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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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天不冷-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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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央军可真阔气,双下肢打着缠腿,头戴钢盔,整齐的灰色军服,每人背后揹着长方形的揹包,胸前一排子弹夹,怀里抱着一支冲锋枪,每人右侧腰间还挂着4、5个48瓣手榴弹。

    队伍的前头是一辆开得很慢的小汽车,小汽车的后面跟着七、八匹大洋馬,洋马身上驼着重机枪和小炮,大洋马的后面是排着两行的中央军。

    我们正看着中央军向前走,突然,一头黑色的大老母猪像发疯了一样(这是老史家的老母猪),由道北横穿大道向南跑,刚好从中央军的队伍前头跑过去。就听到一声大呵:

    “真他妈讨厌!不知死的老母猪从队伍前头跑过去,黑傻神挡道,不吉利!”

    他拔出手枪对准老母猪咣、咣、咣就是三枪,老母猪倒在路旁了。

    路边看热闹的人们,有的领着孩子就往家饱,边跑边说:

    “不好了,不好了!中央军开枪了,中央军开枪了!要打起来了!”

    我们几个小孩没跑,凑到老母猪旁边。老母猪倒在那里,头上一个窟窿,还往外流血,地上一大滩血。中央军的队伍停下了。

    这时,史连生的父亲出来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用脚踢一下老母猪,一看猪死了。他要求中央军赔猪。他说:

    “这老母猪快下崽了,你们得赔。”

    没说上几句话,从他身后过来一个当官的,嘟嘟哝哝地骂着:

    “赔?赔你娘个蛋!滚开!滚开!”

    伸手就给了他两个嘴巴子,接着就是一顿脚,把史连生的父亲踢倒在地。中央军的队伍走了,队伍还是那样整齐。

    因为当时我的家乡还没有解放,离我家四五里路的松花江东沿就是解放区,国民党的中央军和**的八路军在这里经常拉锯。

    我们这里的中央军和八路军只隔一条松花江,经常有人来来往往,江东沿的八路军也常有人过来。

    时间久了,他们过来的人我们小孩都能认出来,不是穿着打办不同,而是他们偷着把小孩领到一边,问这个村子有卖食盐的没有?如果你说有,他就让你指给他看,还不用你领着,他会偷偷地去买。听说,当时解放区很缺食盐。听我三舅说,今年夏天,他家就卖给江东八路军两车食盐呢。食盐是用麻袋装的,被雨淋了一点,麻袋外面出了些盐卤。

    八路军说:“把麻袋也卖给我们吧?我们给钱。”

    三舅说:“不行,不能卖。我们买不到麻袋,如果能买到麻袋,这些麻袋就送给你们了。”

    八路军找来新麻袋给了三舅。听八路军说,他们换去这些旧麻袋,下锅一煮能弄出好几斤食盐。

    也有的八路军戴着枪过来,有戴长枪的,有戴短枪的,虽然军装不整齐,但看上去也很神气。

    有一天,我正在外面玩儿,听见有人减:

    “中央军来了,中央军来了。在屯子北面呢,由西向东走呢。”

    我和四、五个小孩子撒腿就往屯子北面跑。一看,真的。距村子有半里来地,身穿灰色军装,有三十多人,正排着队向东走。我们还没跑到跟前就听到飞机响,抬头一看,好大一架飞机怪生怪气的飞过头顶。就在这时,中央军停住了,他们扯起一面大旗,是平扯,四个角都有人扯着。飞机飞出不远,拐个弯又飞回来了,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平飞过去的,这次飞机是腑冲下来的,眼看着就要落地,噌一下又起来了。那声音不是好响,哇哇地怪叫,当时就把我吓哭了。自从那天起,我再也不敢看飞机了!

    土匪追八路军的枪声停止十多分钟,老张家大姥爷(谷凤国五叔的老仗人)顺着东大壕的壕沟往北去,他要去看看打死人没有?他一直找到北小甸子,没有,没找到。捡到一把半节刺刀,他在周围找了半天,没找到刀鞘,他哪知,捡到的这个半节刺刀是上匪的大枪上的,被八路军给打断的。还捡到八十多发子弹壳。大姥爷很喜欢我,把子弹壳给我五十个。

    虽然对八路军有些了解,但也是鸡毛蒜皮。听来往的人说一些,有的说八路军好,八路军一来就帮他们担水、劈柴、扫院子,还分给他们土地、房子和牲畜,有些人家还分到棉衣、棉被,八路军还教他们唱歌:“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没有**就没有新中国---”八路军对人可好了,一天天婶子大娘的叫着,跟咱穷人打成一片,那真是仁义之师!这是那些苦大仇深的穷人,是那些世世代代给地主家抗活当牛做马的贫雇农说的。

    有的说八路军不好,八路军把地主老财都整苦了,分了他们的房子,分了他们的地,分了他们的牲畜,分了他们的东西,这是那些地主和地主的孝子贤孙们说的。要是听国民党反动派和他们的孝子贤孙们说,把八路军说得不成人样子,比摩鬼还可怕。

    1947年秋天,我的小学老师丁振德,还有四、五个人来我家,听他说,江东的八路军可厉害了,抓住地主就整死,卦在村子里的大树上示众,不许动,谁要动了,要整死全家。还有人说,在八路军里当官的都是红眼睛绿眉毛,专祸害女人,地主富农的大姑娘小媳妇被祸害够了就整死。这些事情被说得有鼻子有眼睛,把地主老财们吓得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我听到丁振德他们这么一说,吓得我两三宿没睡好觉,一闲眼睛就看见红眼睛绿眉毛的人。

    我们家乡这里是国民党统治区,由于和解放区相距很近,不过四、五里路,所以中央军和八路军互相拉锯,就成了常事。

    有一次,我们朱家窝堡村南山上的东小沟,响起了炮弹的爆炸声。(朱家窝堡村是东西方向,村子南面是一道小山,山坡上种地,村子和小山有一条小道子---是日本人修的公路,相隔)这道小山上有两条大沟,都是多年来从山上流水冲出来的。在西面的叫西大沟,这条沟很宽,最宽的地方有三、四十米宽。沟堂里长满了草,是我们从小放猪的地方。在东面的叫东小沟,这条沟不大,最宽的地方有二十多米宽,沟的上头有泉眼,稀稀里里往外流水,到了冬天就不流了。

    这爆咋声是怎么回事?村子里的人都在问。全村子的妇女和小孩吓得不敢出屋。我被吓得随着奶奶爬在灶沿下不敢动,我妈和二婶站在灶沿边喊我姐姐和妹妹。胆子大的男人们三三两两在一起议论着,我爷爷说话声高,在大门外和几个人说着。爆炸声越来越击烈。有的人说,东小沟里是中央军和八路军打起来了,你们听,这炮声响得多击烈。有的人说,打仗怎么没看见人呐?还有的说,打仗的人能让你看见,说不定什么时候进的东小沟的。过了一会儿,李四唠子来了,他说:

    “一伙八路军有三十多人,顺着铁路由东向西弯着腰端着枪,那跑得才快呢,进了村就问我,山沟里有多少中央军?”

    我说:“没看见啊。”

    又问:“有多少八路军?”

    “八路也没看见啊。”

    这就怪了!怎么回事呢?

    “排长,咋办?”一个八路军问。

    排长瞅瞅我,说:“没看见八路军?也没看见中央军?”

    李四唠子说:那山沟里根本就没有人,什么人也没有。刚才前街老史家的史大老板子到东小沟去看了呢,那炮打的,从沟口门往上排,不远一炮,不远一炮,一直排到大沟的南头,大概有三十多炮。”

    排长说:“这炮是中央军打的,从松花江镇打过来的。他们没摸准我们的行动,走,回去!”

    八路军走了。

    这一年多,有**的八路军,有国民党的中央军,还有土匪。这几伙人今天这伙来了,明天那伙来了,来来往往像走马灯似的



………【第13章 干妈】………

    我舅这一辈子认了两个干妈。一个是他们前屯老张家的;这是在我舅小时候为了好养活认的。另一个就是这个;这个是十三岁的大姑娘。当时我舅总生病;找个巫医看;巫医说:“先前认的干妈己经搬走了;她去北大荒了,这就不算了。还得认一个,不过这个干妈得是大姑娘,不然的话,方老爹。大姑娘认干儿子,人家不干,你就得设法偷着认。我看在镇上有一个流朗姑娘;她就行。”在她不知情的时候,我舅就认了这个干妈。

    干妈从小镇上偷着走了,我舅再也没找到她。

    今天,干妈出现了,多亏王大姥爷,他把关淑芬的消息告诉了我们。记得那是个秋天:

    “我真不明白,你为啥总说你是个坏女人呢?你坏在哪里呀?”赵大成突然问。

    关淑芬叹了一口气,说:“说来话长,我十岁那年父母都去世了,我领着六岁的弟弟过日子,靠我捡破烂卖钱维持我和弟弟的生活。我又当姐姐又当妈,缺吃少穿,挨冷受冻,被人欺负,真难煞啊!要不是因为弟弟真不想活下去了。我十三岁那年,学校里有个姓刘的老师可怜我们俩,在她的帮助下,我弟弟上学了。什么都没有,连个书包都没有,书和本子都在手里拿着。为了有个书包,我弟弟背着我偷了人家十个鸡蛋,被卖鸡蛋的人抓住了。那大个子叫王老大,三十来岁,那小个子姓李叫李二扁头,二十多岁,他们把我弟弟吊在一根木杆子上,又是打又是往脸上倒水,灌得我弟弟喘不出气来,不满九岁的孩子能抗折腾吗,眼看着就把我弟弟折腾死了。我给他们下跪磕头求饶,他们就是不肯放手。后来,那个王老大对我说:“要想饶了你弟弟也行,你就得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我说:“答应,啥条件都答应。”

    王老大说:“那好吧,把你弟弟先绑在这儿,不用人看着,他跑不了,你跟我们来吧。”

    他们把我领到一间空房子里,找到一个旯旮。他们让我脱衣服,我不脱。那个李二扁头上来就给我两个嘴巴子,打得我呱呱哭,那个王老大用手捂住我的嘴,李二扁头又举起手还要打,被王老大拦住了。就两个嘴巴子打得我眼前直冒金星,看不准啥了。他们还让我脱衣服,我站在那儿没动。他俩就一家扯着一只胳膊像两只饿狼似的,也不管是脸是脖子又是亲又是啃。一顿下子把我造朦了,我头昏脑胀站不住了。那王老大用胳膊夹着我,他俩七手八脚就把我扒光了,我躺在地上好像什么都不清楚了。他们两个人在地上就把我轮汗了。我倒在那里好一会儿没起来,是那个李二扁头把我拽起来的。从此以后,他们两个人就把我霸占了。

    王老大说:“你每天必须来好好伺候我们两个,我每天供你一顿饭,也亏不着你。你们这两只不会咬人的野狗,死了都没人问,伺候伺候我们俩也算你没白活。整死你们俩往地下一埋就算了事,谁都不知道。我们也不留你弟弟做人质,你们该回家就回家,反正你们也跑不了,如果你们真跑了,要叫我们抓回来,非整死你们不可!你记住,每天就这个钟点儿来,如果你要不来,我们就把你弟弟整死!你要老实点儿,嘴要严点儿,不要把咱们的事情说出去,如果你要把事情说出去,我们就把你们姐俩都整死。”

    “为了弟弟我敢不去吗!这事还不能让弟弟知道,每天我就偷偷地到那个空房子里,为了我们姐俩的小命敢往外说吗!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赵哥,这些年我没当任何人说过这事,只有你。起初,他们俩人一家一次完事就走,那个王老大还给我两个苞米面饼子。后来,他们变本加利了。一次又一次地没完没了的造害我,整天不让我回家。弄得我眼前直发黑,还不敢哭不敢叫,泪水只好往肚里咽。弄出一点儿声音他们不是掐就是拧,掐得我满胸脯子都是大紫豆子。赵哥,有一次我看病的时候你问我,右边的**咋没了呢?当时我没告诉你,回家后我哭了一个晚间。就是那时候被他们给拧掉了,差点要了我的命!发炎了,肿得像个大馒头,不敢摸不敢碰疼得我直哭。就这样,他们也不放过我,还使劲地柔摩我,疼得我死去活来。他们折腾我二十一天,实在忍受不了了,就是豁出命也得离开那里,我就领着弟弟半夜里偷偷地逃到了外地。我哭着喊着总算把弟弟拉扯大了,培养成人了,给他成了家。我这个当姐姐的为了弟弟已经失去了真节,失去了正常女人养儿育女的能力,失去了成家的可能。我己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我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妻离子散吗。是为了弟弟,我答应了宋金山。”

    关淑芬哭了,哭得那样伤心!关淑芬这番活把赵大成说傻了,可怜她,亲佩她,觉得她是个好女人,是个重手足之情的好女人。可是,钻进了宋金山的圈套,走又走不了,怎么办?赵大成不知所措。

    “赵哥,我说的全是真话,可是,不论咋说,我被那两个流氓糟蹋过,又跟宋金山上过床,我不是个好女人。我没资格也不敢求你爱我。赵哥,你别笑话我,我真的好爱你呀!我是个女人,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女人,碰到喜欢的男人能不动心吗。你是我唯一动心的男人,真的,我不骗你。我知道,我没法和李波、孙丽相比。我不跟她们争,我没资格跟她们争。”

    上些日子,李波跟一个小白脸儿来往的事传到了赵大成的耳朵里,气坏了!那天晚上,赵大成一个人来到关淑芬的酒店里喝起闷酒来。关淑芬像往常一样亲自陪着他,一再问他为什么不高兴?这种事能随便说吗,他一言不发一个劲儿地喝,醉成了一滩泥。关淑芬拖拖拉拉将赵大成抱进自己的卧室放在床上。赵大成懵懵懂懂地说,李波你太不像话了,你对得起我吗!关淑芬明白了,是李波出事了。赵大成一阵狂吐,有如翻江倒海,床上床下以及他俩的衣裳全都弄脏了。关淑芬换了被褥换了衣裳,又把赵大成的衣裳脱下去盖好被子,端茶倒水在床边伺候着。关淑芬脸对脸地看着赵大成,心潮起伏。自已心爱的人就躺在自己的床上,但是,好像远隔重洋不能倾吐自己的心声,得不到他的爱,也不能把自己的全部爱都给他。关淑芬情不自禁地在赵大成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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