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当下明白盛世话外音,于是转过身,看着盛世,礼貌地回答道:“按照昨日的安排,“月光半岛”设计组的全体设计师今日无一人到场打卡,想必现在都坚守着完成规划图。”
世皱了皱眉,想到顾南溪未完成的规划图,不出意外,现在的她应该是在半岛别墅里矛头苦干,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顾南溪,盛世的心便更是难耐。
昨夜在西苑别墅,枕边少了她的味道,自己着实有些难安。
辗转反侧,却迟迟无法入眠。
不知道她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伤口有没有发炎,会不会很疼,还有,她时不时还在责怪自己。
黑曜昨日像自己汇报,那串手链她到底还是没有接纳。
他甚至在想,顾南溪在扔掉那条手链时,抱着怎么样的心态,是不是因为对自己最近粗暴无耻行为的怨恨,所以全盘否定。
可是,为什么自己能从顾南溪的眼神里,看到些微难以割舍。
他的感情掉入那五年的迷茫空洞之后,变得更加的患得患失。
顾南溪对自己的排斥,有时候不得不让盛世产生错觉,曾今熠熠生辉的情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
那时,她到底为何会不留只言片语的离开,明明两人处在热浪席卷的蜜恋,怎么瞬间世界就土崩瓦解到毫无音讯。
他追寻着答案,却掉进有一场谜一般的浓雾。
这场拉锯战,他抱着志在必得的勇气,却又带着怕她受伤的不忍心。
明明所有的指向都在好转,一步之遥的希望,却被维乙安的闯入突然中断。
盛世倒不是有多恨维乙安,两人的关系毕竟逼不得已。
曾今的他可以忍耐,忍耐维乙安仗着盛老爷子而任性妄为。
可是,这一次,他却没办法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将严重影响到他与顾南溪的关系。
莲城之于他,是由他守候的一方城池。
他等候顾南溪五年,不是等相聚后外人活生生的拆散。
他已无法忍耐与顾南溪分开的每分每秒,又会如何股息维乙安这枚随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
最多几天,只要盛老爷子回去北城,他便将开始动用一切所能,将维乙安永远驱逐出莲城。
他需要时间,不忤逆爷爷,所以必须昧着良心,去做迎合一些自己最不齿的事。
面对爱情的成全,饶是莲城高高在上的盛世,也不得不纡尊降贵,忍气吞声。
盛世在这边精密筹划时,却并不知,阴绵潮湿的莲城之下,顾南溪的心却下着浓浓的雨。
顾南溪的离开,转身的姿势,仓促又悲凉。
那头转身时飞散的漆黑长发,在冰凉的空气里,掩不住冷冽萧寒,沿着半弧的曲线,最后湿哒哒地摔在脸上。
冬日肃冷的空气,连发丝也变得冷硬锐利,割刮着面颊,顿时火辣辣的疼。
转身的瞬间,仿佛在抽离这个世界。
顾南溪感觉,整个胸腔瞬间***芒刺,千疮百孔,疼痛难忍。
漆黑如瀑的长发披散下来,将她的脸藏在阴影里。她穿着厚厚的黑色长裙,外搭一件白色的大衣,踩着简单的雪地靴,双手自然垂落,从长长的大衣袖口里露了出来。
她僵着背脊,挪着脚,艰难的往前行走。
昏暗的雨幕里,她的背影,落成一帧细碎的剪影,凄苍、萧寒。
冷风贯入街口,从她的身后刮来,撩着她的背脊。
明亮漆黑的双眸毫无焦距,怔怔地看着前方。
此时,顾南溪的视野里,不在有任何的风景。
瞬间上涌的泪花盈满眼眶,七彩缤纷的莲城,此刻突然掩上一层薄薄的迷雾。
顾南溪挪着脚步,一点点往前挪。
眼泪顺着眼眶冒了出来,如绝提的河流,汩汩而落。
寒风而来,迅速卷走泪水里残存不多的余温,不多时,脸上便传来一丝干裂的疼痛。
回到莲城已有些时日,她与盛世之间琢磨不清的关系,恶化到良善的改变。
她一次次被盛世的强势威逼气得直痒痒,却又一次次落入他惊蛰后的温柔漩涡。
也就在昨日,她还不顾夜晚的寒凉,衣衫单薄的跑去花园,将那条被自己一气之下抛出的手链捡起。
顾南溪甚至以为,自己捡起的不仅仅是一条手链,更多的是自己与盛世的感情。
她甚至在犹豫,要不要忘记那段腥风血雨里的仇恨,装疯卖傻,尝试与盛世重新开始。
可是,她的奢望,在今日变成了绝望。
正如五年前的自己,被抛到云端,见证爱情里的柔软甜蜜,又瞬间被无情拽落,品尝世间天人永隔的苦痛结果。
岁月到底对她不宽宏,时隔五年,又再次让她亲眼见证,爱情的可笑。
亏她痴心妄想,心软难耐,对盛世念念不忘,上帝果真有心,让她迎头一棒。
这场闷痛让她彻底清醒,自己压根就不该对盛世抱有任何的幻想与奢望,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只会将自己伤得体无完肤,最后大义凛然,强行闯入自己的生活,到处宣扬自己的大爱无疆。
爱情!真可笑!
顾南溪!你真可悲!
顾南溪抬手,静静的看着那只包裹完好,内里却已是枯槁残缺的右手身,嘴角不经意地上挑,无声地嘲笑。
这只手,是虚妄的见证。
她差点被毁掉的人生,在终于回到正轨之时,有人却想再给自己致命一击,彻底将她断送。
顾南溪无声地笑了笑,鼻腔里传来一丝不屑的声音。
她冰结住心口,从今以后,别想有人在她的心湖里撩起一丝波纹。
爱与恨同样重要,既然能放下那些浃肌沦髓的恨,同样也可以熄灭方才撩起的仓促火苗。
这一次,或许她终于看透,人心的善变与可怕。
此刻的顾南溪,内心突然变得很平静。
除了最开始看到那一幕时急速上涌的血液,胸口抑制不住的上下起伏,现在的她,因为这场冬风的刺撩,渐渐冷静。
整个世界霜寒地冻,她的心也愈加平静。
渐渐的,她又回到在美国时的那个顾南溪,藏起五彩缤纷的内心,变得冷漠又疏离。
钟妈采购出来,将物品全数放进后车厢,这才仓促的赶往与顾南溪约定的咖啡厅。
里里外外找了三遍,迟迟未见顾南溪的人影,这下可极坏了钟妈。
咖啡厅的服务员见状,立刻上前询问情况。
这你来我往,兜兜转转后,钟妈才知道顾南溪早已离开了咖啡厅。
从服务员的描述看,顾南溪离开时很急,这让钟妈暗叫不妙,万一顾南溪出了什么事,自己要如何向盛世交代。
一筹莫展时,顾南溪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了街口。
钟妈的心顿时放进了肚子,这才手忙脚乱地拉开咖啡厅的门,跟着跑了出去。
此时的天空,雨水突然变大,细细密密地落在地上,形成一滩浅浅的水洼。
钟妈这才注意到人群中的顾南溪,竟然连伞也不打,眼神茫然地游荡在人群里,仿佛走失的天鹅,孤独失落。
第一百二十六章 李家寿宴16
钟妈立刻打开伞,快速跑了过去,将手中的伞置于顾南溪的头顶,颤颤巍巍地唤了句,“南溪小姐!……”
顾南溪满眼失神的看着前方,瞳孔里竟是漆黑一片,似乎并未听到她的呼唤,挪着脚步,慢悠悠的往前走去。
她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一般,有些失神褴。
钟妈见她并未回应,更是有些焦急,慌忙上前,再次轻声唤了唤,“南溪小姐……南溪小姐……”
顾南溪一双漆黑的双眸空洞无声,侧脸看了看旁边的钟妈,眼睑颤了颤,并未多说一句,只是挪着脚步往前走。
钟妈被顾南溪茫然无措的表情吓得愣住,内心一度揣测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钟妈愣了愣,打着伞,快速跟了上去,指着超市的停车场,小声说道:“南溪小姐,你往哪里走,车在这边!……”
顾南溪充耳不闻,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钟妈见状,内心顿觉不好。看了看停车的方向,跺了跺脚,迈着脚,追了上去鲎。
一路上,钟妈开始絮絮叨叨,嘘寒问暖,想要探寻顾南溪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谁知顾南溪也是个倔脾气,闷不吭声,死活不愿多说,只是沿着马路,自顾自的往前走。
莲城的雨,愈渐剧烈,绵柔的雨幕浓密细稠,渐渐的汇成厚重的雨滴,悉数落了下来。
行人脚步匆匆,撑着颜色各异的伞,交错行走,擦肩而过。
也是这样仓促的场景里,忙忙碌碌的人群里,顾南溪的行径便更加的诡谲异常。
她步履缓慢,衣着单薄,默默地承受着寒冬里雨水的冲刷。
来往的人,眼神里憋不住好奇,纷纷向她投来。
一个不留神,便撞了个满怀。
撑着伞的路人,禁不住点头哈腰的道歉,踩着淅淅沥沥的雨水,快速逃离现场。
钟妈一个劲的在后面追赶,一手吃力的举着伞,防止顾南溪被淋湿感冒。
路口的斑马线上,差别短短的几秒,便是路灯转红灯。
众人立刻顿住,等候着下一时段的绿灯。
钟妈站在路口,单手插着腰,以为终于可以得到半分的喘气时间,岂料顾南溪并未有任何停顿,跨出脚步往对面走去。
钟妈见状,心脏顿时跳到了嗓子眼,打着伞,快速的跑过去,急切地喊道:“南溪小姐,南溪小姐!红灯啊!……”
顾南溪的默不住声,让钟妈跟着着急。
这时,指示灯突然从路灯转向红灯,一众车辆开始发动,鸣笛声四起,在雨幕里喧闹滋扰。
钟妈被身边突然骤响的汽笛声吓住,内心跟着抖了抖,惊慌失措地拉着顾南溪,防止她再往前走一步。
幸亏钟妈出手够快,顾南溪被拉回来时,一辆疾驰的跑车从她的脚边一闪而过,看得人禁不住捏了一把汗。
车窗突然打开,带着墨镜的不良青年对着顾南溪吐了口唾沫,语气凶恶地吼道:“神经病!找死啊!”
顾南溪这才微微缓神,眼睑轻轻地颤了颤,眼前的场景,顿时让她有些无措。
耳边不断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顾南溪方才惊觉,此刻自己正身处十字路口的正中央。
喧闹的声音此起彼伏,顾南溪一时间不知该往前走还是往后退,刚准备迈出一小步,却被咆哮而来的汽车声吓得缩了回去。
钟妈看了看对面的指示灯,抬手拉着顾南溪,语气尽量温和地说道:“南溪小姐,您别动,马上就要转绿灯了!您别着急……”
顾南溪顿了顿,转过头,看了看旁边面色焦虑的钟妈。
此时的钟妈,单手撑着伞,高高地举置顾南溪的头顶,让她自己完全暴露在冰凉的雨幕里。
长久的风吹雨淋,将她整个人从上到下淋了透湿。
加之时至冬日,天气寒凉,钟妈的整张脸被冻得酱紫。
自己的任意胡为,连带着周围人也跟着一起受了罪。
顾南溪的内心歉疚万分,抬了抬手,将伞往钟妈的头顶上推了推,张了张嘴,哑着嗓子说道:“钟妈,对不起!”
此时,斑马线的指示灯开始跳换成绿灯,所有的车辆开始刹车,顿停。
钟妈抬手拉着顾南溪,快速往路边走去。
终于走出马路,钟妈的心这才彻底放进了肚子里,拍着胸脯喘着粗气。
良久,她这才抬头看了看旁边的顾南溪,小心翼翼地问道:“南溪小姐,你到底怎么了?刚才我一直叫你,你都没有应我!害得我以为你中邪了……”
“啊!?”顾南溪顿了顿,看着钟妈,拍了拍她的手,语气淡淡地说道:“我没事!东西卖完,我就回去吧!”
钟妈一听,也不再多言。
现在两人都是衣服尽湿,要是再不赶回半岛别墅,想必迟早会重感冒。
她皮糙肉厚厚
,生个小病小灾倒没什么,要是顾南溪有个三长两短,盛少哪里她可不好交代。
回程的路上,两人并未交谈。
或许应该说,全程都是钟妈一人在自说自话。
顾南溪一直坐在后车座里,靠着皮质的车座靠垫,静静地看着窗外。
原本被冻得僵硬的身体,因为车内十足的暖气逐渐缓和。
烘烤良久后,顾南溪整个人有些昏昏欲睡。
时间差不多快到中午,此时的莲城中心,马路开始忙忙碌碌的拥堵。
车身摇摇晃晃,很快便将人揽入睡梦。
顾南溪斜靠着,轻轻地闭上了双眼,睡了过去。
多年前,她们还很年少,那时她们还是莲城大学里,风光无限的少女。
女孩之间的友谊,无外乎是兴趣相投走在一起;女孩之间的仇视,也无异于争宠夺爱而分离。
顾南溪与维乙安,原本就相看两厌。
一位光鲜靓丽,璀璨夺魁,备受众男生追捧爱戴;一位太过浓妆艳抹,花枝招展,拥有姣好的资本,却矫揉造作得总让对她心神向往的男孩失望透顶。
那时的维乙安,每日浓妆艳抹,花枝招展,虽身为富家千金,却拥有令人望尘莫及的建筑设计天赋。
那时的顾南溪,每日碌碌无为,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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