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也是这般推测的。”
“如此,你即可派上几名衙役暗中在那金器行附近加紧巡逻,若是见着有嫌疑人,便是将人带回审查起。”
皇甫天雄忙抱拳应是。
“还有一事,之前已与你说过。按照本朝的奖功恩荫制,我与俞大人联名向朝廷举荐了你,吏部奏明圣上,圣上见你是断案奇才,甚是欣赏,遂已是批复吏部奏章。”
皇甫天雄顿时大喜,忙是弯腰抱拳谢过,如此以后可是从吏到官质的飞跃了。要知道在宋朝想通过科举进入仕途的士子可是成千上万啊,而榜上有名则是少之又少啊!
自己真是够幸运的,遇到如此贵人,若无他,自己说不定已是在麻府的追杀中过日子,也许早已死于非命了。
奇怪的是,方秋获脸上无一丝笑容,反是皱起了眉,显得有着几分心思。
皇甫天雄不觉心紧起,犹觉几分不妙,难不成他有什么重要事情要交代,只是一下不便问起,忙是恭敬着试探道:“日后还请义父多多教诲!”
方秋获挥了挥手,“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我且问你,那山阴县知县杜治平与你可否认识?”
皇甫天雄惊道:“那日在山阴县核查余家小姐被杀一案时认识,他似乎甚是介意孩儿对此案的核查。”
方秋获点了下头:“他现已出任达州知州,并以礼部郎中兼使达州,此人有些才能,且也是望族之后,出身名门,其姨父乃吕夷简宰相,家父景德二年进士,为翰林学士,在户部任职,其余堂兄弟也在朝中做着大小的官。”
皇甫天雄暗道,此与自己何干。
方秋获继续道:“吏部的举荐虽获圣上获准,但吏部却还要派人下来调查你之身世,预计将在三月后来达州核查,如无差错便是将你登记造册,以后任用派遣。
故你须在此三月时限内,取得能证明你之清白身世的证据!
但我已是听到朝中有御史在举报你,道你不仅出身低微,之前还曾有刑犯在身。”
皇甫天雄大惊:“义父,自孩儿在柳河西县的家被烧,家人被焚,便是隐姓埋名跟着义父离开那柳河西县,之后有谁知道孩儿的真实身份。”
“你以为天底下真的会有不透风的墙吗?据我所知,那杜治平甚是厌恶与你,曾私下里到吏部说你的不是,还欲阻止吏部造册。”
皇甫天雄惊起:“也是怪事,当时他在山阴任知县时,遇到件杀人案,正是孩儿帮他破了此案,未想到他却是恩将仇报!”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想必你在哪里得罪与他!不过,现下就算他如何的阻拦,圣上已是准奏,他也无可奈何。最要紧的是你身世,若祖上也曾有过朝廷有功之士,那倒也好办!”
皇甫天雄顿时犹如当头一棒,瞬间希望破灭,好不容易弄到的官职,化为了泡沫。
见皇甫天雄脸色铁青,犹如蔫了一般,劝慰起:“日后跟着我做个巡捕也可断案。”
皇甫天雄无表情点了下头。
“还有一人,你不得不防啊!”
“谁!”
“那麻仁人啊!想来他暗中已是知道你与我一起,此次举荐,朝廷上其他人也是反对,其中几人与麻仁人也是关系匪浅。”
“这狗日,到现下还不肯放过我。”
方秋获皱着眉道:“放过你?岂不是他要遭难!若让你入了仕,出任官职,一旦有机会,你必将追查于他,那他岂不是成为刀下之肉。”
皇甫天雄不由惊出身冷汗来,确是如此,若不是他方秋获,自己与燕子是命在旦夕啊!
“也是奇怪,你一个小小巡捕,弄得朝廷上好似人人皆知,就连那邱侍郎也是竭力反对!”
皇甫天雄惊起:“他被弹劾,竟是没事!”
方秋获点了点头:“吕相保的他!不仅无事,还升任鸿胪寺卿,官阶由从五品为正五品。”
此刻皇甫天雄不知是喜还是悲,如此那邱秀莲便是无事,可这恶人做了恶事,却依然安稳地当着他的官。
见皇甫天雄依然发着愣,知道他现下是怅然若失,定是不安。方秋获便是好言劝慰着起来。
其实皇甫天雄到没有什么难受的,自从来到这里,经历如此多的事,现下他已是悟出一道理,就是‘世上没有后悔的事、车到山前必有路’。
皇甫天雄帮着方秋获处理了些官牒后,便是告辞早早地回家去了。
一路上,想着那杜治平真是记仇的心胸狭小之人,因之前曾是拦了他的官船,误将他当作了贼人,想不到他还耿耿于怀,帮他断了案,他仍是未领情,还这般地暗中损着自己。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想着不觉到了家门口,却听的里面不时传来开心笑语声。皇甫天雄顿时也是开心起来,暗暗地笑着,想不到才半日,她们已是这般熟悉了。
再一细听,不对,里面好像有男人声音。
皇甫天雄顿时大惊,忙是闯将进去。屋内的人齐刷刷地朝皇甫天雄看起,只见三人正端坐桌前,燕子与春娘坐在下首,对着燕子的是位年轻男子,国字方脸,头戴八角巾,细眼挺鼻,身穿蓝色衣衫,嘴角一撮浓浓绒毛。
正待皇甫天雄发愣时,那男子起身先叫着:“大哥!”
皇甫天雄马上回过神来,这不是那小个子王雄吗!想不到现下已是长成十足的小伙了。
“都已是长的这般大了!”说着上前与他拥抱起来,“你看都已到我额头了!”
那燕子红着脸‘扑哧’下笑出声来。王雄也是红起脸,皇甫天雄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此不是他长不长大问题,而是他身高的原因。
皇甫天雄忙是招呼着他坐下交谈起来,相互寒暄了起来。
王雄说起了近来柳河西县事情。李为序已是调往别处去了,现下知县为龚楚臣,与那麻府交往也甚是亲密。
皇甫天雄心一沉,看来走了一个李为序,又是来了另一个李为序。不过也是难怪,那麻府可是皇亲国戚,那个做官的不想攀附之。
不由问起麻家的事,王雄却是不住叹气,接着不断吐起苦水。
原来麻家近些年是变本加厉,不仅吞并了周边不少田地,还欺行霸市,占据了布匹、餐饮等领域生意,做起了赌博、妓院的行头,简直成为了柳河西县地道的土皇帝。
王雄一家布匹生意也是被麻家大大挤压,心生几分怨气。
皇甫天雄还问起了那麻芸秀的事来,惹得一边春娘不住用美眼看起。
王雄顿了顿道,“她已是成亲。”
此消息犹如惊天霹雳,皇甫天雄顿时伤心起,沉默着久久未有言语。
过了会儿,皇甫天雄忧伤地问起她所嫁何人?几时成的亲?
王雄见他如此着急神色,不由好奇,愣了会儿,便是如实说道,“麻仁人给她女儿找了户人家,乃是卖布匹的金掌柜之子,已是商定今年十月婚嫁。”
接着王雄低声道:“那麻芸秀死也不肯,被麻仁人锁在房中,不让她出去。
之前那麻仁人也给她介绍了那做茶叶生意的葛家二公子,不料想她在婚前二日竟是上吊起,多亏人发现及时将她救下。”
皇甫天雄顿时沉默不语,此刻她又会以怎样的方式抗婚,心中不由暗暗替她着急,如此以极端的方式去抗婚也非是个事情啊。
曾经自己叫她以装疯卖傻来躲婚,想必定已是被发现了。想着心中不由暗暗地长叹着气,如此也不是个办法,看来自己真的与她此生无缘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赴西湖宴(求订阅)
想着不觉有些伤心,如是在她婚前见上一面可好,不由暗暗打定了主意。
此时已是上灯时分,燕子起身去厨间烧起菜来,春娘忙是去做帮手。
二人又是闲谈其他事来,忽地皇甫天雄想起自己手下正是缺少人手,不如让他来衙门帮忙。
当说出此事来,未想到此小子支吾着称要回去问下父母。
皇甫天雄怒道:“都已要成人了,自己都不能拿主意!日后婚姻大事岂不完全听的父母之言。”
王雄听的‘婚姻大事’一下急了,忙是辩道:“我爹娘说了,婚姻大事则听从我的意见!”
皇甫天雄冷笑了一声,未有言语,生来乃是此种性格,再怎么也是难以改掉。
不会儿,燕子与春娘烧好了菜,将着菜碟一一地端上桌来,还捎上一开口瓷壶进来。
王雄显的甚是兴奋,一双细眼贼溜溜地看着忙碌的小燕子。皇甫天雄咳嗽了下,那王雄方脸刹红,忙是回过神来。
小燕子给二人洒上酒后,与春娘欲走开去。皇甫天雄笑道:“你们也别走了,几人都是熟悉,就一起吃吧,还可闲聊几句。”
接着在自己的左右两边放了碗筷,倒上酒。四人准备大喝几杯,忽听的一阵敲门声。
皇甫天雄忙是起身开门,进来的是潘卫。皇甫天雄忙是招呼他进来也是喝几盅。
潘卫进得厨房,春娘顿时俏脸绯红,忙是起身施礼。那燕子也是跟着施礼。王雄则起身呆愣。
潘卫挺直了瘦长的脸,睁大细眼,无不露出几番羡慕的神色:“不错,小日子不过的挺自在啊!而你的义父与我只能在衙门吃些干饭、干菜!”
小燕子则尴尬望着潘卫,羞红着脸:“那义父可否吃得晚饭?”
潘卫脸笑着:“今日,大人要赴宴会,估计现下尚未吃饭吧!”
皇甫天雄想起白日,方秋获叫自己一同赴宴的呢!忙放下酒杯:“义父让你来唤我过去的吧!”
潘卫点了点头:“你快随我去吧!方大人正在等着呢。”
皇甫天雄应过,忙是放下酒杯,去里屋换了身公服,带上纱网帽,系了腰带,穿上皂靴,拎起腰刀,上下整理齐整。
匆匆地便是跟着潘卫出门去。
临行前交待王雄多喝几杯,勿走,晚间还有事情相商。
来到衙门,方秋获已是坐在轿中等起,见皇甫天雄与潘卫来了,便起轿而起。两人骑着高头大马而随。
晚间暑气渐消,习风吹来阵阵凉爽。
不会儿,方秋获一行轿马逶迤来到西湖的东岸,便见湖中白光闪烁,水声浩荡。
前面有着一码头,上面华灯一片,人头攒簇,十几顶凉轿连成一队。
那俞献卿也是老远迎了过来,与方秋获作揖寒暄起来。
有人早率众人恭候在趸船前。见了俞献卿、方秋获忙是弯身恭拜。
俞显卿介绍起:“井学元,杭城大财主,金器行‘黄金屋’掌柜!”
皇甫天雄一听,不由惊起,就是白日的金器行‘黄金屋’!
走近看起,今年四十来岁,生得相貌端然,骨格雄武。家有万贯家私,公推宦绅首户。今夜正是由他做东,湖上一条花艇大排盛筵,宴请知州几位大人及杭城商界领袖。
停泊在码头的一条花艇华灯齐放,五彩斑斓,缓缓驰近。众人迎狄公、井学元先上花艇。
井学元向方秋获、俞显卿,一介绍今夜的客人。王绮年——湖源丝绸铺的大掌柜。五十来岁,干瘦细条,微微驼背,脸上挂着谦恭的笑容。王绮年的胞弟王璇年,则是一副踌躇满志,自鸣得意的神色。
蔡泽生——水入深处酒楼的老板,也是个腰缠万贯的大阔爷。皇甫天雄一惊,也是细细打量了番。脸如满月,目如远星,十分富态。
想那两家紧挨着,他与那井学元定是来往颇多。
另一位则是侨客杭城的京城富商刘子广。广额隆准,躯骨魁伟,体气飒爽,似有一种睨视万物的气度。
——身后还有是茶行彭直星、玉器古董铺的掌柜邱求索。——众人上船毕,五彩装画的船尾款款调头。慢慢荡向西湖深处。
井学元见众人叙伦逊让,轩厅坐定,一拍手,役工鱼贯送菜肴上桌。一时水陆八珍,馔果俱列,十分丰盛。
井学元亲自将每人面前酒盅斟满,乃退回坐席,举盅敬道:“值此良宵,在下聊备水酒,恭请知州俞老爷与提刑方老爷同诸年伯相公来此少叙杯杓之礼。稍息还有歌舞美人侑酒助兴。
承众位垂顾,今夜务必尽欢,庶不负此海上明月,人间美景。”说罢先向俞献卿与方秋获敬酒:“两位老爷,民之父母,勤廨余隙,枉驾就席,在下替众位乡贤先致谢了。”
俞显卿站起,拱手谢过:“与众贤达还是共聚一堂,十分诚惶。本官平昔不善饮,值此胜会,岂可败众位高兴。”说着仰脖饮了一大口,顿觉神气酣畅,满口生香。
方秋获也是说贺了一番。
皇甫天雄与潘卫也是挑了个座位坐下,径直喝着酒。
皇甫天雄瞥了眼坐在果见刘子广坐在长桌一边,紧邻窗槛,喝着酒却也是看着窗外。
不过也是奇怪,他看窗外时,嘴角不断抖动,像是与谁说话,而外面船舷上却是无人。
一个家僮打扮的上前在井学元耳边禀报了几句。井学元点了点头,又一拍手。
四个青衣应声将轩厅两边的湘妃帘儿卷起,四隅的铜狻猊一齐吐出浓烈的香烟。
花艇早已停在湖心,四围苍碧山色间浮动着几条橙黄的余霞,久久不灭。一轮满月当空挂出,远近几点明星摇曳闪熠。
众人齐声喝采,不由都站起各去两边窗槛下观瞻。
役工趁此撤下残席,换过新馔。一时又珍肴迭出,异味纷错。
见井学元又一拍手,轩厅的水晶珠帘揭开,四名舞妓鱼贯而入。一个个珠翠满头,花枝招展。
众人又纷纷就席,十余名舞妓插烛般先叩过头,抬起酒壶,遂一敬奉,开始侑酒助兴。
井学元委了一名叫小小的伺候俞显卿,再叫一名朵朵的侍候方秋获。
井学元还欲叫其他几名舞妓来伺候皇甫天雄和潘卫还有知州府的属官,却是被推辞了。
方秋获见朵朵脸如堆花,体似琢玉,身着紫蓝色衣裳,腰间玉带紧扣,显得十分窈窕。
待细觑时,乃又微蹙春山,寒凝秋水,云恨雨愁,似有满腔心事,不比那些个妖娆形状。
朵朵为方秋获斟了一盅酒,恭敬呈上。
“姑娘,难得今日宴席,为何却是皱眉不展,满腔心事?”朵朵睁大杏眼看了看,却是不语。
方秋获想来要不是她生理缘故,或是刚与姐妹吵了架。也无再往其他方面想去。
再看那边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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