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人看见来客,出来迎接,“哟,两位佳客里面请,两位佳客要点什么?”
月灵风和皇甫飞卿正奇怪店主人见面便喊佳客,此时又恰好跟来两个彪形大汉,却见店主人对那两个彪形大汉道,“两位客官要点什么?”
其中一个大汉看了一眼月灵风,道,“这两位要什么,我们就要什么,加足量!”
“好叻。”店主人应了一声,转头跟月灵风道,“两位佳客要什么?”
月灵风要了两碗阳春面。
面很快上来,两个大汉呼噜几下,吃完付钱便走,留下月灵风两人。
月灵风等了好久,此时笑道,“我说店家啊,我们与方才那两位一同进来,你唤我们佳客,却唤他们客官,难道不怕有失公允,人家不来吃面了么?”
“嗨,少年人,你有所不知呀!”
“哦?”
“两位郎才女貌,自是佳客,方才两个却算不上。”
“我看他们豪爽豁达,如何却算不上?”月灵风依旧笑着,看了一眼皇甫飞卿,皇甫飞卿也微微笑着。
“少年人,你有注意店面招牌么?”店主人一字一顿,“有情一面轩。你叫他们回来理论,他们也绝不会觉得我有失公允。”
“哈哈哈。”月灵风笑道,“这倒是奇闻趣事一件。我见了招牌,却想不到是这么一回事。”
两人吃完了面,回到那株垂柳下。
月灵风呵呵笑着,“不想一个小店面的主人,却有如此骇俗之举,佩服佩服。”
“世人多有惊世骇俗的想法,就是敢做出来的少之又少罢了。”
“有道理。”月灵风道,“我若也能惊世骇俗一番,足慰平生了。”
“风大哥一定会的。”
月灵风点头笑道,“卿儿足矣。”
“多海呢?”皇甫飞卿虽是笑着,却是忧伤。
“多海?”月灵风一下子回到现实中来,望着皇甫飞卿,皇甫飞卿也望来。
皇甫飞卿幽幽道,“卿儿并不介意风大哥去爱多海。”
“多海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精灵,卿儿不许她受到伤害。”皇甫飞卿继续说着,“风大哥也不用担心卿儿,卿儿自好得很。咱们若是有缘,自会在一起;若无缘,既不关风大哥的事,更不关多海的事。”
月灵风无话可说。
“卿儿,我送你回铸剑谷。”
“好。”皇甫飞卿已哭了。纵有千般不舍,她也绝不会跟月灵风说出“风大哥,我舍不得你”这样的话,她仅是道了一个“好”字。
“噢,那无心姐姐怎么办?”皇甫飞卿猛然想起与月灵风同行的洛无心。
月灵风笑道,“无心师妹何等聪慧,我看她早已把自己安置妥当了。”
“无心姐姐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皇甫飞卿回想着印象中的洛无心,“眉宇之间却凝着一股淡淡的忧愁,挥之不去。”
皇甫飞卿此话已把自己跟月灵风包含了进去,即使自己没有察觉。然言者无心,闻者足见,月灵风却微微的笑,抚弄着皇甫飞卿的发丝,并不答话。
这边厢尘多海带着三个跟班,呼喝着上了钱塘一带最好的酒楼,因为地处高地,即使在底楼,亦可望见大海。
“这楼比望海楼还多了两个字!”尘多海跨进酒楼,不一会已要到雅间,进入坐下,正等上酒,突然笑道。
冷花儿在对岸崖上就对月灵风和皇甫飞卿、尘多海三人的互动深感纳闷,但彼时不好发问,此时恰好,于是开口道,“哎,野丫头…”
“嘿!”尘多海抢断冷花儿的话,高声道,“臭不要脸的老酒鬼,谁是野丫头?”
冷花儿不示弱道,“这里难道还有别的丫头?”
“不许你这样叫!”尘多海一拍桌子,指着冷花儿道。
“哟嚯!我偏就叫了!怎么地?不高兴要比划比划?”冷花儿本是随兴,却见尘多海认真,反倒觉得歪打正着,正好报那一箭之仇,也站起来道,“来啊!现在我有了防备,还怕你不成?”
尘多海无法,竖起大拇指道,“好得很!你赢了!”
冷花儿得意,乘胜追问道,“野丫头,我…”
“有屁快放!”尘多海呼呼道。
“哎!”冷花儿已坐下,此时身子往后稍稍一倾,指着尘多海,一时说不出话来。
“放不放?”尘多海呼呼道。
冷花儿一蔫,陪笑道,“我刚才看见老臭虫跟那个皇甫姑娘好像…”
果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关你屁事!”
“哎,你!”冷花儿大不爽,却见楼无楼和川江夜在一旁笑,即又服软,“我这不是好奇嘛,你干嘛…”
“好奇害死猫!”
“什么猫?”冷花儿闻所未闻,怪叫道,“什么猫?这…我又不是猫!”
酒已上来了。
冷花儿破天荒不管酒,继续道,“你刚才不也很热心嘛?”
“热不热心碍着你啦?”尘多海瞪着冷花儿。
冷花儿面露难色,想反驳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楼无楼早已察觉个中深意,见冷花儿纠缠,悠悠笑道,“老酒鬼,我们是来饮酒的,你这么多话干什么?”
“关你屁事!”冷花儿正好无处发泄,瞪着楼无楼道,“有本事你告诉我?”
尘多海猛地笑了起来,扑在桌上,一面道,“笑死我了!”
笑了一阵,尘多海坐正拱手道,“还是楼大哥和川大哥有意思,来喝酒就喝酒,不像某些人…废话一箩筐,哎!好好学着点人家!”
“学他?”冷花儿指着楼无楼,“野丫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啧啧啧!”
冷花儿乜斜着眼连连咋舌摇头。
“啧你个头!”冷花儿咂吧着嘴,一脸讨打模样,惹到了尘多海。
“他赌酒耍赖。”冷花儿指着楼无楼,又强调一声,“真的!”
尘多海不屑,“喝不过人家就说人家耍赖,果然不要脸!”
“我喝不过他?”冷花儿缠着楼无楼不放了,“楼木匠你自己说,自己说,你有没有耍赖?”
楼无楼笑着,却不跟冷花儿搭话,转过来跟尘多海道,“我第一次跟老酒鬼斗酒确实戏弄了他,多海姑娘要为他打抱不平么?”
“我才不!”尘多海没料到冷花儿没说假话,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又笑道,“楼大哥若真跟他拼命,能拼过他么?”
尘多海要的是“能”,楼无楼却笑道,“拼不过。”
尘多海哀叹一声,转向冷花儿道,“看来你还真有两下子。”
“怎样,要一较高下?”
冷花儿轻视不已。
尘多海一拍桌子,腾地立起,卷着袖子喊道,“有种的不犯怂,来啊!”
两人即由楼无楼和川江夜作证,拼了起来。
尘多海毕竟心事挂怀,怎敌得住冷花儿,直醉得稀里糊涂;冷花儿平生初遇女酒神,也是脚步踉跄。
楼无楼和川江夜则谈笑依旧。
川江夜惊于尘多海酒量,叹道,“多海姑娘酒量竟如此惊人,若无心事,老酒鬼恐怕也要倒下。”
楼无楼甘拜下风,“平生未见,世所罕有。佩服佩服。”
尘多海趴在桌上,醉糊糊道,“哎,迟到,迟到,为什么迟到了?真不好玩,老酒鬼又来欺负人。”
冷花儿像是听到了,应道,“我堂堂八八八尺,呃,男儿,是欺负人的的么?”
楼无楼和川江夜在一旁斟酌,另有妙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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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章 【望海听潮声】
是夜凉月如眉,照见人如画,更照着一片幽蒙蒙大海。
尘多海白日虽醉得迷糊,毕竟不是因为不胜酒力,晚宴上依旧生龙活虎。冷花儿自也不在话下。
有琴生准备了酒水和瓜果点心,却没有主食,更没有桌席。
“今晚宴聚,各位坐或是不坐,站或是不站,在此或彼,随兴所至。”
如此别开生面的宴会,正合风流之意,似会稽山阴之会,少长不论,环流而坐。只是这里的十个人,却是分散在观琴楼上,望海听潮。
尘多海既要了皇甫飞卿,月灵风孤独一人,看着冷花儿,突然想起在法值阁的际遇,便拉来冷花儿兴师问罪。
“呵,老酒鬼,不料我果真是自作聪明——活受罪了。”
月灵风拐着弯子笑道。
冷花儿看了看远处的卿多二人,笑道,“老臭虫,你才知道啊?”
月灵风继续半掩着笑道,“是啊,你看似大大咧咧藏不住话,却也是东藏西掖,我若不是去了法值阁,竟不知道你还有个大师兄。”
月灵风突来揶揄,冷花儿猛地收起笑容,犹有藏掖道,“你见到大师兄了?”
“是你的大师兄!”月灵风本是笑着,眼中却倏然闪过一丝忧伤,即又掩饰过去,背起手笑道,“莫要再瞒了,说吧,为何不去见他?”
“唉!”冷花儿一声长叹,“我离开法值阁九年有余,期间我只在六年前见过大师兄一次。当年壮志,如今落魄,”冷花儿说到这顿了一下,继又嘿嘿笑道,“没脸见大师兄了啊。”
“那是要褚师兄亲自来找你,你才好意思咯?”月灵风不客气道。
“当然不是!”冷花儿一脸正经,月灵风却不以为然。冷花儿当即似受了打击,壮怀激烈,举起右手道,“我明天就去见大师兄!”
“乐见其成。”月灵风拍手笑道,“褚师兄虽没有跟我多言,但我看得出来他做不了师弟。”
“那当然,”冷花儿朗声道,“大师兄就算站在这里,也做不了师弟!”
月灵风略略一笑,却难掩忧郁。
“哎,老臭虫,你好像不服呀!”冷花儿推了推月灵风,月灵风从梦中惊醒,木然地又笑了笑。
“我服——”月灵风向冷花儿作了个揖,拉长嗓音道。
“今日闻洛大哥箫曲,有凝云泣石之音,无幻日后排出余闲,想向洛大哥讨教一二,不知洛大哥愿意不愿意赐教?”
尘无幻琴艺超凡,却对洛白衣的箫音情有独钟。
洛白衣淡淡一笑道,“谬赞了,若是无幻姑娘要切磋,可来渺孤峰找我。”
尘无幻应道,“好,那便约定了。”
有琴生加入,却是跟立在一旁的洛无心道,“洛姑娘,在下有一事不明。”
洛无心微微笑道,“不知有琴兄有何见教?”
有琴生点点头道,“我听闻灵飙门洛飞仙与灵飙三公子三人交情深厚,但我两次遇见洛姑娘,都只有三公子相伴。若能缘见大公子和二公子,有琴当引为毕生之幸。”
洛白衣不知为何竟紧张起来。
洛无心反而大方,微微笑道,“两位师兄近来无暇,未能前来一会,已将此引为平生一大憾事。若是抓得余闲,两位师兄必定是要来一睹有琴兄风采的,到时候由我向有琴兄引荐,不知有琴兄意下如何?”
有琴生精神道,“那我要日日沐浴更衣,厚礼以待了,哈哈哈。”
“有琴兄说笑了。”洛无心做了个揖,忽又笑道,“噢?难道有琴兄此前并非日日沐浴的么?”
尘无幻插话道,“他曾有三月不沐的记录。”
“果然?”
“果然。”
“如此一来,有琴兄岂不成了有虱兄?”
四人猛都笑了起来。
洛白衣又道,“定会有相会之日。”
有琴生跟尘无幻不久离开,又留洛白衣和洛无心独处一处,幽幽不语。
“你放心。”洛无心想靠在洛白衣身上,却是不能,也不知道为何会用“你放心”这三字安慰洛白衣,又笑道,“有琴兄仰慕两位师兄,说明我们意气相投,再好不过。”
洛白衣柔情在怀,却不表露,幽幽道,“无心你看,此处海面平静,却犹有潮声,而此海潮声,能洗去尘垢。”
“谢谢你。”
两人相视而笑,旋又转头望向大海,静观海月,平听潮声。
尘多海与皇甫飞卿嬉闹一阵,忽已跑到月灵风和冷花儿跟前。
“你们两个叽叽咕咕的说些什么呢?”尘多海满脸邪气道,“两个大男人在这里拉拉扯扯,是怎么个意思?”
冷花儿指着另一处的楼无楼和川江夜道,“嘿,野丫头,你又来找茬是不是?你怎么不说那边两个?”
楼无楼和川江夜见冷花儿指过来,只略微一笑,并不理会。
“我就是来找茬的,你又能怎样?楼大哥和川大哥正经交谈,哪像你们——”尘多海眼一瞟,不屑道,“动手动脚的。”
冷花儿不爽了,“野丫头,我真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你了?算来算去,我只记得初遇时你暗算我,可我都不介意…”
“哈哈哈!”尘多海冷笑三声,打断冷花儿的话道,“不介意?哈哈!”尘多海又笑两声,揶揄道,“臭不要脸的可真会说笑呢,这整天动不动就说别人暗算他,竟还说自己不介意!哈哈。”
“好好好,我介意。”冷花儿争不过,“你欺负我了我介意都不行么?可我从没报复过你吧?”
“你还敢说!”尘多海猛地瞅着冷花儿。
冷花儿不觉心虚,直往后退。
“站住!你往后退做什么?”
“你这么凶,我怕都不行?”冷花儿还在往后退。
“哼!我看你是心虚吧?”尘多海不依不饶,“啧啧啧,还敢说没报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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