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殷离忧进殿面圣——”尖锐的高唱响起,殷离忧抬脚快进了正殿的门槛,向殿上走去。
在驻守正殿的内侍的迎领下,殷离忧一路低着头顺利的来到了大殿前,于绿朔帝面前站定,下跪行礼。
绿朔帝将其表扬一番自然不在话下,然后还事无先例的赐其入座宴席,成了上宾。殷离忧虽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却皇命难为,只好谢恩入座。
坐下后,殷离忧才抬头看清了四周的情况。等看清后,殷离忧不仅在心里惊呼,皇帝真是有钱,瞧着欢送宴的餐具金灿灿的,金子?
他好奇的拿起了面前的筷子,仔细的查看着。
坐在他左边的男子突然冰冷的道:“放下!”
殷离忧疑惑的看向说话的男子,只见他的脸上像是罩着一层寒冰一样表情十分冷漠。
殷离忧按他的座位猜测他可能是绿、橙、青某一国的大官,因为只有越大的官才能离皇帝越近。
这样的场合,殷离忧并不像惹事端,便依他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这时,坐在他另一边的男子却递给了他一双金筷子道“那双是我用过的,这双是新的,你拿着用吧。”只见这位男子脸上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顿时叫人不容拒绝。
“其实我并不想吃东西,我只是好奇这东西是什么做的。”说完,殷离忧同样回以微笑,准备接过男子递过的筷子。
这时候,却从另一处□了第三只手,一把便抢过了筷子。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位冷漠的男子。
冷漠的男子道:“不想要就算了,别做得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殷离忧正待发作,笑容温暖的男子却开口了,“这位仁兄,可否与我换一下位置?”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名男子的笑真的很难让人拒绝,于是殷离忧便点头答应了。
不换还好,一换位置殷离忧就郁闷了,这两名男子竟然在桌案下面牵起了手。劲爆,绝对劲爆!这个世界的Gay难道都被他赶上了!不会这么霉吧!
殷离忧尴尬的转过头看向别处,想以此来转移对这两人的注意力。哎呀,殷离忧这一转头又后悔了,因为正对面正好就坐着夏日,而夏日的眼神也刚好转过来与他对个正着。
但是,令他诧异的是,夏日却仿佛根本没有看见他一眼,将头又转向了一边。这种视若无睹的感觉,让他心里莫名的难受了一下。殷离忧只好将眼睛转向绿朔帝的方向,借以忽略心里的不快。
只见一位头戴四品乌纱帽的内侍凑到绿朔帝耳畔说了会儿话。待内侍退到一旁后,绿朔帝的脸早已变得铁青。
他一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紧接着,他便宣布道,“寡刚刚得到了西北边境传来八百里加急,黄国军兵扎营两月余后,突然发起大肆进攻,攻陷了峰城,紧接着他们又向宛阳城发起了进攻,宛城告急!”
听到这一消息,百官哗然。
过了片刻,绿朔帝一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
“井风凉上前听旨!”
“臣在!”
“寡命你带领三万主力军,急速行军前去宛阳城增援!”
“臣遵旨!”
“不知还有哪位爱卿自愿出征做井将军后援的?”
顿时,朝堂上又哗然一片,但却不见有一人站出来。
喧哗中,却见一人脊背挺直地走了出来,跪在了殿前。
只听他朗朗的道“臣请愿出征!”
这人正是绿国的六王爷夏日。
“不行,陛下!六王爷他……”
“好!寡准了!六王夏日听旨,寡命你带领十万大军押后,竭尽全力的赶往边境!”
“臣遵旨!”
井夏两人领着后,起身立在一旁!
“橙、青两国的使节,真是抱歉,践行宴可能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寡会尽快安排人手护送两位使节回国。失礼之处,还望多包涵!”
只见两位男子从席案后站了起来,并肩来到了大殿上。
殷离忧吃了一惊,坐在他旁边的一对“情侣”竟然是两邻国的使节。
那位气质儒雅,微笑温暖的男子向绿朔帝稍垂首行礼,道“绿国皇帝陛下请放心,外臣竹海自当将绿国的近况禀明皇上,说服其出兵援助。”
冷漠男子道:“外臣花无伤亦然。”
绿朔帝客气道:“那么,寡在此就多谢两位使节了。”
竹海微笑着道:“绿国皇帝陛下严重!绿、青、橙三国即已结成联盟,有难自当竭尽全力伸出援手!”
花无伤点头表示赞同。
殷离忧虽然不懂政事,但是他还是隐隐感觉到,事情正在朝不好的方向发展。特别是夏日突然站出来请愿赴前线这件事,最是让他震惊。
摊牌
欢送宴后的第二日,井风凉找到了殷离忧。
“殷兄,恕在下冒昧,井某有一事非常想要知道,不知殷老板能否解惑?”
“井将军不用客气,有事直接问就好了。”
“那晚,你和皮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殷离忧语塞了。他该怎么告诉他,他和夏日发生的事情呢?
“六王爷没有告诉将军吗?”殷离忧迂回着问。
井风凉摇头,道“皮皮不愿意讲,我不想逼他。”
殷离忧气闷,心道“你不逼,却他就跑来逼我?”
“至那晚之后,我感觉皮皮整个人都变了,人也越来越消瘦,脸上也不曾在见过笑容。殷兄,你就告诉我吧,这对我很重要!”
“我们上床了。”殷离忧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一顿打嘛,这样憋屈着太难受了。
殷离忧解释道,“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
井风凉伸出手,制止了他再说下去。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
井风凉显然是受了太大的打击,一时还没有缓过神来,眼神还有些涣散。
过了良久,井风凉才平静了下来,显然他已经吸收并接受了这一事实。
“殷离忧,今后你想怎么对待夏日?”井风凉暗自握紧了拳头。对眼前这个男人他真的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虽然他有充足的理由可以这么做,但是他却也有无数的理由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殷离忧听到井风凉对自己的称呼变了,便不自觉的坐着了身子,全身崩得像一根弦一样。
“还能怎样?当然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不然你还想要我对他负责吗?”说完这一句,殷离忧以为接下来井风凉就该把自己往死里揍了。
但是,等了很久井风凉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沉默。
沉默了很久之后,井风凉用一种沉痛的语调道,“殷离忧,你怎么能够这样糟蹋他?啊?你还是个男人吗?你不回应他的爱也就算了,却偏偏在糟蹋了他人之后还这样的践踏他的尊严!”
井风凉走了,留下一个颓然的背影。
这天晚上,殷离忧失眠了。
第二天一大早,殷离忧拖着一双熊猫眼来到了六王府。
当夏日听到下人通报说殷离忧求见时,夏日吃了一惊,然后满心喜悦的让下人快将他带进来。
谁知,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和我的是就当没有发生过吧!反正都是男人,也就别那么介意了。”
“你知道那一晚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怎么可以这样狠心?我对你的爱就那么的让你看不上眼吗?”天知道,在听到这样的话后,他的心有多痛。
“可是,我们都是男人啊,就算在一起了也不回有好结果的。况且你又怎么知道最积极对我的感情就是爱情?难道不会是其他的情绪吗?比如猎奇,比如感恩,也许以后的某一天你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错觉!”殷离忧自圆其说道。
他还在可怜的期盼着什么?原来一切在他看来都不值一文。
夏日笑了,从咽喉深处发出沉闷的嘲笑。
他说:“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
他的眼神充满悲切的直视着殷离忧。
“当初,我说我是王爷,你不信。如今,我说我爱你,你还是不信!你为什么老不相信我?”说完,他将身体向后仰,靠在了椅背上,眼睛依旧直视着殷离忧,脸上的表情悲伤欲绝。
“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变异而响亮。笑着笑着,眼里便流出了泪水。
如此,怪笑了一阵,他又重新坐直身子,看着殷离忧的眼神已说不出是个什么味道,这样的眼神让殷离忧产生了恐慌。
夏日道:“你走吧!”
夏日最后看了殷离忧一眼,无悲无喜的道“你好自为之!”
从王府里出来,殷离忧的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
很多事都介于“不说憋屈”和“说了矫情”之间。但是为什么他说出来之后,却感觉到更加的憋屈呢?
殷离忧浑身难受,满心焦躁的回到了饭馆,迎面便碰到了小张和小兰。
小张上前一步对殷离忧道“老板,听说今日有庙会,我和小兰想一起去凑凑热闹,顺便为老板您求一道平安符回来,老板能准假吗?”
“庙会?热闹吗?”
小兰乐呵呵的道:“听说会很热闹。”
“假就不用请,今日就歇业一日,叫上所有伙计、厨子,我们一起去逛庙会。”
“是老板,我立马去告诉大伙。”笑逐颜开的小张和小兰立马牵着手跑开了。
殷离忧看着他俩牵着的手,再伸出自己空空如也的手重重的谈了口气。
庙会起源于寺庙周围,所以叫“庙”;又由于小商小贩们看到烧香拜佛者多,在庙外摆起各式小摊赚钱,渐渐地成为定期活动,所以叫“会”。
庙会不仅是一种属于民间信仰的酬神活动,还是一种集市交易活动,并且庙会还是人们增加娱乐的活动。
“哇——你看那里。”
“那里那里,你看那里。”
“看那看那,那个可真好看……”
一群人就这样吵吵闹闹的走在本就拥挤的庙市上。
这群人本就只是十六七八岁的孩子,故殷离忧不放心地对他们嘱咐道“你们看着点,别掉队啊。”。
“是,老板。”众人异口同声的道。但是却未见谁真正的将殷离忧话听进去,依旧是打打闹闹,停停跑跑,好不快活。
殷离忧见此情景只感觉到无奈,索性也就不再管他们了,让他们玩个痛快吧。
街道的两边摆满了玩具和小食的摊子,什么空竹、扑扑登、走马灯、鬃人、吹糖人、画糖人、塑糖人、面塑、九连环、拨浪鼓,令郎满目,最是吸引小孩的眼球。每条街都能观赏到许多娱乐表演,什么舞蹈、戏剧、出巡、双簧、木偶戏、相声、变戏法、数来宝、耍中幡、高跷等,看得众人眼花缭乱,直呼过瘾。
“快看快看,‘巡城’仪式开始了!”随着一声惊呼,众人各自站定在街旁,等待着“巡城”队伍的经过。
只见“巡城”仪式的出行队伍以避邪的狮子为前导,宝盖幡幢等随后,音乐百戏,诸般杂耍,应有尽有,热闹非凡。
也正是因为太热闹了,在“巡城”仪式开始以后,殷离忧终于还是和众人走散了。他还提醒那群孩子别掉队,这下好了换他自己掉队。
但是,殷离忧心里却并不急着找他们,而是继续向前走着。一直到他来到一条摆满祈子、祈福求财、求医祛病、卜问吉凶等的摊子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光明寺前。
光明寺,与一般的寺庙不同,他不是屹立在高山峻岭,而是挺立在市集之中,颇有些“入世”的味道。
光明寺的院门足够二十个人并排进出,整个寺门显得古朴而沧桑。而吸引殷离忧的却是寺门上挂着的一副对联,上联是: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下联是:佛门广大难度不善之人。
殷离忧便抱着好奇心,走进了这座取名光明,却不度不善之人的寺庙。
在光明寺走走停停地逛了一大圈后,殷离忧得出了一个结论,天下寺庙都一样,泥菩萨,烧香油,假慈悲,真赚钱。
殷离忧在路过姻缘殿门口时,被两名少女的对话吸引了,于是他干脆停下了脚步,听她们的对话。
其中一个少女道:“哇,这里的姻缘签真的灵勒!”
另一个少女问:“是吗?”
“真的哦。上次我来求了一签,解签先生说是上上签,我很快就可以遇到我的意中人,果然没多久,我就碰到了周家公子。”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什么。”
“那我也抽一支,你陪我去解签好吗?”
“好啊。”
“那我们快走吧。”
两名少女手拉手从姻缘殿里出来,急急忙忙地跑远了。
姻缘?
殷离忧的脑子里一下子蹦出了夏日的脸。殷离忧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将脑子里的影子赶走。但是他越是如此,关于那晚的影像却更加清晰,并且不断的在脑子里回放着。完了,想到姻缘,他想到的对象竟然是兔爷。
殷离忧朝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他后,便鬼鬼祟祟的跨进了姻缘殿。然后,他来到了签筒前,伸出手想要抽一支签,又犹犹豫豫地缩了回来,然后又伸出手,又缩回……如此扭捏了很久,殷离忧终于鼓起勇气抽出了一根竹签,急忙藏进衣袖里若无其事的从姻缘殿里走了出来。等到他来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时,他终于停了下来,先四下张望,确定无人后才掏出了竹签。
“这些的是什么啊?”殷离忧看不懂也是正常,现代都用简体,这繁体看着还真涨眼睛。
于是殷离忧只好又揣起竹签,四处找解签的人。逛来逛去也殷离忧也没有找到解签的人,正着急上火呢,一个的熟面孔却看到了他,面带微笑地向走来。
“兄台,有礼。”来人礼貌的向他打着招呼。
“真巧啊,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你。”殷离忧当然记得他,他就是上次欢送宴上递给他筷子的竹海,也是橙国派来的使节。
“这证明了我与兄台有莫大的机缘。”竹海人就是温润如玉的笑着。
“阁下呢帮个忙吗?”这样的人让人不知觉便产生了信任。
“请讲!”
殷离忧掏出了包里的竹签,道“这是我妹子抽的一只姻缘签,你能看得懂吗?”
竹海微笑着接过了竹签,道“我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