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笑着道:“恩,我记住了。我不会提那样的要求的。”
“什么都可以。这是我殷离忧对你的承诺……”
夏日心里重复着这句话。
酒后吐真
夏日不见了。整个王府鸡飞狗跳的到处寻人。
夏日不见了?当井风凉得到消息后,一方面派人通知绿朔帝,另一方面分配自己的人手到处去寻找。当然,他也不会只是闲在家里等消息,而是同样的出去到处寻找。
当井风凉找到夏日的时候,他已经在一家酒馆的后巷里醉得爬不起来了。
他荒忙地跑上前去将他扶了起来,紧张的察看他有没有不小心撞到哪里,有没有受伤了。检查了一遍,见其完好无损,井风凉放心了下来。
只要他人没事,怎么都好。
“皮皮,皮皮,醒醒,我们回家啊了!”井风凉轻轻地拍着他的脸颊道。
夏日缓缓张开了眼睛,声音微弱的道“小风——”
“嗯,是我,皮皮。”井风凉柔声道。
“小风——呜呜——”夏日突然哭了起来。
井风凉轻轻地抓着他的肩膀道:“皮皮,皮皮,别哭,别哭,小风在这里,不怕,小风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夏日一下扑到了井风凉的怀里,哭诉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不爱我?为什么他总是伤我的心?为什么他总是辜负我的心意?为什么?为什么?呜呜——”
“皮皮——”井风凉心疼的无以复加,但是他仍旧温柔地对他道“皮皮,这里冷,我们回府好吗?”他脱下了自己外袍,小心的将瘦弱的夏日裹起来,抱起走向了巷子外的马车。
马车里,夏日依偎在井风凉的怀里,似乎在汲取少许的温暖,好让他感觉不那么难受。他仍旧在哭,默默地流着泪,默默地哽咽。
井风凉将这一切都看在的眼里,他的心就跟刀子割一样疼。但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样的看着他哭,看着他伤心。此刻,他是多么的希望自己就是他心里深爱的那个男子啊,那个叫殷离忧的男子。那个偷走他心,却不懂得珍惜的男子。
回到了六王府,井风凉命人到宫里向绿朔帝传信,自己则将夏日从马车上抱下来,一直抱着他进了王府。
一路上,仆人丫鬟见到被井风凉安然带回来的夏日后,皆双手合十地向老天爷还愿谢恩的。井风凉也见怪不怪,一直不停地朝夏日的房间走去。
他打来热水为夏日擦净了脸,又喂过他温水漱过口,再迅速地将他的鞋袜、外衫长裤一并脱去,将他塞进了实现就温着的被褥里,叠好衣物放在床头。
这时,夏日微微睁开了眼睛,道“小风——别走——”
“嗯,我在,我不走,今夜我就在这里守着你。皮皮乖,睡吧。”
“小风,我还不想睡,我想和你说说话。”
“好吧,你说,我听着……”
“小风,你知道吗?今天我在菩江堤遇到了两个男子。”夏日的眼神里生出了向往的神情,“他们应该是恋人吧……”
“死者已逝,大嫂,你请节哀!”那男子穿着一身深褐色的衣衫,脸上带着肃静的表情劝慰着一位守着一具男尸哭泣的妇女。
妇女对他的劝慰几乎充耳不闻,仍旧附在尸体上哭得肝肠寸断。
“二狗子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啊!你还没有看见儿子长大啊!你还没看见他出人头地啊!你怎么能就怎么这样走了!”
“大嫂,听我说,你不要太悲观了。否者他对人世挂念太多,他会走得不安宁的。那样的话,不利于他的轮回转世。”
妇女突然止住了哭泣,问道“公子,我听出来了,你是为修道之人吧?”
男子谦虚的道:“算是吧。”
妇女抹着泪,道“大师,求你帮我家男人超度一下吧。他身前没能够过一天清闲的日子,每日都拼死拼活的在这菩江堤上搬运货物,挣我们一家三口的糊口钱。就是因为他过于劳累,今日才会虚脱的掉进河里淹死的。呜呜……我希望他来世、来世能够投做富人家,每日都清闲的度日!”说完,妇女便有忍不住哭了起来。
“生死都由缘,缘起便生,缘灭便死。前世便是今生的因,今生便是前世的缘。一切因缘皆定,大嫂也不必过于介怀。至于超度一事,在下自当竭尽全力。”男子如此答道。
妇女弱声道:“可是我没钱。”
“没关系,你无须付我一文钱。”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谢谢大师!”妇女感激的向男子鞠躬再鞠躬。
“不客气,你我在此相遇便是一种机缘……”
就在此时,人群中一个声音突然说道“我说不准答应!”
只见一个男子身穿深蓝衣衫的男子,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这名男子冷着脸道“竹海,你也太伪善了!这种连应该和尚做的事情,你也要抢着做吗?”
被唤作竹海的男子不语,目光柔和地望着来着,眼神中表达着歉意。
“哼!”穿深蓝衣衫的男子被看得整个脸都红了起来,他连忙装生气的转身挤出人墙,离去。
竹海略带抱歉的掏出一块玉珏对妇女笑着道“大嫂,我可能没有办法亲自帮大叔超度了,但是我认识光明寺的主持,你带着这块玉去找他,我想他一定他一定会卖我一个薄面,亲自为大叔主持超度法事的。”说完,叫竹海的男子也不等妇女拒绝,匆匆挤出了人群向先前那位穿深蓝衣衫的男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夏日两眼放光的问井风凉:“我当时觉得有趣便也跟了去,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我猜不到。”井风凉如实说。
叫竹海的男子终于追上了穿深蓝色衣衫的男子,他握住那名穿蓝衣男子的手,目光温柔地道“无伤,无伤,你别生气,我以后真的不会再多管闲事了!这次你就原谅我,好吗?”
叫无伤的男子冷着脸道:“别跟我说这样的话,我听腻了!”
竹海抓住他的手,捂在手心里道“虽然每次都答应你,但是每当我一见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我的良知不允许我视而不见。所以我总是要违背我们的约定。”
无伤甩开他的手,依旧冷着一张脸的道“对,你是好人,你菩萨心肠;我是坏人,我冷血,我没有恻隐之心!你是慈悲佛,我是恶魔!你根本无需遵守我们的约定,因为你做的都是正确的,我说的都是错的!”
竹海温柔一笑,再次握住他的手道“无伤,你又何必说这种气话来诋毁自己呢?我不是什么佛,你也不是什么恶魔,我们都是普通人。你说的对,我不应该总是对世人动恻隐之心,这是违背人世间业力的。是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我向你保证,以后我当真不再做烂好人,不再乱管闲事!你原谅我,好吗?”
“后来啊,那个面冷心热叫做无伤还是原谅了他,他们就这样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完全不顾及旁人诧异的目光。”夏日从被子里伸出了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似的。他声音微弱地问“小风,你说,为什么他不爱我?”
夏日哭了起来,“为什么我那么爱他,他不爱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井风凉声音低沉地如实道:“我不知道。”
井风凉的答案让夏日情绪激动了起来,他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来,动作打得几乎要将床榻都震塌了。
井风凉连忙扑上去抱住他,道“皮皮,没事的,没事的,不哭,不哭,没事的没事的!安静下来,没事的,小风在这里,小风在这里!小风会永远守着你的!皮皮乖,皮皮不哭!不哭……”
如此安慰了很久,连井风凉都忘记了自己到底说了多少个“不哭”,夏日的情绪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
或许是酒精的缘故,或许是太累的缘故,他慢慢合上了通红的双眼,沉沉的睡了过去。而井风凉遵守着他的承诺,就这样守在床边,守着他不安的睡眠,一夜的不曾合眼。
他守着他一整夜,也想了一整夜。
皮皮、殷离忧和他,他们三人仿佛交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如何也挣脱不开、撕扯不烂,谁也无法逃离的大网!
皮皮伤心、皮皮的难过、皮皮的眼泪,都是他不愿意看到了。他的皮皮应该是快乐的,应该是毫无顾忌的闯祸,然后留给他一个烂摊子的桀骜不驯的少年!他应该拥有灿烂的微笑和骄傲的表情!他应该是神气活现的,他最爱他的神气活现!那样的他仿佛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他变得爱哭了,患得患失了!他变得阴郁了,一颗心只因为殷离忧的高兴而快乐,只因殷离忧的难过而伤心!这样的他好脆弱,脆弱得让他好心疼!
井风凉看向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他想他应该离开了,去做一些挣脱命运齿轮的事情。
立冬后的天气了,天亮得总是很晚,也很冷。
离忧饭馆,小张照例起得最早。他穿着厚厚的衣裳下得楼来,要做的第一件就是将门打开。他将顶门的柱子抬下来,将门栓一一拆下,缓缓将两扇折叠门推开。
就在他刚将门推到一半的时候,发现了门前立的人影。起初,小张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井风凉后又慌忙的将井风凉请了进来,安置到了会客间坐下。
然后,便急急忙忙地冲进了殷离忧的房间,大声叫他的老板起床。
“老板,老板,老板——快起来,井将军来了!井将军来了!”
殷离忧有顺手就将床边的瓷瓶砸了过去。
“滚出去!”
“老板——”
“哐——”
怒吼,惊叫,瓷器破碎,这三种声音同时交织在了一起,打破了清晨本该有的沉默。
好还殷离忧刚起床,手劲并不大,所以瓷瓶飞到半路就掉在地上,小张才幸免挂彩。
殷离忧有严重的起床气,所以打扰他休息的人是非常危险的。他每天总是睡到自然醒,原因也是没有人敢叫他起床!
今天显然是个意外,小张只记得井将军突然造访,忘记了自家老板的火爆脾气,才会亲身经历了如此惊险的一幕。
等到殷离忧骂骂咧咧的起来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井风凉也已经在会客间里等了将近两个时辰了。
殷离忧慢条斯理地走到了会客间的门前,他停了下来,装出一副十分慌张的摸样冲进了会客间。
“井将军,失礼失礼,让你久等了!”殷离忧语气充满歉意的道。
明知他是在演戏,但是井风凉却没有丝毫不耐烦,毕竟是他自己一大早的来扰了他的清梦。
“殷老板,该说抱歉的应该是在下。实在抱歉,打扰了殷老板的休息。”
“井将军严重了!”殷离忧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井风凉从新入座。
“井将军请坐。井将军还没有用早膳吧?一起?”
井风凉豪不推辞的道:“好啊。”
殷离忧叫来小兰,将准备好的早膳端了上来。
包子,豆浆,油条。殷离忧的早饭很中国。
井风凉毫不介意早膳的简陋,随着殷离忧的动筷一起吃了起来。
一顿早饭,两人都遵循了食不言的良好习惯。
吃完了早饭,殷离忧又叫来小兰收拾干净了桌子,并沏上了好茶,端上了糕点。
殷离忧拿出手帕抹着嘴道“不知井将军今日来找殷某有何事?”
井风凉也不绕圈,开门见山道“关于夏日。”
“井将军看来气色很不好啊,难道也是因为六王爷?”
“正是。”
“殷某愿听其详。”
并不是殷离忧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而是这位井将军一看就是专门来找自己说事的。他只不过是搭个楼梯让他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而已!
二次合谋
“我的爷爷也是绿国的将军。在我还是婴儿的时候,我的父亲就早夭了。我母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所以我五岁前几乎是在爷爷的教导下长大的。爷爷十分高大威猛,脸上的表情也总是很严肃,但是每当他面对我的时候,却总是和蔼可亲的微笑着。爷爷告诉我,他作为绿国的将军,使命就是保卫国家,对他来说没有比保卫自己的国家更神圣的使命了。只要是为了国家,他的一切都是可以牺牲,包括生命!自我懂事起,我就我为有这样的一个爷爷而骄傲。爷爷就是我的目标,我的榜样,更是我心中的神!”
“后来爷爷实现了他的誓言——战死沙场!”
“爷爷死了,我很伤心,就躲在房间里哭了整整两天两夜,连爷爷的葬礼都不敢参加。我怕看到死去的爷爷,我无法接受在我心中神如神一般存在的爷爷就这样死去了。所以,我哭闹,我不见任何人。”
“后来先帝来祭奠爷爷。在听说了我的事以后,他找到了我,狠狠地训斥我,说我给爷爷丢脸了!说我不配做井家的子孙!他说爷爷是绿国的荣耀!他以自己的牺牲换取了国家的安定和祥和!换取了绿国百姓的万家灯火!他是真正的英雄!而你,只会一个人躲在黑屋子里哭鼻子,你根本就不配做他的孙子!”
“一听到先帝说自己对不起爷爷,不配做爷爷的孙子,我立马就扑了上去,抱住先帝的腿哭嚎着说‘我一定要成为爷爷那样保家卫国的将军!我一定会成为爷爷那样保家卫国的将军!我要做英雄!我要做爷爷那样的英雄!不不会再一个人躲起来哭了!我不哭!我不哭!我要做英雄……爷爷——爷爷——呜呜——’”
“先帝抱着我,扶着我的背一边替我顺气一边威严地道,‘好,好孩子,你不愧是井毅的孙子!现在,以你爷爷的名誉起誓吧!说你愿意接替井将军的位置,继续捍卫绿国的尊严,誓死保卫自己的国家!’”
“等会儿,井将军,你说的起誓是个仪式吗?”殷离忧疑惑的问。
“确切的说,是一种传统。绿国历朝历代都只能有一位将军,建军受封前都要先向帝王起誓,表明自己的忠诚。”井风凉解释道。
“哦,这么说来井将军从五岁开始就是将军了?”殷离忧道。
“不,还不是。绿国的将军要在十五岁成年时受过了洗礼才能担任将军一职。”井风凉为殷离忧解惑道。
“在这十年时间我还必须接受严格的训练,拥有预备将军应有的技能,并且要通过帝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