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少年马上就要嘟嘴闹脾气,三代吐了口烟,那些烟雾就像他此刻的叹息一般浓郁沉重。
“天夜,你是我的孙子。”
“……本少爷知道。”
“你贪玩,你喜欢使性子闹点小脾气,当个小财迷,这些我都可以无条件的宠着你,唯独你搬出去我不允许。”
三代说的字字出自肺腑。
他知道他这个孙子喜欢到处跑,又经常跑得不见人影,让人焦急,但是这是天夜的撒娇方式,他知道。
他知道他这个孙子很爱使性子,经常任性地要求这要求那,老实说这让他非常无奈,又觉得缠着自己的天夜异常可爱,这是天夜孩子气的特权,他知道。
他知道他这个孙子在钱的事情上毫不马虎,提到钱眼睛马上就会亮起来,经常跟他讨价还价,又不时借机压榨,根本不肯吃一点亏,但是这是天夜的自由与权利,他放纵,他知道。
等等等等……
这个孩子让自己喜爱的地方根本数不胜数。
他不想放手。
天夜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由着他,唯独这件事……唯独这件事不行。
也许是周围空旷寂静的氛围营造出了绕在三代身上的落寂气息。
少年看着面前的白发老人,坦白说他不是不知道三代这些年来如何待他的。
琵琶湖奶奶去世后,阿斯玛也忙于自己的工作变得很少来看爷爷,陪伴着他的只有木叶丸和自己。
我喜欢看爷爷找不到自己时的焦心,那会让我觉得自己被在乎着。
我喜欢看爷爷吵不赢我的时候,那会让我觉得自己被放纵着。
我也喜欢看爷爷纵容我的任性,那会让我觉得自己被宠爱着。
不管是争执吵闹还是娇纵任性,爷爷总是无条件宠着我。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
可是正因为我了解寂寞对一个身处黑暗的人来说有多痛苦难挨,才决定去那个人身边,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喜欢写轮眼那令人惊艳的凝红,自然还有其它更重要的原因。
“难道爷爷真的想看到一个孩子走向毁灭吗?爷爷还有阿斯玛,有木叶丸,有我,可是佐助什么都没有。我已经答应鼬要照顾他弟弟跟他一起生活,佐助不像鸣人那样坚强,有可能从此一蹶不振。亲手斩断一个孩子的未来,即使是日斩爷爷,也没办法做出这么残忍的事吧?”
三代看了少年一眼。
从小到大,这个孩子用我自称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这就代表他是真心的。没有辗转的余地了吗……?
“……你也是一个孩子。”
“正因为我是一个孩子,才更能跟佐助相处。鼬很清楚这件事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做到。”
“……”
见三代不再说话,少年知道他已经动摇了,只要再稍稍动之以情。
“我已经想好了,做任务的天数排外,每次空闲的两天,一天拿来陪日斩爷爷,一天拿来陪佐助,这样爷爷就没有异议了吧?”
比起每晚只能去看他一眼,现在可以有一整天的陪伴时间……
“……唔。”条件好像有点诱人。
三代已经完全动摇了。
“真的?”
“本少爷保证!”
“……不要亏待自己。”
三代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这算是在变相地表示,在这件事情上……他已经妥协了?
甚至还包含了,他可以在任何时候尽着爷爷的本分给孙子一个依靠,一个后盾……随时来向他撒娇诉苦都没问题,想回来的时候自己这里永远都是可以令他感到安心的避风港。
最后三代发现自己还是太宠他。
不过对孩子迟早是要放手的,自己不可能套住他一辈子。
这么想也就罢了。
随他去吧,只要这孩子能够高兴,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这对不用唇枪舌战就达到了想要的结果的少年来说,无疑是最幸运的。
“本少爷什么时候亏待过自己?日斩爷爷不可以反悔了哦!”
看着走过来拉起自己的少年,三代笑了起来。
“……随你高兴吧。”
被少年拉着走的三代显然已经忘了少年是个小恶魔的事实,兀自沉浸在那份恶魔的甜言蜜语中而不自知。
也没追问什么房子已经买好了那种话,甚至不问少年为什么要为宇智波一个不相关的小鬼付出那么多,一个劲地沉浸在自己的孙子要拿一天来陪自己的幻想中喜滋滋地乐。
六年后的三代常常对自己此刻的决定感到后悔。
如果他没有同意天夜搬出去,那么自己最宠爱的孙子也不会被佐助怂恿叛逃了。
为什么偏偏去的……还是大蛇丸那里?
如果自己在他未成年之前都把他困在暗部的话,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这全是他的错……
但是这又要说了,九年后那个气焰嚣张的对着他这个年纪一大把的老头子讨钱的臭小子又是哪里的谁啊?!
说什么这三年来出的是超s级任务,带着某个怂恿那小子的人回木叶扳着手指一天一天地跟他算,那些钱都可以把整个火之国买下来还不嫌多,这个气死人的臭小子到底是哪里的谁是哪里的谁!
所以最后,三代是无比后悔的,简直悔到肠子都青了。
他压根就不该把那祸害捡回来,还跟个宝似的宠着!!
一步错,步步错。
如果后悔可以让时光倒流,让一切重新开始,三代想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再被少年一时的甜言蜜语所诱惑。
拒绝,坚决地拒绝!就算某人闹着要离家出走他也要拒绝这件事的发生!
退一万步讲,就算某人因为他的做法气得再也不回家,他也要淡定。并且毅然!果决!给出否定——!!
宇智波家的臭小鬼,不要以为你是末裔,就可以扳歪他的孙子啊啊啊——!
咦?好像有哪里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2012…12…10 ;20:10:00 ;更新
2012…01…30 ;20:00:00 ;捉虫
第8章 A…08必然之声
眼睫颤了颤,一双黑色的眼睛猛然睁开。
前一刻还在噩梦中徘徊的人大口大口喘着气,惊疑不定的心让他看着天花板。
“……是梦?”
上半身使了使力,马上就察觉到左手上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拂开黑色的短袖,他看到了缠绕在自己上臂上的白色绷带。
想起来了。
那里是被哥哥用手里剑擦伤的地方。
毫不留情,没有一丝犹豫地朝自己扔了过来。
……好痛。
咬着牙,佐助从床上坐了起来,穿上鞋往外走。
不行,我不相信,哥哥……哥哥是不会做那种事的!
拖着有些无力的脚步来到医院的走廊,刚要拐弯就听见两个女声在议论他不愿意相信的事实。
“是啊,据说得救的就只有那个孩子。”
“那孩子好像还有个哥哥。”
“据说行踪不明了。”
“啊……”
夹杂着糟糕与惋惜的叹息声传入佐助的耳中,佐助一瞬间咬紧了牙,从她们身后经过,两名医疗忍者的话还在继续。
“没想到名门宇智波一族会这样……”
外面的天色乌云密闭,灰压压的乌云快速地流动着,空气中的湿气加重,渐渐泛起了冷意。
佐助跑出了木叶医院。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去确认。
他要去看。
他要知道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宇智波一族的大门被拦上了禁止进入的封条,大门两侧也拉开了一条半膝高的粗绳。
轻松地穿过障碍,站在门口看着向里延伸的街道,街道两旁是住宅和小商店。
这里无一例外住的全是宇智波的人。
被木叶的繁荣所排斥,而迁居于此的宇智波一族。
“哟哦。”
左边传来一个嘹亮的中年女声。
佐助往那看去,发现是昔日跟自己聊过哥哥有多厉害的阿姨,她正拿着一个长木勺准备往街上洒水,旁边立着一个木桶,还有一个叔叔拿着报纸坐在面包店前。
已到中年的阿姨亲切地询问他。
“小佐助,今天来买什么?”
佐助想要高兴地回应,眼前的画面突然一阵模糊。
阿姨跟叔叔所在的店破破烂烂,木桶孤伶伶地倒在店门口。
恍然回神,他才发觉那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什么也没有……
真的不存在了。
宇智波家的人、所有的亲切问候、嘘寒问暖,这一切都已经不存在了……
不是梦。
长长的街道,偌大的宇智波一族人所生活的地方,如今只剩他一个人……
“滴……滴……”
“滴答……滴答滴答……”
雨滴降落的频率由小变大,细小的雨声逐渐汇集在一起,“哗哗哗”地坠下天幕。
距离那个夜晚近三天的时间,大雨才从云层中落下,尽情地冲刷着这曾染满鲜血的地方。
佐助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在无人的街道上。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和脸上,不消一会儿,衣服也全被染湿了。
脑袋里回想起的全是族人夸耀自己哥哥的优秀,说他是宇智波一族的骄傲。可是到头来却死在了这个他们引以为豪的天才的手下……
佐助来到自己的家门前,推开门站了一会儿,抬起头他似乎看见妈妈用温柔亲切的笑脸对自己说欢迎回来,佐助。,一回神,全部都是幻觉。
他脱掉鞋往里走,昔日的一幕幕,开心的,不开心的,全都涌入心头,只是那些无一例外全化作了带来痛苦的利刃,一下一下地扎在心上,痛得无法思考,痛得喘不过气。
冷。
好冷。
好寂寞。
孤独无依的痛楚,从指尖开始,贪婪地侵蚀着他的心脏。
洁白的窗帘阻挡了外面阴沉的天色,室内昏暗一片。
“还是来晚了吗……”
看着空无一人的病房,天夜轻轻低喃。
自己讨厌等人。
这是他几乎根深于灵魂之中的喜憎。
所以天夜是不可能乖乖等某个昏睡的小屁孩醒来,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去做任务多赚点钱呢,毕竟以后跟那小鬼一起生活了用钱的地方还是挺多的。
任务本身并没有特别的,只是去别国替大名取了一样贵重的东西回来,所以他跟君麻吕就够了,人带多了反而麻烦。路程比较远,花的时间也就多了,因此才选择一大早的时间出发。但是现在晚了也没办法,只得去找人了。
有一句话叫什么?听天由命。
赶不上急什么,人总在那里又不会跑。
而且就看床上凌乱的被子,再结合他昏睡前发生的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人去的是哪。
走出医院的时候,看着这天气就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才刚踏出一步,雨点就砸了下来。
天夜收回脚,思忖着到底是跟佐助小鬼一样淋个落汤鸡呢,还是问里面的医忍借把伞。
如果要轻松套近关系的话,不用说就知道哪种方法最方便吧?
但是问题就来了,如果两个人都淋湿了的话,那岂不是要一起洗澡了?
虽然他比较喜欢那个收藏品……
在心里否定掉一瞬间的心软,天夜果断走回去跟医忍借伞。
本少爷才不要淋个落汤鸡被感冒折腾个半死又赚不了钱还搭上裸‘体!
……怎么想都划不来好不好。
天夜将伞往后打斜了一点,抬眼望向今夜淅沥浓重的幕布。
在雨天相识,总觉得有些凄凉和落寞。
有人说,一开始的相识就已注定了结局。
那么那个结局,是否就是此刻的落寞凄凉?
凉薄的唇轻抿,唇线的尾端微微抖动起来,终是止不住内心翻涌的笑意拉开了弧度。
太好笑了。
对一个连灵魂都染满了黑色的人来说,结局是否落寞是否凄凉又有何重要?
根本就无所谓。
如果把我看作是注重那种东西的人的话,对这个躯体里高贵的灵魂也未免太失礼了。
什么落寞凄凉,上辈子早就尝够了。
未来怎样都无所谓,对我来说再也没有比抓住现在的生活更加重要。
初入这个世界的我还很幼小,因此我被三代收养,成为了他最重要的亲人,然后认识了待我如亲生骨肉一般的水门和辛奈,再然后是看上去色眯眯的自来也,小春、门炎、团藏、鼬……还有更多更多的人,这些人在我的生命中多多少少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
其实我非常清楚这些人里谁待我最好,说真的,我非常感谢收养了我的三代。
上一世我是个连家庭温暖都享受不到的小鬼,从小学回到家面对的就是地狱。冰冷、争吵、打架,有时候甚至连饭都吃不上,那对父母在客厅争吵,甚至砸东西。我只能躲在房间的小角落拼命捂住耳朵瑟瑟发抖。
我只记得最后的影像。
双眼充血的母亲握着刀冲向我,她的衣服上沾满了血,是父亲的血,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铁的生臭味。
没错,存在于我记忆中,上一世最后的影像,是母亲近在咫尺的狰狞面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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