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王能够在下一刻出现。从来没有哪刻,王瑾把自己的希望完完全全托付给另个人。这间房子非常安静和阴郁,外面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的缘故还是被人罩了黑布,总感觉是灰沉沉的。
没有光,没有明。在灰蒙蒙中,躺着度过自己的余生。或许就是王瑾此时此刻最真实的写照,可是她不想自己真的变成任人摆布的木偶。前世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是。
褚栾和往常一样,进入她的房间,在王瑾看到他进来的一瞬间,发现外面是明亮的。
“摄政王说了什么?他知道真相了吗,有没有过来看我?”
王瑾依旧期待着,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期待什么。褚栾没什么表情,却一如既往的摇头。摇头,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每当此刻,王瑾都会自己沉默下去。不言不语。不过今日,不比从前。
“那么你呢?如果摄政王真的弃我于不顾,你为什么要来照顾我?”
看着王妃苍白的面孔,在极度的惨白和失落之下,还有着那么一丝小小的期待。活在自己梦幻中的人,任何稻草都足以救命。但是褚栾还是要狠心的把这根弱不禁风的稻草,除去。
“褚栾跟师兄说了,但是师兄不信。说”褚栾顿了顿,“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王妃。”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褚栾非常清晰的看到,原本还藏有着期盼的神色,突然间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或者猛然从枝头掉落的蝴蝶。惨然的收起自己所有的光彩,像个死气沉沉的木偶一样,呆立在那儿。沉默,呆滞,愣神。都不足以形容现在的王瑾。可是她却突然笑了。
“我知道他是,他只是不承认而已。我知道因为断臂,他自卑,所以嘲弄别人。换了个身份,装了手臂。可是在我的心里,他还是那个他。我还是记得,我刚刚入淮南王侯府的时候,他是怎么倔强的瞪着那些说他残疾的人。是怎么一遍又一遍的哄我开心。怎么为我辩护,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娃娃。”
“可是随着他长大,一切都开始改变,他知道怎么利用我,知道什么是我的软肋。怎样把我送出去,然后千方百计的捆住。这样的他,你说他不相信我没有喝红花,我怎么相信?”我不相信,是因为我不相信他会轻而易举的放开我。就因为本就是漏洞百出的借口。
但是褚栾没有说话,这个男人依旧沉默。王瑾可以从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到震惊,失落,窘迫和迷茫的神色。原来一直不动于泰山的褚栾大夫,此刻的表情真的是太过于丰富。但是她可以从这个人的脸上,看到事实真的是怎样的倾斜和难以预料。难道,这次她猜错了吗?摄政王真的相信,还是在他的心中,孩子的重量大于她这个人,所以万分的气氛?
以前,从来就没有从殷渲的嘴里,听过孩子这个字眼。所以她也无法从回忆,知道他到底该怎么选择。可是她的心还是痛的,自己所爱的男人,就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借口,以至于不再相信她。她的心真的很痛。
是的,不应该和你开什么玩笑。你根本开不起玩笑。那几个月的吵吵闹闹是我的错,我对你应该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对你应该和其他女人对夫君一样,应该怀着敬仰、遵从和敬畏。从一开始,我就错了。只是你让我错的更离谱了些。以后不会了,我应该纠正我的态度。
“褚栾大夫,我想好好的调养身体可以吗?”
脑子里想了那么多,却独独忽略个这个人。褚栾点点头,然后起身离开。
“谢谢你。”在褚栾即将要走的时候,王瑾突然说出这句话。摄政王说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她,那么褚栾的照顾是自己自愿的。从来就没有奢望过摄政王的人会不听从他的命令。那么褚栾是喜欢自己吗?当这个念头升起的那刻,王瑾立马把它打断。褚栾应该是不会的。对于她,也只会是大夫对待病人的职责。
目送褚栾离开。王瑾又开始昏昏欲睡了。整个人都是虚弱的,难得没有人来打扰。还是好好的养些力气。天更加的昏沉,但是王瑾已经意识模糊到这昏沉到底是因为天黑,还是房间被罩了黑布的缘故。
某刻,房间里突然出现某个人影。温润的手掌落在王瑾的脸上,慢慢的挪动,这多余的动作终于惊醒了还在沉睡的王瑾。她看到来人,戴着面具,在她的上方,不知道凝视着什么。王瑾把头一偏。“王爷深夜来访,怎么不提前通知贱妾,让贱妾起身迎驾?”
这句话,说的极为生冷和客套。让摄政王的另只手,就这样悬浮在半空中,久久没能够落下去。
“王瑾,我们之间,就只能这样了吗?本王究竟做错了什么?”
“王爷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贱妾。”王瑾还是偏着头,目光坚定,不知道在看啥,可是这样并不能够让摄政王的欲望就这么被消磨殆尽。“还有,请王爷自重。”
王瑾示意,摄政王的手,还在她的身上。摄政王整个人都开始微颤起来。
她是真的生气了,她从来就没有这么对他说话过。一直以来都是恬静温和的,强烈的占有欲望和想要把她狠狠地挤进自己身体像疯狂的蔓草,不断地滋生,然后把他死命的纠缠包裹起来。这个女人,从身体到内心都应该是他的!她不应该这样对他!
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快要失去的那种恐惧,已经完全驱除了理智。不等王瑾反应,大力的把王瑾的脸翻转过来。让这个女人的眼中只能看到面前这一个男人。然后手大力的撕,露出美丽的大片大片洁白。上面没有任何的伤口,但是眼前的女人却莫名的脸色一白。
不清楚是因为什么,但是摄政王并没有想到其他。只以为王瑾是因为自己要被拆卸入肚而产生的抗拒。她在挣扎,但是摄政王再不给她挣扎的机会。两个时辰过去,王瑾已然没了半丝的力气。女人晕了过去,摄政王轻轻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收拾起自己的衣物,走了出去。
当王瑾醒过来时,身边已经没任何人。身体清爽,应该是被清洗过。但是浑身就像是被碾压的疼痛,连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原来他们之间,就只剩下单纯的肉欲。她只是这个男人发泄的工具而已,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着那么多的针具惩罚的后遗症吗?他的每次亲吻,每次撕扯,都已经让她再次感受到尖刺的疼痛。
看来他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与其在这里浑浑不知终日,还不如为自己求的一线生机。
当褚栾进来的时候,房间已经被整理的完好如初,但是当他看到王瑾的脸色,便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褚栾立马拉下脸来。“我去找他!”
但是袖口被人拉住,这力量只要褚栾轻轻一甩,便立刻报废。但是褚栾非常小心的,没有这般。他仔细的看着王瑾的脸,要不是王瑾还有意念在支撑,或许根本活不到他来。
“你不用去了。”陈述句,没有多少的波澜起伏。“我不想见他。”
好,那就不见。褚栾微微点头。
178:蔚赤雪
“褚栾大夫,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知不知道,我会多想的。”王瑾如此突兀的说出这句话,让褚栾顿时有些措手不及。药碗差点就从手里滑出来。褚栾顿时觉得,太敏感的女子,反而不是件好事。她会轻而易举的撕裂你精心涂抹的伪装。
褚栾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慢腾腾的转过头来。“王妃,褚栾给您开了两副,一副内服,一副外敷。”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不敢看王瑾。虽然他知道这么转移话题真的鼻并不高明。但是一时紧张,说不出什么别的。王瑾微微笑了笑。并不言语。褚栾就这样被她静静的看着,他突然发现,这女子的眼睛比其他女子更具有吸引力。处处眉波生情。对,是这样。他并不经常去窑子,所以并不熟悉这样的眼神,代表什么。
但是王瑾并没有接下来,所有窑子女人会做的邀请动作。她只是静静的闭上眼睛,沉沉睡了下去。褚栾苦笑,看来王妃还是太累了。于是便为她捻好被角。转身离开。
等到褚栾离开的时候,王瑾却睁开了眼睛。
她试了试前世经常做的伎俩,看来没有谁能够逃脱的掉。就是不知道,摄政王会不会中计。希望吧,这计划并不完美,她希望能够成功。当然,她还是需要褚栾的。只…无…错…小…说…m。…quledu…是,不知道褚栾对摄政王的忠心究竟有几何。
每日,褚栾都会来三次,早中晚,一直到王瑾睡着之后才离开。现在王瑾也仅仅只能够勉强的下的了床。但是却做不了多余的动作,每次上抬身子。都会耗尽全身的力气。然后再重重的跌回床榻上。只是今日,褚栾进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王瑾怎么问,褚栾也不说。
“你不用瞒着我了。是不是王府出了什么大事?”
褚栾依旧吞吞吐吐,并不出声。而王瑾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这样的眼神,无波无澜,但若秋水,连绵不绝。是个男人,都无法逃脱这样的眼神。虽然褚栾的自制力一向很好,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皇上要将那位名叫蔚赤雪的公主嫁给王爷。王爷没有拒绝。”
王瑾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平静。她当然知道,在前世,摄政王的真爱就是一个名叫蔚赤雪的女人。虽然不记得她是不是什么地方的公主,但是只要蔚赤雪嫁给了摄政王,那么一切就是对的。在前世,根本就没有名叫王瑾的女人嫁给摄政王过。
褚栾很小心的看着王瑾的表情,但是这个女子的脸上,非常平静,没有半分的波澜和震惊。或者不可置信。让褚栾忍不住问,“王妃为什么不伤心?”
“我为什么要伤心?”王瑾突然反问,然后她疲惫的往后靠。“褚栾大夫,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你能帮帮我吗?”王瑾的眼神尤为的沉寂,就像是个没有生机的木偶,在这里不知道为何上演一段爱恨情仇。但是这样的眼神,是让人很不习惯,让人很想为她做些什么的。即便,王妃从来就没有把他放在心里过。
不怕,王妃。我真希望你可以把我作为你的依靠。
破天荒的,褚栾点了点头。对于褚栾的同意,王瑾还是非常意外的。毕竟褚栾与摄政王的感情并不比她,她还不至于自恋到任何男人见到她就会肝脑涂地的地步。所以,意外是必然。
虽然心中有些愧疚,但是王瑾还是缓了口气。毕竟若是褚栾能够帮她,事情都好办。整个王府都是摄政王的人,这样的感觉真的是太不好了。她必须要到一个完全为她所用的地方。可是。天下之大,这位置真的很难找。“褚栾,我希望你能够帮我。只要你能够帮我,我一定能够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
这么说着,王瑾已经不避讳她自己的计划了。褚栾也非常认真地点头。“我希望他找不到我,但是如果他还记着我,他就找得到我。”
什么?王妃为什么会
“而且,这些天我看过你带来的医书,上面写了如何让人失去记忆的办法。褚栾,我知道你做得到。让他忘掉我,以及带着我的所有记忆。”
褚栾傻在了当场,如果他所料没有错的话。在王妃流产之前,是非常爱王爷的。可是为什么,要做的如此决绝,要是王爷真的不记得王妃。那么他所爱的女人,就会是
“王妃,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王爷还是非常爱你的”
王瑾却把自己的头往别处偏移。“我只不过是把事情拉回原点而已。”若是她所料的没有错,这个时候的王瑾,已经是被王瞿给杀死了的。在这个时间段,根本就没有王瑾这个人。所以,以往的恩恩怨怨就应该一笔勾销。她都已经不记恨摄政王如此对待她,那么两人还是不见为好。
“可是,王妃,你这么做,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王瑾以她的沉默回答了褚栾的话,褚栾没出声,他很沉默。这么做,就意味着他再也看不到王瑾了。王妃会因为王爷记忆的消失,而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可是天下之大,王妃要到哪里去,才能够活下来呢?
“修改人的记忆,代价是沉重的。它只能够让记忆暂时封存,却不能够让它消失。所以,王妃,我并不知道这期限会是多少。你要好自为之。”
王瑾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她也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这天过后,褚栾一直帮王瑾收拾细软衣物什么的,众人虽有好奇,但是褚栾的回答是,王妃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不见了。正在让他帮忙寻找,褚栾一向是王爷的心腹。所做的事情自然是有道理的。众人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计划,一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机会,王瑾只能让计划留在摄政王娶那个公主的晚上。要忘记她,必然是让所有人都忘记。这样,摄政王才会永远都记不起来。她才会自由。整日里,看着摄政王脸色行事的状态,她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既然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殷渲,那么其他的又有什么用呢?
王府的喜事,定在了半个月之后。摄政王王府喜气洋洋,就好像忘了原本有个正牌的王妃般,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片喜事里。包括摄政王,他温柔的看着身边的这个女子。就好像,这个女子一直以来就是自己的真爱。褚栾呆在摄政王的身边,褚栾明白,师兄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细心的照顾着王妃,但是师兄却是抱着默许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