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陆寒已发现这声音乃是来自身后上的上方,一种深入骨髓的危机感陡然而生,他并未回头,一手攒紧手中布袋的口子,一手用力握住火把,全力往来时之路飞奔而去。
只几息的功夫,身后又是“咔”的一声,然而这一次比先前的暴裂声要响得多,“轰隆隆”的巨响跟着到来,仿佛身后凭空出现一座巨大的瀑布,狂猛的水流正狂暴的砸落在地面上!
狂奔中的陆寒已是面色惨白,不知是极力奔跑的缘故,还是出于对于身后那骇人巨变的惊恐,总之早已全无血色。
他已猜出身后的巨大水流定是玉潭峰腹中的湖水,虽说自己有气息薄膜护住全身,可以在水中任意呼吸,然而若是整个山腹中的积水瞬时冲击在身上,这如蝉纱般的一层薄膜能否抵挡的住,就实在是两说之事了,他可绝不愿意拿自己小命来尝试一番的。
终于到了洞穴中部,边跑边扔掉火把,陆寒毫不迟疑的钻入水中,嘴里紧紧咬住布袋,双手极力的划动,两条腿也是快速伸缩蹬水,开始拼命的往洞口游去。
刚游出不到八九丈,陆寒整个人突然被一股巨力击中,瞬时好比无根浮萍一般,随着狂流被卷着向洞口飞速涌去,他此时只能努力和洞壁保持着一定距离,以防被突起的岩壁所伤。
在一阵天昏地暗的旋晕过后,陆寒整个人被巨大的水流冲出,终于在洞口外数丈处停下,好一会才稳住了身形。
托着仍天旋地转的脑袋,他缓缓向上浮去,在刚露出水面的一刻,却着实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由于担心河水会上涨,入水之前,陆寒特意将退去的衣物裹好,缚在岸边一棵小树的枝干上,距离地面足有一人多高,自己要踮起脚尖才够得着。
而此时的河面竟是离包裹仅不足半尺,只需稍微一个浪花便能将衣物打湿。
看来这玉潭峰腹中积水的倒灌,让眼前的河水暴涨了许多,莫说先前此处的平台河岸已不复存在,就是这方圆数里的河滩都消失不见了,就在陆寒爬上小树后环视一周,原本十数丈宽的河面,此刻竟已看不清边际了。
好在此处有十几棵碗口粗的树木,先前看来总觉有些突兀,此刻倒帮了陆寒的大忙。
如此一来,就不必担心因为河岸的消失而找不到水下洞口的位置了,毕竟莫名其妙将那颗土黄色晶石吸入体内后,他与此处的感应就随之彻底消失了,再无法借此以定位。
穿上衣裤稍作停歇,恢复了些许体力,陆寒开始往对面游去。
出乎意料之外,河面并未如自己先前所猜测的那般宽广,只是游出去堪堪半盏茶的工夫便已来到岸边,细一琢磨,他也就释然了,毕竟此处是河流的上游地带,地势较下游要高出许多,即使玉潭峰腹中的湖水再巨,大部分也是涌向下游,对于此处的河道,却不会改变太多的。
第八章 济元城
虽说如此,在回去的路上,陆寒还是沿途留下了标记,他可不是什么得意忘形之人,即使相当有把握能再寻到此处,多留一些后手也是有益而无害的。
回到家中,已是临近正午之时,在屋前的小竹林处刚好碰上欲出门寻自己的母亲。
陆寒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只说自己是去师父家送药草去了。
听闻此言,陆母虽说仍有不悦,却也面色缓和了许多。
尽管平日里看管的严,少有让儿子独自出门,然而只要是去李暮岭处,陆寒的爹娘都还是相当放心的,于是陆母只稍责怪他几句,便未再多说什么了。
经过前一日的折腾,陆寒可不敢再跟父母说自己今日又进山去了。
他一早便做好了准备,出门之时将昨日所采的药草藏在离师父家不远的一处田头草垛中,回来时将之取出后,真去寻了一趟师父。
陆寒将一干品质年份均不错的药草平展在桌上,看的李暮岭频频点头,不论是识草定年份的眼力,还是采摘保存之手法,对于现如今的陆寒,他均是相当满意,心中着实宽慰得很。
就在李暮岭正和颜悦色的看着眼前这得意弟子的时候,陆寒又缓缓的抽出了一个包裹的十分严实的长条布袋,开{无}{错}小说 m。{'quLEdU}口道:"师父,徒儿还有一物,请您过目。"
这李郎中先是微微一怔,嘴唇一动却最终没有开口,只是对着陆寒点点头示意其继续将物品取出。
打开布袋后,一株保存极为完好的四叶清目草平躺在桌面上,瞬时间,李暮岭一直风清云淡的神情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换之而来是一副极为惊讶的表情,圆瞪着双目,张口结舌,整个人顿时愣在当场!
“这,这,这是……”
他断断续续的吐出了几个“这”字之后,唇舌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强行封住了一般,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只是双手颤抖的撑住桌面,隐隐将眼前的药草环绕在两臂间,就仿佛在保护什么极为珍贵的奇宝一般。
见到李暮岭的反应,陆寒也有些疑惑了。虽说这三十年份的清目草确实难得一见,但以师父在外数十年之经历,定是见过比眼前之物更为珍奇的药草,何致以会有如此失常的举动?
再将视线移到清目草上,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妥,这株药草或许并没有自己先前所料的那般简单。
难道说这并非清目草,乃是自己辨识有误?可是再详细查看了一番,陆寒确定自己的判断并无错漏,眼前之物定为清目草无疑!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了,自己对此草的生长年份判定有误。
清目草乃是青色茎状药草,确定其年份唯一的方法便是数出其茎干上朱红色圆环的数量。
清目草乃十年生药草,成熟时其茎干上会形成两个朱红色圆环,就是说这圆环五年生一圈。
眼前的药草身具六环,还有隐隐又生成一个淡黄色细环,以此断定,这棵清目草的年份应是在三十至三十五年间没错的。
这越想越是满头的雾水,陆寒正欲开口询问,李暮岭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了:“寒儿,你有大机缘啊!师父知道你要问什么,没错,这株清目草的年份确实并非是你所想的三十余年。”
此时的李暮岭已经回过神来,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和镇静,只是从其话音中还能听出有一些激动。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像是有些玩味的看着眼前少年的精彩表情。
再看陆寒,此时的他的确是满脸的惊讶和狐疑。
李暮岭也不管自己这徒弟惊讶的表情,继续说道:“哈哈哈,倒是为师大意了,先前并未对你详述清目草年份的准确判定方法。清目草还有另外一种称呼,叫做回阳草。这回阳草可有蕴神吊命的奇效,又是疗伤之圣品,只要不是身首异处,一个人即使受再重的内伤,只要服用过此药,伤势定能大为缓解。对于一些不是太重的伤情,甚至可以在几个时辰内便药到伤愈。只不过,想要被被称作回阳草,那这株清目草必须要有至少二百年的药龄,这种年份的清目草,其株茎上会生有不下于六道朱红色圆环。”
闻至此处,陆寒已是由惊讶变为狂喜,他是个心窍通透之人,师父绝不会在此时无的放矢的介绍一番清目草的别称,加之想到先前师父在见到这株清目草时的怪异表情,狠狠咽了下口水的问道:“师父,难道眼前这棵就是回阳草?”
李暮岭微笑的点点头,右手捋着有些稀疏的花白胡须,开口道:“为师与你说过,清目草十年份成熟,生有二环,朱红色。然而却并非是你所料想的每五年生一环,乃是三年生就第一环,余下七年方能形成第二环而达到成熟体。待其成熟之后,每再生一环却是需要五十年,这株清目草已经开始形成其第七环,也就是说,它至少已有二百一十年的药龄,自然可以被称作回阳草!”
“寒儿,此物你可想好如何使用?”未待陆寒的反应,李暮岭紧接着问道。
只见陆寒未作任何迟疑,直接答道:“请师父收下即可,徒儿虽幸得此宝,却是年纪尚浅,根本用不上此物的。”
他如此说来,全是出于一片真情孝意。要知道虽说暂时用不上此物,然而以其珍贵程度,当下拿出去转卖了,却定能换来一世富贵的。
听闻徒弟在得知眼前之物如此珍稀后,还能毫无迟疑的作出这样的回应,李暮岭着实感到老怀宽慰,一时间竟不想泪水早已模糊了眼眶,想到自己年幼背井离乡,几十载的四海飘零,在一生的颠簸起落之后,却能在这万里外的他乡安度晚年,还收到一个如此聪慧勤奋,又孝顺体己的徒弟,心中尽是感慨不已。
“师父……”
听到了眼前这个十二三岁少年有些担忧的轻声呼叫,李暮岭却是神色一正的说道:“寒儿,为师已是暮年,又无伤无病,就是用了这回阳草也无法凭空生出两年寿元。倒是你,刚才为师为你把脉理气的时候发现好几条辅脉隐隐有冲破贯通之象,我决定带你去一趟济元城的坊市,将这株回阳草卖了,换取一两部合适的功法和丹药,让你尽快打通辅脉。毕竟此事越早越好,若是跟师父一般,到二十五岁才打通第一条辅脉,那你以后的成就也不会太高的。”
听到师父几乎以一种不可反驳的口气,说出以上的话语,陆寒倒也并未再做扭捏,喏喏的点头应是。
加之他也确实极为期盼能出门远游一次,虽不知晓师父口中的济元城据此地有多远的距离,想来有坊市和诸多高手的地方,应是不近,他可从未听闻过汇溪城附近有何大城存在的。
至于打通辅脉之事,就在李暮岭将手搭在陆寒身上准备探测一番的时候,陆寒丹田处的气团几乎在一瞬间便极速的旋转起来,十几道气息冲向原本已经畅通的主脉,一时间竟将这些主脉都给封住了。于是李暮岭也就并未知晓陆寒已经打通了十五条主脉之事,只发觉了其身上的几条辅脉有松动迹象的。
体内发生如此诡异的变化,初始陆寒惊骇无比,然而仅是几息过后,他便释然了。
毕竟丹田处那新生的气团和其内所包裹住的土黄色晶石,之前便已给他带来了太多的惊讶,此刻气团能有如此反应,应该是其自动护主的行为,想想倒也不是多么奇怪之事了。
只是陆寒在挣扎一番后始终未将自己体内的隐秘告知于师父,他心中确多了几分的愧疚。
回到家中,陆寒将师父的打算和爹娘都述说了一番,出乎意料的他竟未受多少阻拦,便被准许了此次之行,只是陆母又多叮嘱几句罢了。
从爹爹口中得知了济元城的方位,在汇溪城以南三百余里。
济元城在永州算得上中等规模,人口十余万,方圆数里,其间各色坊市商铺鳞次栉比,南北道路东西街巷是纵横交错,是附近几百里以内数得上的大城,繁盛程度远非汇溪城这实为城镇之地可比的。
三日后。
告别了爹娘,陆寒随早早便来到家中的师父一道,开始踏上了南行之路。
为了赶上济元城每月初八的大集之日,师徒二人一路上少有交谈耽搁,除了夜宿之外,他们几乎都没有进过一个饭馆食铺,每日饮食均是以随身所带的干粮净水为主,顶多买了一些热乎的吃食茶水,也是片刻便离开,甚少坐下停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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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拍卖会
一路上还算顺利,师徒二人终于在十月初六这日赶到了济元城。
刚一入城,陆寒就被眼前繁华热闹至极的场面给震撼了,一时间左顾右盼,十足一个未进过城的乡下小子。瞧他这样子,倒是几日来不断赶路所产生的酸痛感都消退了大半。
李暮岭也被这个平日里极为沉稳,此刻却表现有如顽劣少年一般的样子给逗乐了,心叹陆寒毕竟还是个孩子。
在一家名为青云小馆的客栈前,二人驻足,李暮岭朝里面看了一眼,便带着陆寒迈步而入。
“有贵客临门!老先生一位,小少爷一位!”
随着店中小厮破锣般的吆喝声响起,陆寒顿时面颊一红,他可从未被人叫过少爷,虽说自家尚算殷实自足,却远远称不上富家阔户的。
不过他也是纳闷的很,生意如此兴隆的客栈,却为何找这么一个破锣嗓来迎客?
只是疑惑归疑惑,却并未说出口。
倒也着实冤枉了这个小厮,每到临近大集之日,济元城都是会涌入成千上万的行商买卖之人,而城中的客栈食肆自然是宾客爆满的。
眼前的这位,也正是在最近几日内生生从极为清亮的嗓子喊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陆寒—无—错—小说 M。{qul}{edU}。心里在犯着嘀咕,一旁的李暮岭却已纳过押银,挑了二层北面一较为清净的房间。
奇怪的是,李暮岭并未和陆寒一同上楼,而是唤他拿了行李自行到房间休息一会,又嘱咐其不要胡乱走动,便是独自出了客栈。
陆寒也乖巧的很,看师父并无解释的意思,便也没有多问,独自上楼进到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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