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吧。”顾珉宇正瞧见走来的中年男子，眉心微蹙。顾谋从华灯处走来，一步一步，十分缓慢，也十分沉重。
“老爹松口的话，就回去吧。”程欧拍了拍顾珉宇的肩膀，“父子俩没有隔夜仇的。”
顾珉宇咬了咬唇，伸手想从口袋里掏烟，顾谋却已然站在他俩面前。向来骄傲的他第一次松口，“臭小子，回来吧。”
顾珉宇愣住，顾谋继续说道，“回来顾家帮我。”
第二章 她来势汹汹7
第二章 她来势汹汹7
燕西回到宴会大厅的时候，并没有很多人注意到。只有正和八十多岁还活得年轻漂亮的陈太说话的曼妙冲他招了招手。
“燕西，这边。”曼妙原本正在和陈太说amberchan新演的一出话剧，陈太很感兴趣，正巧燕西过来就想让燕西把amberchan约出来介绍给陈太认识。燕西立即满口答应，他知道曼妙的意思，陈太和程欧一般人脉很广，有她的帮忙很多事也能迎刃而解。
曼妙需要这种支援，燕西很清楚曼妙想要的是什么。
有钱人，从来不会停下自己的野心。有钱人，没有最有钱，只有更有钱。
这点，曼妙学得太惟妙惟肖。
而且就这俩年来看，她和程欧越来越像了。
他跟着曼妙和陈太聊起来，陈太觉得曼妙这丫头有意思，当年从子午戏院出来刚拍了一支广告就爆艳。照惨遭封杀，在国外呆了几年回来，为那几张照片正了名后立即接演了几部文艺片立刻红透，拿了好几个奖项。
她欣赏这种逆境中向死而生的人。
年轻人的世界她不太懂，开始可能还觉得这丫头是靠男人才混到今年的地位，可今天她劝架那会儿的眼神劲儿，实在折服了。
“丫头啊，凡事都别让自己受委屈。”老人看得明白，“怎么过得好，就怎么来。”
曼妙和燕西默默地听着听着陈太说了很多，不知不觉宴会接近尾声。
程欧将大家召集起来，他举着红酒酒杯站在人群中央，金光闪闪，“承蒙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这次宴会，希望大家过得愉快。今天程某荣幸地请到了从来不肯出现在宴会上的顾导演，也荣幸地得到顾导演的首肯和他一起来宣布这件事——”
程欧微笑，顾珉宇扶着顾谋站在他身侧。
老谋子首先说，“今天很高兴，多亏了程家小娃儿给我和儿子这次机会，让我们得以重修于好，从今天起，我将不会干涉我儿子顾珉宇的任何行为。这俩年顾某也算明白了，严父虽出孝子，但孩子的未来是自己的，得靠他们自己来抓。”
“但无论怎样，顾家的制片工场依旧属于他。”
顾珉宇冷静地笑着，并不流露太多喜怒哀乐。他只看到她面前，男人搂着女人的腰身，女人娇媚地笑着。
漠然。
他挪开视线，短信提示声突然响了起来，整个屏幕上只有俩个字——“救我”。
来自宗想容。
顾珉宇将程欧拉到一边，将短信给他看过之后，并嘱咐道，“我先四周去找找，你让人帮忙调一下监控，有线索的话打电话给我。”
“我让elise联系你。”
“好。”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有把陈嘉唯送回去。”
“要替你报警吗？”
顾珉宇蹙了蹙眉头，“这事你看着办，在你的地方，还是会有麻烦的。”
做好这一切后，他忙和宾客们说抱歉要提前离开，说完就急促促地往外头跑。
顾谋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望着儿子的背影，沉沉地叹了口气。
第二章 她来势汹汹8
第二章 她来势汹汹8
另一方面，因为陈太随口夸赞了俩句曼妙，几个有些年纪的名媛阔太也纷纷过来和曼妙说话，也说着要邀请曼妙加入群芳会，什么时候也可以邀请一些明星过来义演。
一时间有说有笑。
曼妙也是笑着的。她想她应该是笑着的。并且笑得格外漂亮。
——
“嘟嘟嘟——”
想容的电话拨过去尽是忙音。
顾珉宇很是着急，想着想容这丫头肯定出事了，心里总觉得有些愧疚。方才没见着她，就该去找了，也不会像现在那样去哪儿找都不知道。
他尽力回忆方才的场景片段。
却发现，自从父亲和陈导打起来后，他便再也没见着那丫头了。从楼下的松树林到深处的人工湖，他来来回回地找了很久。因为天冷，地上的冰结了起来，跑起来十分吃力。
过了好久，elise那边打来电话：“顾先生您可以去后厨房那块找找，她最后出现的地方离那儿不远。”
顾珉宇挂了电话，往后厨房那边跑去。果然找到了想容，只是她一身伤痕累累倒再地上，身上居然是被皮带抽过的痕迹？顾珉宇蹲下身，拍拍她的脸，毫无反应，只木木地望着他，十分虚弱。他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她却扯住他的裤脚，口里含含糊糊地喊着，“不要去医院，不要报警——”
顾珉宇抱着她，在程欧这边的酒店开了间套房，并要求elise叫来程家的私人医生。但elise不知怎么的，做什么事儿都有点慢慢吞吞的，看起来并不情愿的样子。
“珉宇哥哥——”小丫头孱弱地说着话，“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坏人吧？所以才会过得那么辛苦。”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排牙齿，看起来灿烂无比的笑容，这一刻却是残破的。顾珉宇让她别说话，正好这个时候，elise带着私人医生过来了。他打开门，深吸了一口气，示意他们进来。
“什么情况？”医生问道。
“不知道。”顾珉宇摇摇头，“我看到她的时候，就这样了。”
“让你们程总把监控调出来。”顾珉宇对elise说道。
“我们程总的宴会向来是没有什么纰漏的。”elise说道，“监控向来是不外露的，除非你是警察。”
“我知道你们程总的能力。”顾珉宇打断她，“我虽然不是警察，但是我和你们程总这么多年交情，这关系到我朋友的安全的事儿，你说该怎么办？”
“这是规矩，我没办法。”
顾珉宇觉得彻底聊不下去，干脆拿起手机给小末儿打了个电话，“我在程欧城南这边的度假酒店，想容受伤了，你晚上过来照顾她吧，我一个男人还是不大方便。”
“好。”小末儿答道，“在哪儿找到的？”
“后厨房。”
第二章 她来势汹汹9
第二章 她来势汹汹9
等小末儿过来的时间里，私人医生检查了想容的全身，发现除了皮带印之外没有其他的。顾珉宇很担心，问她怎么回事，却什么都不肯说。居然口口声声安慰他只是受了点轻伤没有大碍的，如果真的想让她高兴一点就带他去whose吃圣诞餐。顾珉宇没有办法只能答应。
想容太懂事了，简直不像个18岁的孩子。
才刚许诺，小末儿就过来了，她摊摊手告诉顾珉宇方过来的时候打电话问过程欧了，那边后厨房没有监控，整个宴会更没有出现任何可疑人物。顾珉宇并不惊讶小末儿的顾虑周全，也并不失望这个答案。毕竟elise都这么说了。
他从房间里退出去让小末儿和私人医生照顾想容。坐在沙发里时，他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蹙着眉头仔细回顾宴会上的一切。
想容是从什么时候不见了的呢？
场景不停地在顾珉宇脑中回顾着，陈嘉唯，曼妙，程欧，一张张年轻的不年轻的脸不停地在他脑中盘旋。
那一刻，头疼的感觉分外明显。
——
程欧送走客人后接到小末儿的电话。彼时刚刚夜深，因为是自家的酒店，他便住下，让紧绷的神经得以休息。正脱下西装，准备去冲澡，看到小末儿的名字，他蹙了蹙眉，还是接了起来。
“酒店后厨房那块的监控能不能弄出来。”声音倒是冷的很，和往常一个样子，不用想也知道那张紧绷的小脸是什么样子。
“后厨房？”程欧纳闷。
“顾头在后厨房找到宗想容，浑身是伤，他想弄清楚怎么回事。”声音还是那么冷冷的。
“行。”程欧放下电话，给监控室的人电话。小末儿在一边等着着急，呼吸急促。
“程欧，你能不能快点？”
不知过了多久，小末儿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时，程欧才慢慢说道，“后厨房那块的监控坏了，只有宴会前的记录。”
小末儿“哦”了一声就挂了电话，只留下嘟嘟嘟的忙音。
程欧早已习惯了她这样，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盯着屏幕上的画面，又给人事部打去电话，“把新来的那个厨师辞了吧，给他开三个月工资。”
随后将手机手里放回桌上，扯松领带，慢慢解开，脱下衬衣扔在地上，露出一身饱满得让人血脉膨胀的肌肉。
——
桌子上的手机又响了好几次，但终究因为不是那个人，没有被回复。夜色渐渐深了，该安静的地方终于安静了，该喧闹的地方也终于喧闹起来。
子午戏剧学院的女生宿舍的洗手间里，有女孩在打电话。
“是的，她还没回来。”
“今天说是和陈导去参加一个宴会。”
“具体我不清楚，你别担心，她有分寸的。”
“不用谢，你太客气了。”
挂了电话后，女孩从洗手间走了出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猛吸了一口。走廊灯打在她姣好的面孔上，露出那双疲惫不堪的眼，是落寞和沧桑的。
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大片寂静，在月色中慢慢铺开一片。
第二章 她来势汹汹10
第二章 她来势汹汹10
——
顾珉宇是临天亮才得以休息的。向来乖巧的想容居然不要小末儿的照顾，一直缠着他讲故事，那种不切实际的灰姑娘童话，她都爱听。可听着听着又要哭出来。于是顾珉宇抽了满手纸巾给她擦眼泪，她又立马笑出声来。
情绪十分不稳定。
等到天亮，他从房间里出来时，只看到抱着电脑在沙发上睡着了的小末儿。替她合上电脑，给她盖了毯子后，他也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着的时候，他一直在想，后来几年里陆陆续续听到有关曼妙的遭遇，他这个所谓爱她至深的人，居然不曾在她左右。
——
宴会过后陈嘉唯的工作室出了点小事。开始是有几个人知道了顾珉宇的身份，争相讨好他，甚至在陈嘉唯在场的时候。在淮城电影圈，陈嘉唯在艺术造诣上的地位绝对是没话说的，但剧组哪里谁都是为梦想而生的？他们有的有家庭有孩子，难免为生计苦恼。他们觉得与其跟着陈嘉唯一个劲儿地拍一些不赚钱的好片，还不如趁着顾珉宇还在，好好巴结他，以后说不准能分上顾氏制片工场的一杯羹。
人都是现实的。
我们都无法诟病这种可怕的现实，毕竟设身处地，我们又何尝不是这样。
想容好了一些后，顾珉宇带她去whose吃圣诞餐。厨师是米其林级别的，最拿手的是烤羊腿和青口。七八年前，顾珉宇一旦做出些什么成绩都会带曼妙到这里。曼妙那时候没有钱，却喜欢喝顾珉宇aa，所以俩个人总是点一大盆青口，就着高脚杯里的冰水慢慢地吃掉。
后来，每当顾珉宇再回来这里，总是会忍不住点一大盆青口，只要一杯冰水，慢慢地吃掉。
可以说，whose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可磨灭的回忆。
车停在车库，替想容打开车门的时候，顾珉宇看到一个人。
燕西。
准确地说，是燕西和他那辆特意刷成酒红色的兰博基尼。
燕家人最喜红色。之中的渊源大约要追溯到民。国时期，燕家第一款香水“燕归”的发售，当时“燕归”采用酒红色的瓷瓶，配以春日燕归的图案，包装十分精美，一时间广受淮城一带名媛淑女的追捧。
之后燕家出产的几种香料都延续了红色的传统，甚至在住宅，出行，着装上，燕家人都离不开红色。哪怕一身黑色，口袋里也会揣上一块红色的方巾。
像今天，燕西虽然穿着黑西装，白衬衫看起来一丝不苟的样子，却依旧在胸前口袋里塞了一块枣红色的方巾。
车已入库，燕西调整耳线，在跟手下的人安排工作，态度十分认真。想容循着顾珉宇的目光看去，忙挽住他的手臂，娇娇地说道，“珉宇哥哥，想容肚子好饿哦。”
顾珉宇这才回过神来，揉了揉女孩的发顶，说道，“好，这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啊好啊！我来之前看了大众点评了的，这家厨师做的烤羊腿特别棒，最好要几分熟来着…诶？”
“四分熟。不过小丫头你能吃那么生的吗？”顾珉宇笑道。
“能啊，为什么不能，人家可是实打实的吃货！”
——
第二章 她来势汹汹11
第二章 她来势汹汹11
燕西安排好最后一项工作后，给曼妙打了个电话。因为早几天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安排，并没有联系，只约好平安夜在whose吃饭。
谁都不会爽约，谁也不会忘却。只要需要，他们都会从各自的世界里出来，一起相互陪伴，相互取暖。
这就是他们的关系。
之于燕西，比起人前秀恩爱，他更喜欢他们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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