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翻涌了上来，她压住下唇不敢出声。
这时，那薄纱终于被两边的仙侍掀起，里面的人放下手中的书，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左手边的位置，那里一片冰凉，好似少了什么一样。
抬头看向低头候着的仙侍们，他敏锐的察觉到了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是谁？”
初夏上前一步道：“回仙君，是新来的仙侍，半夏答答。”
“哦？半夏答答？你就是东篱仙君亲点的仙侍？”秦凌支着下巴，双眸半合着。
答答站在原地点头，不敢出声。
“怎么这般没规矩，没长嘴么？”秦凌冷哼一声，似乎有些不悦。
这样冷淡的秦凌，这样严厉的秦凌，让答答忍不住哽咽了起来，却不敢发出声响。
“初夏，打发到外面去，我看着心烦。”秦凌揉了揉眉角，似乎有些不耐。
答答惶恐的抬起来，一下子扑到在秦凌脚边：“仙君，仙君，我很听话，我会做很多事情，你别赶我走……”
；。。。 ； ； “我不能杀了他，梵音……梵音性子善良温润，为何要杀他？”答答抿着嘴唇，倔强的看着她。
云舒轻笑出声，伸手将胸前的青色缓缓的挑到脑后，那动作格外的诱人：“善良温润？呵！半夏答答，你这样天真，怎么就还活在这世上了？”云舒说着，忽然话锋一转：“不过也是，也不看看你身上流着谁的血，要是轻易死掉了，还真让人唾弃。”
“我身上的血？”答答好似抓住了什么：“我是谁？”
云舒摇摇头：“你不是半夏答答么？难不成还是那九天玄女？”
答答睫毛低垂了下去，心道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梵音。”没有理由就杀人，她做不到。
“半夏答答！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在跟我做交易，不是我求着你去杀！”云舒眉目瞬间变得凌厉起来，那双桃花眼好似一壶烧刀子似的直接杀进答答的每个毛孔。
“可是……”
“没有可是！”云舒打断了她的犹豫：“给你两条路，第一，我推举你做仙侍，并且保护你肚子里的孩子。第二，你可以继续在这里做你的仙奴，当然，包括你肚子里的孩子，永生永世只能为奴为婢！”
答答惊骇的捂住小腹，往后退了几步撞上窗边的梧桐树。她的双手情不自禁的颤抖了起来：“你……你知道我有孩子了？”
云舒轻哼一声：“这天地没有什么能逃过我的眼。”
“你究竟是谁？”答答绝对不会相信一个小小的仙女有这等法力。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想不想回到秦凌身边？”云舒放缓了语气：“我只保证一点，梵音绝对不是好人，他将会是你今后的敌人，总有一天天庭会下达通缉，但是亲手处决他的人，我希望是你。”
“那如果天庭没有下通缉令呢？”
“若是没有，便证明他命不该绝。”
云舒的话让答答放下心来，天庭不会无缘无故下通缉令，下了通缉令的人或神仙，更或者是鬼魂和妖孽，都只有灰飞烟灭一个下场。
“怎么样？你想好了吗？”云舒把手搭在答答的肚子上面：“云间坊的规矩，想必云游都告诉你的吧？孩子出生之后，你可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答答咬了咬下嘴唇，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数三声，你若是不答应就算了。”
云舒伸出修长的食指来：“一。”
梵音……梵音……答答一想起这个人来便忍不住颤抖，莫名的害怕和依恋让她只想逃走。
“二！”云舒忽然提高的音量下了答答一跳，回过神来喊道：“我答应！”
云舒收回手指，捏了捏答答细嫩的脸颊，一言不发的笑了笑，然后便摇晃着腰肢离开了。
答答有些脱力的坐在地上，看着云舒那随着脚步摆荡的裙摆，只觉得双眼都模糊了起来。
“到底……到底是为什么？”她低声呢喃，好似身处浓雾之中。可是，至少有一条路是对的。只要是向着仙君的方向，就一定不会有错的。
我……很想你……
小声的哽咽和思念，被风瞬间带走，留下那狼狈翻滚的枯叶，挣扎着不肯离开那片净土。
；。。。 ； ； 仙侍对于答答来说并不难，她的仙根还在，相对而言反而更有优势。玉帝之前就说过，以后如何便是她的造化了，缘来缘去，都是有定数的，这定数谁都掌控不了，就是他也不能。那时候答答觉得迷茫，现在想来却觉得玉帝是在放她一条生路。
她哪里知道，玉帝是以防万一，若哪一天秦凌想起了一切，那后果谁也不知道。秦凌有上古的神族血脉，虽为臣子，实则不在玉帝管辖之内。记忆不能除根，玉帝怕也说不准他到底会不会记起一切。
只是，仙侍的人选，是要通过云舒的推举，后由仙君亲自挑选。那云舒对她的态度说起来也奇怪，第一次见面的百般刁难，可是后面却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她不闻不问。
院子里的梧桐树依旧不停的落叶，好似永远没个尽头，答答有一搭没一搭的扫着，犹豫的看着云舒住的房间。
“看了大半天了，想进来就进来吧。”屋内的云舒推开窗户，环着手臂看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让人挪不开眼。
答答走到窗前，低着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你想做仙侍？”云舒伸手摘了一片答答头上的落叶，答答警惕的往后缩了缩身子，似乎受了惊吓一般，湿漉漉的双眸看着云舒，真像只兔子。
云舒忽然笑出声来：“你这样子，倒也不算难看了。”云舒把叶子地给她看：“我可没打算打你。”
答答默不作声，一张小脸却涨红。
“你若是再不说话，我可就让云柳去了，仙君喜欢伶俐的人，我瞧你笨手笨脚的也做成什么事儿。”
“不！”答答飞快的抬起头：“云舒姐姐，我希望你推举我。”原来说出来也不是有多难，答答心里的石头总算堵得没有那么厉害了。
她看着云舒那漂亮的瞳孔，像是会发光一样，照得人有些心慌。
对视了一会儿，云舒终于开口：“凭什么？”
答答想了想，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云舒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凡事都有代价不是吗？”
“你想我和你交换什么？”答答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换的。
“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
“帮我……”云舒朱唇轻启，一阵微风巧妙的拂过，掀起了她的长发：“亲手杀了梵音。”
答答一震，这个熟悉的名字，无数次的出现在梦境。
前一世，她为了这个人魂牵梦绕，可是最后才明白不过是黄粱一梦。
“为何……为何是他？”答答不解，梵音不过是普通的修道之人，怎么会和九重天上的云舒有何恩仇。
“我需要你在秦凌身边，半夏答答，我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你若是有半分血性，也该亲手杀了这个将你变成棋子的妖孽。”云舒的手掌心一阵刺痛，那些疼痛好似蔓延到了心里。
忽然，云舒勾唇一笑：“不过，我怕是高估你了。半夏答答，你不过是被秦凌宠坏的一株草罢了，但是，这件事情，只能由你做！”
答答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情绪，眼前的这个人像是一团雾，那修长的脖颈高昂，不可一世。
；。。。 ； ； 云游的药很有效果，那腿上的刺痛没有一日时间便消失了，身上的青紫已经消退。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毫无动静，有时候答答试着和他说话，却感受不到任何动静。仙胎从最开始，就应该有反应的，答答有很多次都想问云游，这个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可是她没有勇气。
身体好了，答答被分配到了云柳那里整理天书。天书房里有数不清的书卷，站在门口，几乎看不到头。
“进来吧，这里没有人，我们可以偷懒。”云柳对她吐了吐舌头：“不知道云舒为何转了性子，把你分到了这里，而没有让你去挑水。”
答答摇头：“我也不知道。”
答答说着，伸手抽出一本书来，上面的字迹竟意外的熟悉，她连忙翻到最后一页，果然是秦凌的名字。
云柳凑过来看：“呀，秦凌仙君亲笔的神卷。”
答答颤抖的手抚摸着上面一字一画，好似看到了他执笔而立的样子。
“秦凌仙君真是厉害呢，云舒说，九天上的战神，没有一个敢在秦凌仙君面前放肆的。他拥有九天第二厉害的仙灵。”
“那谁是第一？”答答问道。
“第一嘛……云舒说……”她放小了声音，凑在答答耳边：“是九天玄女。”
“我只听说过，却从来没见过，九重宫我倒是进过一次，没有任何神像。”
“九天玄女无真身，可以幻化成任何模样，到底她的真实面目长什么样子，怕这天地间只有一人见过，便是玉帝。”云柳在这天书房待得久了，那些司书的老神仙偶尔也会跟她说说天界的事情，但说的也不过皮毛，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却不敢乱说。
“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云舒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们面前，手里搭着拂尘，像是刚刚修行回来的样子。
“半夏答答，你跟我出来，有人要见你。”云舒说话间，狠狠的瞪了云柳一眼。
“是谁要见我？”答答一瞬间激动了起来。
云舒冷哼一声：“去了就知道了。”
会不会是仙君？会不会是仙君？虽然希望很渺小，可她还是期盼着！
“答答！”小阎王上前握住她的手。
答答那充满期待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来：“是你……”
“恩，我……我来看你……”小阎王勉强的笑了笑，她黯淡的眼神还是让他如置冰窖，果然，谁来也没有用，除了仙君，没有人能带她走出这里。
“我过的很好，谢谢你来看……”答答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被阎王拉住了手臂跌进他怀里。
“我知道你过的不好。”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你很难过我也知道，答答……答答……对不起我不能救你出来。”
答答手足无措了起来。以前和小尾巴在一起，小尾巴总是抱怨，那小阎王小时候多可爱，捏起来多软，可是长大了却这样冷淡，和那阴森森的地府都快融为一块儿了。
可是现在，冷淡如小阎王，却声音嘶哑，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你帮我好吗？”答答忽然想到了什么。
“神殿要选仙侍，我想去……”
小阎王心一痛：“也许你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玉帝封了他的记忆，现在的秦凌仙君早就不是那个疼爱你的仙君了，答答，你去了只会伤心的！”
“就算伤心，可是……可是我想见他啊……”答答抽搭了一下鼻子，强忍住泪水：“我很害怕，好像变得孤苦无依了一样，在九重天连家都找不着了。”
黑色的眼眸看着那双快要流泪的双眼，强忍住想将她带走的冲动，僵硬的点点头：“这件事情，我和小尾巴一起去找初夏。”
“不，不要找她，初夏喜欢仙君，她恨我抢了她的位置，不肯让我接近仙君！别找她！”答答想到那明亮的夜明珠，还有临走时她那似笑非笑的双眼，顿时觉得身上一阵寒冷。
；。。。 ； ； 寒山雨钟又敲响，在梦里都能听到那回声浩荡。那里的风，那里的梧桐，那里的小弥撒，还有青石板的台阶，上面落满了枯叶。
一遍一遍，她梦着相同的梦。
“答答！”
“答答，答答……”
“答答，半夏答答……”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伴随着回音，然后她终于睁开眼睛，看到了那一双双伸向她的手，交错的十指后面是一张张没有五官的脸，阴森森的笑着。
不，不要……不要过来！她抱着头尖叫，拼命的喊着“仙君”，可是无数的手还是将她淹没，扼住她纤细的脖颈，还有细瘦的脚踝和手上的膝盖。浑身上下，像是要被撕开了一般，痛的死去活来。
“啊！”一声尖叫，她猛然坐起身来，这才发现一切都是梦。
“咯吱”一声，略有些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云游端着药进来。
见答答醒了，云游一喜，连忙快走了几步到床前：“刚才还想着要叫醒你呢，云柳煎了药，我法力不足不能保温，现在都有些冷了，你快些喝下吧。”
答答似乎惊魂未定，将额头无力的抵在膝盖上，身子乏力。
云游在她背后垫了枕头，将药碗地给她。
答答沉默的看着药碗，半晌，终于接过来一口饮尽。可是那苦涩的味道，让她忍不住趴在床头干呕了几声，她死命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药吐了出来。
眼泪滑落在脸颊，答答苍白的脸因为呕吐的**而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云游忍不住叹了口气：“答答，别哭了，你总是哭，对孩子不好。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你这样哭也于事无补啊。”
答答忍不住，她知道云游说的都是对的，这样的话她对自己也说了无数遍，可是没有办法，她被秦凌惯坏了。痛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受欺负的时候，甚至寂寞的时候，她都可以轻易的掉眼泪，因为有人会心疼，也会哄她开心。
也许她想要坚强，可这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做到的事情，她很想做一个好娘亲，可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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