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渺录3之天下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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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渺录3之天下名将-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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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长锋易折这句话么?薄刃的刀固然锋利,却最容易豁口。说剩下的两个。”
  “晋北古月衣锋芒内敛,有大将之风,不过还需要假以时日。而下唐息将军……”文士犹豫起来。
  “直说。”
  “属下知道息将军是大将军的旧友,不过息将军……并无名将风骨。”
  白毅悄无声息地笑了笑:“不过像个懒散的世家公子,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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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之王五(5)
“大将军恕属下无知妄言。”文士躬腰拜了下去。
  白毅摇头:“子侯,我知道你精于相人,但是天下总有些人,会在你意料之外。息衍不是凭双眼可相的人,倾世名将四字,他当之无愧。如果有朝一日你独自领兵和息衍对阵,从速撤退,不要有一分一毫的犹豫。这个人,你一生也未必能超越……也是我最棘手的敌人!”
  “敌人?”文士大惊,“息衍难道不是大将军的朋友么?”
  白毅沉默良久,悠然长叹一声:“就因为他当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太了解他的性格了。今时今日的息衍,即便不是我的敌人,也再不是我的朋友了!”
  

军之王六(1)
夜深,殇阳关的离军营寨中,一座大帐依然灯火通明。谢玄和嬴无翳纹枰对弈。
  “今日城下对了一阵,我们出动了一个百人队,死伤二十五人。”谢玄正在长考,随口说道。
  “死伤二十五名雷骑?”嬴无翳吃了一惊,“这可不是小损失,敌军损伤如何?”
  “死了一个,伤了一个。”
  “怎么会这样?”
  “遇上了晋北的将星,古月衣。”
  “听过这个名字,看来盛名之下无虚士。”嬴无翳点头。
  “王爷好像对于敌人阵营中强手辈出深感欣喜啊,就像在涩梅谷口遇见的那个孩子。”谢玄笑。
  “就像下棋,对手棋力太弱,便不好玩。但是对手棋力太强,也不好玩,便如我现在跟你下棋,觉得越来越不好玩了。”
  “我以前让王爷,现在不让了而已,并非我棋力长进。”
  “被你骗了那么些年,一直觉得我只要再进一步便可以在棋盘上战胜你,谁知不过是你的圈套。若你是白毅,下一步,会走在哪里?”嬴无翳也不生气,他委实输在谢玄手下太多了,也知道这个属下的脾气性格。
  “关隘险峻,以白毅手中的兵力,他不会强攻。若是我,无非是截断水道、放火烧城和下毒这三条毒计,再就是引王爷出城决战,利用楚卫国重铠枪兵和息衍那个木盾机关加以围困,若是能够杀掉王爷,那么我军军心涣散,必败无疑。”
  似乎是早已习惯了这样说话,谢玄盯着棋盘侃侃而谈,并无臣子该有的谨慎。嬴无翳点头,拈着一枚棋子敲了敲棋盘:“你说息衍那个木盾的机关,真的封得住我军?”
  “军阵之术,白毅冠盖东陆,没有对手。息衍却和他并称,是依仗杂学的广博。他设计的机关,要想正面突破,只怕绝无可能,不过,”谢玄笑笑,“就算下唐军的木盾墙全部展开,又能有多长?绕行过去,息衍封不住雷骑。”
  “那说说你那三条毒计。”
  “开拔之前,我已经查阅了有关殇阳关的宗卷。这座关隘结构极其巧妙,水源是地底的泉水,凿井三十尺才能取到,白毅如果想挖断泉脉,那么少说也要在周围一带花上一年半载勘探地形。放火烧城,是当年蔷薇皇帝硬攻的手法,那场血战过后,殇阳关里屋舍都不用木料,易燃的辎重,我也都下令藏在地下,至于下毒,一般都是下在水里,”谢玄布下一子,手法轻描淡写,“要想用毒取胜,白毅还是得先找到泉脉。”
  “照你所说,我军安若大山,不必担心了?”嬴无翳跟着下了一手。
  “不过那三条计,都是我所想的。白毅既然号称天下第一名将,定有我不能及的一招!”谢玄忽然拈起一枚棋子稳稳砸在棋盘上,砰然有声,“王爷输了!”
  嬴无翳一惊,急忙看向棋盘中。
  谢玄笑着一推棋盘:“中盘缠斗单兵破围是王爷的长项,可惜此时四面八方是刀枪纵横,就算王爷是条狂龙,我就不信千军万马还困不死你!”
  “别动别动!我再看!”嬴无翳无暇理睬他的狂言,急忙护住被他推动的棋盘,生怕落下的棋子挪动,再也不能复盘。他直愣愣地瞪着残局冥思苦想,而那边谢玄悠然笑笑,满脸轻松。
  良久,嬴无翳手指一弹,棋子落回了木盒中。
  “又输了。”一代霸主也微有沮丧的神情,他最喜欢下棋。
  “以王爷的棋力,早三步就应该看出这盘棋走投无路,王爷最后的几步,可谓是困兽犹斗。”谢玄冷笑,所下的断语毫不留情。
  嬴无翳也不发怒:“你的棋力远高于我。如果上阵,十个你都不在我眼里,不过在棋盘上,你是苍鹰而我只是野兔。不过苍鹰搏兔,野兔也有蹬鹰的一搏。”
  “生死关头当然不妨赌一赌,不过不到最后关头,却没有必要斗得如此惨烈。”
  嬴无翳双眼一翻,目光忽地犀利起来:“你有话说。”
  谢玄点头:“今天早晨接到斥候的飞鸽,华烨的风虎骑兵三万人马整装待发,随时可以开拔进入天启。现在正在当阳谷口和柳相所带的两万赤旅军团对抗,柳相不发动,华烨也不会发动。柳相冲锋陷阵不行,排兵布阵上却是罕见的兵法家,但是要挡住华烨,只怕力所不能及。若是被击溃,只有向着西面溃退,尝试着从雷眼山脉尽头的小路盘绕回国,损失将极其惨重。”
  

军之王六(2)
嬴无翳点头:“丑虎确实是强劲的对手。”
  “不错。东陆四大名将,一龙一虎,一豹一狐,堪称各擅胜场。丑虎华烨现在不动,他的赌注,就下在‘龙将’白毅能够击败王爷上。到时候他再发动攻势,可以把柳相的军团和王爷的残兵一起绞杀。”
  “那剩下的诸方各是在何人身上下注呢?”
  “这次盟军的诸侯中,真正下了血本的只有下唐国、淳国和楚卫国三家。下唐赌的是和楚卫攻守同盟的合约,楚卫赌的是驱逐王爷进而掌握天启城,剩下的几家不过是赌楚卫军与我军两败俱伤。他们才有趁乱而起的机会。”
  “看来我们的对手,也非一块铁板。”
  “不过王爷要清楚,”谢玄笑道,“他们中虽然各有矛盾,却没有一人想轻易放我们离开殇阳关!当年锁河山会盟,诸侯之所以同意王爷以天启守护使的身份占据帝都,就是因为他们可以借机把王爷困在帝都中。这一天他们已经等了许久,七万大军,压城欲摧啊。”
  “你继续说。”嬴无翳忽然笑道。
  “就像这局棋,”谢玄指点残局,“王爷的棋力并不弱,中盘的杀力还在属下之上。但是王爷的布局则是一塌糊涂,虽然凭借中盘恶战夺回一点优势,却无法弥补大局上的损失。王爷用兵也一贯如此,当年仅以五千雷骑兵就占领天启城,用兵险到了极点。那一战虽然大胜,可是我军就此被困,反而失去大势。现在国中内乱,王爷又不得不放弃帝都杀回离国。原先那一着险棋就白走了。六年来风云变幻,虽然王爷霸主之名得以确立,但是并没有占据半分实地。就算王爷的后着可以奏效……”
  谢玄收住了话头:“总之此时遭遇东陆六国,对手营中名将如云,我们的棋可不好下。”
  “当年我们密议要进攻天启的时候,你可未曾说那么多话来反对我。”
  “当年为臣年少无知,以为王爷说的都是对的。”谢玄坦然道。
  “都是废话,”嬴无翳冷笑,“从你认识我的那一天起,我就没觉得你那么信服我。”
  “不过总之王爷做事,凭着血性而行的时候还是太多了。我所要信服王爷的是王爷的血性,我所要劝说王爷的,也是收敛一下血性。”谢玄微微躬身,表示他的慎重和诚恳。
  沉思片刻,嬴无翳点头:“你说的我也曾想过。不过当初占领帝都的时候,没料到国内的局势会失去控制。真儿治国的才能实在太让我失望了,可惜老师不在了。”
  嬴无翳说的是自己的老师,离国老臣李桐。嬴无翳以往出征,国内有李桐监国,所以后方稳固,李桐去世之后,嬴无翳丧失强助,不得已委长子嬴真以重任。然而嬴真终究还是不能让狮子般的父亲满意。
  “其实不能都责怪公子。即使还有李相监国,王爷离开那么久,下面有野心的臣子依然会有所动作,不过不像现在那么嚣张而已,”谢玄面色凝重,“王爷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王爷在离国的时候,群臣俯首,而王爷一旦离开,国中的臣子们都放肆起来?”
  “说下去!”
  “因为臣子们对王爷更多的是畏惧。治国的手段,以王道为最上,怀柔,致远。不过王爷的手段,”谢玄冷冷地道,“只是霸道!”
  “霸道?”嬴无翳凝视谢玄,眼里有说不出的寒冷,像是含怒不发。
  “霸道!”谢玄并未有丝毫退缩。
  忽然间,嬴无翳展颜一笑,起身缓步走到帐门处,掀起帘子看向外面。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离军武士们手持长戟静静地站立在街道屋舍的阴影中,每隔十步一支火把,延伸到远处变成数条长而细的火线,纵横割开漆黑的关隘。远处城墙上的大旗在半空中哗啦啦地震动,骑兵敲打梆子,高呼着驰过城墙,将命令带给守城的步卒。一阵夜风吹得急,重锦的大袍似乎都被吹透了。
  “我们离国,当年不过是一个南荒小国,世人都称我们是南蛮。天下最不得势的诸侯就是我们嬴家,那时候每年给天启城公卿的供奉,宫中都出不起,非要启用国库。连年借钱,连年还不上,每到春荒还有饥民饿死。我的曾祖春节朝觐皇帝的时候,皇帝抛洒宫中特制的金钱,他竟然被争抢的人群踩死了,”嬴无翳低低笑了起来,“但是我即位二十年,我国横空出世,称霸东陆!若不是最奇的兵,最险的路,谁能想象我们南蛮也有如此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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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之王六(3)
“小心经营?”嬴无翳忽地大笑,“谢玄,你以为我会做一个富家翁老死么?”
  谢玄面色微变,离开坐席站起。
  “男儿生在世间,就当策马纵横,长锋所指,四海宾服!”嬴无翳低喝道,“人难免一死,或者死在床头,或者死于刀下。我今年已经四十二岁,我能看见天下都是离国的一天么?”
  嬴无翳和谢玄目光相对,一时间帐中静得骇人。
  许久,谢玄忽地满面严肃,掀起战衣半跪于地:“王爷坦诚相待,谢玄感恩至深。谢玄有不情之请,望王爷有朝一日端坐太清阁上,赐谢玄以柳林书院。”
  嬴无翳微微一怔。柳林书院是天启城国学馆之外最富盛名的书院,即使他占据天启城的时候,也不敢辱没斯文,所以严令军士不得入内骚扰。对于赏赐,谢玄素来洒脱,今夜忽然求赐柳林书院,嬴无翳一时茫然起来。
  “如果王爷战败,谢玄也追随王爷死于刀下。”谢玄笑了起来。
  “柳林书院?只要那个地方么?”嬴无翳略有些奇怪,“那个地方不值几个钱,我大可以赐你些别的。”
  “是个让人怀念的地方,”谢玄笑了笑,“别的赏赐,都由主上。”
  两人各自归座。
  “说起来,白毅这两天在做什么?”嬴无翳忽地问。
  “夜夜在城外的空地上吹箫,据说吹得很不错,我们的军士不少都等着夜来听他的箫声。”
  “吹箫?”嬴无翳愣了一下,笑了起来,“我若是没有想错,现在是我们被十万大军围堵在殇阳关里,难道不该是我夜夜吹箫以示从容么?”
  “也许白毅是想说他还不急着破城,被围的吹箫是示敌以镇定,围城的吹箫是示敌以从容,各有各的弦歌,各听各的雅意,”谢玄说到这里一笑,“不过王爷可不会吹箫。”
  “箫,听总是会的。有点意思,明夜跟我去听听白毅吹箫。”
  八月二十一,夜深。
  殇阳关苍灰色的城墙被火焰映红。面对着这道雄关的平原上,相距两百五十步就是联军的拒马和栅栏,栅栏前每隔十步一堆篝火,照得周围一片通明。联军的军士们就背对着火堆靠在栅栏上取暖打盹,六色旗帜在风中偶尔起伏。
  离军的弓箭手结队在城上经过,对峙了半月之久,离军的步卒也顶不住困倦,三三两两地缩在垛堞阴影里睡觉。率领弓箭手的千夫长并不说话,只是大步上去,用力拍打那些步卒的头盔。步卒们纷纷醒来,不敢和怒目的千夫长对视,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了。他们都熟悉这个脾气暴躁的千夫长,也是雷骑右都统的张博,知道在他面前抱怨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何况张博也并不轻松,接连半个月,张博每夜都带刀在城上巡视,长长的城墙走一圈足有五里,张博前半夜走一圈,后半夜再走一圈。
  “睡!梦里被人把头砍了!”张博低声吼。
  他巨大的身体后面闪出了披挂黑色骑甲的年轻人,年轻人对他摆了摆手:“发怒无用,这么些人都那么困,想必是有原因。你们是几班轮值?”
  军士们不敢怠慢,他们也认得出谢玄,虽然这名将领执掌雷胆营,很少下到营寨里和普通士卒谈心,不过他和张博齐名,是嬴无翳左右双手。
  “说起来三班轮值,可是夜里经常被拉起来上城,也不知道怎么排的,一天倒要值两班,乱七八糟的。”军士年纪不小了,仰起脖子灌了一口淡酒,用袖子擦了擦嘴。离军多半是南蛮边地招募来的战士,两样东西,一是酒二是刀,必然要带在身边,掉脑袋也不能掉这两件东西,所以军中只禁烈酒,淡酒对于这些士兵而言,就像是清水。
  “这样啊。”谢玄点了点头。
  “怎么?”重铠重盔的人影忽地站在了谢玄背后。
  “王爷!”城头的士兵们惊立起来,一起跪拜。
  嬴无翳摆了摆手,令他们起身,看着谢玄:“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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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之王六(4)
“各营之间的联络不畅,到底谁上城值守,看来没有人能搞清楚。”谢玄挥手一招,身后一名雷胆闪出。
  “你带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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