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雅面色发红,又羞又怒:“你有病啊!”
“我没有啊。”她从小到大都不生病。
“没病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实话实说。”
“你……你……”潘雅气结。
殊晚十分热情地把茶杯递给赵长鸿:“你快喝吧,她都生气了。”
赵长鸿心头了然,把杯子拿开,打个圆场道:“潘雅在逗你,顺便也跟我开玩笑。”
“玩笑?”殊晚不懂。
“是的。”赵长鸿点头。
“你们这些有钱人真会玩。”殊晚赞叹道。
噗——
屋内的服务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尽管声音短促,却像最锋利的针,刺在潘雅千疮百孔。他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潘雅窘迫至极,抓起沙发上的手包,逃似的离开房间。
赵长鸿没有去追,做老憎入定状,潘文清坐不下去,喊一声:“潘雅……”她站起身,瞪一眼赵长鸿:“你交的朋友,真是有趣啊!”说话已是咬牙切齿,她把包一拎,也走了。
剩下殊晚和赵长鸿面面相觑。
殊晚弱弱地问:“我是让你免遭荼毒,还是坏了你的好事?”
赵长鸿抬起眼,一双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望定殊晚:“你是想让我免遭荼毒,还是想坏了这事?”
“我没有想法。”殊晚道,“我只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而已。其余的,是你的事。”
赵长鸿点点头:“你真的很坦率。”
九点半时,活动结束,礼仪小姐换衣服收工。
殊晚兴高采烈,终于等到这一刻,可以奔向晚餐的怀抱。
公司有车负责接送,殊晚自然不跟车,马菲苏还在,对她投来复杂的目光:“这么晚了,你不回去好好睡你的美容觉,准备做什么?”
马菲苏一直把殊晚当做重点培养对象,兼重点防治对象。
殊晚目光瞟到身边来来往往的男人,他们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一副精英的派头,殊晚来了灵感:“这里这么多精英,我想勾搭一个做男朋友。”
马菲苏下巴都快掉下来,又问:“你看上哪个了?”
殊晚正好看到赵长鸿,指了指他:“那个。”
马菲苏认得赵长鸿,本市有名的钻石王老五,身家数亿,马菲苏对殊晚投来钦佩的目光:“有理想,有抱负。好好努力哦。”
殊晚点头。
马菲苏带着人离开,走到门口,有人发现殊晚没来,问:“殊晚怎么还不走?”埋怨一句,“我可不想上了车等她。”
“她呀,说要去勾引赵长鸿。”马菲苏回道。
“谁?”
“赵长鸿,赵大老板啊!”马菲苏叹道,“难得有机会与赵总亲密接触,她舍不得走。”
“不自量力吧。”
“好歹殊晚够漂亮。说不定真能勾引到赵老板。”
……
几个女人在门口插诨打趣,没注意到赵长鸿已经来到门的另一侧,谈话尽数入耳。赵长鸿侧过脸看向厅内,果然殊晚没走。
他忍不住兴味盎然地笑了笑。
突然有点期待。
殊晚坐了一会儿,估摸着马菲苏的车已经开走,她翻身农奴把歌唱,连步伐都变得欢快,提着包就走。出门时碰上赵长鸿,她挥了挥手:“再见。”
擦身而过,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欲擒故纵吗?赵长鸿思索。
可她直直冲向电梯。
说好的勾引呢?人与人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殊晚一口气下了楼,她在酒店门口等出租车,夜风微凉,她穿着黄色的裙子,裙摆飘飘,如同一支剑兰挺傲盛放。
赵长鸿开车出来,一眼就看见她,忍不住把车子在她面前停下,放下车窗,赵长鸿探过身子朝她微笑:“殊小姐……”
“嗯?”殊晚看着他。
“你准备去哪儿?”
“我去吃夜宵。”殊晚说话时瞟了瞟左右,她现在对马菲苏有心理阴影了。
“这里不好打车,不如,我送你。”
殊晚偏着脸看他:“你为什么要送我?”
“这么晚了,我送你是应该的。”
“我在酒店做一晚礼仪小姐,你们付给我工钱,这才是应该的。但是里面并没有提到包车接送,所以,这不是应该的。”
她再一次拒绝他的相送。
在赵长鸿活了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赵长鸿略略沉眉。他发现这个女人的自我意识非常强,她不会占别人便宜,大概也不会让别人占自己便宜。
可她越这样,他越对她有兴趣。
赵长鸿勾唇浅笑:“那你准备打车?”
殊晚点头:“是的。”
“从这里打车回你住的地方要多少钱?”
殊晚粗略估计:“大概七八十吧。”
好贵。可就算这样,她也不要坐免费车。
赵长鸿说:“不便宜啊,都可以吃一顿饭了。”
殊晚点头附和:“对呀,对呀。”
赵长鸿又说:“我也有点饿了。”
“那你赶紧走吧。”
赵长鸿却没有走的意思:“不如你拿这七八十块钱请我吃饭,我顺道送你回住处。你有了车坐,我有了饭吃,既不浪费时间,又不浪费钱。你觉得怎样?”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殊晚如是想。
她动心了,岂能逃过赵长鸿的眼睛,他再加一把火:“肥水不流外人田,没必要把钱拿给别人白白赚,对不对?”
他说得好有道理。殊晚点头:“对。”
赵长鸿打开车门:“那你还在等什么?”
殊晚上车时,赵长鸿勾了勾唇角,他发现她的思维很有意思,她接受等价交换,但不接受白占便宜。
汽车驶上主干道后,汇入车流之中。旁边不时有出租车开过,速度很快,见缝插针换车道,有时候,道路上的的哥真让人头疼。赵长鸿想起什么,问殊晚:“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打车,不怕不安全吗?”
“我很安全啊。”一般人都打不过她,二般人也打不过。
赵长鸿不敢苟同,她哪叫安全?分明是长了一张引人犯罪的脸。赵长鸿说直白点:“你不怕被人卖掉吗?”
殊晚如同听到了很有趣的事,声音中带了笑意:“他们卖不掉我。”
“我觉得卖得掉,如果我是买家,我一定会舍得出钱。”
殊晚笑出声:“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赵长鸿觉得这个女人十分矛盾,她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所以她不会白白占人便宜;却又疏于防范,似乎不把安全问题放在心上。
两相矛盾。赵长鸿理解不了。
他以为她所说的夜宵是喝喝粥,吃吃馄饨之类,没想到殊晚带他去了一家餐馆。坐下后她从服务员手中抢过菜单,迫不及待地点菜:“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一口气点了好几个菜,也没询问赵长鸿的意见。
服务员说:“稍等。”
殊晚回:“快点哦。”
大餐,大餐,她已经迫不及待。抬起头,她看着赵长鸿,脸上笑容倏然僵硬,猛然想起什么,满面歉意:“不好意思,一下子忘了你。”
赵长鸿轻笑:“你随便点,我不挑食。”
“我还没点你的。”殊晚喊道,“小姐,把菜单拿过来,我再加几个菜。”
……
第10章 兔子
殊晚和赵长泓在餐馆大快朵颐时,潘雅却在姑姑家哭得一塌糊涂,太丢脸了。好好的事儿被坏了不说,还当众被揭穿,如今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姑姑潘文清安慰道:“慢慢来,你还有机会。”
“都成笑话了,还有什么机会?”潘雅杏眼圆瞪,“都怪那个服务员,不声不响地躲在一旁,叫我们没防备。”
一想到那个坏事儿的女人,潘雅恨意顿生:“今天这仇,我非报不可。”
她很快就查到了对方身份,原来不是酒店服务员,是外聘的礼仪小姐,也做模特。
骚情的职业。
模特公司的地址也容易被查到,毕竟是敞开大门做生意的。
此仇不报非君子。潘雅恨得咬牙切齿。
殊晚在模特队,有活接活,没活就训练。掌握技巧之后,训练就慢慢减少,这天下午解散得早,队友们各自玩去,有人逛街,有人约会。
殊晚也拎着包出门。
但她不跟别人一道,因为她要去大吃大喝。
刚走出公司不远,就有十个人走过来,形形色…色的已婚妇女,气势汹汹,其中一人指着殊晚,喊道:“就是她!”
十来个人快速将殊晚围堵,殊晚只觉得莫名其妙:“做什么?”
对方拽着殊晚的衣服,混乱地叫骂:“你这个小三,要钱不要脸!”
“破坏别人家庭。”
“贱人……打她,给我打。”
她们的声量很高,似乎想要昭告天下。叫骂的同时,一人抓住殊晚衣襟,大巴掌招呼过来。
预料中“啪”的响声却没有响起,殊晚脑袋一歪,躲过这一巴掌。
对方诧异,继续左右开打。
殊晚左闪右躲,扒开人墙钻出去。但对方人多,人墙外还有人……
殊晚大叫:“你们认错人了,放开啦……”但她的辩解很快淹没在叫骂声中,妇女们的战斗力堪称疯狂,她们吵闹着,拉扯着,大街上很快聚集了一群人看热闹,她们更加疯狂,殊晚推开这个,又被那个抓住;绕过个子高的,又被个子矮的堵截……
她有足够的实力将这一群人打得落花流水,但这可能只是一场误会,并非邪恶的犯罪;而且这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
没必要拼命。
但那群妇女似乎在拼命,她们高叫着:“打小三呐!”
“给我扒了她的衣服……”
“对,扒光丢出去。反正她都不要脸……”
路人在看热闹,兴致高昂。
她们是被人雇来的,以打小三的名义实施报复,正大光明。她们要把殊晚打得鼻青脸肿,再把她扒光,扔在大街上……有比这更丢脸的事情吗?大概没有了。
这能入罪吗?伤害程度不够,警察不会立案。
就算抓到了当事人,领头人一口咬定自己认错人,而后赔礼道歉,外加经济补偿。不然,你打回来?
但挨过的痛不会消失,丢掉的面子也捡不回来。
妇女们收了许多钱,干劲十足,但殊晚跟泥鳅一样,左闪右躲,扇过去的巴掌落了空,有些还打在自己人手上。她们越来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七手八脚围攻殊晚,有人扯衣服,有人拉住包,有人手脚乱舞……
殊晚快被这帮人搞疯了,跟几百只鸭子一样吵,完全不听解释,战斗力堪比加强连,衣服都快被扯坏……她好不容易冲出重围,拔腿就跑。
好可怕,好可怕!
比拆迁队还可怕。
妇女们穷追不舍:“抓住她,打小三呐……”
街上人来人往,有那么几个好事的,居然主动撞殊晚,或是伸出脚绊她……
当初赵长鸿追毛贼,无人帮忙;如今殊晚被追,爱管闲事的人还挺多。
可见赵长鸿喊错词了。
殊晚逃得好不艰难,拐过弯,见路边停着一辆车,挺贵的那种,车门尚未关闭。殊晚跑过去,一把拉开车门,利落钻入车厢。
关门,一气呵成。
她拽着车门,趴在车窗上看动静。找不到她了吧?应该找不到了。
如果被找到,她就死不下车,那帮妇女总不可能把车子拆了。
如果她们真拆,车主不会坐视不理,他定会报警。
殊晚此刻十分想念警察叔叔。
瞥见对面坐着两个年轻男人,正神色诡异地看她。
殊晚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
她弱弱地道歉:“对不起。让我躲一会儿,遇到几个不讲理的人……帮帮忙呐,我不是坏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她们解释又不听,我一会儿就下车……”
大概她长着一张良善的脸,两个年轻男人没说什么。
那群疯狂的妇女已经跑过来,找不到人,四处张望。
殊晚从车窗里警惕地看她们。
车子缓缓启动,打了左转向灯后,汇入主干道。
那帮人依旧在茫然四顾,身影却越来越远,殊晚长舒一口气,回过头来,对着对面的两个男人忙不迭道谢:“谢谢,你们人真是太好了……”
两个男人依旧不吭声,面上表情高深莫测。四只眼睛,齐齐看着对面。
这是一辆加长林肯,它的位置是面对面。殊晚缓缓偏头,才发现旁边位置上还坐着个男人。
他没有看殊晚,侧着脸看着窗外,脸部线条略显凌厉,剑眉斜飞入鬓,鼻梁挺且直。
嗯,从侧面看,线条干净利落,应该适合做平面模特。
车内很静,静得有种尴尬。
殊晚开口:“谢谢你。”
他回过脸,一双深邃的眸子略显冷凛,对着殊晚淡淡一瞥,两片薄唇微微抿起,看不出喜怒。
殊晚心头一凛,慕皓天。
世界真小。
殊晚忽然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现行的事情,落荒而逃的悲哀,那时候天黑如墨汁,她手心渗出冷汗……
现在再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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