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他身上倒去。这本是个计算精确的动作,照理说我这一倒应当倒在他的胸口上,是一个柔弱美人羞卧英雄怀的故事。
可殊不知我也如重华一般脚下一滑,以一个绝对不美感的姿势摔在了他的身上,脑袋撞上脑袋。可惜的是唇并未撞上唇,反而磕上了他的脑门。
我只听身下的男子一声闷哼,登时没了反应。
等我捂着脑袋爬起来,重华躺在地上闭紧了双眼,脑门上被我石头一样的门牙生生磕出了两个血|洞|洞来。
“呃……”我迟疑的伸手碰了碰他:“喂……”又拍了拍他的脸颊,他依旧没有反应。我有些慌了,这货莫不是被我直接磕去见阎王了吧,但是他今生的劫还没有渡,这样要出事的。
“重华!重华!不至于吧!”我挠了挠头,你好歹也是个仙尊啊,居然被我一个女子生生磕死了,这这……这传出去得是多大个笑话。我慌忙的掐他人中一边喃喃道,“陌溪啊陌溪,你千万别让我捅这种篓子啊,砸死应劫的天神真的是会遭天谴的,陌溪啊……”
我声泪俱下的把他名字唤了一阵,他似颇为理解我的为难,没过多久,嘤咛一声,慢慢睁开了眼。我欣喜的双手合十连连谢了阎王好几十声。
“师父……”他望着我轻声唤着。
我愣了愣,这才闻道他嘴里浓厚的酒气。想来定是酒气上头,意识不清了。
“师父。”他又道,“为何……”
“什么?”他后面的声音太小,我听不大清楚,便埋首在他唇边,仔细的聆听,然而他这话,却将我雷得意识也模糊了一瞬,他道:“为何与呼遗生了那样的情愫?”
我们姑且不论重华的师父是与呼遗生了什么样的情愫,又是怎么生的情愫。我更好奇的是重华的师父,究竟是男是女?
八卦之心一起再难熄灭。
我含蓄的问:“你师父,是男是女?她爱上了呼遗了吗?他们俩到什么程度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呼遗又为什么会被锁在塔里?现在你师父呢?”
我眨巴着眼,静待重华的回答。
他却脑袋一歪,呼哧呼哧的睡了过去。
我捏了捏拳头。
这种好奇心不被满足的感觉让我恨不得摁住他脑门上的两个血|洞狠狠戳进去。但是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我默了默,最后只有长叹一口气,认命的将自己的衣裙撕做条条烂布,替他将伤口好好包扎了。
我琢磨着长安在屋里睡觉,这样把他家师尊拖进去不大雅观,而且也不方便我吃他豆腐。
所以左右权衡了一下,我将他拖到一棵梅树之下,让他枕在我的膝上,而我自己则倚在梅树边,摸着他的额头,捏着他的手,最后吧唧一口亲在了他嘴上,睡了很久以来,最畅快的一觉。
第二日醒来,但见一双清澈的眼眸将我盯着。我笑着和他打招呼:“仙尊,早上好啊!你还在啊。”
他却闭眼深呼吸,似乎在很努力的缓解自己的情绪,半晌后才压抑道:“把绳子解开。”
我干笑了两声,动手解开了将他的脖子和我的腿绑在一起的绳子,无辜道:“这不是怕你跑了么?”
没等我完全解开绳子,他便挣扎着站了起来,皱眉瞪我。
我摊了摊手,表示很无奈:“我知道你醒了之后铁定会跑,然后否认我们已经睡了一夜的事实。所以我特地在绳子上加了十七八个咒。只有这样做才能证明昨晚你确确实实是把我睡了的。依着你们人类的规矩,对我负责吧,陌……重华。”
我每吐出一个字,他的脸色便青黑一分,而到最后竟然呈现出一抹难得黑红色来:“不……不……不知……”
他抖了半天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我叹息的帮他接过话来:“不知羞耻。”说来能将冷面仙尊气成现在这幅德行,当真是一件自豪的事。我道“不知羞耻也好,知羞耻也好,重华你都得娶了我。”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似是镇定了下来。表情逐渐冷冽:“我虽醉酒,可是自己做过什么仍记得清清楚楚。你我并非同一族类,我又如何会对你做出那种事。”
我好奇:“不是同一族就不能做吗?那你师父和呼遗呢?”
重华的表情倏地冷了下来。眼中的神色似要将我千刀万剐。他拂袖离去,我这石头脾气倔,这事不弄个清楚我估计今晚是睡不着觉了。连忙追了上去,在他身边高声呼喝着:“哎!呼遗和你师父呢?他们是怎么回事?你师父……”
一记凌厉的杀气擦过我的耳边,砸在身后的雪地上,腾起了一片雪雾。
我呆住。
“闭嘴。”他冷冷丢下这两个字。转身走了。
陌溪对我从不曾有这样的神色。即便是上次他在地府对我抛下那几记火球时也不是这样令人心底发寒的神色。
他这样的神色我只见过一次。是上一世两个地痞流氓上门吃我豆腐时,他便是摆出了这幅脸。
看来他很忌讳人家提到他师父和呼遗的事。看来他对呼遗的厌恶除了生理差别上的歧视,更有感情思想上的仇恨。看来,他很在乎他的师父……
甚至对他师父有些……不那么一般。
于是乎,我更加好奇他师父究竟是男是女了。
作者有话要说:唔,下一章的时候怨憎会就会完了……
10
10、第十章,这一生你真不讨人喜欢。 。。。
作者有话要说:怨憎会完了……
重申我真的是亲妈!!
改错字了……我承认我是手残星人……
自那以后,我再没见过重华,他似乎生了我的气,或者说他这一世从来就没喜欢过我。
长安还小,嘴里抠不出什么东西。但是他还是能解决我心中最大的一个困惑——重华他师父,是女的。
女的。
知道这个消息后,我瞬间有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明明说好只能让我勾搭的,我一直锲而不舍的勾搭他,而他却……
我堵着气,也不像从前那样有事没事跑到结界边上去把他的名字吼两嗓子。
直到有一天,流波的天空阴沉沉的,漫天的妖气熏得我都睡不着了。我知道是呼遗攻了上来。
长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嚷嚷着要与流波共存亡。我嫌他吵,两巴掌将他拍晕了锁在屋里。独自在林中逛了一会儿,不久便听见外面的厮杀声。
我叹气,人类就是奇怪。杀人就杀人嘛,何苦叫得那么撕心裂肺?活像吼一吼就能让对方猝死一样。
“嘭”!一声巨响。我见半空中的结界突然亮了亮,然后瞬间化为灰烬。空中立着一人,黑衣长发,正是呼遗。他眼神在梅林中一扫,看见我便落了下来,道:“我素来不喜欢欠着别人,你放我一次,我放你一次,从今往后再无相欠。”
我又是一声叹息,这货不愧是大国师的转世。这种自作主张施恩于人的毛病真是一模一样。
我正要开口说我不走。
只听身后一声冷哼:“你们谁都别想离开流波。”
我转身,重华拿着剑指着呼遗,神情冷冽:“二十年前,我饶你一命,而你竟敢再犯流波!今日我必将你斩于剑下,挫骨扬灰。”
我看着他这表情,心中不爽的感觉更甚。索性退了两步,躲在呼遗身后,扭头不看他,来个眼不见为净。
呼遗冷冷一笑,盯着重华道:“呼遗何需你来做恩惠。你现在已是仙尊杀我是很容易。可你流波的弟子能否抵挡得住外面妖怪的攻击?你流波的修仙者们,是否人人都如你一般道术高深?”
重华眉目间杀气更重。
呼遗又道:“重华你若愿答应我一事,我定有办法让你流波不伤一条性命便击退众妖,而且事后呼遗这条命交由你处置。”
听了这话,不说重华,连我也不甚诧异。他费了这么多功夫打上流波来,只为了给自己增加与重华谈判的一个筹码?一时,我对他的那个要求好奇不已。
重华默了会儿:“何事?”
“放她去投胎。”呼遗声音紧绷,似乎隐忍着极大的愤怒和悲哀,“她早该安息。放了她!”
听闻这话,重华眉目又冷了三分:“不可能。”
呼遗情绪一下便激动起来,他大吼:“她好歹也曾是你师父,教养你长大!你们已经生生将她囚困了二十年,再拖下去,她只会消散与世间!重华,你当真修得一副铁石心肠?”
我挑了挑眉,斜眼瞟向重华。只见他面无表情道:“她背叛流波,与妖物相恋,致使流波历千年大劫,元气大伤,依门派规矩,理当处以锁魂之刑。”
锁魂。便是锁住魂魄令鬼差无法勾走,让灵魂逗留世间直至生气耗尽枯竭而亡。对于留在人间的魂魄来说是个极其残忍的法子,因为魂魄一旦消失,便永远无法入轮回了。然而这个术法对于冥界来说却是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法术,因为能到地府的都是魂魄。每个生前做过恶事的魂魄会被鬼差施以此术带去阎罗殿接受审判。
我本以为这凡间应当没人会这样的法术了,没想到流波竟还有流传下来。
二十年,足以使一个魂魄灰飞烟灭了……
呼遗拳头握得死紧。
我琢磨了一下,锁生魂是大忌,是犯天条的举动。而今这重华恨呼遗,呼遗恨重华,应当是怨憎会这劫数应了。此时若是没让呼遗将那魂魄放出来,不久那魂魄消散了,重华定是会被天雷劈上整整三十六道,以他现在这血肉之躯,怕是一记都接不下来吧。
想到这里,我拍了拍呼遗的肩:“那个什么魂魄,你可知被他们困在哪里?”
呼遗转头看我,重华眼神也落在我身上,带着满心的厌恶:“奉劝你别搀和进来。”
我撅了撅嘴,心道这一世的陌溪还真是不讨人喜欢。但是我却不能因为这一世的陌溪不好而让他没法渡完劫数。他若是在这一世被天雷劈了,那我下一世去勾搭谁才好?
我盯着呼遗又问了一遍:“她在哪儿?”
呼遗眼神一亮,他见识过我挥一挥衣袖便毁掉了千锁塔的能力,现在更是病急乱投医,不得不信我。他指着不远处一座雄伟的九重高楼道:“万隔楼顶。不过她当年被施了术,破术之后还得有引路者……”
千锁塔,万隔楼,是要他们永世不得相见么……我想,这未免也太过残忍了一些。我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安心,又瞟了眼杀气愈重的重华:“拖住他。”言罢提气纵身,直往那万隔楼飞去。身后传来两人过招的声音,我不予理会,只希望呼遗能撑得久一点。
我生在冥界,虽不司鬼差一职,但是勾魂引路的活确实天生就会做的。或许不能做得那么专业……
登上万隔楼顶,入目一片空旷,在正中的香案上供了一个牌位,上面什么字都没有。但是却很干净,看得出来常常有人来打扫。
我左右找了一下,实在没看见重华师父的魂被锁在哪儿,正挠头之际,忽觉一点微光自头顶照下。我寻着光看去,见一只烛火被架在房梁之上,烛火之上有一张画,仿似画的是个人。
我跳上房梁,仔细端详着那画。
一个白衣女子的背影,形容打扮和如今的重华修仙者们没什么差别。只是她手中握着一枝红梅,身子微微往前倾,似乎正在嗅梅。
我心头微微一跳。
若不是看见下方落款:正武十年,流波十里亭作。我还真以为是上一世的陌溪为我画的画流传到这里来了。
联系着前面事情一想,不难猜到,这画中之人就是重华的师父。
他师父原来与我如此像么……如此一想,之前心中的那些背叛感刹那便消失了许多。
画像在这里,那么……我伸手欲触碰那画,金光一闪,生生将我弹了回来。
结界。
那女子的魂魄一定是被锁在这里面的。我凝气于掌心,一掌拍在结界之上。金光晃了两晃消失了。我欣喜的把画摘下。不出所料,里面果然有一团白花花的东西。
魂魄我见过不少,却从来没见过虚弱成这样的。想来我要是再晚来几天,这货应该就消失得干净了吧。捻了一个决,轻而易举的解掉了锁魂之术。我将她捧在手心里,轻轻呵了口气。让她不至于在去黄泉的路上散掉。
我捧着她跃上九重高楼之颠。将她往天上一抛。她却不走,在空中沉沉浮浮,似想把流波守到最后一刻。
我道:“且去吧,今生之事已成了过往云烟,再是眷恋也回不去了。”想了想又道,“冥府的鬼都是极好的。你说你认识三生,他们兴许会给你开开后门。”
魂魄犹豫了一番,慢慢向下飘去,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只见她晃晃悠悠飘去了重华的寝殿。
此处视野极好,我远远眺望还能看见重华与呼遗打斗的身影。呼遗明显处于弱势,但是仗着一股拼命的狠劲儿,重华一时也脱不了身。似是被纠缠得恼了,重华手下剑猛的掷出。
呼遗欲闪,可身形猛的一颤,竟躲也不躲,任那把寒剑直直刺入他的心窝,穿胸而出。
我想,我知道他看见了什么。我也知道,他此时唇角一定是笑着的。
我挥了挥手,将这两个魂魄一同送去轮回的路。他们能一起看见开了遍野的彼岸花,或许他们还会在我的真身上刻上两人的名字。
我立于万隔楼上,目送他们离开。转过眼,却只觉一股强烈的杀气扑面而来。远远看去,重华正盯着我,眉目间皆是肃穆。我突然想起这一世的他看见我说的第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想来,此生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