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却泰然自若的搂住我,无视那登时石化在门口的两位,朗声大笑,带着我翩然离去。。。
浪漫仿佛美丽的肥皂泡,轻轻一碰便消散了,但幸福的感觉却常是实在而隽永的。
告白后的日子似乎一如从前,只是牵手和拥抱亲密举动逐渐频繁了些。我看着晴明时依旧会情不自禁的微笑,他时不时还是会以折扇轻敲我的头,动作中隐约透着宠溺。
偶尔回味那夜的吻,免不了脸红心跳一番,然后凝望那个恬淡若水的云样男子,心头涌上淡淡的兴奋和幸福。
虽没有如胶似漆的你侬我侬,却自然而温馨。
此情,似飘在咫尺的芬芳,若唇齿留香的清茗。
保宪近来颇奇怪,常盯着我和晴明,时而皱眉,时而微笑,让人捉摸不透。
猫又向晴明新学得一种远程攻击的火系法术,很是努力,时常练习到深夜,动不动还在我面前炫耀一番。只是他闲暇喜欢拿苏素来练手,弄得两人愈加水火不容,日日干戈相向——
“死猫!你想毁我容啊?”险险躲过小火球,刚刚还一派娴雅温良的白狐姑娘张牙舞爪的扑上前,在猝不及防的俊猫脸上划出一道血口。
猫又轻拭伤口,恼怒:“你竟来真的?妖狐!看招!”随即连发数弹,点燃了苏素的衣袖...
这样闹下去会起火灾吧?我一脸担忧。
晴明却觉无妨,照旧云淡风轻的与保宪饮酒闲聊,任他们继续胡闹。
无奈的耸耸肩,我缓步至回廊,倚着晴明一同看热闹——这两个家伙,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呐!
蜜虫不在,料理的重任被苏素一人包揽。别说,这丫头做出的饭菜确实美味可口。如果她不是次次吃饭都要往晴明碗里频频夹菜,我还是颇为期待这用餐的一刻。尽管与晴明相互表明了心迹,可每见她以胜似海棠醉月的柔情绰态,事必躬亲的照料晴明身边的一切杂务,我依旧气闷。
一直很纳闷,她转交晴明的信里究竟说的什么,怎么晴明拒绝了她“以身相许”的荒谬想法,却破天荒的应允其留下?忍不住私下询问。
晴明看着我,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笑,透着些许玩味:“怎么?你讨厌她?”
“那倒也不是。。。只是。。。看见她总。。。啊呀。。。”真讨厌!这让我怎么好意思说啊?大义凛然的说自己吃醋?坏家伙!我窘然,脸颊发热,嗫嚅:“不过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他捏我的脸,轻轻向两侧拉,就像在捏面团似的,看着它变形后满意的松手,轻笑着拍拍我的头:“别扭的傻丫头。”随后自怀中掏出那封信来,递与我看。
囧~~我连接都懒得接:“你直接说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太认识你们的字|||”
汗,话说式神虽然可以听懂任意语言,但对文字却没有办法自动翻译。初来的那些日子除了学咒术的基本理论,我也曾学习认字,不过到底时日浅,识字有限,因而目前还是处于半文盲水平。。。喵的,真是令人沮丧的事实。
晴明呵呵一乐,又弹了我一记,方简要解释道:“这是我母亲来的信,托我照顾苏素几日,她最近有‘雷劫’,需有阴阳师助她度劫,算算日子,大约就在这一两天吧。”
“你母亲?”我惊诧,苏素说信是族里的一位前辈委托转交的。。。就是说与苏素是同族。。。那么。。。天啊!现代关于晴明身世的传说是真的?他母亲竟是白狐?!
他略点点头,眼底的情绪五味杂陈,教人形容不出的心疼:“没错,我母亲是只修炼成形的白狐,与苏素同族。”长嘘一口气,轻轻拥住我,不再言语,静默着。
傍晚时分,天空聚集起厚厚的云来,本来只是微暗的天色霎时阴郁,如同深夜。可眺望远处,却依旧晴朗,半片云也没有。
要下雨了?我站在院子中捉摸,却被晴明急急拽回屋里:“外面危险,你同保宪他们待在屋内,千万不要出来!”眉心微蹙,随后对保宪凝重的点点头,让苏素化作白狐,抱起她,转身离去。
我看在眼里,隐约明白,这天空的异象很可能就是晴明所说的“雷劫”。忐忑的频频向外张望,心中紧张莫名。
晴明在院里划出一枚硕大的五芒星,每个角上钉一张符,而后自己怀抱苏素坐在中央,低声呢喃起咒语。
云越积越厚,仿佛酝酿着什么。。。
良久,终于爆发。
毫无预警,一道白光在他头顶闪过,炸雷声响起,恍若一把利剑,骤然劈下。我随之惊呼,手脚霎时冰凉。猫又扶着我的肩膀,轻声安抚。
雷电于其头顶半米处被挡了回去,激起点点火花,似有一层看不见的墙在护着。
我方略略心安,却仍旧忍不住握紧了拳,脑海里空空如也,心跳急促。
雷雨向来不分,此时却一丝雨滴也无。雷电兀自一道道劈下,密集而迅速,次次击中同一个地方,震得大地都在轻颤。被反弹出去的地方溅起的火花多了几分,甚至还被劈出几缕青烟。。。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方慢慢止住。
又强迫自己等了好一会儿,见确实没了动静,我挣开一直抓着我的猫又,迫不及待的破门而出,冲向晴明。
才到他跟前,尚未来得及打量,哪知猛地又一道炸雷,头顶似有什么轰然破裂,箭一般的白光直愣愣的向我劈下。。。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白绢迅速插入雷电与我之间,绢端系有环圈,也不知那东西怎么一挡,强劲的雷电竟被斜弹了出去,环圈翁的一响,轻打了我头顶一下,之后随白绢一同向回收去。我被那圈击得有些发晕,但好在只是发麻,没有丝毫疼痛感。
惊魂未定,就见晴明蹿起身,快步上前扶起我,细细检查一番,见没伤到,方长嘘口气,缓缓回身,向门口的方向郑重行礼。我顺势望去,但见一女子立在门口,三十左右的年纪,一袭白衣,螓首蛾眉,气质脱俗。手中握着刚刚救了我性命的环圈,正向这边颔首轻笑。
忙要拜谢,却感觉有东西自腿边窜过,闪过的白影化作人形——竟是苏素。
她奔向门口的女子,兴奋的叫着:“葛叶姑姑!”
子嗣
葛叶?
我不由一愣,那不是晴明妈妈的名字么?见那女子浅笑的拉着苏素说着什么,时不时向这边望望,目光中分明透着慈爱,应该是在看晴明吧,只是。。。为何迟迟肯不入门呢。。。
有些摸不着头脑,回头,带着困惑拍拍晴明:“你母亲?”他点头,凝视着她,虽嘴角含笑,可不知怎地,那恰到好处的弧度里竟隐隐含着丝丝哀伤。
我握紧他冰凉的手,心底顿觉揪痛,却搞不清楚究竟他与葛叶间究竟有什么问题。。。
正茫然,葛叶终于缓缓开口:“做结界时最忌讳分神的,童子丸。”声音柔和,温润。
童。。童子丸?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在同谁说话,因而四处张望。
不想,晴明颇恭敬的行了个大礼:“我清楚。只是,当时关心则乱,出了岔子,让您忧心了。”而后淡笑,眼角竟似有些微润。
我倍感惊诧,嗳?童子丸。。。是。。。晴明?!盯着他,一脸不可思议。
估计看我的神情有些呆,他颇无奈的摇摇头,抿嘴一乐,轻捏捏我正握住他的手。
葛叶颔首,浮起一抹极暖的笑,对苏素耳语了几句,又静静凝望了晴明片刻,转而扫我一眼,回过身去:“请让蜜蝶出来罢,我有话要与她单独谈。”
。。。。。。
您是晴明娘,有事直接吩咐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单独谈?
我略紧张的看看晴明,见他缓慢的一点头,目光中隐隐透出安定人心的力量。遂定了定神,勉强微笑,硬着头皮,迎上前去。
叹,心底,有如“新妇见公婆”的忐忑。
葛叶支开苏素,浅笑盈盈的细细打量了我一番,却并不言语,径直向戾桥走去,我紧随其后,生怕有什么失礼或不恭。
直至走到那日我与九怨缠斗的小道,她方停步,缓缓转身:“看得出,童子丸很在意你。”声音虽柔和,却难掩语气中的冷淡,“因而,我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身份。”笑容依旧,但目光中的慈爱逐渐敛去。。。显然,她不怎么喜欢我。
仿佛当头被人泼了盆冷水,我心头一凉,不解又委屈,支吾道:“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意思很简单,”优雅的轻拨额发,她直视着我:“你是式神,也只能是他的式神,做符合你身份的事情,专心于修行,别起任何歪念就好。”
我蹙眉:“歪念?您是指我和晴明。。。”话未说完便被截断:“是晴明大人!”葛叶的笑容淡了许多,严肃的纠正。
“我想,您是在反对我和晴明的事情。”没兴趣在称位上绕圈子,我固执的沿用对晴明的一贯称呼,既然她的意思已经明了,倒不如敞开天窗把话说开:“既如此,请至少给我个理由。”
轻笑一声,她昂首仰望星空:“理由?看来童子丸什么都没对你说过啊。。。”长嘘一口气,再看我时的眼神竟也有了暖意:“其实,派人观察了你许久,也听闻你不少趣事。我原无心破坏什么,更不讨厌你。相反,甚至觉得你是个颇讨喜的孩子。”顿了顿,她将视线凝结在路旁一朵小花上,目光忽而迷离起来,幽幽的道:“只不过,我不能让你毁了我苦心经营的一切。。。我与保名受尽了苦。。。为的就是安倍家。。。更为了晴明。。。”
“安倍家?”我不解:“这与家族有什么关系?”
葛叶的语调逐渐转作悲凉,娓娓而述:“安倍家原本注定到保名这代便会没落消亡,他为人忠厚,心地善良却因此受骗而失去了领地,家道中落。。。为求兴复,特前去信太森林参拜稻荷大神,巧遇我正被人追杀,好心相救。为报大恩,我化作人形服侍左右,并与之结成夫妇。奈何却一直没有子嗣。我那时已经潜心修炼一千五百多年,已成半神,因而略知天命,几番测算,才发现保名命中无后。他本是独子,若如此则安倍家必定消亡,见夫君为此伤神,我暗自以千年修为与神明缔结盟约,方换得了晴明的出生。”长叹一声,她继续道:“或许人妖殊途,必受天谴——晴明生下来就体质特殊,常为妖物所扰,长至五岁,更是时常高烧不退。这样下去,不出半年,定有性命之虞。我无奈,只得再次行祭,暂封住了他的力量。”定定的望着我,葛叶的声音有些微颤:“这次的代价,是我终生不可靠近亲子与夫君,也不得再入家宅。。。否则。。。三日化回原型,七日内灰飞烟灭。。。”
我点头,难怪她刚刚只肯站在门口。。。。
依稀记得现代流传的版本,是说葛叶因惊吓到爱子而羞愧,故终生不见家人。我当时便纳闷——一时惊吓而已,为何亲子长成后屡屡寻他,却依旧不肯相见,不见孩子便罢,怎么连同丈夫也一齐抛下。想不到,其中竟另有缘由。一时听得呆住,唏嘘不已。
沉默良久,葛叶语重心长的劝我:“你本是灵蝶,炼成上神不是难事。又何必牵扯在感情之中?得不偿失。”
摇摇头,我轻笑:“您当初也曾执着过,怎么如今却糊涂起来?感情的事,是理智不可控制的,更无法以得失衡量。”
又捉摸了片刻,依旧感到疑惑,追问:“您确实为晴明付出了很多,可我还是不明白——究竟为什么您如此反对我与他在一起。。。”
她皱眉,见我一脸茫然,隐隐透出些许的不耐烦,叹道:“一旦选择修行,自开始修炼的那一刻起,我们便都没有了孕育后代的能力,除非对方同是修行者,或以积累的灵力换取。你才修炼多久?你们式神虽在修行效率上比我们灵狐一族要快得多,但孕育的能力也至少要五百年的修为才可换得。况且,与我们不同,你们一经与人交合,灵力便会失掉大半。现在看来,你也就百余来年的修为,童子丸纵然有灵力相护,不易衰老,却也决计等不了你几百年,怎么可能留下子嗣?”
我当下无言,脑中瞬时乱成一片。。。无子么?历史上的安倍晴明可是有两个儿子呢!如果。。。我没有生育能力。。。那。。。。
不敢再想,心口酸涩,连呼吸都会觉得疼痛
“话已至此,你俩的事情,我定然不会认可,望你好自为之!”拍拍我的肩,葛叶飘然远去,任我独自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恍恍惚惚的傻站着,不知过了多久,背后被人拍了一下,我有些僵硬的回头,见猫又笑得璀璨,手中捧着个莹润的白果。
“又发呆!给你!好东西!”拉起我的手,他将果子塞给我,笑容更深了些。
脑子还是乱乱的,我勉强分神,摆弄着那型若蟠桃的雪白果实:“这是什么?哪里来的?”
“白灵果,葛叶夫人给我的,说是答谢老爷和主人多年来对晴明大人的照顾。”猫又喜滋滋的,推推我:“快吃了!据说这东西只对式神有作用,能长不少的灵力呢!”
我叹了口气,还给他:“我又不想得什么长生,你要做上神,还是留着自己补补好了。”之后思绪又飞到子嗣的问题上。
怎么办呢?晴明是独子,似乎他也不看重所谓的血统,在现代受的教育也使我觉得只要两人相爱就可以了。。。但不可否认,血脉的延续与他来讲是一种责任。葛叶着实不容易,为了安倍家的血脉,放弃了修行之人最重要的修为,更远离家庭,放弃了身为母亲与妻子的幸福。。。
心里一团乱麻,突觉脸颊一阵疼痛,霎时回过神来。
原来是猫又,正狠掐我的脸。
本来就处于迷茫之中,我难免有些火气,这家伙又不知死活送上门来。。。心下一怒,抬手给了他一拳,砸在他胸口,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应该很痛吧?一拳出去,积压的怒气一股脑散开,我脑子忽然清醒了许多。见他捂着胸口,呲牙咧嘴的样子,不免懊悔一时手重。
“你。。。你。。。”许是由于疼痛,他一时语塞。少许,顺了顺气,揉揉被我痛击的地方,缓缓展开眉头,竟然笑得明媚:“怎么样?现在觉得心里好多了?”
我愣住,有些反应不及:“啊?”
猫又笑嘻嘻的拉着我向回走:“你随葛叶夫人出去,晴明大人似乎挂心得很,让我来看看。刚见你面色煞白,估计被她那番话打击了,心里有火气。”口吻得意起来,他眉飞色舞:“我实在善解人意啊!自愿让你撒气呢!”一咧嘴,又埋怨:“不过你方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