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英俊,几个月的摧残,人只剩皮包骨头。
李剑心探查母子二人受的禁制,立即以元阳神功替二人冲穴。不大会,母子先后解了穴道。为防止激动伤体,李剑心点了二人睡穴,让他们休息一夜,有话明日再说。
宋星这才有机会问李剑心救人的经过。
原来,李剑心先是隐在山崖上,待黑衣人带走金宋时,他便跟在后面。到坡地时,他离金宋二人十多丈。屠龙和尚让手下将倪秀娥母子吊下来,他当即展开幻影迷踪从侧上了山崖。山崖上有四个黑衣人土匪把风,两个手持钢刀作砍绳状。李剑心毫不费力就点倒了他们,将倪秀娥母子救起,当即点了他们的睡穴,然后出声接屠龙和尚的话,诱使他们包抄追赶自己。其实,他并不从其地方向远遁,等屠龙和尚一干人众两侧包抄上崖时,他立即施展幻影迷踪,将功力提到极限。安然从匪人中间穿过,所以并不比金宋慢多少。
在李剑心说来,轻描淡写,听进金宋二人耳里,却是十分震骇,连金汉斗也无从估计李剑心的功力到底多高。就别说认识他不久的宋星了。
经过说完,又议论起今日之事。
李剑心道:“当年倪老前辈出家修行,家中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不会记错么?”
金汉斗道:“决不会记错,那是老人家出家五年后派人通知的。”
“那派来的人什么模样,还有记忆么?”
“是个不会武功的市民,毫不起眼,现在连模样也忘了。”
“倪前辈出家的事,就是此人告知的,家中人谁也没见,是么?”
“是的。老人家让那人转告说,已经看破红尘,被一高僧点化,如果家中人还有孝心,就不要来扰乱清修。老人家既这般说,还有谁能没有孝心,去违反老人家的心愿?”
“从那以后直到现在,家中人都没见过他老人家一面?”
“是的,现在想起来好不悔也!”
宋星岔言道:“今日在洞中听见的明德法师,会不会是假的呢?”
金汉斗想了想,道:“此老不会武功,想来不会有假,不过,也要防万一。”
李剑心又问:“上两月贤父女到玉峰山寻访倪老前辈时,一点也未看有什么不妥么?”
“我父女二人到了寺院,知客僧出来接待,提及明德禅师,知客僧答称禅师已走、出外访道,未提到何处拜佛。当时,我父女十分失望,未及细问明德禅师的情形,比如说,禅师到此十二年,法体可安啦之类,要是这般问问,也许就会明白老人家到底在不在此地了,只怪当时救人心切,闻知倪老人家不在,当即赶回。咳,现在悔之莫及!”
“由此看来,倪老前辈并未在玉峰山出家,那么,是谁来告诉家中的?在下是指那个暗中主使的人。他派人通知家中,倪前辈已出家,法号明德。明德禅师确有其人,今日洞中见了。那么,主使的人一定认识明德禅师,否则怎会说得准确?因此,要寻找这主使人,还得着落在明德禅师身上,说不定禅师也认识他。”
宋星一拍大腿:“对呀,小兄弟这番剖析入情入理,我们需找明德禅师一查。”
金汉斗叹道:“明德禅师落在来历不明的红衣姑娘那帮人手中,天知道去哪里了。”
剑心道:“红衣姑娘要找的也是倪老前辈,明德禅师既然不是,想来不会为难于他。怕只怕屠龙和尚那般人,还不知道禅师并非倪老前辈,一发现他的踪迹就会抓了他,老禅师百口莫辩,只怕要吃许多苦头。而我们也无法找到他。”
宋星道:“兄弟所虑极是,我们得想出个办法来才好。不过,想起来也真怪,倪老前辈身上到底隐藏着一个什么秘密呢?”
金汉斗道:“按今日屠龙和尚所言,要我以什么‘宝鼎神丹秘笈’换人,莫不是与这本秘录有关?”
剑心道:“时下我们所知不多,就暂以此为根据,慢慢追查个水落石出。”
宋星道:“屠龙和尚一帮人必不甘心,只怕今夜找来呢。”
剑心道:“住在此地本不妥。但连夜奔波又怕伯母和大哥受不住。”
金汉斗恨声道:“老夫恨不得劈了他们这伙畜性!”
宋星道:“他们人手多,防不胜防。依在下看,还是避一避的好。”
金汉斗压下心头火气,道:“四凶禽座下,高手如云,如果四凶禽中到了一禽,事情也很麻烦,为安全计,只好连夜出城。”
剑心也赞同,于是金汉斗背负倪秀娥,李剑心背负金天样。宋星断后,在屋中留下银子,从后窗跃出,越屋而去。
一夜狂奔,黎明时分已到董庄城外。
剑心将倪秀娥、金天祥解了穴,两人悠悠醒来。
在一片树林里,彼此谈起了遭遇。
倪秀娥母子受伤被俘。蒙面人用一辆马车将二人运走。母子二人均被点了睡穴,浑然不觉走了几天和到了什么地方。
醒来时,发现似在一茅舍里,地处荒僻,周围无人,到处树林障眼。
金天祥随即被带走,一个三十多岁的妖媚女子审问倪秀娥。
“你父亲倪浩何处去了?”
“不知道。”
“想吃些苦头么?”
“当真不知道。”
“你听说过阴魂搜脉大法么?”
倪秀娥不禁一凛:“听说过又怎样?”
“那就该知道厉害。”
“你们找我父亲作甚?”
“向他要件东西。”
“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
“老父离家十二载,至今音讯全无,怎能知道他有什么东西令你们志在必得?”
“向他要一本书。”
“书?什么书?”
“别多问。”
“你们好狠那!杀我弟全家,屠尽飞凤镖局上下百余人,你们是什么人?飞凤与尔等何冤何仇,竟下此毒手?”
那女的哈哈大笑:“待你那老鬼父亲落网,连你也要宰了呢!”
“无耻!”
“倪女侠,想骂就骂好了,我们‘四凶禽’座下、早就被江湖上骂得不亦乐乎。不过,骂我们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倪女侠也不例外。”说着突然伸手给了倪秀娥两耳光,直打得她眼冒金星昏了过去。
以后,审问时断时续,话题总围绕倪浩和“一本书”。不过,他们也没给母子俩上酷刑,只是让他们饿一顿饱一顿,甚至两三天不给吃的,直到后来,又把他们点了睡穴,醒来后已在山崖上,四肢被倒背捆着,用根粗绳吊在崖边,听到金汉斗声音时,还以为在梦中呢。
经过讲完,众人不胜唏嘘。
金汉斗也讲了大概经过,直听得母子两人惊骇不已。
母子俩又向李剑心、宋星感谢一番。
剑心道:“且进城吃些东西,待伯母、大哥精神好些,在下替二位扎几个穴位,就可恢复精力,以应事变。”
众人均点头赞成。
进城后,找了家旅店众人饱餐一顿,人人精神大振。
剑心替倪秀娥、金天祥扎针,并以内力贯注,使两人形同健康之人,完全可以应敌了。
倪秀娥是行家,岂有不知之理,心下甚为感激,道:“李公子以真气度我母子二人,大伤元气,减损了功力,令我十分不安,其实,公子何必……”
剑心忙摇手道:“伯母不必如此,在下耗损些功力无妨,只需调息就能恢复的。”说着便盘膝打座,运功调息了。
众人都十分感动。要知练武人的真气比什么都珍贵,岂能布施于人?但李剑心就是这么做的,使倪秀娥、金天祥功力大增,而自己却减损了功力。
金汉斗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功力比过去增加不少,首先得益于李剑心为他运功疗伤,其次才是练天星内功心法。如今妻子儿子又受患于他,真不知要如何报答才好。
而宋星心里却想,要说侠义,剑心这人才是真侠义,不惜亏损功力助人的人,天下只怕不多,即使他当场运气调元,也绝难恢复原来功力,能够交上这样一个朋友,也不枉到世上来走一遭。
一顿饭功夫过去,李剑心似乎还未醒来,这比往日他运功调息的时间长,自然是亏损较多的缘故。直到过了整整一个时辰,只见他头上白雾缭绕,使众人吃惊的是,白雾中隐现红光,而且散出一股奇热,忙各运功相抗,但李剑心却已醒来。
“累各位久等了。”
金汉斗道:“大恩不言谢,下一步该怎么办?大家商议决定。”
剑心道:“金前辈一家回关爷处,以便倪前辈、金大哥调养,宋兄还请护送。”
汉斗道:“你呢?”
剑心道:“敌暗我明,处处被动,在下拟再上泰安,寻找屠龙和尚一伙人,暗查其巢穴,然后回关爷处,再商对策。”
倪秀娥道:“少侠以真力度我母子,功力已然大减,必再觅地调息,少侠孤身一人,令人放心不下。”
剑心道:“此去为探消息,人多反而不便,容易泄露行踪,剑心一切小心就是。”
金汉斗道:“不如请宋大侠与你去,好有个照应。”
剑心道:“屠龙和尚欲图前辈一家,力量弱了,只怕不妥!”
宋星自然想与李剑心同去,但金氏一家安全非同小可,两者权衡、还是送金氏一门更为重要。当下,便表示了自己的意见。
计议已定,双方互道珍重别过。
李剑心随即离开小店,大步过街,又往泰安而去。
傍晚,进了泰安城。便寻了家大客店住下,此店名叫“福安客店”,一共有三进院子,第三进是两层楼房。剑心住在楼上西厢房。
漱洗完毕,便到街上寻找酒楼。离“福安”不远,有座“鸿运酒楼”,只见灯火辉煌,十分热闹。他本不喜吵闹之处,但为了寻找线索,便不妨去热闹处坐坐。
上得楼来,只见宾客满座,座无虚席,小二忙过来接待,将他带到只坐着一个年青客人的桌子上,将他安顿坐下,随即背诵了一大串菜目,请他点菜。他点了三菜一汤,然后朝四座观看。
终于,他运气好,竟看到了那个叫镇乾坤王国安的家伙,正和五个人围坐大嚼。那五人俱都带着兵刃,想必是同伙。
“喂,你这个人架子好大啊,干么不理人家?”同桌的年轻人忽然开口了。
声音娇脆,听得耳熟。
剑心一怔,回过头来朝对方一看,可不,面熟得很呢,只不知在哪儿见过。
这年青人生得好俊,头戴方巾,一袭白袍,温文尔雅,一时看得呆了。
书生掩口一笑,嚷道:“咦,呆呆看着人家作甚,不害臊么?”
剑心脸一红,忙道:“不知何处会过兄台,在下一时记忆不起,故多看了两眼,得罪之处莫怪。”
“谁怪你来着?你是真记不得小……记不得在下啦?”
剑心困惑地摇摇头,他当真想不起来。
“哟,真是贵人多忘事哩,才隔一天就不认人了!”
“在下深感抱歉之至!”
“就由你去猜吧,喂,你怎么又回到泰安来了?”
剑心心道,此人好怪,怎么一副女子腔,刚想到这儿,忽然大悟,原来是她!便不动声色,一本正经回道:“有急事啊!”
“什么事?”
“既是见过面的熟人,告诉你也无妨。在下再来为的是一个老和尚。”
“找和尚?”书生“噗哧”一笑,“莫不你要出家?”
“在下还没娶妻,怎舍得去当和尚?”
“你……没羞,不正经,人家好好问你,胡扯些作甚?”
“老实话啊,怎么不正经了?莫非兄台就一辈子打光棍?”
“你……好啦好啦,不谈这些。你找和尚干什么?”
剑心故意叹了口气:“你不知道,那和尚一向诚心礼佛,却被一帮不讲理的强人抢走,这叫在下如何不着急?”
“有什么可急的啊?”
“本来那和尚也被我找到了,可是……”
“怎么了?”
“那伙强人中有个姑娘……”
“那姑娘怎样?说呀!”书生紧张了。
“那个姑娘啊,人倒长得不错,可说是貌美如花,俊俏得很。”
“啊,真的么?”书生高兴得绽开了笑脸。
“可惜,人虽美,心却……”
“心又怎么了?”书生关切起来。
“那姑娘人虽好看,却是个蛮不讲理的丫头,她啊,凶得很哩!眼睛一瞪如虎,银牙一咬似狼,她……”
他没有机会讲完,因为对方动了手。
一只鸡翅迎面电闪般向他飞来,他其实早有准备,这鸡翅本来就是扔来塞他嘴的。就老实不客气张嘴咬住,立即伸手取下,撕啃起来。倒把那书生看得目瞪口呆,她原以为这至少要让他掉两颗牙齿的。
书生一咬牙,举起筷子就要动手。
剑心忙道:“姑娘住手,在下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书生瞅他一眼:“你干么骂人?”
剑心道:“在下是后来认出姑娘的,但又拿捏不准,就以言相试,果然……”
“以言相试定要骂人家是老虎是狼么?今日不说出个理来,姑娘可不饶你!”
剑心道:“开开玩笑嘛,又不是存心骂人,姑娘该量大些才是。”
“哟,闹了半天,反是我的不是了?”
“不敢、不敢,在下得罪姑娘,罪该吃鸡翅,在下就把姑娘玉手亲赐,立即吃掉.以赎罪行。”
“嘻……”姑娘忍不住笑了,看你在洞中时蛮老实的,原来也这般油嘴滑舌!”
剑心叹息道:“这也是走江湖的呀。”
“你叫什么名字?”
剑心一想,这姑娘来路不清。可不能再提真名,免得又惹麻烦,便胡诌道:“在下姓白,名华,姑娘芳名可否示之?”
白华者,白话也。
姑娘道:“人家姓曹,名金玉。”
“金玉?唔,金玉良言,这名字取得好!”
“又来胡说了。”
“姑娘怎么扮了男装到此消遣?那两个凶霸霸的大红小红姑娘呢?”
“什么凶霸霸的?又想吃鸡翅了?”
这时小二端来了剑心点的菜饭,两人便未说话。
小二一走,曹金玉续道:“我来这里当然有事,要不谁耐烦到这种嘈杂的地方来?”
“姑娘有何事?”
“别问我,该我来问你。你究竟来干什么?”
“来找老和尚。”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