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太大,我听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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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太大,我听不清!-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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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跳集体舞跑错位的那个明明不是他却被老师“友好劝退”,比如在上学路上经过某户人家时被忽然冲出来的凶神恶煞怪蜀黍抓住并指着一个碎掉的窗户莫名其妙地挨一顿狂骂,再比如走在学校里被一个满脸通红的女生叫住塞给他一份27分的地理试卷,告诉他昨天看着从他包里掉出来的,然后那个长相不错的女生冲回朋友堆子里一群女孩笑嘻嘻地跑开时不时传来“27分耶”“长得那么帅”“好可惜”之类的词,那个时候已经高二分科了,莫启学的是理科,并且刚刚拿了奖学金。
    
    这种杯具生活一直持续到考完高考,莫启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帝都某医科大为止。入学式上,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的莫家哥哥第一句话不是感谢CCTV,而是说——
    
    “感谢我的孪生弟弟,没有他,我不会有今天的成绩,因为他给了我无限的动力。”
    
    没有说出的下文是:他让我无时无刻不在鞭策着自己,如果没有足够到能够让我任意选择学校的分数,我就不能100%地保证从此避开那个奇异生物。
    
    美好的前半句话让台下无数女生尖叫脑补YY。六年过后,当年参加了新生致辞会的女生还是会一脸向往的说——“莫启你知道吗?那个主修心脏外科的冰山帝王优质攻哟~他是为了孪、生、弟、弟才来到的医科大哟!还在新生致辞表、白!好萌好萌啊哈哈哈哈~~”一传十十传百,莫家哥哥被塑造成了一个“家里很穷但是因为弟弟的不懈努力打工支持得以以优异的成绩来到大学”的“背后有故事的人。”
    
    莫启听到这个荒唐版本的时候正在进行首次人体解剖执刀操作,那一刻,他沉默了,森森的手术刀狠狠地插入了标本的心脏。
    
    ……
    
    从某种程度来说,莫岛为精英哥哥莫启树立了一定的人生观还有判断事物的标准观。
    
    简单的总结就是,莫启认为,以“像莫岛”或者“有一点像莫岛”为形容词的生物,这辈子遇见一个就够了。
    
    严肃的来说,或许一个都嫌多?
    
    ……
    
    交换名片后的三句话内,莫启以“去新工作点报告”为理由主动结束了与眼前这位被打上“莫岛星球人”标记的男人的对话。对话结束后,立刻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留给对方一个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冷漠背影。
    
    “……”霍拉拉鬼使神差地悄悄跟上这个冷漠的东方人,在看见后者将手中看都未看过一眼的名片干净利落地丢入垃圾箱中后,顶住了脚步,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夜。
    
    (罗马外郊,莫拉克大宅)
    
    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翻着摄影杂志,莫二宝同志再一次深深叹息,发出“明天再不出门就要发霉长蘑菇”的思想顿悟。
    
    听着从浴室传来的水声,莫岛杂志一丢嫉妒得挠床——到底是为什么!自从和这个老男人认识之后连洗澡都要变成一件值得他去嫉妒的事情?!为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
    
    ……
    可恶……绷带缠得那么多像个木乃伊一样!那个笑嘻嘻的家庭医生是故意的吧?!肯定是!不然为什么笑得那么讨厌?!(来个人告诉我“故意的”和“笑得很讨厌”之间的辩证关系是……?= =)
    还有报社那群没有同胞爱的!要不要开个主题为“庆祝莫岛同志瘸腿第X天纪念日”什么的庆祝会满足一下?一个两个在他绷带上面签名留恋哈皮得要死,呕,这是什么!哪只变态还画了个爱心?之前竟然都没发现……(谁叫你不甘寂寞地拄着拐杖单腿蹦跶着谁也拦不住地蹦跶到报社,企图博取同情心?……)
    
    终于在莫岛同学的怨恨升级到“猥琐老男人洗澡水声放那么大是不是故意在嘲笑他没得洗”这个程度的时候,电话响了。
    
    被转移注意力的怨夫抓起电话,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号码区位是罗马的——难道是哪个合作客户之类的?皱皱眉,按下接听键,用尽量温柔尽量标准的意大利语开头:“您好,《帝都日报》摄影师岛?莫。”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没有回应。
    
    此时浴室水声停止。
    
    约书亚松松垮垮地穿着浴袍,双手拿着毛巾边擦着未干的头发边往床这边走来。带着清香的水珠溅了几滴在莫岛脸上。
    
    莫岛恨恨地擦了擦脸,瞥了约书亚一眼,目光一扫之后警惕地停止在男人的下半身部位,猜测这个不要脸的老男人有没有穿内裤。
    
    后者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然后抬头冲他挑了挑眉。得意地,挑了挑眉。
    
    莫岛下意识找手边有没有东西可以砸——发现唯一的块状物体正抓在他手里,而他正在打电话……
    
    见对方半天不出声,莫岛又重复了次:“您好,《帝都日报》摄影师——”
    
    “……二宝?”
    
    淡淡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打断了莫岛的话。
    
    “……”莫岛面无表情地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眯眯眼狠狠地盯着屏幕上的几组数字停顿数秒,最后淡定地将手机贴回耳边,表情极其不自然地抬高声音欢乐道:“先生,您的声音和我哥的声音很像!真是好巧啊好巧哈哈哈哈……”
    
    约书亚见莫岛那副要笑不笑眼角抽搐的丑样,毫不客气地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等莫岛“哈”够,电话那边沉默片刻,这回再开口,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的嘲弄:“你还将这个名字散播得人尽皆知到连客户都知道?”
    
    “……”
    
    “怪胎。”
    
    “……”莫岛望着手里的手机,想着此手机就这样撅断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
    
    莫家兄弟之弟弟莫岛,爱称莫二宝。
    
    这辈子最恨的事情:被爹妈叔叔阿姨邻居同学暗恋对象等各种人拖出来跟那个大自己三分钟的精英男哥哥比,比成绩比特长比乖巧比懂事比人气。(二宝一直怀疑相貌没被拿出来比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是双胞胎相貌这一块实在没有可比性)
    
    从小比到大,莫二宝只赢过一次——小学三年级时候,老妈摸着莫启的头对莫启说:“莫启你要多和同学说话才可以哟,你看二宝,话那么多!”
    ……
    
    现在我们的莫二宝真的愤怒了——
    
    “精英男!!你阴魂不散也有个度好不好?!老子都跑来意大利了你还要追着过来和我比!!靠!你是有多爱攀比啊?!你大学老师都没教你一个道理吗——攀比风神马的要不得!!”
第二十一章
    
    电话那头的莫启纯当二宝同志在放屁,等他嚷嚷够了才淡定地说:“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比……”
    
    莫岛闻言一愣,一下子接不上话了。
    
    忽然开始反省刚才自己言语会不会过分了点?……就算再怎么地堆放好歹也是他的孪生哥哥,人家说孪生兄弟姐妹总会心有灵犀到不行……出来那么久了,其实要说一点都不想精英男这种事也是……
    
    “那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莫启顿了顿,补充,“还有人格。”
    
    ……神经病才会想他。
    
    莫岛翻了翻白眼,愤恨地拿完好的右腿踹了脚刚翻身上床的约书亚。深呼吸一口气开始绞尽脑汁地转移话题——根据从小到大铁一般的规律,再纠缠下去,被气得要送医院抢救的那个只会是他自己,跟脑部神经等传达系统同时瘫痪的人怄气,划不来。
    
    ……
    “你怎么来罗马了?演讲?什么时候回去?”最好告诉我你已经在登机口准备登机了,返航的那种。
    
    “进修。”面对莫岛的随时转换话题,莫启表现出了良好的接受能力,自然地顺着他的话往下,“大概会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
    
    “三到五年……”莫岛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三到五天他都受不了了,精英男竟然忍心这么淡定地告诉他三到五年?!
    
    “妈没告诉你?她说会打电话告诉你的。”
    
    莫岛一愣,随即开始试图在脑子里莫母一堆字的话痨中搜刮出相关对话。
    
    数十秒后,一根青筋在额角暴起,莫岛惨笑几声,干巴巴地说:“老妈今天早上说,我会得到一个惊喜。”
    
    电话那头不置可否地嗤了一声。
    
    “真是好大地一个惊、喜!”莫二宝凉凉嘲讽。
    
    ……
    莫妈妈一直觉得家里的两个兄弟相亲相爱心有灵犀,做弟弟的活泼好动,惹了祸做哥哥的总是及时地挺身而出主动承担替弟弟受罪。在上大学的前一晚,还曾经做过偷偷猫在兄弟两的房门口趴在门上偷听里面会不会传来“不舍地哭声”。
    很显然,这种东西是不可能有的。
    
    所以莫妈妈觉得兄弟两个当晚其实在房间里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这么一个境界。
    
    ——两兄弟一直在对“母亲的诡异判断能力”表示质疑这一点上达成很好的共识,也是唯一的一点。
    
    在两人俱沉默表达残念之后,莫启这才慢悠悠地道明了主动打电话给莫岛的真相:“听说你摔下楼梯了,妈让我来看看你。”
    
    ……是错觉么?
    精英男说“听说你摔下楼梯了”这句话时那种比嘲笑给人感觉更糟糕的理所当然毫不意外的语气……就好像这种莫岛自己都觉得残到不行的理由在莫启看来其实是合理的,前提是放到他莫二宝身上的时候。
    
    好想说出真相——起码真相稍作加工之后会变成“摄影师勇救少女不幸负伤”这种听起来就很……雄伟的故事?
    
    ……………………………………
    可是不能说。
    
    于是莫二宝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十岁。
    一切的怨只能化作一句无力的——“哥哎,其实我有苦衷……”
    
    “嗤,苦衷。你以为在拍琼瑶戏?”那边莫启毫无兴趣地打断他的话,冰冷兮兮地直奔重点:“你在哪?明天我办好就职手续就去看你。”
    
    ……
    莫岛眨眨眼,下意识地回头望了眼与他肩碰肩的某个不容忽视的大型活体,此刻那个大型活体正“衣衫不整”地靠着床头就着台灯翻看一叠东西——恩?好像是亚拉尔的成绩单?包子你惨了咩哈哈哈……不对,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莫岛抓紧电话心里那个虚,下意识脱口而出:“……医院,我在医院……”
    
    忽然调高的语气诡异得旁边的约书亚从一堆成绩单中抬眼,瞥了他下,随即低头继续……“恩?”约书亚指尖停在某分数栏上,皱了皱眉。
    
    “你旁边有其他人?”莫启听见对面貌似响起了一声陌生的声音。
    
    “……医生,半夜查房的……”莫岛干笑着,猛地捂住约书亚的嘴。后者垂眼看了下蒙在自己鼻子和嘴上的爪,恶劣地伸出舌尖舔了舔爪心。
    
    其实这纯粹是个下意识动作。
    
    莫岛如同被滚水烫了下般缩回手,顺手在男人手臂上拧了个180°。约书亚疼得呲了呲牙却并没有就着这个机会和他胡闹下去,只是心不在焉地伸出手胡乱拍了拍旁边毛茸茸的脑袋,想的却是另一码事——这个分数条中的“缝纫课”是怎么回事?
    
    他约书亚?莫拉克的独子,保不准就是莫拉克家族下任家主的亚拉尔?莫拉克,竟然去学缝纫?!还敢给他来个“差”?!如果没记错的话,选课单是要家长签字的吧?为什么他都不知道有这回事?约书亚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选,随即若有所思危险地眯了眯眼——伯尔。
    
    主仆两人胆子倒是不小,要不是因为升学的事情他忽然兴起关心起亚拉尔的成绩翻来看看,估计这两人要瞒着他默默地丢脸一直丢到亚拉尔毕业?
    
    就在约书亚在儿子诡异的成绩单中凌乱时,莫岛也在哥哥寒如冰霜的逼问中丢盔弃甲——
    
    “二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家里?”
    
    “……没……哪里有啦!哎不许这么叫我听见没!早10年前就告诉你们这个名字必须废除了!”
    
    莫启却不买莫岛的帐,没有随着后者的意思转移开话题,很坚定地抓着问题重心:“告诉我你的医院名字。”
    “……医院名字……?你等等,这个名字我不太会念啊……我说你无不无聊啊你就告诉妈你来看过我了就好了嘛干嘛真的跑来一趟。”
    
    “妈说要把你的样子照进手机传给她看她才放心。”而且连模式都规定死了:要求全身照。
    
    莫岛这才紧张兮兮地扯了扯约书亚的袖子,抓起床头的笔,从约书亚手中的一叠纸里抽了一张在空白处急忙忙地写道:
    
    给我一家医院的名字。
    
    约书亚转头,挑眉看他:说明用途。
    莫岛指了指电话:情况紧急,先救急。
    
    约书亚沉默片刻,随后扯过纸笔,随意地写下一个医院名字。
    ……
    
    “法比亚?马……特尔。”莫岛结结巴巴地拼出来,心里想着这什么医院名字又长又绕口。老男人这个小心眼八成故意的挑个名字这样的,还把字写那么潦草……(不吐槽不舒服的怨夫型号货色)
    
    “哦,”莫启应了声,接下来丢下一枚原子弹,“好巧,就是我进修的医院。”
    
    呵呵,真是个令人绝望的巧合……莫岛几乎要流泪,想着是不是干脆秉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组织规定,好歹争取个死缓?……怎么说呢?其实我现在在和一个罗马人同居,男的,这个人姓莫拉克,貌似是一个比较有头有脸的……公众人物?恩,我们只是纯洁的男男关系……
    
    莫岛嘴角抽搐——可惜莫启不是傻瓜,把黑手党人员比喻成公众人物,只会让之后知晓真相的他更加愤怒而已。
    
    而要搞清楚真相,在莫启与他见面之后可能只需用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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