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尺素即道,“回头见。”
皇甫飞卿奇道,“尺素姐姐不奇怪我为何又要走么?不问我要去哪里么?”
凌尺素盈盈笑道,“你还能去哪里?”
皇甫飞卿嘿嘿一笑,拉着冷花儿下了山,直奔名域山庄。
余者入楼,剑灵烟将暗樁之事说与川江夜凌尺素二人知晓。
川江夜听罢笑道,“我正想回去看看,会一会六丹青。”
凌尺素也笑道,“尺素也是。”
剑灵烟又道,“小神龙两人回去了也好。”
翌日,众人却见慕容花城风尘仆仆赶来。
慕容花城见了众人,将尘琴子心中疑虑告知,众人便都多备了一颗心眼,剑灵烟重新部署道,“无楼、褚师,你们在客栈接应,邪子、阿秀、凤皇,我们去波澜台。”
如此各人按部就班,按下不谈。
只说花卿二人赶往名域山庄,皇甫飞卿直催冷花儿快些走,说是要赶上前面的两人。冷花儿被催着只得加快脚程。
两人忙着赶路,交谈并不多。
这日午后,皇甫飞卿确实也觉得有些倦了,进入某处林子里的一个茶棚休息。
茶棚里竟然没有酒。
冷花儿纳闷不已,郁郁地走出茶棚生了一堆火。
皇甫飞卿见状过来笑道,“冷大哥,这晚秋天气也不用不着烤火吧?”
冷花儿抬头一望,满眼无辜道,“没有酒啊,冷得紧。”
皇甫飞卿欢快一笑,道,“这么快就喝完了?”
冷花儿苦道,“唉,这不要怪你么?在客栈的时候你拉着我就跑了,可怜冷大哥都来不及把葫芦加满。”
皇甫飞卿浅浅一笑,捡起一根柴火将火堆打灭,笑道,“莫要浪费柴火。冷大哥真要觉得冷,飞卿把外衣给你披上如何?”
冷花儿摆手道,“这可使不得。”
皇甫飞卿道,“我又不觉得冷。”
冷花儿忽尔一笑,道,“生个火逗逗你,小飞卿还当真了?”
皇甫飞卿本是天真地笑着,闻言肝胆一抖,暗道,“这不要命的老酒鬼,居然又戏耍本姑娘!”嘴上却笑道,“这么说来,冷大哥其实还有酒咯?”
冷花儿不答话,拔下酒葫芦的木塞子往下一倒,使劲摇晃上下,一脸愁苦,“你看,这我可没骗你。”
皇甫飞卿狡黠一笑,道,“你等等。”说着便跳到茶棚里,将包袱拿出,又从包袱里掏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瓶子,得意地在冷花儿跟前一晃,道,“你看,这是什么?”
瓶子很是精致,但封得紧。
冷花儿瞧着瓶子猜道,“不会是你的香水吧?”
皇甫飞卿“哼哼”一笑,也不说话,“啵”的一声拔下软木塞,一股酒香直冲冷花儿嗅感。
冷花儿哈哈一笑,跳起来道,“哈哈是酒啊!老天有眼了!”
冷花儿伸手便要。
皇甫飞卿却望身后一藏,坏坏道,“说来,干嘛生火戏我?”皇甫飞卿擦着冷花儿肩膀而过,继续赶路。
冷花儿正愣着,回神忽地一转,在后头追上来,两人走出许远,冷花儿也不狡辩了,陪笑道,“小飞卿一路走得急,我酒又没了,轻功又不好…”
皇甫飞卿忍不住笑道,“哈哈,这也能计较?”
“好啦好啦!都是冷大哥的不对,冷大哥对不住皇甫女侠,我道歉,我道歉…”说着连连抱拳,又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是急着去见老臭虫呢还是野丫头啊?”
皇甫飞卿将瓶子递过去,甜道,“都有。”忽然一阵疼惜,淡淡道,“冷大哥,你不找个归宿么?”
冷花儿得了酒,凑近一闻,“啊”的一声,仰脖而灌,道,“冷大哥四海为家,哪有女孩子敢跟我在一起?嘿嘿!”冷花儿咧嘴一笑。
皇甫飞卿看了冷花儿一眼,颇觉苍凉道,“哪里,冷大哥是个好人…”
“哎停!”冷花儿打断道,“我说小飞卿,这‘好人’二字是不能用来赞赏男子的你不知道么?这俩字明着听来好听,暗着却是拒绝的意思呐。”
皇甫飞卿眉头一皱,道,“有么?怎会有如此奇怪的理解?”
冷花儿“嘿嘿”一下,打着比方道,“就好似小飞卿说冷大哥是好人,你会跟冷大哥在一起么?”
皇甫飞卿闻言微微一怔,即又笑道,“若是没有遇到风大哥,我一定会。”
冷花儿以为皇甫飞卿在说笑,无心道,“真的?”
皇甫飞卿十分认真道,“我什么时候说谎了?”
“很多时候啊。”冷花儿大声道,“不过便是说谎我也好高兴,哈哈哈。”
皇甫飞卿道,“冷大哥不信?”
冷花儿听出怪味,再看皇甫飞卿认真的模样,才知皇甫飞卿不是在说笑,心中一动,莫名地袭来一阵惆怅。
“哈哈!”冷花儿连忙掩饰道,“我当然信!”
皇甫飞卿望着冷花儿,眼眶一热,忽地扑进冷花儿怀里。冷花儿浑身一凉,脑子全然空白了。
待回过神来,冷花儿抬手抱住皇甫飞卿,又在后背轻轻数拍,笑道,“我听说好东西总是稍纵即逝的。”
皇甫飞卿放开冷花儿,“冷大哥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冷花儿勾手一敲皇甫飞卿的脑瓜,笑道,“不都是你惹的!”
皇甫飞卿略略一笑,道,“爱得越深就越舍不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我们不要说这些了罢!冷大哥,给我一口酒喝。”
冷花儿把酒递过去,大觉开朗,笑道,“老臭虫真是福气!看来他上几辈子肯定都是粪坑里的臭虫,哈哈哈。”
皇甫飞卿闻言扑哧一下,口中未饮下之酒即喷了出来,大笑不止。
“哎呀呀!”冷花儿脸色一变,心疼不已,连连道,“哎呀,我的酒呀!哎呀哎呀,小飞卿你你你,你快瞧瞧,还有么?”
皇甫飞卿将酒瓶子摇了摇,愣道,“好像没有了?”
冷花儿抢过酒瓶,好不容易接上一滴,极愁道,“哎呀,这做人还是吝啬点好。”
皇甫飞卿一笑,道,“好人难做。”伸手拉住冷花儿,又笑道,“冷大哥,我们这样走一程吧。”
冷花儿也不介意,大声道,“好啊,反正我不怕老臭虫。”
皇甫飞卿咯咯而笑,心下道,“不怕你干嘛强调?”
牵手走了一程,皇甫飞卿问道,“冷大哥,你一直是一个人么?”
“怎么会?”冷花儿大呼一声,道,“冷大哥很小的时候是有爹娘的,后来不知怎地就失散了,冷大哥才一个人漂浪江湖。漂着漂着,大概在九岁的时候,冷大哥因缘投入了法值阁,在那里遇到了大师兄。哎!后来冷大哥得罪了某人负气奔逃,又过回一个人漂浪的日子…”
冷花儿忽然顿住。
皇甫飞卿小心问道,“怎么了?”
“哎!”冷花儿又叹一声,不无遗憾道,“其实细细算来,那个人对冷大哥也还算不错…哎!罢了罢了,不提他罢!又再后来,冷大哥巧遇邪子,被引荐投入了香教…啊!”冷花儿一拍脑袋,苦笑道,“这说来也真是巧,小飞卿你来看,冷大哥似乎是注定该无门无派的,你来看——我先后投入法值阁和香教,如今竟都不复存在啦!”
皇甫飞卿侧头一望,映入眼帘是一个灰衣苦脸大汉。
“还真是。”
冷花儿哈哈一声,笑道,“不过散了就散了,那些教众也不用做炮灰了。”两人对视一眼,忽都笑了起来。
皇甫飞卿笑道,“这就叫因祸得福吧,不用再造杀业。”又问道,“后来呢?”
冷花儿答道,“后来我又因与香教主不合,离开了香教,遇到老臭虫…唉,这臭不要脸的老臭虫一碰面就戏弄于我,我真恨没好好教训他,太张狂了!”
皇甫飞卿却咯咯笑道,“怕是教训不了吧?”
冷花儿猛地停下脚步,用空着的手一拍胸脯,大声嚷道,“笑话!他那身板我教训不了他?这老臭虫,打不过就喊停,赖皮起来当真是了不得,躲躲闪闪,死活不还手!你说冷大哥堂堂八尺男儿,怎能打那不还手之人呢?”
皇甫飞卿只是笑。
冷花儿说到月灵风,整个人都振奋了一百倍,“这下倒正中他下怀,他耍花招,说要比剑…”
“冷大哥一定比输了。”
“这嘛…这个先不说结果啊!”冷花儿绕开这句,激动之余放开皇甫飞卿,一面口述一面比划,“老臭虫手里拎着一把剑…”
“风大哥出任务的时候是带有一把剑。”皇甫飞卿补充一句。
“对!”冷花儿点头,又道,“然后装出一副很君子的样子道,‘我带着剑,你看见没有?我不会仗剑欺负徒手空拳的人。’真是气煞我也!他以为…哎不对!老臭虫是说他有剑,不意欺我,才要跟我比拳脚功夫…不错,就是这样!然后才是他打不过,施展轻功耍赖!老臭虫飘来飘去,还笑嘻嘻地说,‘不飘来飘去难道给你打啊?’我便喊停,要他跟我比剑!哈哈,他还以为冷大哥这样一个大汉岂会使剑,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皇甫飞卿也哈哈一笑,追问道,“结果呢?”
“呃…”冷花儿尴尬一笑,如实道,“这比剑嘛,还真比不过他。”
皇甫飞卿即得意道,“我就说嘛,风大哥的剑法比我还要厉害不少呢,冷大哥铁定要比输的。”
冷花儿也笑道,“也是,我的剑法太冷拙了,不如老臭虫轻灵多变,捉摸不透。”
“这倒不是。”皇甫飞卿不同意道,“冷大哥的剑法并不冷拙,只是冷大哥的身板太过于魁梧。依我看,冷大哥的剑法若在风大哥手上使出,威力会更加一层。”
冷花儿应道,“老臭虫确实更适合使剑。”
皇甫飞卿又问道,“那再后来呢?”
冷花儿细想了一阵,不禁一拍额头,苦道,“后来碰到野丫头。哎哟,这野丫头当真似个幽魅一般,我跟老臭虫被她折腾得…啊呀!头疼头疼!日后若逮到机会,我定要再教训她一回!”
皇甫飞卿看着冷花儿苦大仇深的样子,咯咯笑道,“多海究竟做了什么好事,竟让豪爽的冷大哥也气不过?”
冷花儿凝眉愁道,“唉呀,往事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呐!冷大哥上几辈子一定是欠了野丫头数不清的酒债,现世报啦。”
皇甫飞卿思及尘多海的诡滑和胡闹,又听着看着冷花儿一言一行,也不管冷花儿苦着个脸,直笑个不停。
皇甫飞卿笑着上来又牵住冷花儿道,“冷大哥,我们快些赶路,再不然怕要误事。”
冷花儿已笑道,“不过有这么美妙的回忆,也是不错,哈哈哈。”
皇甫飞卿便是极其钦佩冷花儿的这份豪爽,正要跟着朗笑,忽道,“不对啊!我们要谈冷大哥的身世,怎么全倒忘了?”
冷花儿笑道,“因为中间杀出个老臭虫呗!”
皇甫飞卿一笑,又道,“冷大哥如何打算?”
冷花儿道,“随缘罢。”
皇甫飞卿点点头,笑道,“嗯,到时候冷大哥可要带我去见见伯父伯母才好。”
冷花儿笑道,“一定。”忽又道,“不过这些话,小飞卿你莫要在人前提起。”
皇甫飞卿又点点头,甜甜一笑,抓紧冷花儿。冷花儿被这一抓,低头去看皇甫飞卿。但见皇甫飞卿脸上挂着快意,金风拂送,青丝拂萝,冷花儿只觉畅快无比。
“老臭虫,我当真羡慕你,哈哈哈。”
“羡慕什么?”
“比我臭啊!”
“哈哈哈。”
冷花儿和皇甫飞卿吵吵闹闹,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前面两人却一直不紧不慢,是以眼看就要赶上了,却差着一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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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章 【轻功谁好】
微生月和黄裳提早回转北天观星海,路上却不紧不慢,两人也如往常一样说笑逗趣。
黄裳行踪飘忽,微生月任其自由,但又如何不好奇,“阿黄,你可知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是茶不思饭不想呐!”
黄裳脆声应道,“茶饭本就不是用来思想的。”
“唔,这话你就说差了。”微生月辩道,“孟子有云,‘食色,性也。’要知这便是从吃饭里头想出来的。至于茶就更不用说了,陆羽贵为茶圣,是活生生的茶思者…”
“哈哈,那这就怪了。”黄裳却一笑。
微生月皱了皱眉。
黄裳又道,“那你倒说说,茶圣为什么能专注于茶思之道?”
“为什么?”
黄裳歪头略作思考,忽尔笑道,“因为茶圣身边没有女人!”
微生月诘道,“这与我们的话题有何关联之处么?”
黄裳笑道,“如何没有?可引为据,我不在之时,你应入茶思之道才对!由此可见,你说茶不思饭不想,便是在撒谎!”
微生月悠然笑道,“你又错了。”
黄裳不让道,“你要如何狡辩?”
微生月扶了扶药篓肩带,笑道,“何须狡辩?我只须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即可。你好生听着。”
“洗耳恭听咯。”
“九日山僧院,东篱菊也黄;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微生月悠悠笑道,“茶圣思茶,不是因为身边没有女人,而是因他身边有个茶僧皎然谢清昼。当今之世,茶道之妙至巅毫者,明卷僧也。天可怜见,他不在我身边,因此我说茶不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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