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异一笑,道:
“府中之人不可出门,却可叫府外之人前去。爹地只需自街上唤来一个行商,假意买他货物,再予些钱财,令其将姜郎唤来便是。”
王武抚须一笑,道:
“还是女儿想得周到,爹这便去。”
复又行几步,到了门口,仔细查看之下,果见竟似有不少人围在屋外暗暗打量着这处。王武不动声色,看准了一个挑着担子卖酒的,扬手一招,喊道:
“那伙计,过来过来。”
半刻钟前,祝恩刚从手下人那边接来酒担子。
他一直在府外守着,待看到马休二人自屋中走出带着人马离开,原本便要进去与王家人说个清楚,却冷不丁发现有三五人悄悄自四周过来守在府外。祝恩心中了然,知晓这定是马休留下监视的人手。
如此便不好直接进去,祝恩无奈,只能挑着酒担子在附近叫卖。为了逼真,还特地在这街上往返走了一圈,甚至也卖出了几瓢。
听到王家有人出来叫自己,祝恩心中一乐,莫不是冥冥中老天相助,正发愁如何进去说上话呢。
“伙计,你这酒怎么卖啊。”
“要叫老爷知晓!俺这酒可是自家新酿的烈酒,香传四里,而且价格公道,一瓢一钱便够。”
这二人心中各有心思,声音说的极大,随即纷纷发现对方怪异之处。
王武心中一动,说道:
“既有如此好事,抬进来吧。”
“得嘞!”
放入前屋,王武面色一冷,喝问道:
“你是何人?”
祝恩轻飘飘放下酒担子,咧嘴笑道:
“王老爷真是明朗人。小人名唤祝恩,忝为林州牧帐下一校尉。”
林州牧
若说马休突然前来是看上了自家女儿,这林州牧派人过来又是何意,莫非?
“我奉主公之令,正是为令爱而来。”
看到王武面色一变,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祝恩知晓他想错,连忙解释道:
“非是我家主公看上了令爱,实是一老者欲见亲人,方有所托。”
王武稍松口气,随即心一提,问道:
“我在中原无有一亲一故,如何有人知晓我。你若再不之言,我便将你轰出门去。”
祝恩直身站好,正色道:
“老爷可想个清楚,当真无有一亲一故?”
王武皱眉,道:
“说了没有便是没有,你定是认错人了,请你走吧。”
祝恩叹口气,挑起酒担子,唱到:
“驰骋兮江湖未得一败,长叹兮亲人难能再见
剑气激昂兮豪迈,老泪纵横兮多哀
可悲兮老翁独身,灿然兮白发丛生
有家远方兮不得归,儿悔欲养兮亲不待”
“站住!”
祝恩回过头,正看到王武涨红着脸,左手指着他,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涕泪具下,喝问道:
“你说的老者姓甚名谁?”
祝恩知晓他心中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放下担子,笑道:
“其人虽为一老者,但剑术高绝之声名享誉天下。世人多称之,剑神,王越。”
终是听到那爱过、恨过、念过的名字,王武紧闭双眼,无声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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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只会爱你的那人
王武与祝恩相视而立,良久,王武恨声道:
“剑神好大威名,我这小家小户的,不敢高攀。祝校尉还是请回吧,恕不远送。
祝恩无言,这一家人的故事他只是略有耳闻,其中详细却是不清楚。
若就此离去,主公的吩咐铁定是无法完成了。可这王武水米不进的模样,又该如何开口。
正思量间,王异自屋后走了过来。
前屋动静不小,她也是听得糊涂,想要过来询问自己的父亲,正见到一酒家模样的伙计,心中一喜,快步走至祝恩身前,自怀中取了五钱,递过去,吩咐道:
“你这酒我买下了。再予你件事,你去城中功曹姜府上,替我传个信儿,就说王异有事寻姜功曹相商,事成之后,另有赏赐。”
祝恩愕然看着手里银钱,讷讷道:
“什么?”
王异皱眉,以为他对金钱不满,又取了五钱塞去,说道:
“本郡功曹你知道吗?去他府中替我传个信儿,就说王家女儿要见他。明白了吗?”
祝恩接过钱,眉开眼笑道:
“明白明白,小人一定传到。那么,小人便先告辞了。”
这见钱眼开的模样演的极逼真,王异是连连皱眉,而一旁王五是有心开口阻止,却不知从何向女儿说起,叹口气,挥挥手,道:
“去吧,小心一些。”
王异狐疑的看了自己父亲一眼,这伙计应是不知府外有人盯梢事情,为何父亲要多加一句小心呢?
祝恩隐约猜到王武心思,长笑一声,方走到屋门处,却见有一青年一脸焦急神色匆匆忙忙走了进来,祝恩不察,竟差点与他撞上。
这男子看模样应是二十出头,身着一袭白衫,丰神俊朗,五官棱角分明,难得的是还带有几分英武气概,端的是相貌不凡。
那男子与他擦肩而过,猛然停下,问道:
“你是何人?”
祝恩还未开口,那边王异已经又惊又喜的叫了一声,
“冏哥哥,你怎么来了?我正叫人去寻你呢。”
“异妹!”
听得心上人的声音,姜冏哪还在意面前这男子,温柔的唤了一声,迎了过去,激动地一把便紧紧拉住了王异的右手。
自己的父亲还在身边,王异如何好意思被他抓住手,小脸顿时一红,便抽了出来,随后低声道:
“还有外人在哩。”
王武摸摸胡子,苦笑连连。
祝恩在门口看他二人亲昵,心中一转,将前后事宜猜了个大概,顿时一笑,也不出去,悄然走到王武旁边。
“姜冏见过伯父!”
姜冏这才注意到一旁的王武,顿时一摸后脑,尴尬不已。随即却想到自己来的目的,面色一正,连忙道:
“异妹,我刚刚自郡守那边得到消息,说二公子是来向你提亲的,此事当真吗?”
王异闻言黯然点点头,背过身去,不肯说话。
姜冏顿时知晓此事不假,失落道:
“那,异妹你是同意了吗?”
“没有!冏哥哥,我的心,我的情,早已经都是交给你了,又怎么会同意嫁给一个陌生男子呢!”
“太好了,异妹!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肤浅女子!你不要担心,我明日便回家中向我父亲言明,带上聘礼,将你娶过门。这样就谁都无法拆散我们了。”
“真的吗,冏哥哥!呜呜”
“异妹,你不要哭!我不允许眼泪这种东西出现在你的脸上!呜呜”
祝恩情不自禁的咧咧嘴,感觉满嘴的牙都酸的痛。
自从这姜冏进了门,整个故事基调都不同了。而且,那句话说的实在有理,恋爱中,无论男女,都是傻子。
你这刚拒绝了马休的提亲,却转脸便许给了一个小小郡功曹,马休会怎么想?看官会怎么想?
衷心祝福吗?
王武自从方才抚着胡须就未换个动作。无他,被女儿这番模样给吓着了。
狠狠揪下一根,王武咧着嘴,咳了一声道:
“姜冏,我问你。”
“啊,伯父请问!”
二人正你侬我侬的要抱在一起了,突然听到王武的声音,顿时似触电一样瞬间分开,姜冏自知失态,俊脸涨的通红。
“你既知晓了二公子提亲之事,却不知有何打算啊。休要再说明日来提亲的胡话,若叫二公子知晓了,你我都是个死字。”
这也是摆在眼前的难题。情情爱爱的说再多,关键时刻不能站出来担当,岂不都是一纸屁话,如何叫人愿意将女儿托付。
姜冏深深吸了口气,深情的看了眼王异,决然道:
“侄儿不过是一郡小小功曹,家世自然是无法与二公子相比。但伯父放心,侄儿对异妹的一腔情意,都是发自真心。此生若不得异妹为妻,侄儿将食不知味,生不知何意!”
顿了顿,姜冏继续道,
“而今之计,天水是决计不能再待。小侄在梓潼有一亲戚,若伯父不嫌弃,我们可连夜逃离天水,举家前往投奔。”
祝恩暗道一声不好,这梓潼乃是益州所辖,现在刘璋治下,与长安可是离着十万八千里。
王武看他一眼,点头道:
“西川富饶,投奔过去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但举家前往之说,还是罢了。”
姜冏好奇道:
“伯父何意?若是担心我那亲戚不喜,大可不必。与伯父相同,我那亲戚也是个急公好义,爱与人为善之人。若是见我们前去,指不定心中多痛快呢。”
王武摇摇头,沉声道:
“你还是太过年轻。如今我等已被二公子派人盯上,若是一同离去,恐走不了几步,便会被抓住。也罢,你二人自己走便是。想来女儿一走,我王家也没有什么值得二公子惦记,自然会放了我们。”
祝恩冷笑一声。若是王异跑了,马休四处找寻不到,绝对会将王武拿住出气,哪会如此好心的将他直接放了。王武这般打算,与其说是绝地一搏,倒不如干脆说是将女儿完全托付给了姜冏,而自己则是抱着舍身的决心。
挥挥衣袖,王武决然道:
“此事便如此。你二人一路之上要多加小心。侄儿,我这姑娘,便托付给你了。还希望你记得今日决心,以后也会好好待她。”
说完,转身离开。
扣群号,一六七零八三三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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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花季少女的仇恨
王异看着父亲的背影,伸出手,有心说几句,却发现自己心中糊涂,不知说些什么。
祝恩看着三人,心中感概,向姜冏二人言明了身份,请求他们能够一同前去宛城,完成老爷子的心愿。
王越当年找上门与王武大吵之时,王异尚未出生,所以自然是不知晓其中关系。闻言有些不信,婉言拒绝。
祝恩无奈,只得给二人说了个地点,不死心道:
“我会在城外等候几日,若是你二人有心,可以前来找我。”
说完转身出了王府,垂头丧气的将手下人召集起来,在城外置了个茶水摊子,存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苦苦等候。而当晚,姜冏与王异稍稍做了些许装扮,带着一些钱财便趁着夜色往西川而去,投奔远在梓潼的亲戚。
第二日,马休带着手下人兴冲冲来到王府,想见王异一面。
王武恭敬的请他喝茶,大笑着称与女儿商量过后,已经同意了亲事,三日后便嫁给马休为妻,请他先行回去,不必急于一时相见。
得知王异已经同意嫁给自己,马休高兴不已,与王武说笑了些许,虽心痒痒想见王异,却还是忍耐下来,告辞回去,随后便派人准备了大量金银财物送来,作为聘礼。
王武欣然纳之。
三日之后,马休身着大红喜袍,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命手下人抬着一顶喜轿,热热闹闹的便来迎亲。
西凉王二公子娶亲的消息很快传遍四方,满城百姓轰然叫好,一个个前呼后拥的便来瞧着热闹。
然而
迎亲的队伍到了王府外,却见大门紧闭,门外也不见有悬红灯笼,马休不解,连忙派人前去叩门询问。
但哪里有人应声开门。
满城百姓尽皆围观在旁,却在自己大喜的日子吃了个闭门羹,马休有些羞恼,亲自下马叩门呼喊,任凭如何分说,仍是听不到门内有丝毫动静。
马休暗道一声不好,唤过几名身强力壮的手下便将大门撞开,随后快步走了进去查看,入眼大惊。
王府之中,一片寂静,隐隐有种不详的气氛。马休没来由觉得有些失落,指挥着手下四处寻找,却只在后屋看到了相拥的王武夫妇尸首。
一场喜事,新娘不见了踪影,反见到了岳父岳母的尸体,成了不折不扣的丧事。马休大怒,也不管屋外百姓如何看他,起码返回了郡守府,调起城中数万守军,四散出城寻找,誓要寻到自己娘子的踪影。
而这时,有侍卫来报,郡功曹姜冏已经数日未曾出现,其父母离了府邸,不知所踪。马休惊疑,马宇却派人前往城中询问,果然得知姜冏与王异情投意合的消息。
大喜之日前去迎接新娘,而今却得知她早已心有所属,甚至拉着情郎私奔,而自己的岳父岳母更是瞒了自己三日,甚至宁死也不愿将女儿嫁给自己。
马休失魂落魄,将守兵召回,黯然坐于郡守府中,百感交集。
而就在天水城外不远处的一处小山头上,有一男一女正眺望着天水城,正是姜冏王异二人。
因不知城中情况,这三日二人过得是提心吊胆,狼狈不堪。
而无论姜冏如何劝说,王异都是不肯离开,直至今日,王异突觉心中一痛,没来由便流下泪来。
姜冏见状大惊,连忙问她。
王异抬起头,泪水冲刷之下,刻意扮丑的满脸灰出现了两道斑驳的泪痕。
哭了许久,王异止住伤悲,抓住姜冏衣袖,问道:
“姜郎,你说,若是你我到了梓潼,今生可有望为我爹娘报仇?”
姜冏闻言黯然摇头。今日城中守军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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