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山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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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山寨主-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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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云岫山”的山贼问题,朝廷又发了封公文施加压力,命他在近期内解决山贼作乱的事情。
  若这问题迟迟未解决,他顶上的乌纱帽怕是不保啊!
  云少蓉方踏进偏厅,一眼便瞧见坐在大厅中沉思的父亲,正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爹!”
  由愁云惨雾中回过神,云县令迎向女儿的笑脸。“同柔柔喝茶这么开心?”
  “是呀!”在父亲面前随意拣了个位置坐下,她答得爽朗。
  云县令颔了颔首,正要开口,云少蓉却抢先一步惊呼。“爹爹!”
  耳底落入女儿的惊呼,云县令猛地一凛。“怎、怎么了?”
  “爹爹眉上有两条毛虫在打架!”她顽皮地指着父亲紧蹙的眉,笑道。
  云县令怔了怔,这才明白,自己成了女儿戏耍的对象。
  “唉!你这丫头,枉费同柔柔亲近了这么久,怎么还是没学到人家半点姑娘家的气质呢?”云县令拿她没辙,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
  她耸肩,露出无辜的笑容。“女儿若真像柔柔,那爹爹可就要烦恼了。” 
  他不以为然地抬了抬眉,用眼神传达内心否定的想法。
  “算了,女儿现在不同爹爹计较这些。”没心思同爹爹闲聊,云少蓉不以为意地道。
  云县令睨了女儿一眼,开门见山地问:“怎么?今儿个找爹爹有事?”
  女儿野惯了,即便他施加压力,要她安安分分的学做个大家闺秀,但她性子里贪玩好动的顽劣因子似乎无法完全剔除。
  往往一个不注意,身手敏捷的女儿便会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让他头痛不已。
  今儿个女儿反常地乖乖坐在他眼前,他无法不提高警觉。
  “女儿想去‘卧罗煞’。”
  话一说出,云少蓉懊恼地想咬掉自个儿的舌头。
  她是疯了还是兴奋过头了,竟然会脱口告诉爹爹这一件事?
  “咳!咳!咳!”
  果然,女儿完全不念老父的身子骨是否承受得住,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话方式,三天两头就要吓他一回。
  “你说什么?”云县令打了个冷颤,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爬上心头。
  这时云少蓉懊恼归懊恼,但话已说出口,她只有硬着头皮道:“我听柔柔说,她爹要她嫁给‘卧罗煞’少寨主。为了柔柔的幸福,我们商议了一个万全的计划。这个计划不但可将‘卧罗煞’这恶窟连根铲除,还能让柔柔不必嫁给山贼头子。”
  “卧罗煞”横行云岫山已多时,官府数度围剿,却因无法探知其确切寨位,因此损兵折将,伤亡惨重,几年来,一直无法铲平除乱。
  若能藉这个机会铲除,那相对的,爹爹也立了大功,再也不必担心顶上乌纱帽不保。
  云县令温和的嗓音里,掺入一丝僵硬,几要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你和柔柔商议了什么万全的计划?”
  其实早些时候,宋五郎已将女儿与“卧罗煞”少寨主的亲事,同他打过商量,他也因此了解宋五郎与“卧罗煞”那一段渊源。
  宋五郎不否认,年轻时曾与“卧罗煞”寨主风运雷有过患难情谊,否则也不会有指腹为婚之约。
  只是,造化弄人,没人料得到,风运雷后来会成立“卧罗煞”,并成为山贼头子……
  他更没想到,女儿会与宋于柔一同搅入这乱局当中。
  在云县令兀自陷入沉思之际,云少蓉气得浑身发颤,咬牙切齿。“怎么也想不透,宋伯伯怎么会舍得把柔柔嫁给山贼头子,这、这根本说不过去嘛!”
  不动声色地瞅着女儿忿忿不平的神情,云县令正声道:“总之这事儿我和你宋伯伯自有打算,你们不必担心。”
  唉!在朝廷及好友的双方压力之下,灭“卧罗煞”之事,已势在必行。
  他得好好思量该如何布署、计划,才能将“卧罗煞”的恶贼一网打尽。
  云少蓉闻言,难以置信地怔了怔,强硬的语气有着责怪。“爹,难道你和宋伯伯一样,真的不管柔柔的幸福?”
  顿时,大厅里弥漫一股山雨欲来的不寻常气息。
  拧起眉,云县令语气坚定。“放肆!这事不是你们女儿家该插手的!”
  唉!头痛呐!他这独生女怎么会倔强成如斯模样呢?
  如此非凡气魄,若是男儿身,他应该会更开心才是!
  一再被迫置身事外,云少蓉忘了这些日子来在爹爹面前建立的大家闺秀形象,疾声嚷道:“爹啊!柔柔好可怜的,我们一定——”
  见女儿毫无气质可言的言行举止,云县令拍案大怒。“听话,不许胡闹,明白了吗?”
  云少蓉怔了怔,赫然发现自个儿露了馅。
  她怔了半刻,努起唇,委屈地道:“爹!您别把在公堂上那一套搬回家里,好吓人的。”
  她可不是傻子,瞧爹爹这么大反应,当然得立刻见风转舵,改变话题。
  要不,若真惹毛了爹爹,说不准爹爹往后对她的管束会更加严格……搞不好会要她每天织一件绣品也不一定。
  一想起那些针呀、线儿的,云少蓉抑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别转移话题,爹绝不允许你插手管这事儿。”他神情一敛,口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云少蓉眼儿一溜转,倏地倾身偎在父亲身旁,想努力转移爹爹的焦点。
  “唉呀!爹啊,其实女儿同您说笑的呢!您不是一直想要个荷包吗?女儿帮您绣好了,您瞧瞧,喜不喜欢?”
  “荷、荷包?”大感疑惑地挑起眉梢,他接过女儿递来的深蓝色荷包。
  “是呀!这松柏绣样是柔柔给我的,最适合爹爹正直清廉的形象。”刻意将语调放到最柔软,她把宋于柔绣得最差的绣品拿来充数、交差。
  深蓝色软缎上,以银色丝线绣上简单的松柏绣纹,低调而不浮华,很能代表云县令清廉、亲民的气质。
  “你绣的?”云县令好生严厉的表情顿时软化下来。
  云少蓉赧然地抿唇淡笑,不忘扬袖掩嘴,扮足大家闺秀该有的婉约模样。“绣得不好,爹爹别笑话我呐!”
  那矫揉造作的嗓音与动作,连她自个儿听了,都禁不住要冒出鸡皮疙瘩了呢!
  细细打量着荷包,云县令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虽然称不上完美,但进步很多。”
  “是爹爹不嫌弃。”她巧笑倩兮,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只要你有所觉悟,别成天粗野地做着侠女梦,爹爹就放心了。”云县令收下荷包,语重心长地道。
  为了能让计划顺利进行,云少蓉正襟危坐、双手交叠在膝上,规规矩矩地道:“爹爹教训得是。”
  “嗯!”云县令抚了抚胡须又道:“至于县内治安是爹身为地方官的职责,你不用替爹操心。”
  唇角扬起不可察的黠笑,云少蓉温顺地开口道:“是!女儿谨遵爹爹教诲。” 
  “若让爹知道你再插手‘卧罗煞’的事,爹就罚你一个月不准出门。”云县令再次叮嘱。
  她乖乖地点头。“是。”
  呼——幸好、幸好!爹爹这处罚算轻,反正就算爹爹罚她大半年不准出门,她还是有本事可以偷跑哩!
  注一:押重镖时,趟子手(注二)每过一山一林都要高喊“合吾”,藉以知会沿路江湖之人及绿林中人听到,不动邪念以免伤了和气。
  注二:趟子手指的是随行的镖师。
                  第三章
  难得见女儿如此乖巧认分,云县令心里的怒气总算稍稍平抚了些。
  “赶明儿起爹会比较忙,这几天你就乖乖待在家里别出门了,知道吗?”
  “哪儿都不能去?”
  云县令略沉吟了会才道:“这节骨眼上,最好哪儿都别去。”
  为了顺利铲除“卧罗煞”,他得再向上头申请调派人手,协力除暴……需忙的事,可真不少。
  云少蓉可怜兮兮地皱着眉头,低声嘟哝。“我会闷死。”
  “放心,爹会再差人多帮你找几本书、送几款新绣样,不会让你闷死的。”云县令十分贴心地道。
  不、不是吧!一股寒意由脚底直窜脊梁,云少蓉全身发凉地颤了颤,直想当场晕厥过去,永远别再醒来。
  “怎么?”瞧女儿脸上异样的神情,云县令关切地问。
  云少蓉勉为其难地露出一抹比哭还丑的笑,语音微颤。“不!女儿多谢爹爹费心。”
  为防方才过分威严的态度吓着女儿,他放软声调,温和地抚了抚女儿健康红润的脸蛋。“女儿呀!爹爹这么逼你,只是希望你将来能找到好婆家,你……不会怪爹爹吧?”
  唉!天下父母心,慈父难为呐!
  云少蓉眨了眨晶莹清亮的眸子,展颜露出灿然的假笑。“女儿知道爹爹是为了我好,怎么还会怪爹爹呢!”
  她这一句话可是打从肺腑出来的真心话哩!
  云县令闻言,欣慰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话题告一段落,率直好动的云少蓉已受不了地道:“既然把荷包给了爹爹,那女儿先回房看书了。”
  云县令不疑有他,立刻点头应允。
  温雅地站起身抚了抚裙后,她朝父亲福了福身,以着袅袅莲步走出大厅。
  穿过曲折的回廊,走过清幽雅致的别院,她再也隐忍不住地开始加大步伐,哀叹着:“天啊!累死人了!”
  她大大叹了口气,心里纳闷得很,压根体会不了这种轻移莲步的走路有啥美感可言。
  她还记得爹爹曾拿宋于柔打过比方——
  爹爹说,柔柔走路的姿态很美,发长过腰的墨发随着盈盈一握的柳腰摆动,别有一番动人风情。
  当时她十分不以为然,现在的想法亦是如此。
  真要走路,就要像她一样脚下踩风,届时那身手不凡的俐落身影,衬着她过腰的墨发,绝对美过柔柔百倍、千倍。
  思绪一掠过,云少蓉一跃而起,那俐落的身影时而若蜻蜒点水般,轻点树梢而过,时而掠上屋檐纵走,眨眼片刻间,便回到自个儿的小院落。
  稳住气息后,她为自个儿斟了杯茶,脑中开始盘算她与柔柔为铲除“卧罗煞”那天衣无缝的完美计划。
             
  三个月后 卧罗煞
  窗外,暮色正缓缓的罩下来,黄昏的余晖,让眼前蓊郁的树林,充满一种凄凉而神秘的美。
  卫韶枫立在窗前,任渐暗的天光,一寸寸、一缕缕将他的身影吞噬。
  这三个月来,他的记忆始终没恢复,只是隐隐觉得,有件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每每思及此,他心里不免有一股难喻的惆怅。
  只是当山寨里的弟兄左一句少寨主、右一句少寨主,以及那个双目失明的父亲对他给予的关爱时,他心里那份忐忑、不安与怀疑,总是在无声息中被压抑下来。
  “少寨主,您要的斗篷奴婢给您找来了。”
  卫韶枫回过神,接过小丫头手中的墨色斗篷。“秋草姑娘,麻烦你了。”
  山上的气候比平地凉,自从身上的大病初愈后,他气虚的身体似乎不太能适应这气候。
  看着他俊逸温雅的模样,那约莫十岁,名唤秋草的小丫头,万分不习惯地战战兢兢道:“服侍少寨主是、是秋草的工作,少寨主不用跟秋草客气。”
  其实连卫韶枫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多礼,更无法释怀自己与整个山寨的气质,为何会有如此格格不入的感觉。
  为何他的思维会存在着文人的想法?理不清的疑惑让他不得不对自己的身分产生极大的怀疑。
  他真的是“卧罗煞”的少寨主吗?
  兀自沉思了好半刻,他才缓声说道:“我这说话方式,怕是根深柢固,你多包涵。”
  秋草闻言,满心惶恐地惊呼道:“少寨主别这么说,秋草服侍您,或许可以长点气质。”
  她知道,少寨主在十岁那年便出门学功夫、读书,气质一定和他们这些粗野人不一样。 
  唇角噙着一抹淡笑,卫韶枫温和地问:“对了,关于上一回我同你提的……”
  倏地,秋草心头一阵忐忑,结结巴巴地道:“有、有,少寨主的包袱在回寨那日弄得又脏又湿,陆爷当时把包袱丢给秋草,要秋草清理干净……”
  卫韶枫抬起眉。“里头的东西还在吧!”
  他想,包袱或许是他唯一可寻回记忆的东西,如果……里面的东西还在的话。
  秋草被问得一愣一愣。
  她的反应让卫韶枫的心一促。“怎么了?”
  “里头的书本全被雨淋湿了,秋草把它搁到广场晒干,没想到、没想到那天小狗子没把鸡给顾好,书本就、就被啄得破破烂烂……”
  小脑袋垂下,她愈说愈小声,俨然已做好了被责罚的打算。
  卫韶枫一听到那凄惨的书况,心里竟然有一股说不出的浓浓心疼。
  他浓眉紧拧着,温和的笑靥里有淡淡的无奈。“你说书被鸡啄得不成书样?意思是……你把书给丢了?”
  “少寨主,秋草知道错了。”秋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瞪视着眼前惊惧的小脸,他觉得脑海里一团混乱,复杂的情绪在胸口翻腾着。
  卫韶枫原以为留住包袱,过往的记忆就能留住一线生机。
  看来,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也罢,你起来吧!”
  秋草偷偷觑了他一眼,鼓起勇气道:“如果少寨主不介意洞洞书……奴婢、奴婢可以把书给拿回来……”
  “怎么拿回来?你要同鸡抢书吗?若沾满鸡粪怎么办?”他啼笑皆非地问。
  秋草猛地一愣,脑中掠过的是沾满鸡粪的洞洞书,犹豫了好一会,她才豁出去道:“如果少寨主真的想拿回书,秋草可以‘粪’不顾身!”
  “‘粪’不顾身?”卫韶枫朗声大笑。“好一句‘粪’不顾身。”
  秋草眨了眨眸,尴尬地强扯出笑容。“少寨主,秋草用错成语了吗?”
  “没错,只是稍嫌粗俗、白话了些。”卫韶枫温徐地点出缺点,语气却没半点嘲讽的意味。
  “秋草是粗人,没读过书,不懂成语。”
  “没读过书……”卫韶枫竟觉得心头有一股莫名的感觉潮涌而至。
  “想读书吗?”
  “嗄?!”她瞪大眼,不敢置信地摆了摆手。“秋草不敢奢望,陆爷把秋草捡回来,秋草已经很感激了,不用读书!”
  他蹙起眉,不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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