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夜谈
思绪回来，自那次离开成都，如今已经有两年了。回了成都两次，每次都和欧阳瑞华交手，每次都被他揍的惨不忍睹……当然，赌约并没有兑现，欧阳并非有断袖之癖之人，那日不过是纯粹为了欺负他而已，现在俩人已经是好兄弟一般，又岂会在这般？
林念尘这才想了想白天的事情，两年来，自己养成了外表上平易近人内心却又在堤防身边的人的的习惯，自己已然不是当年那个无名无姓无性格的三无人士，或许这便是自己养成的性格，名为“深沉”。
但不知为何，徐裂川，那个南疆大巫师，坐在那里的场景，不屑的场景，似乎与当日的自己一模一样，也就鬼迷心窍的帮他疗了伤，若是这途中那徐裂川意图不轨，可不知林念尘会如何。
想来想去，都不过是苦恼，看来今日自己思绪被徐裂川的出现完全打乱，怕是睡不着了。
索性翻上屋顶，以堕红尘弹奏一曲平伏下心境。越过窗子，翻身爬上客栈屋顶。此时天空一轮圆月已然挂在空中，不知林念尘回想这三年往事回想了多久。扬州一片安静，淡淡的月光铺洒在地面上，放眼望去，放佛结了霜一般。
林念尘坐在房顶上，明月，星空，夜城，如此美景，又要奏一首曲子，没有点酒又岂能行？如果再能吟诗两句，那便更好了，可惜林念尘对于这等高雅，却是不会的。
回房拿了酒，将堕红尘放在腿上，引来了堕红尘一阵抱怨声：“我说你啊，没事不睡觉，跑到楼顶上看月亮喝酒，你以为你有雅致啊！？”
林念尘淡然一笑，道：“前辈莫非也想尝几口？”此话正是说到了堕红尘的心坎里，只是那堕红尘碍着面子不好意思说罢了，此番林念尘给他台阶又焉有不下之理？连忙道：“好啊好啊，给我喝一口，老夫好久都没有喝酒了……”
林念尘却话锋一转，微笑道：“前辈本体乃是琴，晚辈实在想不出这琴的嘴在哪里，还是算了吧。”说着拿着那玉瓷酒壶便喝了一口，堕红尘自然是气得发抖，恨不得出来把这小子千刀万剐，几句话将自己胃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又扫兴。而林念尘一口酒喝下肚后脸色却一阵变化，不禁嗤之以鼻：“掺了水的桂花酒，难喝，难喝啊，还不如月姐的红尘醉来得爽快！”堕红尘最嗜好酒，这掺了水的酒，自己不喝也罢，反而庆幸林念尘没有拿这劣酒侮辱自己的嗓子
月亮似乎分外的大，似乎就在林念尘身边一样，林念尘忽而突发奇想，抄起瓶子就往天上扔去，力道十足。那瓶子又岂能砸到月亮？只是消失在空中不见，希望不要砸在哪个倒霉人的头上吧。
伴随着月光，林念尘手指一动，一声清脆的琴声在这扬州城内传播，似乎传得很远很远。紧接着，林念尘便闭上眼睛，全心演奏这曲子，只留下灵识外放探查四周情况。只不过手指弹奏之间颇有女子气息，这也难怪，堕红尘在听月体内将近数百年，早已习惯了听月弹奏姿势等，之后认林念尘为主时又将这些东西强行教给林念尘，林念尘这两年之内为了调整姿势便花了不少功夫。
悠悠的琴声回荡在整个扬州城内，平缓，舒畅，带着一丝丝淡淡的哀伤，忧愁，琴转悠悠，一曲过后，似是千年，令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林念尘微微一叹，轻轻结束此曲，这月好，景好，琴好，曲好，奈何自己身边，少了那个自己魂牵梦绕的影子呢？林敏若是还活着，恐怕二人现在正在万佛灵山寺修仙吧，虽无聊，也好过这种阴阳两隔的困苦与相思之苦。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林念尘此时心境分外悲伤，奈何却流不出一丝眼泪，或许那无数个夜晚，那个月下独酌的影子，便能够表达着悲伤吧……
只要能早日修入真仙之境，便能救出林敏吧，但两年以来，林念尘这三脚猫的功夫学了不少，但还是处于五窍状态……
正在感叹之时，林念尘忽而睁开眼睛，风中透着破空之声，又是偷袭！不过这次来者实力不低，正好以战来缓解这种悲伤之感，笑道：“如果阁下不是来听琴的，就恕我——不招待了！”
再次弹琴，曲音猛然转为犀利的杂爆之音，无数实化的乐曲凝成形状向对手袭去。那人嘿嘿一笑，道：“小子不错，方今天下，以琴为武器，以音带仙术者，可不多了。但……”那人嘴角露出一丝深邃的笑容，身影忽而加快，瞬息之间来到林念尘身旁，似乎颇为惋惜的道：“凡是琴师，近身都是最大的弱点。”
林念尘只能不屑一笑，快速转琴，扣动第三弦中部，以琴一端对这来者，结果琴中立刻飞出几根飞针，银针尖部散发着慑人的黑气，显然喂了剧毒。
“阴险！”那人堪堪避开银针，但还是被擦破了一点皮。恨恨的骂了声之后一卷披风，夺路而逃，消失在东方夜空之中。对于这等下三滥的偷袭者，林念尘只是用一曲很普通的爆炎曲再加几根银针便逼退，根本不够看。林念尘正欲再弹几下送送对方，不料堕红尘偏偏在这时候掉链子。
“你干嘛不让我打。”林念尘不满道。那堕红尘也再无声音了，或许绝世高手就是如此，想说话的时候就说话，不想说的时候打死都不说，相帮林念尘的时候，林念尘可以千里诛仙，不想帮林念尘的时候，林念尘就只能拿三脚猫的功夫去和别人打。不过林念尘行事低调，为何惹来了偷袭之人，却是自己想不通的。
“小子！接着！”不料那人去而复返，却向林念尘扔出一飞刀，可是并非打向林念尘，却是插在林念尘身边的瓦片上。
那人一卷披风，消失在天空之中，林念尘看那飞到上插着一封信，信上寥寥几字：“你就是雏龙！？果然有两下子，想知道入鬼界之法么？想知道就追来。”起初看来，林念尘只是惊讶，为何此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但看到后面时，确是动容了，连不管这小小刺客为何知道他那一段往事也不去考虑。一个人不管如何英明，如何神机妙算，终有其弱点，就算那小刺客是引自己前去送死，那林念尘也是在所不惜！丧命有何妨！？只要有一丝救她的希望，便是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直接跳下客栈，唤出若雪，若雪成型之时，林念尘刚好骑在若雪上，若雪嘶叫一声，立刻向城门外跑去，此时月光下，宁静的扬州城，一骑着白马的少年在街道上狂奔，不多时，城门已出现在自己眼前，此时扬州已然闭城，但林念尘却是身躯微微拱起，欲有一跳的趋势。
果不然，林念尘忽然暴起，借着若雪之体狠狠一踩，这若雪乃是幻骑灵兽，身体之强，比林念尘乃是数倍之遥，这一踩不过是挠痒而已。刚刚跳起，林念尘便唤回若雪，借着力道，林念尘跳向城墙，以飞檐走壁之势快速爬上，再跳下，若雪早已在下面被唤出等候，此番从客栈出发，不过片刻。林念尘一骑若雪，伴随着一阵烟尘，消失在城外……
约莫半个时辰后，林念尘已然离扬州很远，林念尘此时很是奇怪，若雪速度之快，比之赤兔有过之而无不及，那小刺客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跑得过若雪，但是若雪嗅觉异常灵敏，总是朝着小刺客的方向跑去，不多时，已经进入森林之中……
若雪显得异常烦躁，在原地踏着蹄子，林念尘皱了皱眉，试探的问道：“若雪，你的意思是，跟丢了？”若雪随即安静下来，此时树林内静谧无比，淡淡的月光透过树叶照下去，在地上形成斑斑驳驳的影子，林念尘一时之间玩兴大起，竟有种想要去树林内漫步一会的想法，或许是里面星星点点，宛若神仙之境，令人迷醉。
若雪似乎不愿意回去的样子，林念尘无奈一笑，只得拉着若雪在树林内行走，不知慧空如何做到，这若雪虽不是林敏亲手所养，但似乎有了那个若雪的记忆，对于林念尘颇为温顺，但有一次被山贼抢去之后，若雪竟然狂奔不止，纵身越过六丈双崖，在中途将那山大王活活摔了下去。
走进树林内部，方觉此景分外迷人，每一棵树上都有星星点点的荧光摇曳，将这一大片树林内部照的如同白昼，却又以七彩之光频繁换之，如临仙境。
“嘻嘻……哥哥，你来了啊？”一阵似嗔似笑的声音传入林念尘耳朵。
对于这种情景，林念尘先是身躯一震，然后淡淡地道：“阁下何方妖魔鬼怪？居然借在下之心魔布成幻阵……”说话之时居然连看都不看那林敏一眼。
四周的声音似是有点敬佩，道：“这万象悬空之阵都被你看出来了，不过，我却不是要害你……”
林念尘一愣，这不正是那个偷袭的小贼么？不禁声音一冷，道：“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何屡次找我麻烦！？”
“麻烦到不至于，我只不过是受了林小姐之托，还有你年年恩惠来告知一声而已……”那淡淡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戏谑。
林念尘瞳孔急剧收缩：“你到底是谁！？”
那人懒懒地道：“鬼差，用你们人的话来说，我是黑无常。”
林念尘望着背后那个身影，正在微笑着看着他，不禁问道：“那……敏妹是真是假！？”
黑无常道：“你认为是真，便是真，你若认为是假，便是假。”
“什么意思！？”
“想知道一切因过么？想知道便把你的若雪收回去，这白马对老白那家伙或许不错，我看了白色刺眼。”
林念尘照话做了。
那人的语气忽而变得凝重，道：“说实话，我挺佩服林小姐的。同样，我也佩服你，你让我成为了鬼界首富，啧啧，连秦广王都没我有钱呐。”
林念尘的眉头愈加紧皱，双手握拳，指甲嵌入肉中都恍然不觉。
那黑无常“咦”了一声，赞道：“果然是重情重义哎，一听到林小姐的消息，放开了最后一丝防御……”那声音飘渺不定，一抹黑色忽然显现，原来这黑无常已经在后面用刀架在林念尘脖子上了。
林念尘闭上双目，微笑道：“你想怎样？”
“咦！？”这点倒是大出黑无常意料之外，黑无常惊道：“你……你不害怕！？”
林念尘依旧是那一副笑容，道：“有何害怕的？你既然说你受了敏妹之托，如果是真，我性命自然无忧，如果是假，你杀了我，不过是送我去见敏妹而已，我感激你来来不及呢。”
“哈哈哈哈！……”那人狂笑不止，笑声中带着一丝敬重，道：“不愧是雏龙！处大变而不惊，林小姐没有看错人，你性格没有变化，也没有负心。”
“好了，黑无常。”林念尘淡然道：“现在你该告诉我敏妹的消息了吧？她在何处？又有没有入鬼界之法？两年来，我时时刻刻不在思念着她，哪怕是能见一面也好……”说到后面，全身不禁颤抖起来，与刚刚那淡然摸样大不相同。
黑无常不禁叹道：“明明心里很着急，很激动，还装作一副淡然模样，真是……好吧，我就给你说说这两年来鬼界之事。”
林念尘道：“洗耳恭听。”
黑无常“嗯”了一声，两人对坐，黑无常道：“你可知道，魂魄乃是天地之间灵气所构成，由六道轮回赋予意识，每个人在凡间，都有那么一丝情谊牵挂，若是人人都像林小姐一般，要在鬼界等情郎的话，那天地平衡，天之大道岂不会崩溃？”
林念尘点了点头：“有理。”
黑无常继续道：“除非是有莫大功绩，像是你雏龙，兵不血刃计收成都，或许你要呆在鬼界，是不受约束的。但是林小姐一介凡人，百世之中既无功德，也无名位，她要留在鬼界，却是使不得的。纵使你给她烧再多的冥币，还是不能买通，因为天道无情……”
林念尘身躯一震，眼中流露着痛苦的神色，喃喃道：“难道敏妹……她已经转世了么……”
“你听我说完。”黑无常顿了顿，又道：“你这小子，资质在生死簿之上，就是二字‘未知’也不知生死簿出了什么毛病，弄出你这一个怪胎，你或许可以一夜之间顿悟为仙皇，又或许一辈子只能在这个开五窍的境界，若是林小姐把这个赌注压在你身上……或许等你白发苍苍之时，她依然是妙龄女子，到时如何？你们并未看透红尘，或许以为年龄相对才是正道。那么，林小姐便以所有家当，和轮转王达成一个协议……”
林念尘几乎是大惊的跳了起来，道：“敏妹只不过是一介普通鬼魂，何以能见到轮转王！？”
黑无常笑着摆了摆手：“淡定，淡定。”随即黑影一摆，让林念尘坐下。黑无常道：“也不知道你从哪来的银子，每年正月十五，林小姐便有无数钱财……看的连十大阎王都颇为嫉妒，这在凡间也顶的上千两黄金了，有谁能耗费这么大手笔只为一个女子？轮转王又是最穷，所以就告知了林小姐这天道法则……”
正说着，黑无常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头，颇为头痛的道：“哎呀哎呀，不说了，再说就要泄露天机了！总之我告诉你几句话，林小姐是转世投胎了不错，但是你可千万不要以为她出生后比你小十六，或许还是她比你小一岁，记住，林小姐是在五月初八投胎，她让我告诉你……”
黑无常的身影忽然消失，空中只回荡着似是林敏的声音：“天涯海角，无数轮回。哥哥，我会等你……”顿了顿，又出现了黑无常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