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已经给你了。”
“拜托,带我走吧……”
“……让开。”
“嘿,拜托了,带我一起走吧,我保证不给你添乱。”
阿叙被他磨得耐性全无,快速地抽出鞭子,再一次扬鞭。
“等、等一下,你是去云池吗?那里我很熟哦,你把我带上可以省很多精力的,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鞭子意外地没有落下。
男子闪烁着琉璃眼,一脸希冀。
半晌,阿叙松了口,“路上不准说一句话。”把马鞭扔给他,兀自钻进车内,帘子影响了她的声音。
“你驾车,到了叫我。”
“没问题。”
马车晃晃荡荡,阿叙挨不住困意,就着还有些温度的木榻,昏昏睡去。
酒这东西,她怕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沾了。
到达云池时,烈阳被乌云遮盖,一场暴雨快要降临。
男子停下马车,掀帘见到的第一幕就是阿叙靠在车壁上,双眼迷蒙地用手背蹭着嘴角,呆呆地样子让人怎么也不能把她和之前那个冷言少语的女子联系起来。
男子怔忡半晌,有些失魂道:“你流口水了?”
一个砚台从里面扔出来。
“我终于你的脾气为什么这么暴躁了……”接住砚台,男子扫了眼阿叙的胸口,呵呵道,“穷凶(胸)极恶。”
一盆文竹紧接着被扔出来。
——
么么小妖精的荷包。
73。伴青灯(13)
(13)
按照沅之淮给的地址,阿叙兜兜绕绕问了许多人,才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找到宋清弄和阿周的住处。
推开缠着蔷薇藤蔓的栅栏,阿叙静静地打量四周,北边的地分为两块,一块种菜,一块种药草,南边则是各类品种的花卉,季节性的争奇斗艳,其中还有几株少见品种,小小的鹅卵石铺成一条小路,直通木屋门口。
“这地方可真不错啊!”浅眸惊喜地看着这块宝地,要不是碍着阿叙也在,他早就叫出声了。
阿叙再次打量一番,尔后走上前推开木门,浅眸登时叫道:“嘿,你居然不敲门!”
阿叙的嘴角不自觉一抽,踏过门槛,朴素温馨的木屋里并没有找寻的人。
不在?去哪儿了?
桌上的茶水还是热的,应该刚出去不久。摸摸下巴,阿叙掉头前往厨房,回身时差点和浅眸撞在一起。
意料中的,男子失声大叫。不过叫声很快就被中断,因为阿叙把桌上的布塞在了他嘴里。
“你再吵,我就把你敲昏。”说罢还做了个敲击的动作,浅眸的瞳孔蓦地紧缩,阿叙很满意,推开挡门的他,走向厨房。
一进厨房,淡淡的腥味让阿叙忍不住已袖遮鼻。
火炉上,正温着一壶不知名的东西。
拿起一旁的棉布,揭开盖子,泛着气泡的草药正煮的欢腾。
用筷子夹了一点,凑上前去闻了闻,只是简单的生血草。
重新盖上盖子,阿叙将厨房细细打量,目光最后落在角落里的水缸里。
窸窸窣窣地声音使她蹙紧了眉。
盖着的木盖被掀开一角,里面的东西大致显露出来。
蛇,蜈蚣,蛤蟆,蝎子,还有不少不知名的昆虫。
盖上盖子奔出厨房几乎是一秒的事,阿叙全身发冷地站在门外,天色阴沉可怖,胃里翻江倒海,不过须臾,她的额头鼻尖以及手心都是汗。
浅眸走过来,见她面色苍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几欲说出口的话被吞回肚里,他可不想被敲昏。
扶着阿叙回到木屋坐下,给她倒了杯水,手抬起又放下,迟疑片刻,最终落在她肩上。
杯中的水几乎一半都被阿叙给抖洒了,眼前水缸里的一幕让她胃里翻腾得更为厉害,当浅眸转到她前面时,久憋已久的东西悉数吐在浅眸身上。
浅眸愣住,破天的尖叫声连他已经捂住嘴都控制不了。
他十分确定,上辈子一定是欠了阿叙什么,否则就以他们才见面两天就被吐了两次的“缘分”,怎么想怎么“美好”。
阿叙吐得头晕眼花,理智尚存,下意识把手搭在前方,感触到一处高song,仰头笑道:“别生气,有容乃(奶)大嘛。”
——
男二意外产出,尚在取名中,暂定浅眸,如有好名,评论留言,么么哒。
74。伴青灯(14)
(14)
天色越发暗沉,天雷滚滚,却迟迟不见落雨,浅眸已经换了身衣裳,阿周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紧绷。
阿叙的脸色好了不少,前提是不再去想厨房的水缸。
呆呆等了几个时辰,浅眸的肚子早已唱起空城计。
“我饿了。”他摸着自己的肚皮,一脸委屈,早知道要等这么久,他就在客栈待着了。
屋内烛火摇曳,屋外电闪雷鸣。
“你以为就你自己算个人?”阿叙不满地剜了他一眼,本来胃里就没多少存货,刚才还一股脑儿的吐完了,她现在只求宋清弄赶快回来,随便弄点吃的也好,再怎么也比空着肚子强。
浅眸想倒杯水润润嗓子,空荡荡的茶壶提在手里才想起水早被阿叙喝完了,他抓狂地挠着桌子,近乎崩溃地低吼:“我要吃饭!”
一记响雷附和着他。
阿叙疲倦地趴在桌子上,用眼神示意浅眸。
“去,拔几棵白菜来啃啃。”
“没力气了。”浅眸也趴着,和阿叙大眼瞪小眼,就在他们彼此对看的眼酸快要流泪时,蔷薇栅栏被人推开。
两人立刻弹坐起来,装模作样地摆好姿势。
果然,宋清弄一看见阿叙,立刻震惊地说不出话来,阿周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
“阿叙姑娘,你怎么会……”
阿叙抬手,示意宋清弄先不要说话,停顿半刻,舔舔微干的嘴唇,表情古怪道:“能先给我们弄点吃的吗?”
阿周破笑出声。
清弄去厨房忙活饭菜,阿周负责询问阿叙前来的目的,阿叙说的含蓄,毕竟天书这事不宜透露太多。
从头到尾,浅眸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阿叙。
中途阿周去帮清弄,阿叙这才对着浅眸翻了个白眼,“你干什么?”
浅眸阴阳怪气回道:“你不是姓梁吗?”
“客栈掌柜的告诉你的?”
“不是。”他抽着眼角道,“我花钱问的。”
阿叙拨拨指甲,勾唇邪笑:“这么有钱?早说啊,把钱给我,我还能说的更详细。”
一大袋荷包砸在木桌上。
“来,我问你答。”正是之前阿叙扔给他的那个荷包。
阿叙盯着荷包,又抬头看浅眸,直到他耳朵变粉,阿叙才垂眸,羽睫微颤,漫不经心道:“问。”
“你叫什么?”
“阿叙。叙事的叙。”
“多大了?”
“你娘没告诉你女子的年龄问不得?”
浅眸语塞,换了个问题:“家里还有什么人?”
“就我一个,其余的都死光了。”
他哽住,满脑的问题顷刻变得一片空白。
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再问下去,阿叙挑眉,“怎么?这么多钱就问这几个问题?”
“怎么可能!”浅眸有些结巴,顿了顿,续说,“钱先给你,剩下的问题等我想好再问你。”
阿叙打了个哈欠:“随你。”
75。伴青灯(15)
(15)
阴沉一整天的天愣是一滴雨都没酝酿出来,白打了一天的响雷闪电。
用过晚膳,浅眸知道阿叙有事要谈,识趣地说要出去逛逛,阿周看了清弄一眼,也主动地跟着浅眸一起走了,木屋里只留下阿叙和清弄两个。
桌上摆着一盘油炸花生,阿叙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
“阿周说,你找我是为了那个结局。”她的嗓子还是那么沙哑,不过比起刚见面那会儿,多了几缕不易察觉的柔情。
阿叙点点头,抿嘴笑道:“主子说欠你太久了,故让我寻到姑娘,问问你,你想要的结局是否还是原来那个。”
清弄旦笑不语,漂亮眸子紧紧锁住阿叙的脸,嘴角的笑意味不明。
见此,阿叙歪头一脸茫然地问道:“姑娘看着我作甚?”
“阿叙姑娘,有没有告诉你,你伪装的技术真的不怎么样。”清弄笑出声,不是嘲讽,只是单纯的玩笑话。
“我虽然没有见到你口中的主子,但我知道,她一定长着和你一样的脸。”
“哦?”阿叙颇为期待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清弄捻了颗花生米扔在嘴里,眸色清亮:“我猜你也没有发觉,你说的每一句话最后的那个字的尾音都会不经意地上挑。”
阿叙微怔,这个问题她确实没有发现过,听清弄这么一提,回想起之前说过的话,好像是这么回事。
看懂了阿叙的表情,清弄无奈道:“不过这个问题我也是在离开南辞后才想起的,当时本来想再回去找你,质问你为何要一饰两角地戏耍我,不过想起临走前你对我说的话——‘不是不帮你,只是觉得不是时候’——我就作罢了。”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依然坚持之前的想法报复唐风和姜虞欢吗?”
清弄摇头,指着内屋的木床,一脸幸福。
“你没发现吗?整个屋里只有一张床。”
阿叙嘴攒微笑:“也就是说……”
“我和阿周在一起了,也成婚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虽然从头至尾都只是我们两个人而已,我们却过的比任何夫妇还幸福。”
“所以,我觉得他们已经得到报应了。”他们指的是唐风姜虞欢。
“我用他们给我铺的路,找到了一生的幸福。即便这条路并不怎么美好,反而搭上了我自己的半条命,不过已经足够了——至少对我来说,还有人爱我,疼我,怜惜我,和我一起渡过这漫长的一生。而他们,除了仇怨,还有什么。”
阿叙被她的洒脱震住,此刻的宋清弄仿佛已经换了一个人。
“想必阿叙姑娘还不知道,姜虞欢已经死了,因为不甘后宫寂寞,与大臣有染,被皇帝发现,当即处死了。五马分尸的死相比我当初剥皮时的样子美不了多少。”
她笑得很大声,恨不得地狱里的姜虞欢能够听见,阿叙见她这样,收敛眼中的异样情绪,对她道:“那,你现在想要的结局……”
“哪种都可以么?”她略显急迫地打断阿叙的话,怕她没听清,又重复一遍,“是不管什么要求都可以吗?任何。”
阿叙点头。
只见清弄双手掩面,激动而泣,细弱的肩膀随着一起颤动。
76。伴青灯(16)
(16)
歇了一天的马车再次运作,浅眸好奇地打量阿叙,吞吐几次,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余光瞥见他这副样子,阿叙不着痕迹地勾起一点弧度。
“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不是还欠你不少问题么?”
琉璃美眸陡然转亮,“当真?”
“难道还骗你不成?”
“那我问啦?”
“废话多!”
浅眸嘿嘿笑道:“你和宋姑娘谈了些什么?”
阿叙从绿布包里拿出一块鲜花酥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不是好奇吗?你不知道昨天我和周哥回来的时候,就只看见宋姑娘对着你面带梨花,泣不成声地一直说着‘谢谢’,结果你呢,一脸淡定的在旁边吃着花生米。”他哼哼唧唧,扫了眼阿叙嘴里的糕点,伸手也想去拿,被阿叙一巴掌打在手背上。
“喂,做人别那么小气嘛,再说了,宋姑娘做了这么多鲜花酥本意是让我们两个人一起吃的,你为什么吃独食!”
阿叙从鼻孔里挤出一声笑,阴侧侧道:“你是自己滚下车还是我送你一程?”
浅眸赶紧捂紧嘴钻进车厢内,阿叙满意地挑挑眉,突然想起和他认识也有几天了,却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头也不回地喊道:“诶,你叫什么名字?”
“方疏。”
还好,没多难听。
“方疏。”阿叙试着叫了叫,听见回应,随口一问,“你家在哪?你为什么不回家反而一直赖着我不走?”
意外的,方疏并没立刻回答,而是过了很久,久到阿叙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的声音隔着帘子闷闷地传进阿叙的耳朵。
“其实……我是逃婚出来的。”
阿叙承认自己真的被吓了一跳,以至于被鲜花酥呛得咳嗽不止。
方疏听见动静,倒了杯水走出车厢,递给阿叙,自然地伸手为她顺了顺背。
“下次嚼完东西再说话。”
一杯水下肚,阿叙好受不少,打掉搁在自己背上的手,眼睛里还有被咳嗽折腾出来的水雾。
她就隔着这层水雾看着方疏,语气不算特别友善:“你一个人大男人逃什么婚?你就没想过女方会怎么样?你是跑掉了,她却要为你承担一切。”末了还加了一句,“真不是男人。”
方疏傻愣愣地盯着阿叙一张一合的嘴,大脑像被炮轰过。
“你、你这是在为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数落我?!”
听他这么说,阿叙的态度更不好了,停下马车,长腿一伸,方疏就滚了下去。
“喂!”
“想跟我走?自己在后面跟着跑。”长鞭一甩,马儿受惊地往前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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