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方秋获招呼着潘卫、皇甫天雄:“走!现去杭州府走上一趟!过来一段时日,我们尚未去拜访当地的官员。”
皇甫天雄笑道:“恐怕大人乃是去查探那杀人案的吧!”
潘卫也是打趣着:“人家是知子莫若父,现下你们可是知父莫若子,大人倒是收了个孝顺之儿。”
皇甫天雄忙是辩道:“书记大人,可是乱了秩序!”
潘卫微微含笑着。
对于这点,方秋获倒是几分满意,当初正是看上那皇甫天雄善断案、善查探,才收他为义子,也好助自己一臂之力,果不负期望。
三人便是出了衙门沿着街道向东走去。
宋朝的杭州城却已是那般的繁荣。人流涌动,酒阁茶楼高朋满座,街头小贩吆喝声起,杂耍、蹴鞠、斗茶、斗蟋蟀不断惹得声起。
一路上,方秋获介绍起现下杭州知州为俞显卿,乃以集贤院学士、右谏议大夫身份知杭州,咸干二年进士,曾任大理寺丞,也算是能干精明之能臣。
杭州府乃坐落在凤凰山麓,倒是几分清净,树高鸟啼,风清气爽,也是有着几分寒意。
第一百零八章 探看现场(求收藏)
进得府中,早有衙役进内报之。不会儿,便是出来一人,中等个子,四十岁上下,浓眉大眼,头戴儒巾,颌下蓄着寸长须。
见着方秋获,笑着道:“听闻谷之兄来此当提刑官,因公事繁忙,尚无去拜访,且不想你自来了。”
方秋获忙是抱拳道:“铮臣老弟,言重了!今日空闲,正好过来看看拜访下。”
看来两人之前也是认识,私交也是不错。在古代平辈、朋友之间,都是以字相称,唯有长辈才直呼其名。
那‘谷之’便是方秋获的字。
俞显卿忙是招呼着方秋获进了府内的住所,命人端上了茶。
两人坐又是寒暄起来,潘卫与皇甫天雄在一旁坐听着,原来他们曾有段时间同在朝中为官,因此聊的都是朝中之事。
聊了近一炷香的功夫。此时方秋获这才向其介绍潘卫与皇甫天雄。
听到皇甫天雄是断案高手,俞知州打量一番,兴奋道:“好啊!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接着又转身对方秋获说道:“你们来的正好,我这里有件案子,虽是有了结果,案件也正要上报,却总觉的有些疑点,故搁置下来了。”
说着带着两人去了内衙,唤来一位姓洪的司理参军将案卷拿了过来。
方秋获看了案卷,随手给了潘卫:“正是那日我们所听之案。”
潘卫看了番,便是又递给了皇甫天雄。
俞知州惊问原由,方秋获便是将情况简单说了下。
皇甫天雄细看起那案卷,上用着蝇头小楷写到,有位名叫李开星之人向钟其仁借的十两银子为其母看病,因无力还债,遭到钟其仁多次催债,曾有几次,两人还发生争执。而在一次争执中,那李开星被惹得火起,脱口道,如再催,就杀了你,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蹊跷的是,果然过了没两天,钟其仁失踪,其家人进行了报案。之后有人在西湖发现了钟其仁的尸体。
皇甫天雄还细细地翻阅了他们的口供和记录,李开星曾在案件初始,不断喊着冤枉,说自己无意杀他,当初不过是戏言。
巧合的是,案卷上记着,失踪前两日,有位名叫陈功的人无意见二人正好在西湖边上发生争吵,时间为申时左右,此次争吵足有半个时辰。
李开星说现下无钱还债,等到下月,卖了家中药材还钱便是。
而钟其仁则不管,威胁起,过两日再不还钱将收取利息。李开星说如这样,他就不还了,随你怎样?接着两人又是一阵争吵。
皇甫天雄看了下借据,里面用着楷书写着小字,清楚地写着借、还款日期、金额。金额为十两银子,借款日期为景佑四年九月初八,还款为宝元元年也就今年的五月初七,正好八个月,里面没有提到利息。
案卷提到,钟其仁失踪之日为六月二十,显然已是超出还款日期。六月二十二日,钟其仁之妻钟沈氏来杭州府报案。
皇甫天雄又是看了现场查案记录。钟沈氏到现场后痛哭,尸体检验为溺水而亡。衙役去捉拿李开星,其正在家读书。
俞显卿道:“我们在第二次审讯李开星时,他便招供其人为自己所杀!”
“你们是否施用大刑了?”
俞显卿捋着长须点了下头。
皇甫天雄看了下他杀人的口供,甚为简单,就在当日六月二十,在西湖边争吵后,一怒之下便是推他下了水。
案卷还特别注明,因位置隐蔽,且那日风大有浪,人掉入水中一时极难被发现。
方秋获道:“那钟其仁为人如何?是否与人结怨?”
“据查,其家世代经营布匹生意,家境甚好,平日也爱救济扶贫,故颇得人心,与周围邻居也甚是融洽。
家中夫人钟沈氏也是贤惠心善,待人和气。
问的他们也是未与人结怨成仇家。”
“这倒也是怪了,会不会自己失足落入湖中?”
“而据现场查情况来看,难于看出,因相隔两日,且中间又是下过雨,故难以有力的印迹以证明钟其仁冒失落入湖中。”
皇甫天雄忽道:“俞大人,为何那钟沈氏要在第二日才报官。”
立于一旁的洪参军道:“那钟其仁正好说是去朋友家喝酒,要第二日才回,故她妻钟沈氏也是未往那处想。”
“敢问大人,是否去那朋友处核实了?”
“他尚未去朋友家中,在路上便是溺水了!”
“那李开星此人如何?”
洪参军挺了挺有些矮胖身子道:“也算老实之人,不过此人有些偏激,爱与人争个输赢,若是惹急了,也会做出有失理智行为,此也正是被认定杀人原因。”
潘卫听了点了点头,“那钟其仁正好在去朋友的路上遇到那李开星?”
洪参军点了点头。
皇甫天雄起身道:“俞大人,我想让参军大哥带着去那杀人现场看下,顺便访问两家。”
潘卫也是请求与他们一道前去。
俞显卿点了点头,便是命洪参军带他们前去现场。
此时正是阴历八、九月佳日,温和阳光斜照,湖风习习,西湖边上踏青游览的人甚多,湖中接天莲叶一片碧绿,红白荷花竞相争放,真是让人赞叹美景。
三人骑马来到西湖边,洪参军带他二人到了案发现场,位置略微靠湖的西面。
潘卫与皇甫天雄站在现场不断朝四下看起,此处正好是有个弯度,离那湖边大路有着百来步远,乃也是几分偏。
地上绿草长的甚旺,踩于上面脚裸被埋住,岸边一棵脸盆粗的杨柳树倒垂湖中,遮住了大半湖面。
泥岸不过高出湖尺许,湖水和风不断拍冲着岸,岸下已是被水冲出个大洞来,溅起湖水沾到身上有丝凉意。
潘卫蹲下身,将水伸进湖中,水波不住地将他的手往岸边荡漾着。
皇甫天雄问道:“参军大哥,尸体是在何处发现的?”
“就在此前面,不过十来尺。”
走上前,还可依稀看有着几处草歪的痕迹,想那是之前处理尸体时留下的。
洪参军道:“当时尸体也甚难找,在此附近找了几个时辰方才找到,原是尸体被冲进此岸洞中,且又有水草遮掩,难以发觉。”
第一百零九章 盘问二家
潘卫不觉不觉疑惑道:“案卷中不是说有人发现了尸体报与官府的,为何又是寻找起?”
“是有人报官府不假,但当我们来到此岸边时,当日下着细雨,尸体已是被水冲的不知所踪,故而找寻了番。”
皇甫天雄四周走着细细看起,二人为何选择在此交谈,此处也为偏僻。想来二人在那湖边路上相遇,为避众人,遂故意挑此处谈话。
皇甫天雄不由想起在案卷中有一名叫陈功人正好见二人争吵,并将他们说话听的一清二楚,那他在此正好做的什么?忙是问起其人情况来。
洪参军道:“他乃附近百姓,当日正好在此附近钓鱼,离他们不远,故能清楚听到他们二人谈话,见他们争吵太狠,便是换了地方。”
皇甫天雄看了看附近几处位置,不由皱了下眉。
“书记大人,此地虽偏,但离湖边大路不远,若是下手推人至湖中,相信也是有人见的,那李开星倒也是大胆!”
潘卫道:“一怒之下,哪还顾的了如此多!”
洪参军点了点头,看了看二人未有出声。
皇甫天雄忽道:“麻烦参军大哥再带我们去下钟其仁与李开星二户人家讯问一番。”
洪参军应是,带着二人骑马离开此处。
钟其仁家住武林门边,看那住宅是朱门大院,石狮拱卫,便知其家算是殷实。
敲着门上铁环,朱门徐开,三人亮了下身份,便是进入院中,可依然感受到四下几分肃穆,那钟其仁已死多日,想是府中尚未摆脱主人死后悲痛气息。
早有下人迎接至厅堂,却见一女子躺于横椅上,俏容憔悴,无精打采,身后一年幼丫鬟正敲肩捶背。
下人忙是恭敬称呼着‘大奶奶’,接着说了皇甫天雄三人拜见。
见是三位着公服的官府人,那女子先是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正欲起身相迎,却是手捂头,疼叫又是坐下。
三人也是找着身边座位坐下,下人马上端来茶水放于茶几上。
潘卫刚要问事,提到‘钟其仁’三字,那钟氏便是泪流满面,哀伤不已。
三人相互看了看,待的片刻,见她稍稍缓转起,乃才开口再问她些事来。
皇甫天雄顿了顿道:“当日不见你官人回家,为何未起疑,而是在官人失踪后第二日才报官?”
她回答的与那案卷上记录一致,只因以为他去朋友家住上两日,也就未生疑,等过了两日未见他回来,派人也是未找到他的身影,这才报的官。
潘卫也问道:“你官人钟其仁平日里是否与人结怨?”
钟氏用着轻柔几乎无力声音说道:“曾有不少人向我官人借钱,官人未借,有几人便是恼怒不已,但也谈不上到仇恨杀人地步。”
当皇甫天雄问起那钟其仁与李开星除了债务来往,之前二人关系又是如何?
钟沈氏轻声哭泣着:“说起来与李家还是远房亲戚呢,之前也有来往,有段时日关系还曾密切,谁料因借钱竟是发生此等事来。”
“那他们之前吵架事你也听说了?”
钟沈氏点头道:“也是吵过,我问官人,他也道无事,只以为他们乃是小闹小吵而已,因而也是未将此事放于心上。”
其间有管家上来询问追债事宜,钟氏以一句‘你去办就是’打发了管家。见那管家长的高大圆胖,有着几分精干,看了眼皇甫天雄与参军便是恭敬地退出。
皇甫天雄接着问了其他情况,便与潘卫、洪参军三人出了钟府。
从中也是未发现什么疑点,此杀人案乃是来的突然,那钟家根本是未料到。
皇甫天雄与潘卫纵马跟着洪参军往西而去,走的皆是杭城热闹街道,甚是缓慢,有时人多了,还的下马牵行,走了近半个时辰。
才来到位于城西位置的李家门前,看去显然要比钟家破落许多,三间平房,斑驳墙壁,此处正是一个闲街,往西则依稀可见城门了,后面也就几户人家相挨着座落。
走入院中,见内堆着一堆堆枯草,其间竹编晒着黑物,边上还放着小铡刀与捣勺。
走进了乃是股浓浓的药味,想来此乃是些中药材。
走到那平房前,推门而进,李母正歪坐椅子,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嘴中不断轻声喊叫儿子名字,想来知道发生儿子杀人之事后心急起。
李妻则耐心给她喂着水,布衣荆衩,朴素无华,模样也是几分端正。边喂起边安慰着李母,“子期很快便是回来,尽是宽心。”
那‘子期’定是李开星字号。
李氏见进来乃是着公服的官府人,忙是放下手中碗,搬来椅子让三人坐下,又是进了内屋端过茶来。
虽是贫贱人家,待人接物却是丝毫不差。
皇甫天雄正要问起李氏起话来。李氏马上哭啼着用着有些低哑嗓子叫喊着:“子期不可能杀了那钟其仁。”想必乃是伤心哭哑嗓子。
皇甫天雄忙是惊她原由,她则使劲摇头不言语。
过了片刻,她不住道:“子期乃是冤枉的,官府则动用了大刑,他在堂上受不了,方才招供的!”
潘卫与皇甫天雄看着洪参军,洪参军则略显尴尬神色,走上前看着李母。
三人沉默会儿,潘卫皱眉问道:“你丈夫当初借钟家十两银子,也是写下借据,可为何到了期限,仍是不还?”
李氏撩了下耷拉耳际散发,低头轻轻抽泣着:“实非赖着不还,只是家中实无钱两。我们乃是做的药材生意,不料今年收购的五味子、桔梗、党参、黄芩、地榆却是价格有下降,也是卖不出价钱来,那十两银子本钱也只有待来日再还。”
皇甫天雄上前插道:“那钟其仁曾多次进行催款,还说若不还款将收取利息钱,你可知道?”
李氏点了点头。此刻李母喘着粗气,又是叫喊起自己儿子名来。
李氏急忙上前,小心地扶着她进屋歇息起。
过了片刻,李氏从里屋走了出来,才回答皇甫天雄问题。
“曾听子期说过,我劝他再与钟家说些好话宽延几日,谁知子期不听我言,反而大声嚷着,以前自己曾多次帮他,想他现下拉自己一下也是应该,还是要利息,说什么也是不会给他!”
第一百十章 细细推论(求收藏)
皇甫天雄又忙是追问:“你官人可曾说以前如何帮的那钟家?”
李氏睁大眼摇了摇头。
之前那钟氏也曾说过二人一段时日甚是亲密,想来李氏说的帮过那钟家,也是那段时日,只是不知帮的何事?想来也是对钟家相助甚大。
“那你为何不信你官人杀了那钟其仁,难不成他亲口说与你听的?”
李氏顿时落下两行眼泪,“他这人脾气虽是有些固执,但最后乃是狠不下心来。我们每次吵架,看他声音甚大,却到后来都是讨饶起。
且从未听他说起过那钟家叔叔的不是,想他嘴中与钟家叔叔争吵,心底却未认为他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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