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自会派人去将他接回来。”
差不多是和盘托出了。
珍珠王老谋深算,知道要想有人信,就得说真情。只有让他们相信了自己的话,才好走下一步棋。
这一招十分厉害,快刀古豪和东湖小侠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听那珍珠王的口气,哪里是什么阴谋与反阴谋,暗算与反暗算的生死拼搏?反倒象一个深情而坚持原则的家长,在为自己不得不严厉处罚了亲生儿子而痛心疾首,并为这个犯了错误的亲人准备了一条温情脉脉的出路,时刻准备着迎接终有一日的浪子回头。
半晌以后,古豪慢吞吞说道:“珍珠王爷若是真的未曾加害于我的朋友,在下向王爷表示谢意。只是我等救友心切,还望珍珠王爷派人带我们去那个小岛,将司马飘雪救出来。我定当说服司马飘雪,将双方的恩怨一笔勾消。”
珍珠王道:“司马飘雪被放逐到荒岛上,至今已是一年。本王每每心念及此,都有愧恧之意。本王身为一方诸侯,何尝愿意担当一个杀害英雄的罪名?既然古大侠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本王这就安排一下,明日便找人带二位去荒岛,将司马大侠接出来如何?”
二人不曾料到这珍珠王竟如此爽快,竟一时没了个主张,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来人呀。”珍珠王叫道。
管家一转眼过来了。“王爷?”
珍珠王道:“速去安排最上等的宴席,本王要陪古大侠和东湖小侠好好喝一喝,叙一叙。”
古豪道:“在下二人此番前来打扰,已是唐突,怎敢再劳动珍珠王大驾?在下等这就告辞,明日再来听王爷的准信如何?”
珍珠王道:“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二位若是不接受,那也就太看不起小王了。”
二人见珍珠王说到这个分上,也不好推辞,只好随了珍珠王去出席了宴席。
席间,快刀古豪和东湖小侠心照不宜,小心地不碰什么东西,凡是没有人碰过的就绝对不动。
那珍珠王恍若未见,在席上谈笑风声,大吃大喝。
宴毕,珍珠王吩咐管家来将二人引到客房安歇。
二人更不好推辞,随着管家在王府中东弯西拐,来到一间华丽的客房。
管家道了安,将门带上,转身去了。
古豪见管家转身,“蹬”地一下站起来,和东湖小侠一起,将这客房前后左右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机关暗道,方才各自上床歇息。
上床后,古豪仍然将金刀压在枕下,左手托着下巴,一直在望着天花板发愣。
东湖小侠问道:“古大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吗?”
古豪道:“‘住在狼窝边,小心不为过’。我总觉得这事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东湖小侠从床上爬起来坐着,道:“确实,我也是这般想。这么大的事,那珍珠王未免答应得太痛快了一点。”
古豪道:“小兄弟,你说得完全正确。不过,此番我是指,这屋里有什么东西不大对头。”
“我怎么没发现?”东湖小侠也紧张起来。
“对了,是那墙壁。”古豪一咕咚翻身起来,走到墙边,用手指敲敲,没什么异样。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东湖小侠问。
快刀古豪没有回答。
半晌,他突然灵感来了,将那金刀拔出来往墙上一戳!
只听得“当”的一声,金刀戳向墙壁,火星直溅,根本戳不进去。
事情很清楚:那板壁之内,装有铁板之类的夹层。
再探一探,屋中所有门户,完全是铁板夹层。
东湖小侠道:“古大侠,这奸贼已将门户封死,我等不妨从窗口出去。”
快刀古豪走近窗前,不禁心头又是一沉。
原来所有窗户,全是生铁打造,那窗格有两指粗细,也是生铁外面涂上一层红漆,不注意就不容易看出来。
就在这时候,一响“当”的声起,又升起一面铁板。
这一来,连窗上花纹也给遮住了。
屋子里成了黑漆漆一片。只有桌前一盏琉璃灯,放出豆粒大一点的光芒,略可辨识室内各物的轮廓。
古豪情知不妙,和东湖小侠一起把整个屋子全用金刀探过,哪里戳得动分毫?
显然,他们一时大意,眼下已经给关到了一只钢铁的匣子里面了!
“到底还是中了奸计!”古豪垂头丧气地说。
那东湖小侠气得满脸通红,往那窗上拼命地砸,听到外面一个阴沉沉地声音道:“你们就不必费心了吧。那屋子是用一尺厚的钢板作成,你二人纵是砸上一千年,也休想砸透。我劝你二人就在这里面闭关修为吧,省点力气多活两天。”
细听之下,这是邪恶的珍珠王的声音。
快刀古豪暴跳如雷,在里面破口大骂。
没有谁搭理他。
两天两夜过去了。二人仿佛猛虎给困在柙中,一点办法也没有,还是没有人来搭理他们。
敌人的目的十分明确,要将他们活活饿死在里面。
最要命的不是饿而是渴,二人明白,在这么有两天两夜,即使不饿死,也被渴死了。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一章 神农顶上女野人
此时,天已大亮。林间山涧之间到处是淡淡的晨雾,反倒将周遭景物涂上了一层不祥的朦胧。
司马飘雪和“快刀”古豪叮嘱了东湖小侠几句,便匆匆踩着清晨的露水,在迷雾中找寻来路,急急忙忙往回赶。
少顷,却见一轮金黄色太阳徐徐从东山升起,撒下万把金针,将那林间山涧中的漫地雾罩刺破,片时之后,那个清晰可辨的现实世界,却又重新还原在司马飘雪和“快刀”古豪眼前了。
然而,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是,他们一路上并未遇见追兵。不但是没有追兵,这一路上,除了四条腿的野兽,根本没有两条脚的东西。
他们遇到的,始终只有无边的林木、连天的衰草、烂漫的野花、啾啁的鸟声。时而传过来一声声虎吼猿啼,闻之令人打个冷噤,鸡皮疙瘩暴起。
在这种不祥的静谧之中,即使是司马飘雪和“快刀”古豪这种心硬如钢的汉子,也感受到这种莫名的凶阴气氛的压迫。一路之中,头顶上始终笼罩着一种无端的恐惧。
他们不知道敌人究竟躲在哪里,他们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越是隐而不现的敌人,就显得越是可怕。
这些日子,他们已经充分领略了万里长风诡计多端的手段。但直至如今,这个狡猾的对手本人还一直没有露面。他的八大高手也只亮相了三个,但仅仅这已经亮相的三个高手,已经把他们弄得很狼狈了。
不管是司马飘雪,还是“快刀”古豪,心里都很清楚:目前他们所见遭遇到的,还仅仅是这个深不可测的阴谋的一部分,就象冰山显露出来的一个小小的尖顶。以万里长风的老谋深算,他是绝不会把事情干到这一步就收手的。
司马飘雪和“快刀”古豪沉默不语,各休各的心思,沿着曲折难行的盘山小道一路急走,估计辰牌时分,才来到昨天那场恶战的地方。仍然没有敌人的影子,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山坡向阳之处。
司马飘雪停住了脚步,将这地方细细打量了一番,对快刀古豪道:“古兄,我们就在这竖个坟墓吧。这里风景不错,视野也很开阔,容易被发现。况且,这也的确是个埋葬人的好地方。”
古豪将这地方仔细打量了一下,同意了。
二人拔出刀剑,找了个泥土松软之处掘出一个深坑。看看差不多可以放得下一个人了,二人才“吭唷吭唷”抬来几块巨石,扔进坑里,再用土将这坑覆盖住,堆成一个坟墓的样子。
之后,司马飘雪又去林中砍了一棵小树,用长剑将它砍削成墓碑的模样,刻上“东湖小侠玉小莹之墓”几个字,将这木碑的一头砍削尖了,将它竖在坟前。
古豪一声不响地看着司马飘雪做这些,两人心中都有一种阴凄凄的预感:说不定哪天他们就会真的为东湖小侠,或者东湖小侠为他们两个中的一个,或者什么好心的陌生人为他们三个全体,举行一次这种葬礼。
他们倒没什么,可东湖小侠还是个少年,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不,不能这样。”司马飘雪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不能怎样?”“快刀”古豪顺口问了一声。
没有回答。
然后,两个朋友四目相接,彼此都懂了对方的意思。
司马飘雪断然道:“我们得赶快分头行动,把敌人引得越远越好。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发现小兄弟的藏身之处。这孩子才十四岁,不能让他为了我们,这么年纪轻轻就丢掉性命。”
“快刀”古豪道:“兄弟往东去,咱往西去,反正到处找他们打架就是了。争取三天后在万里长风的‘千美楼’附近会合。”
司马飘雪没有吭声,脸色有些阴郁。
古豪问道:“兄弟,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司马飘雪道:“古兄,你发现没有?这次万里长风似乎准备得很完备,我们如果再去挑那‘千美楼’,是不是显得有点赶着往火坑里跳的味道?”
古豪道:“我也这样想过,但后来又将它否决了。如果小兄弟没有负伤,咱们本来倒可以就此收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万里长风是跑不掉的。但眼下小兄弟还在危难之中,我等说什么也要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引过来,若是不去挑这‘千美楼’,至少也得做出一副要认真挑的样子。”
司马飘雪道:“那就这么定了。咱们这就分头行事,就定在第三日晚二更之时,在‘千美楼’附近树林中汇合,不见不散。”
“快刀”古豪道:“就这样吧,兄弟保重!”
二人互相望了一眼,两人心里都有一句同样的话没有说出来:说不定,这就是他们这对难兄难弟在这世上最后的一面?
不过,这种想法太令人沮丧,他们谁也不愿意这样想。在前面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司马飘雪想,既然谁都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前景是什么,那就不用费心去想它了。反正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糟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掉脑袋。
一个人既然已经选择了舞刀弄剑的营生,就得随时准备着横死于刀剑之下。
“求仁得仁,又何怨焉?”司马飘雪对着“快刀”古豪苦笑了一下,二人在一个三岔路口匆匆道了别,当下就一个往东,一个往西而去。
三日后,司马飘雪已经接近了洵阳镇。这地方离传言中万里长风的“千美楼”已经只有十多里地了。但奇怪的是,这一路上仍然没有任何人来追杀他。
这一路,来来往往的行人倒是不少,都是各忙各的事,各赶各的路。没人注意到司马飘雪,也没有任何带刀的人突然跳出来将他喝住。
“也许,这调虎离山之计有点自作聪明?”司马飘雪暗想。
司马飘雪抬头看了看天色,最多才是申牌时分。为了稳妥起见,司马飘雪没有进小镇歇息。他溜到镇外一个僻静之处躲了半天。
等到天黑,看看已近二鼓入定之时,司马飘雪才动身往“千美楼”附近树林中去。
未进小树林,就听见一阵喊杀之声,其中依稀听得见古豪的大嗓门在厉声叫骂。
司马飘雪心下一紧:不用说,义兄“快刀”古豪落入了敌人的伏击圈。
他的敌人选择了一个完美的狙击地点。
这是在一个巨大的山崖后面,山崖距地五丈来许,眼前是一条羊肠小路,小路通向一块空场地,可容五十人来人捉对儿厮杀,再往后又是一条小路。
若是将这小路的出口封锁起来,这里就成了一个方便于瓮中捉鳖的大口袋。
司马飘雪一步跃上山崖,将身子贴住崖壁,抽剑在手,却不上前,靠在壁上观望。
空场地里,五个黑衣蒙面人将“快刀”古豪团团围住,杀得难解难分。
蒙面人中有一使浑铜棍的,身手远在其余几个之上。司马飘雪见他一套棍法演练得炉火纯青,那根沉重的熟铜棍使得甚是得心应手,出神入化,处处暗含杀机。
司马飘雪已经看他们斗了三十余合,“快刀”古豪虽是以一斗五,却丝毫未现败相。
但那使熟铜棍者委实使人堪忧。只见他越斗越猛,把一根铜棍舞得呼呼作响,盘上缠下,着着将“快刀”古豪笼罩在棍下。
司马飘雪识得这一招,乃是王屋山“飞虎道人”自创的杀着“秋池涨落”,专门用来克制对手的刀剑,端的厉害无比。
但“快刀”古豪的表现也不错。
只见这黑衣人“秋池涨落”棍势一张,势如漫漫秋水,无所不浸,后势不绝。“快刀”古豪手中金刀被他一棍支偏,差点金刀脱手。
司马飘雪正在暗暗捏了一把汗,却见“快刀”古豪将身一闪,躲过那追命招式,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了刀锋,使出一招“慢刀割韭”。
司马飘雪差点就喝采出声,这一招用来克制“秋池涨落”棍招,正好是以柔克柔,顺其道而治之。但见那把金刀似柔水一般,绕着棍身飘动。缓缓飘动之间,冷不防又是闪电般的一击。
这一防中夹攻的招数大出那使棍蒙面者的意外。快刀古豪又攻出一刀,那人一愣之间,退慢了半步,右肋上被快刀古豪划了一刀,这黑衣人立时鲜血流淌,棍法大乱。
司马飘雪低声喝起采来。
却见那边古豪正要一刀跟上,再划一刀结果这使棍黑衣人的性命,忽然背后嗖嗖一阵风到,另一个黑衣人长刀已经砍到。
“快刀”古豪听音辨势,知道这一刀厉害,赶紧将身子向侧一扑,躲过这一刀,回头一招“轰雷贯顶”,凌空压下,猛一转身,与偷袭者站个对面,趁他收刀的瞬间,一刀透胸而入,从背后钻了出来。黑衣人刹觉心口一凉,登时心碎身亡。
这一套闪避、转身、进击动作,全都在瞬间完成,漂亮极了。场内外除了司马飘雪,没人有本事看清古豪是如何一击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