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 第2部分

　　“好。”若离居然答应了。

　　给他盖上被子，若离看着月光下的这张脸，有些恍惚。他一直紧握着她的左手，不肯放开。

　　曾经俊秀的脸庞，因为有了胡渣，而多了份沧桑。若离的右手忍不住去抚摸了这张脸，真实地感觉让她害怕地缩了回去。那紧绷的皮肤，眼角的泪痕，他只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而已。　　　　

　　这样算什么？若离苦笑。

　　就这样靠在床榻上睡了一夜，天未亮时，若离便醒了过来。

　　他还睡着，很平静的样子。

　　抽出了自己的手，若离看了他一眼，便离开了。

　　身后的一双眼睛正在看着她，复杂而心痛。

　　她那么宁静，对他毫无防备。而他对她做了什么？

　　“致航！她才是你的妻子！你对秋韵已经做得够多了！”父亲的话在耳边不断响起。他不是在逃避韵儿，而是在逃避若离！他害怕去面对将会造成的伤害……

　　今晚的霖露厅特别安静，致开没有来，小月也不知去了哪儿。若离一个人绣着女红，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以为是小月，便放下帕子走了出来。

　　“怎么才回来？我等着……”若离话还没说完，便愣在了一边。

　　是致航。

　　“是我。”致航的脸上满是忧伤。

　　“你来了。”若离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叫他坐下。那一夜之后，他们没有再见过面，三个月了。

　　略有迟疑，他走进了她的卧房。

　　“早点休息吧。”这是他进房时说的话。

　　若离有些明白了。小月今晚怕是不会回来了。

　　她默默沐浴完毕，走进了熟悉的卧房。只是今晚有着不同的气息。

　　他背朝着她躺着，屋内一片漆黑，她朱唇轻启却不知该说什么，

　　“对不起。”这是他那夜第三句话。

　　“少奶奶，早上夫人来过。她说你总算是熬到头了……”早上，小月很开心地为她梳妆。

　　他们把我当成什么？若离在想。

　　那他呢？若离很想知道。

　　“知道吗？二少爷搬到霖露厅啦。”

　　“早知道啦！秋韵一死，二少奶奶总算是出头了。”

　　“是啊，二少奶奶人好是该有好报。”

　　……　……

　　假山后面，若离听着这些话，只能苦笑。

　　女人的“好报”就是自己的丈夫终于回心转意了？

　　她不讨厌他，也许，她也可以爱上他，像秋韵一样。

　　可是他呢？是为了孩子吧？

　　她明白，她该清楚，嫁进来了，她就没得选择，何况是自己选择放弃的……

情逝
今天是秋韵的祭日，一年了。

　　他还会来吗？若离有点想他。

　　“少奶奶，很晚了。先睡吧！”小月已经在打哈欠了。

　　“嗯。”他不回来了。

　　躺在床上，若离好想哭。她比不上她，永远不。

　　她压抑着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逝去的总是无法超越的。

　　“若离。”是他的声音？！是幻觉吧？

　　透过迷糊的双眼，若离看到了他。

　　“致航。”她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不让他听出她的哽噎。

　　“我回来了。”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眼睛里有火在燃烧。

　　他的唇在她的额上、眼睛上、脸颊上轻柔的吻着，他有力的臂弯紧紧抱着她的身体。

　　若离想抗拒，他不知道，他是否清楚，自己吻的是谁？

　　可是，他温暖而诱人的气息，使她完全没有抵抗的力气。

　　早晨，若离睁开眼，发觉自己还在他的臂弯里，而他也正望着自己。若离的脸红了，看着怀中的这个*，致航竟然露出了贪婪的眼神，他再一次深深地吻上了她的唇。

　　幸福的生活真的开始了吗？若离有些不敢相信。

　　致航恢复了以往的生龙活虎，在别人看来，他们早已是伉俪情深，可是若离知道。一切才开始，却不知道何时结束。

　　“已经一年了，怎么还是没有动静？”李员外焦虑万分，却只能向自己的夫人抱怨。

　　“这个，要不然让李大夫来看看。”李夫人也不知如何是好。

　　“也好。找什么借口，你去安排吧。”无计可施就只能……

　　“李大夫，怎么样？”李夫人把大夫悄悄拉到一边。

　　“不妙。夫人，恕我直言，少奶奶恐怕不能生育。”老大夫摸着胡子，无奈地说。

　　“什么？啊……”李夫人竟晕厥了过去。

　　“太太！太太！”丫鬟们吓得手忙脚乱。

　　……　……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若离不禁想问。

　　难道我就不该拥有幸福吗？

　　“听说二少爷要纳妾了！”

　　“唉，谁让二少奶奶的肚子不争气啊！”

　　“二少爷真可怜！”

　　“是啊！到现在一个儿子都没有！”

　　……　……

　　“嫂嫂，二哥不陪你，以后我陪你。”致开看着闷闷不乐的若离认真的说，现在的他已是翩翩少年，家中的事他也都清楚了。

　　“致开最疼嫂子了。嫂子没事，你二哥对嫂子很好。”若离的话是出自真心的吧？致航已经有几天在书房睡了，她知道，他也很苦恼。

　　不恨么？说实话，若离还是恨他的，当她开始爱上他的那一刻起。

　　“开春我就要参加乡试了，等我考上状元，我就接嫂嫂跟我住。”致开说得认真，他是从心底里疼着嫂子，敬着嫂子，这样好的女人，不该被生活一次次伤害。

　　若离笑了，致开和致航不一样，致航比他懦弱的多了，是的，秋韵离开以后，他就不再挣扎了。

　　那么，是自己改变了致航？或者致开？

　　有一个秋韵，就可以有第二个。若离突然想开了，自己永远是二少奶奶，只是名不副实而已，但有关系吗？

　　“致开，帮嫂嫂一个忙。”若离对致开轻轻耳语。

　　“嫂子，你说真的？”致开惊讶地看着若离。

　　“别担心，嫂嫂受得了。”若离苦笑，为他找一个“秋韵”。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确实，符合所有人的要求。

　　只是，若离不再见致航，不是负气，只是不想见了。爱错了，就该挥刀断情。

　　妾氏三娘很争气，才半年的时间就怀上了李家的骨肉，三娘被安排在秋韵曾经住的雅韵厅，今年中生下了个公子，取名李睿庭。这以后，致航也不再踏进雅韵厅一步。每天回到家就回书房，不然就在霖露厅外徘徊。

　　这一切若离都知道，小月都会告诉她，小月为若离不平，也生气若离，二少爷都来了，为什么还拒之不见。

　　“小月，也该给你找个好人家了。”一天晚上，若离边绣着给致开的鞋子，一边说道。

　　“小姐，我就陪着您好了。”

　　“傻丫头，你肯我还不要呢。你该找到属于你的幸福。”小月不以为意，她以为小姐是在说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新生
若离却是真正操办起来，没多久，小月也出嫁了。本来小月还想白天留在府里照顾若离，晚上回家，可是被若离拒绝了。这以后的霖露厅就真的只有若离一个人了，本来，李夫人要给若离几个丫头，但都被若离以“想要清净点”给拒绝了。李夫人早已把若离当成了女儿般疼爱，知道她心里委屈，便随着她。

　　可惜谁也没有想到，若离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离开，安静的离开。

　　那天晚上，霖露厅着火了，一场很大的火，然后，若离消失了。

　　致航看着火起，本想冲进去救若离，却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朝着望月亭走去，然后绕到了后面，那里是李府的后门。

　　是该放她自由了吧。虽然早想过，却一直迟迟不行动，是不便？还是不舍？

　　注定了是留不住她的……

　　“二少奶奶怎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啊？”

　　“还说！小心你的嘴！”

　　“这不就我们说说么！”

　　“哎，要我说，二少奶奶这是被气走啦！这样的日子谁能过得下去啊？”

　　“二少奶奶命苦啊！”

　　……

　　若离这么“离开”以后，李府上下的丫鬟、老妈子们就多了许多谈资。

　　李家两位老人原本打算派人私下寻找，却被致航阻止。

　　“就说在火灾中丧命了。”他淡淡地说。

　　离开了李府的若离，并没有为自己打算好出路，只是一种冲动。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自己从小生活的别院，他还在么？

　　若离不知道他的真名，大家都叫他“恒少”，他总是在远处默默看着若离，不见面，不问候。唯一的一次交谈也是在大婚前，那一次，若离才有机会清楚的看清他。他长得像父亲，好看的眉，炯炯的眼神。

　　只是，注定了，若离不爱懦弱的男人。

　　这个家也是回不去了。

　　思来想去，现在能找的人只有小月了。

　　小月却是个乖巧的丫头，在这，若离是不能待下去的，即便是为了李家的面子，虽然她并不想。

　　“小姐，您想去个什么样的地方？”小月摸不透若离现在的想法。

　　“去你老家吧。你不是说那里山清水秀，人都很淳朴吗？”若离还是想逃离。

　　“可是去那，小姐什么都做不了，靠什么生活呢？”小月不得不提醒若离，现在她这样一个孤身女子，越小的地方越去不了，流言难惧啊！

　　“不如去金陵吧，我有个远房的舅母住在那，开了家小绣房，小姐不如去那暂住，做些绣品，让我舅母留意些，如果有合适的人……”

　　“就先去那吧，其他的……就算了。”若离黯然打断了小月的话，她这样的女子还能嫁给谁？

　　“我的小姐啊！”小月把若离给她准备的嫁妆都当了，她知道，若离这一走，需要面对的是她从未预见的，虽然她是个坚强的女子，可是现实，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是否能面对呢？

　　若离想拒绝小月的盘缠，她离开前就把自己的首饰都当了，可是，对生活她真的没有把握。

　　“小姐，路上保重。”脱下了李府二少奶奶的华衣，穿着寻常女子的布衣，若离的不凡气质依然遮掩不了，每个上船的客人都不自觉地看着在岸边的这对女子，依依惜别。

　　“小月，谢谢你。”若离轻轻地说，然后转身上船，有些毅然决然。

　　她何尝忍心离开自己的家乡，如果不是遭遇这样的不幸，她知道她应该认命，她也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依然和致航举案齐眉。可是，她在意了。爱上了，又怎么可能不在意？

莫名
这艘小船上除了船夫，一对夫妻，就只有若离和一个穿着奇怪的男人。他戴着很大的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身材短胖却穿着宽大的衣服。

　　“小姐在金陵有亲戚么？”到金陵还得有两天的路程，那位年轻的妻子找话和若离说。

　　“是的。你呢？”若离不敢抬头看她，也怕被认出。

　　“我是金陵人，陪我相公回来省亲的。我叫季月，你呢？”一听不是本地人，若离心下安了不少。

　　“你叫我若夕好了。”若离想想还是改名比较好。季月是个热情的人，一路下来，两人情同姐妹，临别前，若离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她自己的真名。

　　“玉舫街？哎呀，你说巧不巧，我们家也在那。你要找谁？”热心的季月知道若离第一次来金陵，非要先送若离，就打发他相公先回去了。

　　“如月绣房的孙大妈。”

　　“太好了！孙大妈就在我们家对门呢。”看得出季月是真的开心，她很喜欢若离，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姐姐一样。

　　“季月，那我们一块走。我还有事要告诉你。”若离想着，既然老天这么安排，有些话也就不妨直说了。

　　“其实，我的真名叫柳若离……”若离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你就这么走了？他没找你？”季月听得一愣，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这样勇敢的女子。

　　“嗯。他对外说我在火灾中死了。呵，在四安我已经是个‘死人’了。”若离笑得有些无奈。

　　“哎，你也真是倒霉！他心里有你。”季月说得很认真。

　　“不管怎么说，现在都要重新开始了。”若离悻悻地说。

　　“也对，走，先去孙大妈家。”季月怕勾起若离的伤心处，又赶紧转移话题。

　　看着两人走进如月绣房，街角的那个身影才快速离开。

　　“已经知道她的住处了，少奶奶。”拿下斗笠，呈现的是一张刀疤脸。

　　“找个机会让他行动。”三娘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孙大妈已经知道了若离的事情，小月在信上都交代清楚了。她对若离很好，就像对自己的外甥女一样。她的丈夫离世的早，只留下一个儿子，进京赶考去了。

　　若离每天帮着做些绣品，晚上和季月聊聊天，少了爱情的日子，寂寞却不孤单。

　　一个人的时候，她会想致航，他现在和三娘怎么样了？还有致开，离开前，都来不及跟他说声再见……

　　“明天是元宵，有花灯看哦！”季月虽然嫁为人妇，却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所幸她丈夫宠着她。

　　“都几岁了，还这么爱凑热闹啊。”孙大妈笑她。

　　“几岁还不都一样，若离我们一块去吧！”季月拉着若离的手说。

　　“算了吧，我还是喜欢在家呆着。”若离习惯了在如月绣房的日子，外面再热闹都与她无关。

　　“不过灯会还是值得去看看的，若离啊，你就陪季月一块看去。”孙大妈想着若离来了以后总是闷在绣房不出去，觉得还是该走走，散散心。

　　“就是就是！就当是陪我嘛！我一个人，相公肯定不答应的。”季月也想让若离开心点。

　　“好啦！我答应就是了。”若离微笑着说，她们的心她又怎会不明白呢？

　　只可惜这一番好意竟差点毁了若离……

　　灯会上人山人海，若离被季月拉着一下看这边的花灯，一下看那边的杂耍，确实，怎样变，生活都在继续，甚至，更精彩。

　　突然，一群人一下子挤了过来，硬生生把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