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异界的兔子- 第32部分

　　　　当队伍翻过一个长长的土坡，越过坡顶那几棵粗树，眼前豁然开朗，让人心境为之一宽。坡的那边，放眼望去，是大大小小近百个水塘，大的方圆里许，可以称为小湖泊，小的不过是些池塘。一条河流，不宽，从极远处迤逦而来，仿佛一条丝带，轻柔串起这些大大小小的“珍珠”，就在众人前面不远，拐弯往南而去。大概是水流长期冲刷，硬生生从前面土地上冲出一片巨大的凹地，昨夜暴雨，今天，这些美丽的“珍珠”就增添了好多。

　　　　有水就有野兽，极好的狩猎之地。早有牛头人斥候在此守候，众人找路顺坡而下，半坡上一块平地，离水面还挺远，视野开阔，野兽不扰，扎营的地方到了！

　　　　扎营后，老牛尾那里，除了小牛头人带着华汉，又多一个“新人”。牛头领带人去狩猎，祭司也出去寻找草药了，牛角就由老牛尾接管照料。除了照看华汉外，协助照顾牛角，自然是小家伙的新任务，而这，正是小家伙期盼和乐意的。

　　　　“牛角，你胸骨受伤，我复位了。你要聚力，使用魔牛炼骨术，早点长好。”

　　　　“牛尾老师，呃，我，没力气呢。”牛角精神还好，身上没有力气。

　　　　“别担心，只是受伤了，才没力气。”

　　　　“不，伤再重，我力气还在。我，现在，空的，像个空壳子。”牛角眼睛转向旁边呆的哈比瑞兽，目光盯着他腰间围着的蛇皮腰带，很疑惑的样子，仿佛那里有什么在吸引着他。“我，感觉很坏，很坏。荒原，和大地，抛弃不理我了，不给我力量了。”

　　　　“牛角大叔，你力量好大，那踏火魔犀，被你打跑了！大家都看到了！”说话的是“小家伙”，他把哈比瑞兽轻轻放在地上，坐在牛角身前，崇拜地看着部落的英雄。

　　　　“孩子，赶走魔犀，是大地的力量，荒原借给我的。它们，就在四周，可不再理我了。伤再重，不要紧。可它们，不理我了，荒原，也不和我说话了。我的祈求，没有回应。很糟！”牛角，又看看哈比瑞兽，闭上眼睛仔细倾听着什么，很沮丧的样子。

　　　　“什么，也有东西和你说话吗？我，我还以为，耳朵坏了，听错了呢。”小牛头人嘴里咕哝，看牛角很苦恼，没敢大声说话。牛尾忧心，牛角沮丧，没大听清他在咕哝啥。

　　　　“牛角，别担心。祭司，会想办法。他带人去找药了，还想去抓些穿地毒螈呢，你骨头受伤，正好需要。”也转头打量小兔子，这哈比瑞兽状态很不对劲呢，又安慰道：“再说，哈比瑞兽，他唤醒你，很神奇的。总有办法的！”

　　　　“穿地毒螈吗，它们有毒，被咬了，可―”

　　　　老牛尾转头看看华汉，呵呵一笑：“别担心，我做了东西，他带着。”又上前检查一番，示意他闭目养伤。老牛尾示意小家伙别说话，自顾忙活手中的活计，依然是编草笼子。他现在编的草笼，已经相当结实了。

　　　　此时，小兔子刚从牛角尖中钻出来，暂时放下心里的疑惑，不再想了。举目远眺，此时已是傍晚，夕阳紫霞，湖泊闪闪泛光，极远处一片苍茫，深深呼吸，清新的空气让他舒服得颤抖。“异界，我来了！不管你是什么世界，我都要好好活！前方路，不论多远，我要走！我，华汉来了。”

　　　　前几天的打算，继续挖洞和打磨石球，健身又练手，现在就开始。

　　　　寻到一块比拳头大些的石头，华汉双手捧起，想直立行走，刚走两步又扑倒在地。哈，在部落里呆得长了，兽人也是人呢，华汉上辈子做人的感觉又在蠢蠢欲动。这里安全无虞，可以长时间在地上生活，练习一下直立行走也无妨。

　　　　很滑稽，小兔子捧着一块石头，努力站着走，不断摔倒伏下。着急了，双手把石头往前一扔，再急行过去，再捧起，再掷，三下两下把石头挪移到磨石旁边。不管旁边三个牛头人诧异的目光，甩开膀子，打磨那石头的棱角。话说铁杵磨成针，咱磨个石头圆球，练习双爪的灵活性，还是可行的哈！



………【第四十三章　巫魔世界，遥远的征途（3）】………

　　　　当夜幕降临，牛头族人陆续归来。牛头领也狩猎回来，收获不少，有雨水就有猎物。

　　　　营地里篝火炊烟又起。

　　　　可祭司牛魂，久久未归。期盼着，众人期盼着，终于，牛魂带着两个牛头兽人，拎着笼子，带着草药回来了。

　　　　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草笼子，里面装着两只昏睡的小兽，老祭司得意地拎着给牛角看。“牛角，我抓了穿地毒螈，两只呢！你的伤，很快会好，这东西，血骨皮肉，都是宝，对骨伤特别好。”

　　　　老牛尾上来低声问：“能用吗？搞大了，没问题吧？”

　　　　牛魂很高兴：“很有用！你看，没咬到我呢！找窝费些时间，抓它们可没费劲。烟一熏，都窜出来了，正钻进笼子里。力气还挺大，想钻出来咬我！投进去三四只水蛙，肚子里加了迷迭果的，哈哈，乖乖睡觉了。这笼子，真好用，要不，真不容易对付！”

　　　　牛角看着牛魂那张烟熏火燎的脸，大嘴咧开，也很高兴。这穿地毒螈，又爱挖洞，脾气暴躁，抓挠咬人，爪子和牙齿又有毒，真不容易抓。还是老祭司本事大，可这笼子，就是牛尾一直捣鼓的东西吗？

　　　　顾不上吃饭，老祭司挑选药物，调配混合，给牛角服下。从笼子里摸出一只长尾嘴尖的小兽来，干净利落剁去头颅，血液一滴不撒，用木碗接着，也给牛角服下，再去掉前肢，扒去部分内脏，剩下的皮肉骨头，让人拿去炖好，也要给他全部吃掉。

　　　　三口两口把留好的饭吃掉，牛魂祭司颇为兴奋，和牛角牛尾聊起遥远的往事。

　　　　“当年，我在人类世界冒险，有一次，同伴受了重伤，我也去抓毒螈给他吃。好容易找到一窝，掏了半天，钻出几只来咬我，追得我到处跑，好容易打死一只。这死掉的毒螈，骨血失效大半。”摇了摇头；“可我小腿上被咬了两口，肿得老粗。还好，我是荒原祭司，又是木系，割一大块肉，吃了好多解毒药，才没去见兽神。我那同伴，只吃一只，伤就好了，牛角，这里有两只活的，血效又强，你的骨伤没问题。”

　　　　“哎呀，这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总算不清楚，有多少年呢。现在好，堵在门口，装进笼子。牛尾啊，当年要是有笼子，呵呵！嗯，这笼子，长尾雉没问题。这家伙力气挺大，这只可得看好，呆会再喂点药果！”

　　　　老牛尾拿起有些残破的草笼，仔细察看，回身拿起那个没编好的，比划一下，比这个略大，就把旧的草笼，连同小兽一起装进新笼子，闷头继续编织，最后收口极小。这一回，更牢固了。

　　　　牛尾的手的确很巧，华汉只给他提示个思路，他不断琢磨，编织的草笼子，已能派上用场了。

　　　　老祭司把小家伙招上前，看了看他养的小长尾雉，又喊来牛头，指着粗大的草笼子给他看，安排他以后多抓些长尾雉，老的小的都要。除了克劳兽，牛头部落要尝试饲养新物种了。

　　　　话说，好多年后，牛头族饲养长尾雉终于成功，摸索出全套经验，荒原各部落里纷纷效仿！这也就是异界版的家鸡饲养技术了。华汉想不到，自己随便从地球上搬来一个创意，居然让兽人部落生活改变好多，增加了好多财富。鸡生蛋，蛋生鸡，无穷无尽也。这一切，只起源于一只丑丑的草笼，谁又能想得到呢。

　　　　“牛尾，今夜祈祷，我就会告诉祖先们，老牛尾，部落匠人牛尾，进阶了。”祭司神情严肃，学会制作新一类用具，是匠人的光荣，对于部落，也是大事。

　　　　牛尾拿出一只草笼子，样子极丑，原本挂在他腰带上的。他露出自己胳膊，那胳膊上，已经刺有两个符号，一个碗型，标志部落用品，一个是棍棒，代表部落各种武器。老牛尾喊着：“我，要刺一只草笼子，照这个样子。图斯哈比！哈比瑞兽教的，草笼子！”

　　　　草编，老牛尾刚能制作堪用的草笼，可再研究展下去，这是全新一类技艺，老牛尾痴迷得很。使用细草，突破兽人使用的骨石木材料，而这编织技艺本身，组合使用，聚弱成强，在荒原兽人族，引出全新的认知，这就是后话了。几百年以后，大陆上好多卖编织物品的店铺，其招牌居然是只丑丑的草笼，人们只言传统如此，已经不知道，这只草笼子的故事了。



………【第四十三章　巫魔世界，遥远的征途（4）】………

　　　　月亮已经从天边升起，牛头人已在收拾营地，准备祈祷仪式。这次祈祷，比往常晚了许多。

　　　　看牛角吃肉喝汤，连皮带骨，把整整一锅毒螈都吃下去，牛魂祭司道：“你感觉如何？嗯，你不能走动，祈祷的时候，你躺到队伍中央，就在我身边。”

　　　　“胸口好多了，身上也热得很！祭司，没关系，伤总会好的。可我，被大地抛弃了，我的乞求，毫无回应。它们，就在四周，可是不理会我。”牛角的沮丧，写在脸上。

　　　　“别乱想，牛角，祖先说过，劫难之后有福缘！这是你的劫，刚升三阶，魔力和血脉结合还没稳定，你又透支魔力，伤了根本！现在是你的劫难，过去了就好了。祈祷之后，我再给你治疗一次。我的祝福术，今晚应该能再施法一次了！”

　　　　月亮高高升起，美丽得夺魂摄魄，今夜月又圆。这是华汉在异界看到的第四次月圆，与前几次相比，今夜月亮特别大，也出奇漂亮，月环月影特别清晰。小兔子一直抬头望月，沉迷在月亮的清辉中。当战歌响起，嗜血**又起，突然神魂迷幻，生出飞到高空，把月亮整个吞下的狂想。

　　　　从出生到死亡，只要活着，牛头人每夜都要祈祷、祭兽神。牛角躺在队伍中央，眼睛也望向天空。这仪式就像他的呼吸，就像他的手脚，已是万分熟悉，和他已融为一体。即使轮值，要在远处警戒，他的心魂，依然会和族人同时颤抖、一起共鸣。

　　　　祈祷时，牛头人之间，仿佛有感应，心灵会相通。战斗时，也会如此，特别是遇到猛兽，危险来临，队员就是一个人，不需话语指挥。牛角一直搞不明白，为啥祭司让大家多说话，这么多年，大伙也适应唠叨多话的祭司，他，为部落操碎了心！

　　　　牛角觉自己走神了，精神恍惚，这是怎么了，以前祈祷时从没生过这种事。突然泛起毛骨悚然的感觉，扭头看见旁边哈比瑞兽，身体直僵挺立，筋肉血管在皮下暴突蠕动，直勾勾盯着月亮，月光照耀下眼睛居然泛出红光，就像疯狂暴虐的野兽，择人欲噬。他见哈比兽伸出舌头，冲着月亮张开嘴巴，出细微的嘶嘶声，那一瞬间，身形小巧的哈比兽所散出的气息，居然让牛角有些寒颤抖。

　　　　眨眨眼，再仔细看时，哈比兽眼里的光芒已隐，正静静趴伏在地面上，仿佛什么也没有生。一定是错觉，牛角心理想。可那毛骨悚然的感觉，只有面对凶残恐怖的巨兽时才有的，一定是心神不宁，心理错觉。

　　　　怎会又有错觉了，今天是怎么了，是受伤引起的吗？牛角想起昨夜受伤昏迷后的情形，那时，他仿佛走进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四周是无边的森林，森林里迷雾重重，不见天日。不时出没些丑陋凶残的黑蜘蛛，还有好多满身鳞片，背生双翅，非常丑陋的生物，成群结队行进。他到处躲藏，走了很远，耳边隐约飘来呼喊，仿佛是祭司和族人在呼唤自己，刚想回应，恍然觉身边的古树，居然都是怪物，树身裂开张张巨口，来咬噬自己。拼命挣扎之时，一只模样古怪的巨鼠，冲过来狠狠抓在胸口部位，牛角在剧痛中醒来，才回到现实世界。

　　　　更怪的是，现实中一切居然都记得，被治疗，族人的呼唤，自己只是不能言不能动，一切都很清楚。仿佛自己被分裂两个，有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混合在一起，又仿佛脑海里硬生生被塞进一段虚幻记忆，可它是那么真实！

　　　　随着族人们心魂的虔诚呼唤，牛角感应到土元素正在四周积聚。牛角闭上眼睛，用心感应四周，依稀仿佛，土元素们争着抢着往一个方向移动。睁眼打量，正是旁边瑞兽静伏之处。此时，哈比瑞兽正呆呆望天，身上布满细密的汗水，在月光下闪着莹莹亮光，别的，没啥异常。

　　　　哎，牛角叹息一声。醒来以后，他已现不妥，身体空荡荡的，蛮荒大地，似乎听不到自己的呼唤了。这躯体，似乎布满裂隙，土元素，已无法留存。那些土元素，大地的精灵，即使路过自己这边，也是毫不留恋。

　　　　想起那时候，哦，自己比小家伙大不了多少，血脉刚刚觉醒，第一次听到大地低语，浑厚低沉，充满爱意，就像强壮的父亲，也像慈爱的母亲。高山、丘陵，山谷，荒滩，它们都会说话呢。大地孕育的精灵，土元素，常聚拢到自己身边。当牛角能借用大地力量，成为一名土系战士，那种与脚下大地融为一体的感觉，让他充满信心，可以挑战任何猛兽。可现在，这力量，再也没有了吗？

　　　　这次受伤，牛角感觉自己变了，好像老了许多，祈祷时走神了，还爱回忆从前的事儿。看看虔诚祈祷的老祭司，他第一次现祭司这么苍老，脸上的皱纹有这么多，头没几根了，背也弯得厉害。今天，祭司没催种子呢，莫非是要给自己疗伤，节约些魔力？在牛角印象里，牛魂一直是那个无所不能，什么也难不住的祭司，虽然话多唠叨些，可大家都爱听呢。

　　　　此时，小兔子刚从魔念中恢复，正在怀念冬草开花那如梦似幻的美景。今夜又是月圆，可看不到冬草了，正怀念着，叹息着，忽然，他看到了天上的异常，看到了极端震撼的一幕。月环外围，次第出现了青、红、黄、金、蓝五色的光晕。那一瞬，空中仿佛下起五色光雨，无数光点在空中起舞，绚烂美丽极了。

　　　　今晚扎营的位置极好，视野开阔，坡下是大小不一的湖泊水塘，月影倒映，水光粼粼，本已是难得的美景。这光雨一起，天地间似乎有无数月亮，被这五彩光雨接连起来。这震撼魂魄的异象，小兔子直接迷失了，忘掉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