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徐员外带领众人出了房间,来到厢房的斜后面,只见一座平房,显得有些破落,泥墙坑洼,向檐口望去,只见那椽子已坍下半截,瓦檐俱已破损,露出残缺黑瓦。
“禀老爷,此房乃是我家的伙房。那日,她们即在此屋檐下,用炉子烧的水、泡的茶。”
如此大的府第却是有着这般破旧的房屋,倒是令人匪思!
“房屋已是破旧,为何不好好地整修一番?”
徐员外恭敬回道:“回禀老爷,本想待小儿婚后整修的,但出了那事,整修之事也就放下了。”
皇甫天雄细看四周,正是伙房的墙下,离伙房门不过两三步,屋边放这一铁炉,还有一些木柴,炉子上面一块墙上已是被熏的发黑。
“此便是那烧水的炉子吧?”皇甫天雄细细地打量着。
赵姚氏点下头,“正是老奴在此烧的水!”
皇甫天雄拿起,外用铁皮包箍着,内则是泥壁,与一般家用的火炉没什么两样。
方秋获瞥了眼问着:“那炉子与茶壶呢?”
“回禀大人,这些都在县衙!”王知县道。
方秋获围着伙房又是看了看,道:“后日县衙升堂重审此案,若等一干人皆要到堂接受讯问。”
说着对徐员外道:“明日差人叫你儿徐元彬也是到衙门接受讯问,还有那桃花都要去郑猎户家找来,本官要细细审问一番。”
徐员外忙忙称是,当即命令下人去办。
方秋获接着下令回县衙,徐员外带着下人恭恭敬敬地将他们送到门口。
夜晚天黑,三人在临安县衙的驿站里歇息下来。
明日既要审讯,方秋获将皇甫天雄与潘卫二人叫到自己房间,细细商量起案情来。
“此案必须先要查明那徐张氏为何毒致死?此乃是案件关键处啊?“
“非砒霜、信石、断肠查,那会是什么药物致人而死?”潘卫不由疑问道。
方秋获点了点头:“倒也是奇怪,徐张氏到底会是何毒药致死的呢?”
接着命那潘卫道:明日你到这临安县街上的药铺走访一遍,查下那日卖出的砒霜、信石、断肠草,还有走访郎中,药物如何搭配也能毒死人?”
潘卫忙点头应过。
“你明日对那徐府所有的仆人都细细查询番,哪个私底下对徐府埋怨最多。”方秋获沉思了下,对皇甫天雄道:“对了,那丫鬟桃花的叔婶底细也去查询一番,到底有何来历?”
皇甫天雄点了下头应是,沉默会儿道:“义父,他们众口一词都是怀疑那陈东兴为凶手,难道那徐元彬就无怀疑之处?”
方秋获沉思下,摇头道:“他们不过新婚三日,应是卿卿我我,最为亲密时刻,再者那徐张氏也是贤惠温柔之人,徐元彬没有理由去下毒害死自己娇妻。”
潘卫也是点头附和着。
皇甫天雄又道:“现下我们着重查下与徐府结怨之人!”
“徐府主要经营什么生意?”方秋获道。
潘卫忙回道:“乃是以出赁山地为主,加以做些放贷钱财的生意。”
“自古以来债务纠纷最易结怨,那我们要看看那些借债之人,是否一直拖着他家的钱一直未还?或因此而成为冤家的!”
潘卫和皇甫天雄忙是称是。
“义父,我觉得陈东兴暂且可以先放一放!只需让他勿出临安城、随传随到即可。”
方秋获摇头道:“先暂且不要放,如放了他,会是惊动真正凶手。暂且收押他,让那凶手在外活动,也好露出些马脚来。”
皇甫天雄忙是点头称是。
第二日,皇甫天雄与潘卫离开驿站,分头开始了案件线索的查找。
清晨的临安县城倒也是热闹,来往人流、小贩川流不息,路边卖野物的也是不少,有野猪、野兔、雉鸡,还有狼狈之类的野兽。
皇甫天雄暗想,这里的野味定是不少,中午时分叫上义父、潘书记在外吃上一餐,尝尝野味。
按照徐员外提供的信息,皇甫天雄在临安的西街找到了桃花的叔叔家,上前磕了嗑门上铁环。不会儿,有一个下人开了门。
皇甫天雄报了身份,那下人便是匆匆地报信去了。
环顾四周,院落不大,房屋朴素,应该算作一般人家吧!
匆匆地,那下人将皇甫天雄带到了客厅,端来茶水。出来一人,微胖显矮,着灰衣衫,头戴方巾,大约三十出头年纪。
见是县衙公差上门,不由有些紧张,哆嗦着额忙是向皇甫天雄抱拳施礼。
皇甫天雄笑着还下礼,示意对方尽管放轻松些,故意又是与他相互寒暄几句。对方自称姓李,单名一个珏字,乃是老临安县人。
“今日打搅,只是一事相访。”接着皇甫天雄便是说起了桃花的事来。
李珏一愣,说道:“桃花乃是我一远方亲戚的女儿,只因家贫无力抚养,故在她十岁时送到我家托我抚养。”
见他神色恍惚,言语闪烁,暗想其中定有隐情。
皇甫天雄冷笑一声,紧紧盯着他,“恐怕你说的乃非实情吧!你可知道,若是有意欺骗官府,可是有欺瞒之罪啊!”
李珏愣了下,显得几分惊恐,忙是睁大眼辩道:“官差老爷,小的可不敢啊!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皇甫天雄一声冷笑,接着又是喝道:“我乃做巡捕已是多年,一眼便可看出你人的性格。
听的你说话,便可猜出几分真假,故你在我面前还是老实相告吧!否则我将以你欺官治罪!”
说完又是紧紧地看着对方,那李珏顿时哆嗦下,叹了口气:“知道瞒不过你们管家,罢,我还是如实说吧!”
接着细细说道:“那桃花并非我远方亲戚,而是去年我去扬州时,有人卖与我的,当时卖的价格甚是便宜,我知道对方乃是人贩子,急于脱手。”
“桃花乃是被拐来的?”皇甫天雄道,忽地联想到了之前王知县说的那小儿失踪案,不知是否有关联。
李珏点头应过:“正是!”
“那经你手被拐卖的人有几个,除了女人,是否还有小孩?”
“经我手的不过三个,其中一个是小孩,被卖作别处人家!”
皇甫天雄顿时起身拍下桌子喝问:“李珏你可知罪否!”
李珏一下跪倒在地,忙磕头作揖:“请官差老爷放小的一马,愿全力听候衙门吩咐。”
皇甫天雄想现下查那徐张氏的命案要紧,这里暂且稳住他,于是便是用着无关紧要的话语安慰了他番,手扶着他起来。
“只要你好好地配合官府查案,若是案破,你可戴罪立功!”
李珏不住点头应下,一再称谢。
“卖与徐府后,有无再与那桃花联系过?”李珏摇了摇头;“再无联系过!”接着又是问了他与徐府的关系。
李珏称与他们关系一般,平日里也是无瓜葛,故无大的关联。
皇甫天雄点了点头,相信他说的此些话乃是真的。再是叮嘱他这几日内勿出临安城后,有事尚要前来找他,接着便是告辞了。
看来这李珏谋划毒杀徐府家人是可以推翻,皇甫天雄暗道。
出了李珏家,皇甫天雄又是去了街上的几家药铺,询问了去年六月十二左右所卖出的砒霜、信石等毒药的情况,查看了账簿,不过进出也就一、二两的小剂量,其他也是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皇甫天雄正要回驿站向方秋获禀报,此时匆匆地来了位差役,见了皇甫天雄忙上前抱拳道:禀报皇甫巡捕,方大人唤你速去县衙,说有要事相商。”
皇甫天雄问他何事,他也答不上来。难道找到可疑人物了,或是有了新的重大线索了,定是义父又是查到了什么重要之事。
匆匆地到了临安县衙,直接进了后衙。方秋获与潘书记正等着皇甫天雄。
见他来了,潘书记道:“今日早上,我对那徐府的共二十个下人进行一次讯问和盘查,发现一人甚是可疑?”
潘书记顿了顿接着道:“有一姓许名叫显明的下人,喜贪好赌,曾经输了不少钱,也是偷过徐府的一些珍贵物件卖过,有一次被徐元彬给发现了,令人鞭打了他十几下,并要将他赶出徐府。
后被那徐员外知道了,念他为老仆,就将他训斥了番,没有再追究。日后,那许显明对徐元彬是怀恨在心,准备伺机报复。对了——”
说着那潘书记拿出一张厚纸来,递给了方秋获:“私下里他还画了徐元彬人像,用尖针戳起,暗暗不断地诅咒着。”
“有此等事,当是大不敬啊!”皇甫天雄不由叫了起来,接着忙问道:“潘大人,此是如何查获的?”
“我对他们徐府中的下人乃一个个讯问,而后还让他们相互检举,果然有人将徐显明的事说了出来。”
皇甫天雄伸了伸拇指,赞他水平高,称此倒是个好办法。
“那现在人呢?”
“正被关押在县衙监狱里!”
方秋获看了看皇甫天雄:“此事你如何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审讯陈东兴(求订阅)
皇甫天雄沉思了下:“此人倒有作案嫌疑,与那徐元彬有隙,找准机会下手。
徐元彬大婚之日,府学陈东兴一帮同窗尽饮,后因闹洞房发生争执,陈东兴怒言,要‘他三日内定叫你知我利害’。
此话正好让许显明听的,在徐元彬大婚后第三日,见徐元彬又是宴请这陈东兴时,想此是下手的好机会,便是设法用毒放在徐元彬房内的茶壶内。
未料到的是,徐元彬未喝茶,而是徐张氏喝了壶中茶,乃至身亡。事后,由于那陈东兴有言在先,众人皆是注意起他,官府也是将凶犯锁住为陈东兴,他因此也得以脱身。
如此说来,此人倒是有着几分嫌疑啊!”
方秋获点了点头,“可是潘卫在讯问他时,他一口咬定那日不在徐府中,而是正好身体有些不适在家歇息,说自己根本就无时间下毒。”
“此不过乃是他的狡辩而已!”皇甫天雄忙是说道。
“还有一事,既然是下毒而致人亡,那又是何毒药呢?此点到现下仍是不明啊?”潘卫道。
“我也认为乃是那许显明未道真言,看来明日我们须动刑让他招供!”方秋获捋了下长须道,言语严厉,不容反驳。
此刻王知县走了进来,朝着方秋获抱拳道:“回禀大人,我们又是再审问了那许显明,他仍是不肯承认自己杀了人!”
方秋获冷笑一声道:“莫急,此在意料中。待明日审讯番,便是有进展。”
皇甫天雄接着将自己走访桃花叔叔与几家药铺的事情说了下。
当听得‘桃花非叔叔领养,乃是别人拐卖来’时,方秋获沉吟片刻道:“待此案过后,再找李珏算账。”
皇甫天雄又说查询各药铺的事,药铺内当日砒霜、信石等毒药皆少量卖出,未有可疑之处。
方秋获叹道:“看来只能看明日堂上了,是否审出些眉目来。”
接着无事,方秋获让众人各自散去歇息去。
第二日,上面来的提刑官大人要重审徐员外儿媳被毒死一案,早已传遍临安县城,百姓乃是相互说来,顿时众人皆晓。
早衙升堂,众百姓好奇,纷纷前来看审,衙厅外的廊庑与空院处挤的水泄不通。
待衙役在堂上列好两队,方秋获在王知县的陪同下上了高座,后面跟着潘卫、皇甫天雄几人。王知县则在旁边坐着,潘卫几人则立于一旁。
放秋获理了下桌上的印玺、签筒、朱笔和簿册案卷,操起惊堂木拍了下,喝道:“带嫌犯陈东兴上堂!”
不会儿,两衙役押着陈东兴到堂上来。
皇甫天雄一惊,此人虽头发凌乱,身着囚衣,却看他相貌举止,浓眉大眼,身材挺拔,气度不凡。
见了方秋获,陈东兴施下礼,跪倒在地:“拜见提刑老爷!”
方秋获也是细细打量了番,接着问道:“堂下可是陈东兴!”
“正是小的!”陈东兴恭敬道,说时朝方秋获看了看,想必他已从监狱里听得堂上大人的来历。
看他举止谦卑、态度诚恳,放秋获、皇甫天雄与潘卫暗想到底是读书之人,懂得礼节礼仪。
“你身为童生,当是饱读诗书之人,应知礼义廉耻,为何做出这般不齿之事来?”方秋获瞪眼喝道。
陈东兴忙是磕头道:“大人暂息雷霆,容生员细禀。”
方秋获点了点头,伸手示意:“你暂且起来说话!”
陈东兴站起身,抖了抖衣袖道:“提刑老爷,此事纯属冤枉啊!去年六月初十,同窗徐元彬大婚。新婚之夜那日闹房之事,虽有生员从中取闹,也不过少年豪气,随众笑言。
那时诸亲友在他家中,不下有三四十人,生员见徐元彬独不与旁人求免,惟向我一人拦阻,因恐当时便允,扫众人之兴,是以未答应。
谁知忽然长者面斥生员,因一时面面相窥,遭其驳斥,似乎难以为情,因此无意说了一句戏言,教他三日内防备。
而且第三日,徐元彬复设酒相请,即有嫌隙,已言归于好,岂肯为此不法之事,谋毒人命。
生员身列士林,岂不知国法昭彰,疏而不漏,况家中现有老母妻儿,皆赖生员舌耕度日,何忍作此非礼之事,累及一家?
如谓生员有妒忌之心,他人妻室虽妒,亦何济于事?即使妒忌,应该谋占谋奸,方是不法的人奸计,断不至将她毒死。
若说生员不应嬉戏,越礼犯规,生员受责无辞,若说生员谋害人命,生员是冤枉。求提刑老爷还要明察。”
皇甫天雄听后,暗想,从来闹新房之人,断无害新人性命之理,即以他为人论,那种风度儒雅,不是谋害命的人,且他方才所说的言词,甚是入情入理。
方秋获也是有些信他,“如此说来,你真未动手害人?”
陈东兴似看到希望,激动着抱拳忙道:“还请老爷明鉴啊!”
若要让人信服,必须将原告、证人几人叫上来,当堂对质,方能辨清。于是方秋获令差役让徐员外、徐元彬、张齐氏、赵姚氏与桃花等一干人带上堂来。
几人到了堂上见了方秋获,忙是施礼跪下。
徐员外见了那陈东兴,手指着怒道:“可是你害的我儿媳啊!还我儿媳的命来。”
方秋获拍了下惊堂木,“堂上不得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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