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没有这种感觉啊。”润也立刻回答。“我没有收到叫我出什么拳的指令,只是想出石头就出石头,想出剪刀说出剪刀啊。”
“这样就一直赢?”
这时我看到桌上有一个百圆硬币,伸手拿了过来。和润也讲定有樱花图案的是正面。数字是反面,接着再把硬币放回桌上,用手盖起来。“正面还是反面?”
“反面。”润也说。
“脑中有出现什么画面吗?像是百圆硬币影像之类的。”
“随便搞的,反正猜中的机会有二分之一。”
是这样没错啦,说说。翻开一看,真的是数字和年号,是反面没错。“猜对了!”可能是刚才没有遮好,这次我很谨慎地把硬币随意翻了几次,再用手盖住,“哪一边?”才刚问完,润也马上就回答:“那这次我猜正面。”他好像真的是乱猜的。
打开手一看,真的是正面。硬币上映着银灰色的樱花图案。
“润也,这到底怎么回事?”
“只是单纯运气好罢了。”他气定神闲地说。“和理论无关,说不定只是所有好运都集中在我身上而已。对了,从前一阵子开始,我打小钢珠就常常赢。不要说这个了,还是决定谁去泡咖啡吧,赶快来猜拳吧。”
“润也,我怎么想都觉得现在用猜拳决定太奸诈了。”
说完润也露出“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惰,走进里头的房间拿出一个旧纸盒子。纸盒表面已经晒得褪色,每个角也都磨钝了。他仔细地将表面的灰尘抚进垃圾桶里,放在餐桌上。我问他里面装的是什么,“橡皮擦。”他开心地笑着说。“你看。”接着打开盒子。我拿起盒子里的造型橡皮擦,老旧的橡皮味扑鼻而来。每一个橡皮擦都是怪兽造型。
“超人力霸王橡皮擦。”润也说得好像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玩具。“小时候我常常用这个和哥对战。”他倒出所有橡皮擦,将盒子倒扣过来。盒子底部有一个签字笔画出来的圆,非常圆,像是用圆规画的。“这是相扑喔,怪兽相扑。你小时候也玩过吧?”没玩过,我说。接着拿起手上的红色怪兽,放在土俵上。“像这样?”
“这样。”润也开始用食指敲打着纸箱。纸箱震动了,上面的橡皮擦也微微动了起来。“先掉出土俵之外,或是倒地的就输了。”
我拿起实在称不上干净的橡皮擦。“跟纸相扑一样吗?。”
“这样就和运气无关了吧。就用这个决定谁去泡咖啡吧。”润也精神奕奕地指着成堆的橡皮擦说:“选一个喜欢的选手吧。”我虽然在心里喃咕“什么选手,根本就是怪兽嘛——。”不过还是看着摊在桌上的怪兽橡皮擦,选了一个最接近人类的蓝色橡皮擦。“润也,这是超人力霸王吧?”
“嗯,那个是呀,佐飞。”润也点头说。佐飞?到底是符号还是人物绰号?搞不清楚,我把佐飞放在土仪上。润也选了一个岔着腿、看起来像恐龙的橡皮擦放在纸椅上。
“超人力霸王最强,对不对?”
一声令下,我们开始敲着纸箱。敲得太用力的话,两个人都会倒下,所以必须很谨慎。纸箱不停摇晃,橡皮擦也跟着左右摇摆。说是摇摆,其实是靠震动。
不久,我的橡皮擦就“砰”地一声向后倒了。太棒了。润也满足地压低下巴。“像超人力霸王这种没有尾巴的啊,其实很弱喔。像我的怪兽红王,你看他的尾巴这么租,这样站得比较稳唷。”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应该事先告诉我吧。”
“说得也是喔。”润也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很悠哉。没办法,我只好起身到厨房去泡咖啡。
不久后润也提议说:“周末要不要去赛马场?”。
6
赛马场在仙台的北方,开车走国道四号约三个小时的车程,位于岩手县境内。
那天是我开车。大哥过世后,说们虽然一起到驾驶训练班上课,也都取得了驾照,但大多时候都是由我来驾驶大哥留下来的车子。下了交流道之后,由润也拿着地图告诉我哪里左转、哪里右转,总算是顺利抵达赛马场了。
我们要来试试看润也到底有多好运。“来测试哥的附身程度。”
我们把车停在附近的收费停车场,赶在十一点前进入赛马场。那是一栋老旧而熏黑的建筑物,看起来跟废墟没两样。入场后,眼角余光瞄到了草地围场,踏进售票区的同时,立刻感觉到四周诡异的昏暗和脏污。不但地板凹凸不平,甚至还看得到几个人孔盖。抬头一看,天花板上有各式各样的线路和电缆,全都积满了灰尘。
许多人手上拿着报纸四处走动。怎么那么多人都戴着棒球帽?或许是心理作用吧,每个人似乎都闷闷不乐,叹气声连连,使里面的气氛更沉重了。
放置圈选单的地方挤满了正在圈选和讨论的人,我们还了一个比较少人的角落,润也摊开了赛马报纸。我对赛马不熟,也只陪着润也来过三次赛马场,完全不知道要领所在,不过还是望着报纸,读着第二场比赛的字段中十匹出场马匹的介绍。
润也要我也买了曲了于是我选中了“三五”。“也太没创意了吧。”润也征笑着说。三月五日是我的生日。
“那我买十五。”十月五日是润也的生日。
不知道润也是不是乱捕的,他又另外还了几个号稽的排列组合。赛马场内从刚才不停广播距离停止马票贩卖还有几分钟,十分唷杂。
“每个号码各买一百圆就好了吧。”润也问。我赞成,因为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赚钱,而是想确认到底有多好运,所以一百圆或是一圆都无所谓。
我负责去买马票。虽然成排的自动售票机看起来好不神气,但我还是比较喜欢在有人的售票口买。
坐在售票口里的欧巴渠接过我从小窗口递进的圈选单,说:“这是连胜,所以虽然你画五、三,但是实际上会变成三、五喔。”我听不太懂,不过还是笑着对她说:“好的。”
欧巴桑紧皱着眉头,说话时特别爱强调尾音。听起来有点冷淡,不过她似乎人还不错,找钱时还向前探出身子问我说:“和男友来的?”
“是。”
“要小心爱赌博的男人喔。我老公也是这样,把我伤透脑筋了。他很久以前离家出走后,就再也没回来了。我最讨厌赛马了。”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工作?”
“因为在这里工作说不定哪天会过到我老公啊。”
“所以你还是很爱先生嘛。”
拿到马票后,我往后方走去。几根大柱子后方的观战席里摆了一些看起来颇廉价的长椅,再往前走就是马场了。
一走进观战席靠中央的位置,蓝天和马场的翠绿立刻映入眼帘。远方马场美丽的程度令人惊艳。马场是椭圆形的混土场地,外围有黄色的栅栏,内侧则铺着绿草。和刚才马票贩卖处那种阴暗、脏污的岚觉相比,马儿奔跑的跑道更显得整洁,这样的对比实在很有趣,完全呈现出买马票的人内心的邪恶,和奔驰马儿的天真烂漫。
“不知道结果会如何。”润也把玩着马票,雀跃地说。“你随便选的吗?”
“嗯,只是随手写了几个数字,也没有看赔率。”
虽然我们的目的不在赚钱,但当马儿出现并聚集在栅栏后方,不知是比赛开始的喇叭声,还是狗吠声的轻快音乐响起时,我仍然紧张极了,不停地叫着代表三号和五号的“红、黄、红、黄”栅栏打开了,紧接着响起了“碰!”地一声,扬起了轻烟,马儿便一起,向前飞奔而去。我和润也同时挥舞着双手,高声喊着:“冲啊!”
结果全军覆没。
不管是我的生日、润也的生日或是润也随便选的数字,全部都没有中。而且也没有爆冷门的黑马夺冠,根本找不到任何生气的理由或是失败的借口,败得一踏涂地。
“果然不行喔。”
“所以真的跟运气无关,”我偏着头。“或许大哥根本没有为你带来好运吧。”
我们又再回到刚才的地方去买马票。为了重振士气,继续挑战第三场比赛,我们打开赛马报,研究起十头赛马的名字。马票售票处外面有一整排小吃摊,就像庙会时出现的摊位一样,我们坐在面对摊位的长椅上,讨论着下一场要下哪些马。我主张还是继续买生日的号码,润也则随便选了三个数字,画好圈选单。每个号码各买了一百圆。
我心想,结果应该相同。如果润也真的特别好运,或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那么应该不会没猜中第二场比赛,而只猜中第三场比赛。如果真是如此,只能称得上是一般“有输有嬴”的情况,也无需特地测试半天了。
所以我便把赛马抛在脑后,开始研究中午吃什么好。我看着紧临着马票售票处的地方有一家站着吃的拉面店,望着店面的招牌,不禁自言自语地说:“不知道牛舌拉面好不好吃。”
“牛舌?”
“那里写的,你看。咦?原来不是牛舌拉面,是牛肉担担面啊。到底是汤面还是担担面?我都搞不清楚了。”(注)“应该是担担面吧。”润也像是把玩着这个发音似地,接着说:“顺便也买一些单胜好了。”这应该是从担担面的发音而来的联想吧。真好猜。
“单胜是不是只猜第一名的那种?”
“对。”
“十区里猜一区,机率是十分之一,对吧?我有预感会猜中喔。”
“如果凭预感可以猜中的话,大家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说完后润也低声地说:“买三号好了。”接着开始画圈选罩,“三号单胜,担担面。”
“为什么选三号?”
“直觉。”润也满不在乎地说,接着害羞地搔了搔头。
虽然有其它窗口空着没人。但我还是到刚才的窗口排队买马票。
欧巴桑微笑地看着我,表情似乎在说“哎呀,是刚才的小姐”。“你又来啦?”
“才第三场嘛。”
“去跟你男朋友说,不能只想着轻松赚钱喔。”欧巴桑把马票交给我。
第二场比赛时的座位没有人坐,于是我们坐了下来。我对身旁的润也说:“不知道会不会中。”
“说实在的,死去的大哥附身在我身上这种想法本来就很奇怪。”润也苦笑着说。“我觉得大哥不会放任你不管。”我反驳地说。“不可能因为死了就弃你不顾。”
润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得也是,哥不会因为死了就弃我于不顾吧。”
我转过身去,看到将近二十个中年男子正认真地盯着电视屏幕,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报纸和笔。默默烦恼的他们看起来就像热衷于研究的学者,如果集合所有人的智能,并交换值此的情报,那么不要说是猜马票了,就连划时代的癌症疗法,或是如何有效解决外交问题的方法,他们也应该都能顺利进行吧。不过,我想,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合作的。
会场响起了比赛开始的了亮喇叭声。此时场内满溢着无形的期待与闷热,就连我也不禁紧握右手的拳头。
马儿随着乐曲声飞奔而出,我们又再度高喊着“冲啊!”后面传来欧吉桑大喊“对啊,快冲!快冲!”不知道他和我们是不是为同一匹马加油。
三号似乎是一匹满受欢迎、跑得非常快的马。比赛到了一半,他就比其它马领先了一个头左右的距离,即使迈入最后一轮也都毫不让步,并且慢慢地拉大了与其它马之间的差距,轻松获得了第一名。“果然被我猜中啊。”
“怎么那么无聊!”一时间,会场内充斥着叹息及欢呼声。
“中了!”润也挥舞着拳头。“真的中了耶。”我也看着马票说。“不过是单胜。”
“反正是中啦。”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这一场的赔率终于公布了。第一名和第二名好像都很受欢迎,所以没听到什么喧哗或惨叫。
“赔率是多少?”
“两百圆。”润也笑着说:“也就是买一百圆变两百圆。”
“我们买了一百圆,就是中两百圆了。”我们每种马票都只各买了一百圆。“嗯”我双手抱胸说:“这样算好运吗?”
“不过呀,其它马票没中,所以整体来说还是赤字。”润也皱着验说。
但是,我们的进攻,也就是润也的好运,从那时候起才正要发挥威力。
注:日语中的“牛舌汤面”和“牛肉担担面”发音相同。
7
我们理所当然地买了第四场比赛的马票,而且润也像是灵感泉涌似地,宣布说:“接下来只买单胜。”连报纸也不看,就说:“买五号。”
我问润也为什么,他说:“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不过啊,你不觉得单胜和猜拳很像吗?猜拳的时候也是随便从剪刀、石头、布中选一个,对吧?虽然选择的项目比猜拳多,但只要选一个就好了。”
“不过,你也可以看过报纸再选呀。”我看着报纸上的赛马资料一边提议。
“平常猜拳的时候我也没想太多,感觉这个也和猜拳差不多。不要想太多可能比较好。”
“不要想比较好?”
“对,不要想,把我们赢的钱全部赌进去。”
“赢的钱全部也只有两百圆嘛。”
我又回到刚才的窗口排队,付钱之后,取出马票。
“这次只买一个号码吗?”欧巴桑说。
“接下来都只买一个号码。”我点头说。
这场比赛又靠我们的直觉猜对了。栗色毛色的马儿载着我们的两巨圆以及头戴黄色帽子的骑士奔跑,刚开始虽然落后许多,但慢慢地仿佛川流似地挤进了前几名。到了最后的直线跑道时,像是突然感受到奔驰的乐趣般。展现了惊人的加速,蹬着线条优美的前腿,跑出第一名的成绩。
“太好了!”润也握紧拳头,摆出胜利姿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招摇,隔壁的欧吉桑发出了“啧”的声响。
“中了耶。”我开心极了。不久之后,电子屏幕显示了这一场的赔率为“九百三十圆”。
“变成一千八百六十圆了,诗织。”润也眯着眼说。一千八巨六十圆,虽然都称不上是很大的数目,但只买一个号码时猜中的听觉却特别畅快。“这样算是因为哥附身的关系吗?”润也有点半信半疑,不过我却肯定地表示:“一定是。”
然后我们到刚才决定的摊位里站着吃牛肉担担面。笑着讨论碗里的到底是牛舌还是火腿。吃完上个厕所,一切准备就绪后,继续挑战第五、第六场。
结果这两场我们又赢了。
两场我们买的都是单胜,只选一个号码。第五场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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