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爷道:“这个自然,若是你爷爷不允准,我们自是听你爷爷的,走吧,见他老兄去。”
恒山派掌门青松道长为来客举行了素宴。
关爷等人来到大厅,主宾已经就座。
疯丐一见关爷就嚷道:“耍猴戏的,多年不见,想不到你还没归天,真是老脸皮厚,干么懒在这世上不走哇!”
关爷笑嘻嘻地回道:“你老化子还在人间受罪,我这个耍猴的岂能不讲义气先去作古?”
常爷笑道:“有你两个老几在场,别人就有好戏瞧了。”
伍爷道:“一个疯,一个傻,凑在一块,咱们别活了!”
疯丐骂道:“谁像你这独夫,荧荧了立,形影单只,乏味得要命!”
关爷道:“我说老疯子,你是顶着筐箩望天---视而不见见呐,如今世事沧桑,独夫早已不独,人家收了嫡传弟子呢。”
疯爷问:“谁,这么倒霉?不给别人做徒弟,偏偏要给独夫做徒弟,哀哉、哀哉!”
沈竹青小嘴一翘:“疯爷,你这么说可就失之公平了。’疯爷道:“这么说,你就是那个倒霉的徒弟?愿闻其详厂沈竹青白玉似的手指一伸;‘第一,我师傅虽爱独来独往,但为人最是古道热肠,一向仗义疏财,助人为乐;第二,我师傅择徒极严,一旦选定,孜孜不倦,耳提面命,循循善诱,言传身教,如春风化雨—一”
疯爷赶紧捂起两只耳朵叫道:“哎哟,好酸,好酸,老化子可受不了。。。。。。”
伍云得意地笑道:”如何?老化子,眼红么?何不也找个徒弟来让我瞧瞧!”
关爷道:“老化子那点压箱底的本事,只怕要带到棺材里去!”
疯爷道:“谁说的?我老化子生性大方、向来慷慨。。。。。。”
伍爷道:“青儿,听见了么?化子爷生性大方,向来慷慨,要给你见面礼呢,还不快过去领赏道谢!”
沈竹青立即袅袅婷婷走到化于爷面前。
常爷大笑道:“好哇,老化子这回可有得难受的了,快快拿出来,免得小辈们耻笑。”
此肘金丽妹、赵魁也走了进来,他们被叫来用素餐。
关爷道:“待人可得公道,不能偏着心。”
疯爷眼一障:“耍猴的,别趁火打劫,三个佛爷两炷香——哪有你的份儿?”
关爷骂道:“身外之物,死不带走,就你那心眼儿只针尖大。”
疯爷唉声叹息,磨磨赠赠一只手伸在怀里,老不见掏出来。
常椒玉故意掏出疯爷给的那只玉戒,道:“沈妹妹,你瞧,这是化子爷给的哩,好看么?”
沈竹青出身富家珠宝玉器见过的不少,但这样上好的翡翠制成的玉戒,也令她赞叹不已,马上对病丐道:疯书,我也要这样的!”
疯丐瞪着淑天道“女大养不得,吃里扒外,还没嫁人,就…
他没敢“就”下去,淑玉伸出了玉手,威吓要揪胡子呢,就把话咽了。
伍爷道:“老化子,慷慨点儿、爽快点儿,这可是你自家说的!”
疯丐无奈,只好伸出手,却是一只金戒。
沈竹青一撇小嘴:“谁稀罕金子做的玩意儿,家里多着哩,比这大,比这沉,还有手镯,圆的、扁的、扭丝的。。。。。。”病丐深深吸了一口气,只好又重掏出一只小玉戒来,却是一只白的。
沈竹青一把抢了过去:“这还差不多,多留疯爷啦!“福了一福,退回席上观赏去了。
关节一瞪眼:”怎么?完事啦!”
病爷叹息着,又摸出一日白玉戒,道:“最后一只,给金丫头啊卜金丽殊犹胡适;化子爷爷,不要戒指可以么叩病爷大喜道:“可以,可以,哪有什么不可以的!“继而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要什么?老化子除了这只宝口玉戒,什么也没有啦,你可别打另外主意,啊?”
“恩。丽妹一样不要。”
“好极、好极,真是乖孩子!”
关爷道:“丽妹,你不要白不要,岂不便宜了老化子?”
疯爷骂道:“跑江湖卖艺的没几个好货,你这耍猴的就只想着在老化子身上打主意!人家金姑娘是自己不要的,关你甚事?”
金丽妹道:“东西不要,只是。。。。。。”
“只要不要东西,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化子爷爷办得到的事,决不含糊!”疯爷又慷慨起来,豪爽已极。
丽妹道:“化子势办得到的,就怕不肯。”
疯爷咂嘴作声:“啧、啧,看你丫头说的,既然不要白玉戒,化子爷还有什么事不肯的?别忸怩,快说出来吧!”
“丽妹只要化子爷爷教一手功夫,则心愿已足!”
“学功夫?”化子爷愣了,“耍猴的不教么?”
不仅他如此,大家也觉意外,惊诧之余,又觉这丫头颇有心计。
“关爷爷教的,是丽妹想学疯爷的金刚指,不知肯教不肯教?”
化子爷奇道:“耍猴的天星指,毒辣阴损缺德,你。。。。。。”关爷骂道:“老不死的,说话留点德好不好,天星指何时又阴损缺德了?”
化子爷不理,继续道“你学会天星指就受用不尽了,学老化子的金刚指作甚?啊,对了,化子爷爷的金刚指,光明正大,正大光明比起那阴损缺德的天星指来的确体面得多,故此你想学是么?”
关爷笑道:“一派胡言!”
金丽妹道:“关爷的天星指与他于爷爷的金刚指,都是武林绝艺。。。。。。”
伍爷插话了:“我伍爷的玄天指不是绝艺,是走江湖的三脚猫玩艺儿么?”
金丽妹赶紧道:“伍爷的熏天指,自然也是武林一绝,江湖无人不知。”
伍爷哼声道“这还差不多。”
金丽好续道:“各位爷爷的绝技,各擅胜场,只要学会一门,当真是受用不尽。丽珠想学金刚指,是为了李。。。。。。李大哥。。。。。。”化子爷十分惊诧:“为李剑心?这就奇了,学金刚指怎会扯到剑心呢?是为他报仇?”
“丽妹纵然学了金刚指,但修为尚浅,怎会是五梅魔君的对手,据说化子爷的金刚指,能点中穴位直透内力可以不伤人,因而也有治病功效,不知对也不对?”
化子爷爷道:“对啊,金刚指乃佛门功夫,既能攻破对方护身罡气,也能给人治病,你一个小娃儿知道得不少啊!”
丽妹道:“丽妹学了金刚指,想以金刚指为李大哥点通穴脉,天长日久,想是会见成效的,不知这想法对不对,请常爷爷指教!”
常爷点头道:“姑娘说得不错,金刚指有治伤功效,但也如你所说,这恐非一夕之功说不定三年五载,也说不定十年八年,方能见些效用。”
丽妹道:“不管多少年,小女子决不畏缩,还请常爷爷指教则个。
关爷心里暗暗叹道:此大外秀慧中是个恪守不渝的女中丈夫,难为她心细如此,竟想出这样的主意。”
这时,病爷似受了感动,道:“好个忠诚笃厚的小妮子、老化子就成全了你吧!”
金丽妹大喜,跪下叩首拜师。
众人也皆为她欢喜。
沈竹青在一旁听着瞧着,心中不禁又有妒火“哼,才从沈家出来不几天,就跟这金丫头打得火热,害得金丫头舍身,守着他这个躯壳。可是,金刚指能使地恢复功力吗?
连起死回生常爷爷都办不到金丫头又怎能成功?唉,冤家冤家,你也替自己想想,偏要耗尽功力去救人,这下子成了个废人,我沈竹青又如何能跟你长期厮守?待我出师以后定要干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成为闻名遐迩的女侠,倘若你依然风度翩翩、功臻化境,与我并肩驰骋江湖,那要羡煞多少武林儿女啊!唉,想这些作甚,时过境迁往如流水,又岂能挽回?”
饭罢,撤去素席,众人又议今后大计。
伍云道:“道消魔长,敌势猖獗,各大派自守门庭,朝不保夕,如此下去,任凭四凶禽、五梅门称王称霸、肆虐江湖。我辈正道,将死无葬身之地!为今之计,必须针锋相对,联络各派,追踪敌人,灭其分舵,断其臂膀,待侦知其巢穴后,一举而下,永除后患!”
关爷道:“伍老儿此言虽不差,但实行起来却又困难。
敌方高手甚多,出没无常,各大派又不敢出人太多,以怕派中空虚,且无人出头拿帅旗,以致各自为战,处于孤立不如由我们四个老儿联名发帖,请各大派掌门派人商谈,定出详细方略,再配合行动为好。”
常爷道:“此言有理,我们四个老不死的不能眼看魔道屠戮武林面不闻不问。‘四的禽’功臻化境,五梅魔君也可称当世高手,还不知收罗了多少黑道人物供其驱遣,不能低估了对方的实力,须得谨慎小心,但只要武林各大派敌汽同仇、风雨同舟,足以与此獠作一周旋。况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敌人何以藏踪?只是这集会之所,尚需斟酌。”
病爷接道:“我们四个老儿出头,未始不可,这集会之所既要宽敞又要方便,需得仔细找个地方才好。”
沈竹青拍手道;‘好极、妙极,有四位爷爷出头,谁敢不听号令?让那些魔崽子们也有所收敛,真是大快人心一扫心中闷气。”
淑玉也道:”我恨死那些黑道魁首了,只要正义之旗一举,天下英雄云聚,我不信就斗不过那个什么‘四凶禽’!”
疯爷道:“我就知道你们这帮丫头不甘寂寞,好好练习,练出身本事,何愁不在灭魔之时建立大功,扬名天下?”
伍爷道:“好啦好啦,别跟那些丫头凑趣,这集会之地该在什么地方呢?”
青松道长道:“就在敝处如何?此地宽敞方便,山势奇险,易守难攻。。。。。。“疯丐大摇其头道:“不成不成离敌太远,人家在东天目山挂牌,这对台戏就得在近处对着唱才好。”
常爷道:“太近了也不成,行踪容易暴露、我等也应以暗治暗,他们暗来,我们暗去,不让对方知道虚实为好。”
金汉斗道:“何不与少林、华山联络,由三派公开向五梅门挑战一决雌雄!”
青松道长道:“金大使此言有理,五梅魔君重伤,短期内也难复原,何不乘胜追击?”
历爷道:“时已深秋,已届严冬,要决战也要明年开春才成。”
此时,金丽妹与赵魁起身。去后洞看望李剑心,常淑玉也跟着同行。
大厅里,各抒己见,未作决定。
突然,金丽妹、赵魁、常淑玉跌跌撞撞跑进来,同声大叫不好啦,李大哥不见了!”
众人听见此说,一个个惊得跳起,连忙往后洞赶去。
后洞口,守卫道士一边两个,蹲坐在壁脚昏昏然大睡。
这分明是被人点了穴道,再进洞一看,丐帮太原分舵航主伏虎棍张矩以及两个丐帮弟子倒卧在石室前,也在鼾睡。
疯丐气得直跺脚,连忙拍开了他们的穴道。石室里,木床上空空如也,被子掀在一旁,早无了李剑心的影子。
问伏虎棍张知。他竟莫名其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几经回想,才想起先闻见一股谈香,过后便泽不知觉。
疯丐道:“张矩乃丐帮高手,武功不弱。可见来人功力非凡,剑心定是被劫走了!”
众人均皆震骇莫名。
伍老儿跺足道:“栽到家了!居然,当着我四个老头的面,把人劫走了!”
关爷道:“快分头搜索,来人定走不远!”
一言提醒大家纷纷向外拥去。
此刻天近初夏,为时还早。一弯新月只有淡淡的光影一山星星,却是十分璀璨。
直到天明,分头出去搜索的老少英雄,一个个垂头丧气,空手而归。
李剑心睁着眼望着顶上的石壁,一盏油灯昏黄凄凉。
这些天来,他感到浑身乏力,骨关节似散了架,除头脑还清醒,肢体部分就像死一般,全无知觉。
进来看他的人很多,在他的心池上,投下了一个个光影。特别是关爷、金家父女、赵魁以及沈志远父女等人来此,更在他心池里溅起了水花。
“出师来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是前朝英雄的诗句,如今,不是他最好的写照吗?四凶禽肆虐,五梅门横行,他还来不及在卫道降魔的激烈拼斗中一显身手,就这么样躺在山洞里,像具活尸般要人照顾、要人守卫。
常爷爷的话他也听得清楚,照此说来,他一身功力就付诸东流。成个废人了?
他感到心灰意冷,再看到来人都为他垂泪,更使他心如死灰。他想,与其让人垂怜,与其让人照顾,还不如就此死去,一了百了。
他曾试图提起真气,却是一点反应都无,接连试了不知多少次,都毫无作用。
想来想去,愁肠百结。
他问自己:“怎么办?”
他自己回答道:“待精神恢复,当个济世的郎中,有何不可?还可以奉养双亲,颐养天年。”
可是,他马上推翻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
贼势熏天,岂能饶得了他这个无影神医?自己生命还在其次,重要的是累及父母。
那么,无路可走了,他已经走到了绝路。
有时他极不甘心,不信自己无法恢复功力,他要鼓起信心,千方百计服药,只要培植出一点真气,也许能恢复功力!
反反复复,他日思夜想。
最后,他决定不甘认命,定要恢复功力。
就在他下了决心、心情开始舒朗开阔之际,忽然看见空中来了个蒙面人。此人个子不高,捷如灵猫,轻柔地踱到床前,两只黑乎乎的大眼睛也不瞬注视了他一会,然后抬起一只白雪似的纤指,凌空向他点了几点,他便昏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扭头侧望,不外是些桌椅茶几之类的室中用物。
这是什么地方?
他默默思索了一会,想起在山洞室内的情形,难道自己被人点了穴劫持走了?
他忖度,不是“四凶禽”就是“五梅门”的人,凶多吉少矣!
把他劫来作甚?杀掉,报五梅魔君之仇?
把他作阶下囚以向关老等要挟?
他觉得这两点都有可能。
一时间,思潮汹涌,巨浪掀天!
壮志未酬,抱恨终生!
浩然正气,气贯长虹!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舍生忘死,矢志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