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宣不是个没主意的人,只是有时候事不关己而已,如今阿思兰即已将话挑明了,也就由不得她再装傻充愣:“阿思兰,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我会认真考虑的。只是现在我还不想嫁人,如果我想嫁人了。我会第一个考虑你的。”
云宣的回答好似在阿思兰的意料之中,他毫不介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等你。我今日当着母亲的面,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以表示我对你的认真和珍重。”
晚上送走了阿思兰,母女俩一同坐在屋门口的草垛子上,吹着晚风,叙着闲话。
周围的小动物也都钻出洞来,围着云宣凑热闹。
云宣抱着一只野兔,抚摸着它光滑柔软的皮毛,心里想着自己的烦恼。今天真是个令人烦心的日子,神怪小说般出现的红色圆石,时时提醒着那个真实的梦境。而午后阿思兰慎重其事的求婚更是令她不知所措,心烦意乱。
恩珠只当云宣在为求婚的事烦心,便在一边开导道:“云宣,你的岁数也不小了,如果遇到合适的人,阿妈也不会阻碍你的姻缘。当年,我也是在你这般年纪认识你爹爹的。”
云宣只要听到关于爹爹的事情,所有的注意力就会自然的集中起来,努力的搜集所有一切关于云深的信息。
“阿妈,那你说说,当年你是怎么认识我爹爹的呢?”云宣忽闪着大眼睛,好奇道。
第二十七章 山野百合花
回忆起和云深相识的一幕,恩珠的脸上就会流露出无比的满足和幸福。
“当年?当年是你爹爹在一帮土匪手中,把我救了下来。我又无依无靠的,就跟在了他身边,和他去了江南。再然后,就成亲,生了你啦。”恩珠有意忽略了当年许多的细节,故意笼统的回答道。
“哇。原来是爹爹英雄救美啊?太浪漫了。”云宣无比憧憬道。
“你现在不是有个现成的英雄等你嫁吗?我看阿思兰这小伙子不错,人又高大帅气,脾气还好。最主要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不过……不过他那样的身份,想要家里同意这门亲事,估计还是有些困难的……”恩珠想到如今的处境,不自觉地还是忧虑起来。
“阿妈,其实我根本不想嫁人,我心里一直有感觉,我的一生不会就困在这个草原上,我想要出去闯一闯,走走爹爹当年走过的山山水水,看看他曾经经历过的大千世界。”
云宣认真的注视着恩珠,把自己心中的想法索性告诉了母亲。
“嗯。好吧。女儿大了,你的事情还是自己决定的好。我累了,先回屋了。你也别玩得太晚。”恩珠说完,打着哈欠回屋休息去了。
……
阿思兰满面春风的回到大帐时,已然华灯初上。巴根和苏合已经等了他多时,见他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回来,早已迎了上去。
“阿思兰,你这是上哪去了?我们晌午就过来找你,巴巴的在这等到你现在。”
“你看,酒也冷了,肉也冷了,你真是叫我们好等啊。”苏合在一旁附和道。
阿思兰不管他们两人的聒噪,自顾自坐在案边,抓起水壶来,就是一通猛喝。又是一下午的疯玩海聊,着实让他嗓子冒烟了。
巴根见他不说话,脸上只管带着莫名的微笑,似被无尽春风刚刚吹拂的模样。不禁打趣道:“苏合,你看出来没有,这段日子阿思兰是有桃花运呢,满面春风的样子。快说,是和哪家姑娘约会去了?扎萨克家的其其格?还是多罗台吉家的诺敏?”
“其其格?诺敏?哈哈,无论哪一朵都是我们部落的美人花啊!阿思兰,老实交待,到底是哪一个?”苏合一听有故事,兴致也高了起来。
阿思兰被他们一说,不禁面红耳赤起来,毕竟还是少年心性,心里藏不住事,反驳道:“干吗一定要其其格?诺敏?难道天底下就没有其他的美人了吗?”
他这么一说,等于是不打自招了,巴根和苏合哪里还饶的过他,一定要逼问个究竟来。本来,心里藏着爱恋的人,就想把自己的幸福昭告天下,被两个伙伴一逼迫,阿思兰也只得一五一十的把午后的经过告诉了兄弟们。
知道了阿思兰爱恋的对象居然是那个野蛮的狼女,两个伙伴都傻眼了。
苏合首先皱起眉头道:“阿思兰,别怪我不提醒你,你和这个狼女不可能有结果的。首先不提她身份怪异,非我部落百姓。就算她是我们部落的,也只是一个平民,你是一等台吉的大公子,日后也要袭了你爹的爵位,要做你的正妻,非富即贵。那个狼女的身份最多也只能做个侍妾。”
巴根也摇头道:“那个狼女,美不美的,没看清,身上那股子野蛮味道,到也是挺特别。阿思兰,你也是看多了我们部落那些个娇贵的芙蓉花,想尝尝这山野百合的味道吧?”
阿思兰听着两个伙伴你一言,我一语的评论。眉头越皱越紧,一拳砸在案桌上,打翻了金杯美酒,震落了美味佳肴,大声吼道:“我不要什么娇贵芙蓉花,我今生要的就是那朵山野小百合。”
巴根和苏合走后,阿思兰被侍卫带进了父亲岱钦的大帐。
书案边,高大威武的一等台吉岱钦正静静的看着兵法书籍。阿思兰坐在一旁,一声不响。
父子俩各自不语,只剩下沙沙的翻书声和烛花的噼啪声。夜已深了,可依然不见岱钦有何动静,阿思兰打着哈欠,想要告退休息。
这时,岱钦放下了兵书,抬首看着眼前的儿子。这个中年大汉,朗眉鹰目,五官与阿思兰有七八分相似,想必年轻时也是草原上的英雄人物。
“阿思兰,最近你的课业学的怎么样了?”岱钦状似无意的问道。
“回父亲,我已将先生布置得兵法全章,治国通略都看完了。”阿思兰恭敬答道。
“嗯,很好。那骑术、武功呢?文可治国,武可战国,一样也不能偏颇,荒废了。”岱钦又教训道。
“父亲教训的是,师傅考了我的骑术和箭术,说我已经可以与部落里的巴图鲁媲美了。”阿思兰骄傲的回答。
“哦?和巴图鲁媲美,好大的口气。那好,马上就要举行一年一度的巴图鲁大赛了。如果你能拿下那把星月弯刀,我就相信你的话。”岱钦给阿思兰定了目标。
“好。孩儿一定不辜负父亲的期望。”阿思兰信心满满。
“最近,除了课业武功,你还有其他的收获吗?”岱钦继续问话。
阿思兰心里一个咯噔,父亲平时并不与自己特别亲近,除了例行的请安,就是询问下课业,从不关心自己的闲暇生活。今日,深夜把自己找来,又不似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估计是另有目的了。
“孩儿除了专心课业,练习武功外,就是和巴根苏合出去打打猎而已。”
“哦!现在还是只和巴根苏合玩耍吗?没有交到什么新朋友。”岱钦不紧不慢提醒道。
话已说到这里,阿思兰心里早已明白了,今日父亲特地召见,不是为了别事,而是要追问娜仁的事情了。估计又是哪个小王八羔子,在父亲面前多了嘴。不过,也好,反正早晚要知道。还不如今日大大方方的禀告父亲,也算告知了双方父母了。
阿思兰恭恭敬敬的跪在岱钦的面前,回禀道:“父亲,孩儿有一事相告,望父亲首肯。”
“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事,我都会为你办到。”岱钦等的就是阿思兰的这句话。
于是,阿思兰详详细细的把如何与娜仁相识,最近两人如何相处甚欢,直到今日一同见到雪山神庙的事都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岱钦。最后,当说到向娜仁求婚时,岱钦的眉头已深深地皱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难解千尺寒
阿思兰看着父亲面色不善,心里已经着急:“阿爸,难道你也有那么强烈的门第观念,一定要孩儿娶什么贵族富贾之女吗?”
“阿思兰,阿爸并不是那么迂腐之人,当年,你的阿妈也只是平民,并非什么名门望族。只是,对于娜仁这个姑娘,你了解多少呢?你又怎能通过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就认定她就是你一生的伴侣?”岱钦无奈的劝解道。
“阿爸,您不了解娜仁,她热情,善良,心地纯朴。是我长这么大,唯一喜欢的女孩子。她就像是雪山上的阳光,让人一见就觉温暖舒畅。您如果见过她,一定也会喜欢她的。”阿思兰急急地为自己心中的女孩辩护。
“阿思兰,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你自己也说了,她是雪山上的阳光,这种阳光看似温暖,可终究照不化冰冻千尺的积雪。她的家庭背景,她的身世,就是那冰冻千尺的雪山,光靠她一个人的温暖终究是徒劳而已。”岱钦无奈的摇头道。
“阿爸,您认识娜仁?听您的口气,还对她的家世了如指掌?”阿思兰急急追问起来。
“阿思兰,你听阿爸一句劝,能不娶她,最好不要娶她。这样对你,对她都有好处。”
“不,父亲,孩儿已经决定,今生非娜仁不娶。”阿思兰倔强起来,像头发疯的公牛。
“那好,如果你非她不娶,就一定要听阿爸的安排。现如今,这件事不要再提,最好连你两个好朋友都不要让他们知道。你和娜仁的交往也要注意低调,保密。等我安排好一切。你才能将事情公布于众。听到没有?”岱钦似乎也下定了决心。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娜仁家里只有一个母亲,孤零零住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好像和我们塔柯尔没有任何关系啊。”阿思兰还是无法理解父亲的深意。
“阿思兰,你记住,欲速则不达。你如果想要这个女孩,就必须听我的安排。要不然,最终后悔,不要怪我。”岱钦挥了挥手,不想和儿子再多解释什么。
……
又是这里,为什么她又会来到这里?满地的鲜血刺痛了眼睛,像泥泞的沼泽粘住了双脚。惨不忍睹的断肢残骸层层叠叠,堆积成一座可怕的尸山。
漫山遍野的火光,照亮了面前的修罗地狱,却永远照不亮自己脚下的路径。
阴冷刺骨的寒风,从四面呼啸而来,除了寒意还有悲鸣不绝的呼救怒号。
那站在火光后的男子,提着长剑背对着她,滴滴鲜血从剑尖流淌到地上,仿佛开自地狱的彼岸花。
看不到他的容貌,为何偏偏感觉刻骨的熟悉,看不到他的眼眸,为何偏偏感受到他眼中的痛意……
我是谁?他又是谁?
谁能告诉我答案在哪里?
当云宣从噩梦中尖叫着醒来时,汗水已经从里到外,浸透了衣衫。又是那个梦,自从那日到过落日崖后,她已连续几夜梦到那个场景。
梦中的鲜血,梦中的杀戮,梦中那背对自己的男子都像遥远的记忆,即熟悉又陌生。
母亲又外出了,云宣随便啃了一个馍馍,就慢慢踱出了门。
她还想去看看,看看那座大瀑布。
银狼赤那陪着云宣慢慢向落日崖瀑布走去,一路上人烟稀少,只有他们一人一狼结伴而行。
轰鸣的水声,逐渐清晰,伴着水声,那一声声啼哭丝丝入耳,让云宣的眉头越蹙越紧。
“赤那,你有没有听到哭声?”云宣单手抚在狼颈上,努力克制紧张的情绪。
赤那晃了晃脑袋,瞅了瞅瀑布,又回首瞅了瞅云宣。
“你也没有听到吗?”云宣凝视着澎湃汹涌的水帘,心头的疑虑渐生,“上回阿思兰也好像什么也没听到,难道是我产生幻听了……”
夏日的阳光本应是灿烂的,可此时云宣站在瀑布边,只觉得四周似是氤氲弥漫,那浓浓的水雾竟是可以将日光都遮蔽似的,丝丝缕缕都透着阴寒。
银狼赤那抖了抖长长的毛发,嘴里发出呜呜之声,提醒着云宣尽早离开。
云宣刚想开口,突然银狼赤那一咬云宣的裙摆,示意她有人来了。
云宣与赤那赶紧躲进不远处的灌木林中。
倒不是她见不得人,而是在这片草原生活了十几年,云宣养成了尽量躲避麻烦的习惯。
透过茂密的灌木丛,云宣看见一个高大壮硕的中年大汉,单人单骑由远及近。他似乎很是警惕,一边策马徐行,一边还频频回首查看。
那汉子一身华贵锦袍,带着貂绒的黑色高帽,云宣一看就知道是附近部落里的尊贵人物。
本来她对这些等级尊卑一概不懂,后来随着阿思兰玩耍,渐渐也了解了一些世俗人情。
那汉子驱着骏马路过了落日崖,向着前方而去,云宣和赤那同时呼出一口气,想要现身回转。云宣刚跨出一步,却不料远远地只见那汉子竟然又策马回来了。
一壶烈酒,一大块还带着热气的羊肉,三支清香插在靠近瀑布的泥土里。
赤那盯着那块肥肥的羊肉垂涎欲滴,而云宣则是凝视着三支香,目光深沉。
烈酒被倾倒在了水流中,伴着那块羊肉一瞬间就随着瀑布不见了踪影。那汉子跪在香前,目光含悲,口中念念有词,低着头,独自跪拜了许久。
等中年汉子走后,云宣和赤那才从灌木丛里钻出来。
赤那走到那块还残留着羊肉的泥土上嗅了嗅,而云宣则蹲在地上,捏着还残留的一些香灰若有所思。
第二十九章 妙手画中仙
自那夜和父亲深谈过后,阿思兰就将娶娜仁的一颗心深深的藏到了肚子里。一来,娜仁始终也没有给他答复,二来从小到大在他心目中,父亲就是神一般的存在,父亲的话应该有不可违背的道理。
再过一月,就是草原上一年一度的巴图鲁大赛。今年阿思兰已年满十八岁,有资格也有这个能力来争夺巴图鲁的头衔。
听说今年的奖品是部落里世代相传的一件宝物星月弯刀,这把宝刀在人们的传说中神奇无比,上可飞天屠龙,下可入林杀虎,即可劈开乌兰江水取龙宫密宝,又可斩开雪山冰峰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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