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晴好像上前问一问,她分不清这是想象还是事实,头痛得愈发厉害,像是就要发裂涨开。所有人都在和瑟瑟道喜祝福,没有一个人的目光会落在她的身上,更不会有人上前关心她一句。
人世间,本来就是无情。
她连连后退着,想赶紧跑开,想一辈子都见不到这样的画面。一个失足,她却落入了水中。
寒水冰凉,凉透浸心。
似乎听到岸上有些杂闹的声响,许是终于有人发现她的落水,才想起要救她上岸的吧!可在她心中,如今却是一心求死的。
原以为,只要让自己成为这天下第一人,楚原便可以对她回心转意。可她却忽略了这一点,待她取得这第一之后,楚原的身边又是否早就有了心爱之人呢?
这一切,到底还是她想得太过简单了。
就当她狠心决定弃了这条命时,忽然又有一股力量出现在体内。她猛然睁眼,打量四周这一切时,她重重叹息。
“小晴,你醒了!”出现在眼帘的人,是幻儿。
她还身在妖魔塔中,啸衡房间的床上。
“适才的时候,我瞧你神情有些不大对劲,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幻儿关心的询问。
芷晴淡淡一笑,语气中多了几分疲惫:“没事,不过就是梦魇罢了。”
幻儿小心翼翼的瞟她一眼,生怕她心中难过,却又放心,只得喃声问:“又是和寒雪之巅有关的么?”
芷晴正诧异她是否会知晓,幻儿却解释道:“跟了你这样久,你都有什么心思我会不知道么?自从离开了寒雪之巅,你终日便想着那里。虽然你不说,但我心里都是清楚的。这样的梦,想来你做过的次数已经不少了吧!”
芷晴理了理在睡梦中变得有些凌乱的发髻,漫不经心回答:“嗯。”
“我原本也想要劝导你几句,但你是什么性子,我心里又怎会不知晓?虽然说劝了也是白劝,但我还是想对你说,也许你梦到的就是真的。”幻儿缓下心神,轻轻将玉白手覆在她手背上,温声道,“人家心里不想你,你又何苦去想人家?劳心伤神的,多不值!就算我再多嘴一次,别想了。太子殿下对你真的很好很好,要是有一个人能对我那样好,我一定会欢喜疯的。”
。。。
 ;。。。 ; ; 仿佛是听到一件尤其重要的事情,芷晴不顾自己身子还未痊愈,便一个激灵坐起来,困惑地问:“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么?”
“不要因为秦楚原,就把我也想成那个样子。”他顿一顿,随后一字一句道,“我只想告诉你,不是所有人对你好都是在利用你。只要你愿意,我愿意被你利用,心甘情愿。”
言毕,他快步离去,不再去回头瞧她。
芷晴深深闭上双目,她不清楚啸衡究竟是否有私心,她不想去想,亦是不敢去想。侧身去睡,无意中却发现那挂在床边的一个小小荷包。
出于好奇,她伸手去拿。这荷包绣得当真是叫人发笑,想来绣荷包的女子定不是个能乖乖坐在闺阁中的小姐吧!
就在她要将荷包放回远处时,突然又想:这里应是守护使的房间,他能如此珍藏一个女子绣得不堪入目的荷包,想来他也是经历过一段深情的吧。可是,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听他说起呢?
头又开始有些发沉,芷晴把那荷包安放好,然后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心想着好好睡一觉。只知自己昏昏沉沉的迷昏了许久,微微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妖魔塔,反而是她魂牵梦绕的寒雪之巅?
是谁又把她带到了这儿?守护使么?
芷晴掀起薄被,准备出去看个究竟。一出门,她便看到楚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朝她走来,一边走还一边温柔的笑:“小晴,你闻闻,这面香不香?”
许久都没有见到如此温情的师兄了,她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暖意:“师兄……”
“怎么了?快闻闻啊!”楚原含笑着催促道。
芷晴当真是欢喜到了极点,她依言去闻,赞叹不已:“师兄,真的好香啊,你以前从来都没有为我亲自做过面呢!”
“是么?”楚原看样子有些漫不经心,“那以后我给你做。不过这一次,我相信达依见到了,一定会高兴坏了的。”他笑笑,又抬头对她道,“小晴啊,你身子还没好,好好回去躺着吧。等我去瞧过达依后,会回来看你的。”
芷晴的心便是这样从天堂狠狠的摔入了地狱,她苦苦一笑,暗暗摇了摇头:“不必了,既然你在乎达依,你便去看她罢!”
“难得小晴你这么打量,那你好生躺着,若是觉得无聊就去找大小姐,我先走了啊!”
他都不听芷晴有话想说,便转身而去。
芷晴只是愣愣的,一缕苦笑浮在脸颊,什么也不说,什么也说不出口。在他心里,到底是那个女人重要。
“这样的场面我遇到的比你多,倘若你也能天天看到,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伤神了。”
“是么?”她淡淡回身,这样的声音不必去看她便可知,来者是萧瑟瑟,“好在你还有你大小姐的身份,而我什么都没有。”
“大小姐?”萧瑟瑟冷笑出声,“从前,我也以为我的身份会给我带来我想要的一切,可是后来我才知晓,我的这个身份,才真真正正是捆住我一生的枷锁。寒雪之巅没什么地位,爹爹整日里想着的都是今日会有谁和我们敌对,明日又该怎样交好。你知道昭君为何出塞么?”
芷晴轻笑:“当时汉朝已然软弱,再不及武帝时的辉煌。只有和亲,才能换来大汉和匈奴暂时的和平。”
“那你知道了么?如今的寒雪之巅就好比是那时候的汉朝,我唯独不知道的,便是匈奴是谁。”
芷晴苦笑着转身,直直望着她,许久才说出一句话:“原来你我都一样,都是这样身不由己的苦命人啊!”
再想回房,双腿却僵硬得无法行走。身后一道刺耳的愉悦声听得芷晴头就要震裂:“楚原,快,你快来抓我啊!”
她侧首,只见不远处有一对男女正欢快的追逐打闹。她轻轻垂下头不愿去瞧,达依却已经跑到她身边,一把温柔的抓住她的手,热情的笑道:“小晴,是你啊!你不是下山了么?怎么又回来了?是来瞧瞧楚原的么?”
“你还好么?”芷晴着实再也无法想得出,自己除了这句,还能对她说什么。明明这一句,问了就是废话。
“好啊,我这段时间过得可开心啦!”达依笑靥如花,婉转轻柔,像极了在一字字一句句的讽刺她,“你知道么?每天早上,我吃的是楚原亲手为我做的面。上午的时候,我们就一起习武,做事。等到下午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玩耍。就连前生的伏郎都从来没有对我这样好过,我知道,楚原是真心爱我,所以才会这样的。”
“是么?就只怕你是自己这样想,实则你却是人家利用的一颗棋子。”
达依笑容有些收敛,殊不知她是否听到了芷晴的喃喃自语,“你在说什么?”
瑟瑟得意一笑,一手推开芷晴,盈盈对达依笑道:“圣少主是没有听清楚么?不如让我再给您重复一遍,您说怎么样?”
她挑眉望了望芷晴,重复道:“小晴说,就只怕是你自己这样想,实际上,你不过就是人家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瞧达依脸色骤变,瑟瑟脸上欢喜的神色便越浓。她故意指一指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身喜庆的红绸,裙角上满是金边镶嵌。袖口上的鸳鸯绣得活灵活现,仿佛是要动起来,那般的神似。银纹绣出的合欢花瓣正巧能叫人一目了然,再与牡丹双蝶相配,就如神话中梁祝双双成蝶誉为着长相厮守,富贵牡丹更使得还未成亲,便可想象得出婚后幸福美满之生活。
“圣少主,你也不能怪小晴。我的这个师妹啊,从小就口无忌惮。你听着什么,就尽管左耳进右耳出便是了。”她秀眉一笑而弯的时候,芷晴清楚的看出她着长黛眉,云髻蛾峨,似眉连娟,《洛神赋》佳人也不及如此了。
“你……你的身上怎么会穿着大婚的喜服?”芷晴惊愕抬头。
瑟瑟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含羞笑道:“都怪我,只顾得上和你们说笑,连正经事都忘了。这不,爹爹特意吩咐我说,叫我来通知你们一声。后天,便是我与楚原成亲之日。”
。。。
 ;。。。 ; ; 晴天依旧,芷晴抬头看着这毒日,只觉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一片,叫她摇摇欲坠。明明是湛蓝的天,在她眼里却成了灰蒙蒙的,她甚至就想到了死。
啸衡觉察到她的异样,便也不便直接去回答她的话,只怕叫她更伤心:“你觉得呢?”
“你这样说,我心里便已经有数了。”她冲着他苦涩一笑,缓缓走了几步,“多谢方才你救我,府上还有些事,若是晚了想来太子殿下定会着急。我先回了,失陪。”
“慢着!”啸衡二话不说,上前一把便扯过她的玉臂。芷晴尖叫,慌忙用自己在寒雪之巅学到的武功去挡。她的武功是秦楚原教的,哪怕是秦楚原,都不会是啸衡的对手,更何况是她?没过几下,芷晴便安安稳稳的被啸衡俘获在怀,动弹不得。
“你在东宫过的每一天真的高兴么?晴儿,我几乎没有见过你真心笑过,为什么你还是要执意去那种水深火海之地?”她刚想反驳几句,却被啸衡先开了口,“你不要跟我说你是心甘情愿,你要是心甘情愿,就应该像秦楚原说爱你的那个时候那般开心!”
芷晴失神黯淡:“自他说心里没有我的时候开始,便注定了我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一个真心的笑容。”
啸衡似乎是有些激动:“我实在不知,他有什么好。”
“就像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可旁人却还是要一如既往的爱你一样。其实我和你,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她轻轻掰开啸衡紧握住他的手,曼声道,“可生活总要过下去,我不能因为他不爱我了就去自杀自残。他不爱我,我就想办法让他爱我。他想要一个能值得被他利用的人,我就心甘情愿的去做那个被他利用的人。”
“你可否想过,当你手持神圣铁妖剑站在寒雪之巅上的时候,秦楚原会是怎样的神情?”
芷晴到底为此稍动眉心,可这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想法,过了这一刻,她亦是清醒许多:“我知道代价,所以我不会。”
啸衡语气中多了一份狂躁:“你连和我住在同一个地方也不愿意么?”
芷晴只发觉自己这头是愈发昏沉了,沉得好像让她睡一觉。她仰头瞧了瞧那云,语气低低的却极是坚定:“是。”
啸衡忽而却笑了,表情恢复到以往的淡定,勾唇道:“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只好强行带你回去了。东宫还真不是个好地方,姑娘大可以多到妖魔塔走走。”
几乎是连她拒绝的时间都没有,她便再没了知觉。
醒来时,听得身旁有人在唧唧喳喳的叫个不停,尤其是那个刺耳的女声,叫她原本不怎么痛的头突然又发痛起来。
帘后之人是啸衡与北戈。
从昨日看到啸衡将这女子横抱回来之时,这使北戈心中醋意大发,“凭什么?啸衡,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你凭什么把她带回来?她对妖魔塔有一分一毫的好处么?你和她在一起,只会让你分心失神。”
“那我也愿意。”
“你等着!”北戈紧紧扯住他的长袖,把那个一直藏在心底的想法脱口而出,“我问你,现在的袁芷晴是不是就是她?”
啸衡毫不留情的把她推到一边,甚至都不加以回头:“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只要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便是了。”
北戈却不依不饶:“你的事便是我的事,如果我心爱的男子都被别的狐狸精勾去了魂,我留下来还能有什么用?”
“那你就慢慢想吧。”啸衡漠然回首,他心中所想的,仅仅只有芷晴是否醒过来。待他走到芷晴床边时,正好对上她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这叫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这里的人,似乎并不怎么欢迎我。”芷晴朝门帘处努一努嘴,示意自己听到了方才的谈话。
他微微一愣,接着又欢快的笑起来,“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难道在你心里,还是有些期待和我在一起的么?”
芷晴嘲讽一笑,片刻后只道:“因为这样问题的答案早就放在我心里了。我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我也知道,哪怕我开口大吵大闹的叫你放我走,你也不会。否则,你便不会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把我领到这里了。”
“是吗?也许吧。”他自问自答,“北戈的性子便是这样,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让她伤你分毫的。她的确是有些嫉妒你,所以可能会三番五次的来找你。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分外小心。她那个女人,若是惹急了的时候,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为什么你心里只想着她可能会伤害我,我就不会伤害她呢?”
“哦?”啸衡不可置信,两条眉毛眉飞色舞的在眼睛上舞动着,“你也能伤害她么?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凭你的本事,也许她一个手指便可以将你重伤。”
“那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芷晴冷哼一声,便闭目不再多言。
于是啸衡也觉得无聊,起身便欲走。瞧她的目光中满是柔情,躲在门帘之后的北戈猛然忆起,这样深情的目光,似乎她已经有几万年没见过了。
眼见他就要走,芷晴抬眼瞧了瞧。在门口处,啸衡忽然想起一事,回头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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