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式神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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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式神的日子-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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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明举杯,含笑而饮,微扬起长眉:“好人呐!博雅!”

腼腆的一笑,博雅轻摇摇头,举杯回敬。

月光,洒在杯中,被二人尽饮。。。

这样的夜。。。若是再漫长些该多好,我想。

那日之后,连续下了几天的雨。待天气难得地放了晴,阳光却迟迟不肯明媚起来,惹得天空也总像蒙了薄纸般,云里雾里模糊不清。

清晨,博雅匆匆而至。

“哎,据说出来了呢。”才见面,他便没头没脑的说。

“什么出来了?”我问

“忠见大人的怨灵啊,昨夜都跑到清凉殿上去啦!”喘了口粗气后他道。

估计是一路急走过来的缘故,在这微凉的清晨,他的脑门上却渗着汗。

我忙递了手帕过去,晴明看了看他,嘴角微微露出笑意,无奈的摇摇头,打个哈欠后,方懒洋洋的“哦”了一声。

草草拭去汗水,博雅急道:“真的!已有好几个值夜的人都看见了。他面色煞白在夜雨中漫步,嘴里还不住念着‘恋情’。”

“只是这样?似乎很有意思呀。”晴明仍旧一派悠闲,满不在乎的微笑。

“怎么会有趣?晴明,这事儿连着有三四天了。而且,就在忠见开始出现的那天夜里,圣上心爱的琵琶‘玄象’跟着也失窃了!多么诡异啊!圣上听到一定会很不安的!”博雅认真道。

“这样啊。”晴明似乎稍稍严肃了些,端坐起来:“的确有些伤脑筋。”嘴上虽这么说着,却丝毫看不出他有什么烦恼的样子,唇边的笑意依旧。

我静静听着,暗自兴奋起来:这玄象为鬼所窃的事情,在《今昔物语集》里曾有记载,令人感觉诡异而奇幻。看来了这么久,还没亲身经历过灵异事件呢。身为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式神,若连鬼都没见过,就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啧啧~~反正有晴明护着,死不了。这可比游乐园的鬼屋要刺激多了。

“我也去!”思及此,本小姐大喝一声,坚定的看着他俩。(事实上;更接近瞪)

“去哪?”他俩被我突如其来的“豪气”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去罗城门找玄象啊!”我理所当然的道。

博雅像看怪物似的瞪着我,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你。。。你怎么知道的?昨天晚上,我确实在罗城门下听到过那玄象弹出来的声音。所以才特地来邀晴明今夜与我同去查探一番。”

呃。。。糟糕!刚刚光顾着胡思乱想,压根没注意他俩说到了哪,我心下大叫失策,却一时无语,只好干笑。

该怎么跟他说呢...总不能说是书上写的吧?囧~~

似笑非笑的看看我,晴明长眉一挑,又转过头望望一脸期待的博雅,长叹了口气道:“那就去罢。”

夜幕降临,雨天后的夜空如同被洗过了一般,连星星都似乎离我们更近了些。

晴明一身白色狩衣,脚登黑色皮短靴,左手提一个大酒瓶,右手还是他的那柄折扇,轻松且随意。

我左手提了篮点心,右手擒着灯,口里哼着革命歌曲《红色娘子军》,兴冲冲的跟在晴明身后。

“向前进;向前进。

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

古有花木兰替父去从军

今有娘子军扛枪为人民

...向前进;向前进。”

得承认,我和晴明的架势更像是去郊外野餐。不过博雅看见我俩时的表情似乎太过复杂了——惊诧,好笑又有些气恼和担心。

但他也不很像要找玄象的样子,尽管他穿了正式的朝服,戴上有卷缨的朝冠。腰际挂了长刀,右手握着弓,身后还背着箭矢——可他没有举灯;而是带了支笛子。轻握在左手里,与武官的打扮融合在一起显得异常突兀。

在博雅身边站着一个法师打扮的男子,盲人,瘦小而沧桑,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不嫌累,竟大老远的背了一把琵琶来。

“这位是蝉丸法师———”博雅介绍道:“我跟法师说起半夜听见琵琶声的事,结果他也表示一定要听听。”

蝉丸微微屈膝,行了个礼:“这便是晴明大人吗?”

“正是,在下便是阴阳寮的安倍晴明。”晴明语气格外恭谨,举止也颇为稳重,感觉上比和博雅在一起时要高雅得多:“这位是蜜蝶,我的式神”

我微笑,颔首见礼。蝉丸亦如是。

人员悉数介绍完毕,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罗城门前进。

多么怪异的组合,我哼着歌边走边想。歌声在平安京寂静的街道上久久回荡——

“向前进;向前进。 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

见鬼

许是我们来得早了,罗城门上还未传出琵琶的琴音。

我觉得四个人大半夜的跑到城门下站军姿实在是很傻冒的行为。索性席地而坐,从篮子里取出点心招呼他们来野餐。

于是,皓月当空、群星闪耀的夜空之下我们四个围坐成一圈开起了茶话会。晴明不知从哪变出了四个杯子,我捧起酒壶为大家一一斟满。

“在这样的夜品佳酿,惬意得很呐。”蝉丸笑道,“作为答谢,老身抚琴一曲罢。”

博雅听后一脸惊喜,晴明的眼中也隐隐透出期待。

蝉丸从肩头卸下琵琶,抱在怀中,弹起曲来。

琤琤———琤琤———

我并不懂得音乐,现代快节奏的生活模式使我鲜少静下心去品味丝竹之音的奥妙。但此时却情不自禁的屏息聆听。悠悠的琴音仿佛月夜里凝结的露珠,伴着草木特有的馨香沁入心里。

正陶醉,忽闻罗城门上也隐隐传来阵阵旋律,蝉丸的琵琶声开始略显迟疑。不刻,罗城门上传来的琵琶声渐强,弹奏的与蝉丸是同样地乐曲。几番来回,蝉丸的琵琶声终不再犹疑,肆意的与之相和,旋律开始交织起来。

琵琶的声音水乳交融,琤琤纵纵、美得令人战栗的回荡在夜色中。

我看了看博雅,他已心荡神驰般闭上了双目,仿佛正追寻着某种炽热的自内心升腾起来的东西,欣喜之情流露无遗。

“实在是太幸福了啊,晴明……”博雅眼含泪花,喃喃说道,“身为一个凡人,竟有幸耳闻如此仙乐……”

辍饮着杯中的清酒,晴明的双目似张若阖,微微眯着,静静倾听着博雅的感慨,唇边溢起满足的笑。

铮铮的琵琶之音缓缓升上昏暗的天幕,弥漫开去,仿佛寂夜的低语。。。然,就在此众人皆醉的时刻,罗城门上的人却说话了——

“你们是什么人?报上名来。”声音略显尖细。

“在下源博雅”博雅恭敬的道。

“蝉丸。”老法师也和气的报上名讳。

“我是安倍泰成”估计处于职业忌讳,晴明并没有说出真实的姓名,无视博雅的一脸困惑,满不在乎地仰望着罗城门。

“还有一位……”那人欲言又止,看来正俯视着城门下面。

“……似乎不是人吧?”他问。

“你才不是人呢。”我忍不住嘟囔。

“是精灵吗?”听声音似是喃喃自语。

“算是吧。”我郁郁的回答——真受刺激,想不到我连人也算不上了。。。

“敢问尊驾是何人?”晴明问道

“。。。。。。”一阵静默,楼上没有回音

“喂,我们都说了自己名字了,该你啦!你叫什么啊?”我很不淑女的冲城门上喊,引来蝉丸一阵轻笑。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楼上的同志很不厚道的拒绝回答,反倒幽幽的吟起诗来。

“切,拽什么文啊,背诗谁不会?”我咕哝。晴明淡淡一笑,说既然我会,不如也背给楼上的家伙听听。

背就背,想当年咱也是在书堆里打滚过来的高中生啊!挺起胸膛,我顺口接道:“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顿了顿,我等他接下文,楼上却没了声响。晴明示意我继续。

“戍客望边邑,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我一口气背完了整首,却仍不见楼上有什么动静。倒是博雅既疑惑又敬佩的看着我,蝉丸也啧啧赞叹。

“她本就来自大唐,是空海和尚送与我的。看来她跟那边时学过些诗文。”晴明替我解释。

博雅愣愣的点头,看我的眼神却越发崇敬...

“你来自大唐?”城门上的家伙终于有了点儿反应,低声问道。

“算。。。算是吧。。。”我答的颇为心虚,毕竟我来的“大唐”和他们提及的大唐差了有一千多年。

“上来罢。”他说。

“嘎?!”我纳闷,“上哪去?”

“自然是来城门上!”那家伙语气透着不耐烦。

“上。。。上城门?”我哑然,按说不该这样发展的!故事的主角该是晴明他们才对。。。怎地竟换了我这小人物去单独会见这传说中的罗城门之鬼?多危险啊。。。这任务的难度系数实在过高了。

摆摆手,我吓得连连后退,颤声推脱道:“那啥,有。。。有话咱就跟这儿谈吧,城。。。城门太高,我。。。我有恐高症的。。。”

转头,继而求助的望向晴明,却极度郁闷的发现。。。见他竟已幸灾乐祸的和博雅笑做了一团。。。

“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啦,我神经比较大,不怕不怕不怕啦~胆怯只会~让自己更憔悴,麻痹也是勇敢表现。。。”唱着歌儿壮胆,我颤巍巍的举着灯往城门上爬。心里忿忿的诅咒那没良心的晴明和天真过分的博雅。

真是天没天理~人没人性啊~~呜呜呜~~晴明喜欢整人我能理解,博雅这家伙竟然也跟着凑热闹,还说什么那人琴艺超脱,必是个脱俗的前辈,肯定不会伤害我的。。。拜托!坏人脸上又没写着字,况且你们连那哥们儿的脸都没瞅见呢,谁知道他到底是披着狼皮的羊还是披着羊皮的狼?蝉丸也是,不劝着点儿他俩也就算了,居然劝我别怕。。。我能不怕么?这是去见鬼!又不是学术访问!别怕?不用你上来,你当然是不怕。。。

“男人啊,果然没一个靠得住。”我由衷慨叹。

月光如水洁净,幽暗的寂静中,尖细的男音陡然响起:“你怎么这么慢?”

全身的汗毛瞬间直立,我打了个冷颤道:“就。。。就来。”

费力的登上原本不是很高城门楼,我一面轻拭额间的汗,一面环视四周。

来不及细看,手中的烛灯竟猛的灭了,惹得我尖叫连连。

“你很吵啊!”一个半透明的混沌人影轻飘飘的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月光映着他的脸——惨白却平和,近乎女子的秀气。似乎还很年轻,稚气未脱。

“嗨~”我极力使自己显得亲切友好。

“姑娘来自大唐?”他问,语调却甚为热切,全然不似方才在楼下听得那般阴冷。

“唔,是啊,你也是那儿的?”

“曾经是。。。”秀气的脸上显出浓浓的思念。“不过,已经离开近百年了。”

想是被他的思乡情绪所感染,我心里竟也多了些许凄凉,叹息了一番后问:“看你的样子很年轻啊。怎么死在这里了呢?”

“生了疾病,又延误了医治,就死啦。”不知为什么,提到他的死他竟依稀显露出几分兴奋。

“哦。。。那你偷琵琶干什么?”我纳闷。

“我没有!我是个君子,怎么会去夺人之美!”他连连否认,仿佛快要急哭的样子。

“那。。。”我指指地上的琵琶,一挑眉。

“那日去皇宫散步,遇见一男子,正碎叨叨的念着什么‘恋情未露人已知。。。’我见同是鬼魂,便跟他扯了几句李白、王维的诗句,他听我说喜欢音乐,就将琴塞给我做了谢礼。”鬼魂先生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

。。。无语了。。。

“那你叫我上来又是为什么?”我觉得莫名其妙。

“哦,一个人太闷了,你是不知道,我找过好多人聊天,那群人啊,还不等我说话就跑了,要不就晕倒。。。唉!难得遇上你们肯和我说话,当然得找来聊聊了。”他眉飞色舞的笑道。

我觉得自己的嘴角在抽搐|||

“。。。怎么不找其余三个?”

“哦,我不喜欢和男人聊天。”人老先生一脸的理所应当。

。。。板砖呢?我想拍人。。。不对,是拍鬼!!

“你们想要回琴吗?”见我久久不语,他似乎还有些不自在:“我可以还给你们。不过;有一个条件。”

汗。。。条件。。。我就知道会这样。。。怨不得常言说——小鬼难缠呐!

寻人

“尾生与女子期于桥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尾生抱柱而死。”

——《史记。苏秦列传》

后人用“尾生之信”、“尾生抱柱”等喻指人坚守信约,忠诚不渝。李白的《长干行》亦道:“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籍此反观新新人类的“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的婚恋观,简直如同儿戏。

但对于古人的这种执著;我总抱有质疑。总觉得世间若有种东西是盲目的;大抵上就是那所谓的执著。

一种不留余地的决绝。

望着眼前的这个稚气未脱的鬼;我很难相信他也曾执著至此。无论怎么么看;他都还是未成年的孩子。

他说自己是被谴唐使带回的伶人,自小喜欢音乐,十岁时便通晓乐器。有日随乐团入一大户人家演出,因技艺超群被留在了府内,期间他与年纪相仿的小姐渐生爱慕。因主人坚决反对,|奇+_+书*_*网|遂与小姐私奔,孰知被管家发现,被打成重伤赶出府外,临走托人与小姐约定七日后的夜里在罗城门前再会。

他年少体弱,有伤在身又身无分文,撑不到三日便一命呜呼了。想是记挂着七日之约,魂魄迟迟不肯散去,留恋于人世,夜夜在城门下徘徊,等心上人前来相见。却始终不见人来。

故事很老套,这种落难公子的遭遇在现代早已被电视剧、小说描绘得快要烂掉了。可当一个鬼魂生生的站在眼前,幽幽的讲述那古老的过往和曾经之时,我还是倍觉凄婉。

“我只想再见见她。”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透出一种坚定。

“你在此徘徊了近百年,只为这个?”我觉得不可思议,“过去近百年了,对方早已入土了啊!你在这里苦等的时候,她也许早就投胎再世为人了。”

他点头,仿佛也明白我说的道理:“可我就是想见她,想知道她为何没有来。或许正是由于这种执念的纠结,才使得我至今无法离开。”对往事的回忆让他失了我早先见到的和善,他抱起琵琶轻抚着,那种我在城门下听到的幽怨阴冷的尖细男声又回来了: “带她来见我,我便还你们琴。这就是我的条件。”

还能说什么呢?

见他已执著到执迷不悟,我只有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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