“是啊,可怜可怜。”。。
少司命不打算去管什么闲事,继续开始了下午的工作。争执声只是一阵,很快就过去了世界像是太平下来了一般,想必没有人会去帮那个吃虫子的胖女人,然而,那个吃虫子的胖女人影响了少司命半天的心情,尽管没见到她。看来仙族的人并非是人人都和善的。还是说,仙族的人对异族人多多少少有些不爽?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假设那个胖女人不是血族的,仙族人就不会对她又打又骂了?
“紫衣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没事。”少司命回过神,双手拿着凌冬刚刚修好的作品,那是一张发呆的自己。
“紫衣姐姐,刚才你的表情就是这样的。”凌冬见少司命没吭声,一下子慌乱了,生怕她生气,“那个。对不起。紫衣姐姐。对不起,我不应该绣那幅的。紫衣姐姐不喜欢的话,就扔了吧。”他垂下了脑袋,满是歉意。
“没关系,绣的很好,”只有一句,却让凌冬激动个半死:“谢谢紫衣姐姐夸奖@紫衣姐姐你放心,下次凌冬一定不会这样了!”
过了些时间后看天色很晚了,夜色一点一点降临,许多人收拾好他们的摊位回家去了。
“紫衣姐姐,我们回家吧,天要黑了!”
“恩!”凌冬把东西收拾了一下,他们同其他人一样,赶回各自的家,连鸟儿也飞回了它们的巢。
刚走了一条街一条巷,他们便瞅见一个肥胖的、背上都是伤的身体,分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躺在地上。于是他们走上前去,绕到她的面前。少司命猜到她一定是中午是被人大骂的血族的胖女人,因为她正抓起地上的蚂蚁往嘴里送。她浑身都脏兮兮的,身上的伤痕有些还印出了血,注意到前头有人,他便恐惧地抬头生怕有人来打她了。那是一张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拥有的一张脸,虽有些脏,有些胖,但是不算丑。假如她不这么胖的话,他会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子。
见到凌冬后,胖女人微微吃惊:“是你?”
“云茜姐姐?你。怎么变这样了?”看到女人的正脸,把凌冬给吓了一跳,少司命不用问都知道他们两个认识。
“我。凌冬。芍药老师还好吗?你们。还好吗。”
“我们很好,每天通过刺绣来维持生计。”
“那就好,你们好就好了。凌冬,让芍药老师把我从锦绣组织中给开除吧。”
“为什么?”
被凌冬称为“云茜姐姐”的胖女人并不想解释:“别问我为什么,你让芍药老师把我开除吧。凌冬,算我求你了,好吗?”
“为什么?云茜姐姐,干妈明明对你那么好,看在我们昔日的情分上,你加入锦绣组织已经有六年的时间了。你是那么热爱刺绣,你十二岁那年,我十岁,你学的比我认真多了。”凌冬有些不舍,“干妈很疼爱你。。”
云茜无奈地笑了笑,伸出黑不溜秋的肥胖的手给他们看:“你们认为,我这双手还可以刺绣吗?别开玩笑了,我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的确,她的双手很难看很难看,只适合抓虫子这类粗活,一天到晚被人踩在脚底下,又打又骂的,她的尊严,还有吗?估计是荡然无存了吧。
凌冬果然是不会安慰人呢,硬是呆呆地看着云茜的双手。
少司命念到:“云茜,多美的名字,你本该是个多么漂亮的女子。”
“自从那天吃错了一种虫子,我的体重一天一天上升,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还谈什么刺绣呢?你们别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多好?”云茜对生活完全丧失伤失了信心和希望,她就靠着在别人的白眼下,在地上找虫子吃,挨打挨骂什么的都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少司命弯下腰一把抓起云茜的手:“所以,你就打算这样了?”
云茜的手从少司命手上滑落:“我没办法了,我的手你们也是看到了,它是不是很丑?它真的很丑很丑。”
“你是很丑,但不是手丑,不是人丑,是你的心丑。”少司命说出这句话,凌冬着实愣了愣:“紫衣姐姐。”
可能云茜不能完全听明白少司命话里的意思,她说道:“不管你们怎么说我,说我什么,骂我也好,不要再劝我了,我没脸再回到锦绣组织。”
“我干嘛要劝你?你不过是一个死人。你爱回哪儿回哪儿,关我什么事?我根本没有必要去劝一个死人。凌冬认为你很可怜,那是你活该,你就活该被折磨。凌冬,我们走。”
她的言辞让凌冬听得目瞪口呆,其实对于这个女人,少司命完全可以一个字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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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鸿影来到仙族
他们回去后,对于今天遇到云茜的事,在芍药面前,他们只字未提。凌冬还好,很快将事情释怀,吃过晚饭后一如既往地去忙他自己的事了。而少司命可就不同,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何一到这个世界上来她所在乎的事情居然有那么多,包括芍药、凌冬的快乐,不单单是为了想她怎么回去。
晚上的时候,芍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刺绣,凌冬早已入睡了。少司命怎么也睡不着,就走到院子中来了,仙族的月光清冷清冷的,却别有一种风致,让少司命感到一种美,凄冷的美,天气好不凉快,庭院里种的树上的叶子开始一片一片往下落,一脚踩下去全是半黄半绿的叶子。
恰好一片绿叶从树上落下来飘到少司命跟前,她便伸出双手接住它,她闻到了一种芬芳,是从这片叶子中飘出来的香味。她隔着半透明的面纱,轻轻一吹,叶子就慢慢落到了地面上,同别的叶子一样,堆积在一起。它们的生命很短暂,却完全展现出了它们的美。
在她原先的世界中,有大司命的陪伴,现在她身边完全换了人,会不会不一样了?
待在阴阳家太久,没想到她还能有一颗至情至性的心。十七岁的她,有一个问题,最让她迷茫:我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让她困惑了好久好久。诸子百家中,很多学派包括流沙,谁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也不能说是坏人。她不了解仙族,自然不会知道仙族其实同样,是与秦朝相似的。
她轻轻走过树林,踩过掉下的绿叶,心里凉凉的,随后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坐在石凳上,她一步一步走近,发现那个人影不正是芍药吗?她仍在月色下用着针线绣着那个小女孩,是不是拿帕子抹去溢出的泪花,很是伤感。冷冷的月光特别适合用来形容她的心情。
“紫衣,这么晚了,还不去睡吗?”芍药抹了抹泪水,还挤出一个笑容来。
“睡不着,你呢,在赶工?”
“不,我在绣我的女儿,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会不忘记她。十年的时间,足够长,我不想忘记七岁的她长什么样子。现在,她一定长大了,长的一定会很漂亮吧。不管怎么说,她过得好就好。”芍药一针针一线线地绣着她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