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别人又凭什么和商人往来?”
黛玉眼眸流转,“哥哥这话可不要叫宝姐姐听见,虽说是商人,可也是商人中戴花的皇商,祖上是紫薇舍人。”
紫薇代表天子,而舍人则指左右。虽说紫薇舍人的官职不高,可却是天子亲近之人。
林璟玉懒洋洋的睁开眼,近来他是越发感受到‘夏日炎炎正好眠’这句话了。“你宝姐姐家自是不同,好歹薛姨妈是王家的女儿,还有一个荣国府当家夫人的姐姐。”
薛家已经败了,若是薛蟠知上进还有些盼头,可薛蟠却是浑人一个。虽如今还顶着皇商的名头,也不过是祖上留下来的关系和母家亲族撑着。
“哥哥这话我可不爱听,依宝姐姐的样貌举止、才德学识,日后薛家表哥说不定比杨国舅还显赫呢。”
黛玉的意思林璟玉自然懂,昔日杨国忠便是因杨贵妃才得志,当初薛家一家上京的原因之一便是送薛宝钗选侍,上次薛宝钗没选上但也没淘汰啊,下一届的选秀,若是薛宝钗雀屏中选,那薛家恢复到紫薇舍人时期的辉煌便是指日可待。
“你们将账本拿下去入库封存。”林璟玉先挥退了管事娘子,让几个贴身丫鬟也下去,“你们也累了半晌,也下去吃个瓜凉快凉快。”
“是”
等屋子里只剩兄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折扇,林璟玉半眯着眼笑问:“那为什么去年的选秀薛表妹落选了?她样貌举止俱有,才德学识也属拔尖,宫中有新进为皇妃的亲表姐,朝中有九省统治的亲舅舅,天时地利与人和俱在,她为什么还落选了呢?”
见黛玉神色若有所悟,林璟玉轻描淡写的加上一句:“也不能说落选,虽然没选上可也没淘汰啊,好歹记了个名字。”
坏就坏在记了个名字上,记了名字之后至少五年之内无人向薛家提亲,薛宝钗便进不能进退不能退。
“听说史姑娘回去了?再过多半月便是老祖宗的寿诞了,既然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何不留在荣国府等过了老祖宗的寿诞再回?也免得舟车劳顿。”
黛玉走到林璟玉靠着的花榻旁,低声说:“湘云妹妹的两位叔母打发人来请的。”从开着的窗子看了一眼正坐在廊下吃瓜的小丫头,声音愈发低了,“那天湘云妹妹又羞又恼,宝姐姐说,湘云妹妹怕是好事近了。”
随着贾母寿诞将近,黛玉偶尔抽出空闲上荣国府和众位姐妹说话做针线,亦或是邀请了众人到林府戏玩。恐怕便是黛玉上贾府的时候恰巧碰到了这事,林璟玉对黛玉的闺交情况很少问,原来却是为了这般。
也是,史家一门双侯,史湘云的两位叔母好歹是有品级的诰命夫人,贾母一个出嫁了的老姑娘,一个两位侯爵都没见过几面的老姑娘,平时总将史湘云接到身边敲打两位,人心里是何感想?史湘云自己相中了贾宝玉,可也不看看王夫人会不会同意,也不看看她叔父叔母会不会同意。史湘云看着精明,却没精明到点子上。
她是由两位叔母养着,亲事也是两位叔母做主,本就是寄人篱下自然要小意奉承,讨得两位叔母的欢心谋求一门好亲事。她倒好,借着姨婆的手打两位亲叔母的脸,叔母该比姨婆亲吧?这么些年,便是两位侯爵夫人对史湘云有些怜惜,怕是也早就散完了。有人求娶,若不是差得太过,史湘云怕是便要将就了。
“史姑娘,看着伶俐,内里却是个拎不清的,看不懂事色。”想当初黛玉客居荣国府都是战战兢兢,唯恐行差踏错一步,她还有亲父亲亲哥哥撑腰,荣国府还有亲舅舅亲外祖母呢!史湘云有什么?
在客居的三位姑娘里,黛玉的起点最高,便是她没薛宝钗会算计得众人喜欢,可她的出身便已经注定了她不用四处讨好。而薛宝钗的待人处世,便是她皇商出身的身份比史湘云低一筹,可有母族亲舅扶持,再加上薛家家产,也甩了史湘云几条街,史湘云一开始便输了。
“史姑娘比你还小呢,都有人提亲。薛表妹比宝玉都大,为何无人问津?”
见黛玉脸色绯红,林璟玉这才明白小女儿家的心思,黛玉比史湘云大,既然史湘云有人求娶,不知她。。。。。。
“你自然是有的,打听的人还挺多。”对于亲事的讨论,私下里,林璟玉从不瞒着黛玉,她本就是敏感多思的性子,摊开了说比让她压在心里止不住的想要好得多,“这个我心中有谱,等我确定下来圈定了人选,让你自己选,哥哥何时违过你的心思?”
黛玉羞红了一张芙蓉面,轻点了点头,头上插着的玉簪子的坠子只轻轻晃了晃。
“哥哥的意思,是有人不想宝姐姐进宫么?”
林璟玉侧了侧身子,笑看着黛玉。“你还跟我打马虎眼。”
还有谁不想?贾家在宫中的娘娘,或者说是薛宝钗的好姨妈王夫人。若是下一届选秀前,贾宝玉回到正途,用心读书考科举。只要王子腾还在朝中撑着,贾元春放一把,薛宝钗中选便是板上钉钉的。若是贾宝玉还是这般不与世俗‘同流合污’,那贾宝玉便是薛宝钗最好的选择了。错过了下一届,薛宝钗的年龄就过了可以参选的年纪了。
“哥哥。。。。。。”
跟黛玉分解清楚薛宝钗对荣国府变幻莫测的态度,林璟玉转而问道:“二嫂子还住在娘家?”
王子腾的速度很快,当然也有贾母专门去信催促的缘故。十多天前便已经到了京城,王子腾带着家眷到了京城的第二天便上门拜访了贾母,然后便好声好气的将王熙凤接了回去,连带的还有巧姐儿和玦哥儿。旁的,就连平儿都没带。
高手一出招,便知其中利害。王子腾身居要职,王熙凤的亲娘可不仅仅是在内宅里打转,官场的刀光剑影在官家夫人里可见端倪,多年修炼下来,段数直逼贾母。
黛玉对林璟玉眨看眨眼,“伯母毕竟多年未见二嫂子,想多留表嫂几日再正常不过。”
“确实,住个十天半月。左右有二舅母操持家务,二嫂子也好松快松开。等老祖宗寿辰的时候,随着伯母一道还省下了力气。”
王熙凤住在娘家,他就不信贾琏敢不上门去。等王熙凤再回荣国府的时候,在王夫人的帮扶下,估计王熙凤已经将烟柳生的玦哥儿的心拢过去了。没准,还带着一个眉清目秀的通房回来,就等十月过后去母留子。
“外祖母寿辰的礼备得怎么样了?”
黛玉起身,从案几上的匣子里抽出一张单子递给林璟玉,“这是礼单。”
林璟玉仔细的看了一遍,增减挑选都恰到好处,林璟玉毫不掩饰的夸赞:“做得很好。”
“哥哥,我的抹额也已经绣好了。要不再选一件摆件充作你单独准备的?”
林璟玉摇头,“现在我支撑门户,那份礼便可有可无了。况且母亲的孝心,你已经带着表示了。再怎么说,那热闹也不是我们的。”……64361+d4z5w+15097358……>;
第120章 番外 之彦央
第一次见他,我觉得那是在我这前半生最困顿的时候。
前朝大皇兄和二皇兄尽得圣心;朝臣里那些个世家大族更是明里暗里的倒下两人。后宫婉贵妃宠冠六宫;那时更是一手把持了宫务。
请先生出山,是当时我和母后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徐家是直臣,而先生的长兄徐文杰大人又在朝中身居要职;因着先生之故,徐家更是处处避嫌。我也知晓为了徐家百年清誉,先生也不可能明着站在我这边。当时我是慌了的;只希望先生能指条路子。
寻先生之前,自是要知道先生的行程。然后林璟玉三个字就出现在了我的案桌上;缀在‘先生现下的关门弟子,巡盐御史林海大人之独子’之后。
徐家是直臣;林家更是。我只是想赌一把,希望因着先生之故;林家能暗地里为我添些助力。或者那时想到的只是林家不倒下两位皇兄?
林璟玉的画像便因此摊开在了我的面前;眉若远黛、目似水剪,真真的眉目如画。眉心之间一点朱砂痣;更是在那张稚嫩精致的脸上添了几分女气。
还记得那时想:怕是从话本里走出来的还未修炼成型的倾城倾国的妖孽。
可不就是妖孽?
到了江南;我按着寻常人家的礼数;投了拜帖。那日带了个小厮随处转转,在一家卖玉器珍玩的店里随处看看。听到下人的惊呼,转过头就看见那孩子带着个丫鬟进了门来。
当时看画像时总觉得稍显女气,或者说是浮华艳丽。真人立在眼前,前面的那些个考语都需推倒重置。第一眼看过去,周身流畅着温润的气息。细瞧却还能发现一层拒之于外的疏离隐隐掩在其下。
那时他道行不够,哪像后时一瞥一笑都似是最真实的情绪。
他似是极喜欢那块烟玉,与那店家明着讨价还价,居然还将价格压到三千七百两。可遗憾的是跟在他后面的丫鬟没带够银钱,我买下了。本想作为引子,看着他眼里的纠结嫉恨,却难得的起了逗弄的心思。
江湖儿女,何须如此多礼?
第二次见面时,他外泄的惊诧抑郁很明显的愉悦了我。我郁结于心数年,那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畅快。
先生将我手上能调度的筹码挨次论述,胜算极其渺茫。长久以来的困顿,感觉到累。或许是夜色太过撩人,或者是那孩子太过魅惑人,我不由的问:
我们存在着是为了什么呢?
话一出口,我就是后悔了的。那是多懦弱的情绪!果然美色误人。
不活下去,怎么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
那孩子说得肯定,字里行间都能透出认真。我躺在青瓦上,半支着头看着他。听着这种奇特的说法,仔细想想,感觉还挺有道理。我那些微的疲惫退怯也在那夜散尽。我一直觉得那一次江南之行,是我的运点。或者那孩子是我的运点?谁知道呢。
自那之后,就感觉好运一直在我这边。
我留了暗卫在江南,帮衬着先生和林大人,顺便捎些那孩子的消息。母丧,我想着那孩子该得多伤悲,不知怎的竟有些心疼。暗卫有时也会捎两张那孩子做的文章,都说见字如见人,那秀气隽永的梅花小楷都能叫他写出萧索凉薄之气来。
他来京城秋闱,暗卫报来的时候,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紧张。上有老圣人时时插手朝政,下面自己两位好皇兄时不时的添点乱子,外面还加上世家大族明里暗里的算计,我都稳如泰山,当时我竟然是紧张了的。
我知道有些地方是不对了的,我从第一次有那孩子的消息开始慢慢回想,联想收到暗卫传来他的消息时我波动的情绪,我知道我是入了魔障了。
当发现之时,妄想已经兵临城下。
拉扯痛苦了良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理智败走麦城。心里居然还存着隐晦的欢喜,我果然是入了魔障了。
我画地为牢,心甘情愿的自我圈禁。然后我要做的,就是步步熟虑,让那孩子自愿入牢,一起天荒地老。
林爱卿去了,第一时间映入脑海的不是国家损失了一位栋梁之才,而是那孩子得多难过。
那孩子着实有祸国的本事。
我去了信,那短短的几十字小心思量、逐字琢磨,唯恐唐突了他。那发冠我亲自从库房里挑选,觉得只有那般精细的物件才能衬得起他。却又怕不得他心,现下都还记得那一夜的忐忑难安。
明朗带回的玉扳指,我小心的擦拭了,戴在手上。将他回的信装回盒子,和第一次从他那得来的玉佩放在一起。信上那六十二字,牢牢的记在心间。还有,那觊觎我全副身家的江柳。
我早就知道,这等惊采绝艳的人儿,又怎会只有一个我懂得他的好。
敌眀我暗,但是我却不能轻举妄动。那孩子戒心重,要小心谨慎,不能妄进。现下敌人占尽地利,要先避其锋芒。
如卿总算是正式在京城定居,他初到时,我便等在林府,想着他来京城第一个见的人是我,就难掩兴奋。
看到我在,他似是很惊讶。事后暗卫来报,才知前因后果。倒是一肚子坏水,我还是将就着将他收了吧?免得祸害人家。
约定第二日一起出游,当晚居然像个毛头小子一般辗转反侧。朝堂上拖拖拉拉的那几位大臣,真看不清事色,狠瞪了几眼,总算是让他们知道我是有急事要忙。急急忙忙的下了早朝,才知他带着他妹妹出去了,赶忙跟了过去。
刚抱怨他怎么不等我,结果倒是给了话柄。幸好我反应快,要是让他知道我派了暗卫一直跟着他,那先前的努力岂不是全付之东流了?!以后也还要艰难上许多。幸好、幸好!
我期盼已久的出游居然僵住了,怎么能将如此大好的机会给浪费了!我带他去了城西的别院,离林府不远。有时候心烦意乱时,我便到别院去坐坐。从别院南边的主楼‘南苑’二楼西角,可以看到林府的全貌。
幸好那些花很争气,不枉我特意交代好好侍弄。在别院里和他待了一天,看看别院里的景致,倒也没了在祥云轩雅间里的尴尬。
我由衷的感谢院子里那株初开的含笑。
‘臣只此一妹,伶仃孤苦。前日陛下口谕赐婚臣妹与刘家三子济源,今贵妃娘娘赐臣妹于薛家。君命难为,臣驽钝,不知臣妹究竟算是谁家妇,还望太后娘娘指条明路。’
伏在光洁的大理石上,他一下下叩得认真,脸上也带了惶恐无依的神情。额头红得似是要出血。我知道他现下用的是苦肉计,我还明知他现下脸上的神色都做不得数。可我还是和殿里的母后和皇后一样,信了他。
他为了他妹妹,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