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这让威廉颇为担心——是的,对方——也就是与之为敌的乱民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动夜袭的。因为他们的夜盲症比己方更严重。他们也没有完善的组织与精良的士兵来完成这个任务。
但是,以后呢。在这场战争之后,在面对其他的敌人的时候呢?据说有不少的奇怪的生物,他们本身就具有夜视能力。与这些敌人对战的时候,己方又该怎么做呢?
威廉尽量的让自己放松下去,不要想这些自己暂时还解决不了的事情。至少的至少,至少他麾下的兵士们还有御寒的衣物,还有足够的食物。尽管斧头与锯子不够砍下足够修建营寨的木材。但砍下足够生火取暖,并且煮熟食物的柴火却足够了。
而与之相对的,他的敌人们缺衣少食。也没有足够的柴火生火取暖——事实上,在他的授意下,随军牧师们就在借着火光,向士兵们宣传这件事情来着。而事实证明,这也确实有效。士兵们在听说了这些事情之后,都是哄然大笑。完全没有一点儿怜悯的意思。
“真是……比烂么?”威廉靠着树,看着这一幕,心里面这样想。
“完全让人高兴不起来啊……”他一边这么说,一边伸出手去烤火。虽然气温在逐渐上升。但是春季的夜晚,还是冷的可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靠在威廉旁边,半梦半醒着的夏露米的头靠了过来,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睡着了么?白天的时候倒是挺有精神的。”威廉偏过头去,看向了夏露米。然后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
皮肤的感觉非常好,软乎乎的。按一下就会陷下去。而被这样对待了的夏露米,则除了啊啊恩恩的含糊不清的梦呓声之外,就没有了别的回应。
“还真是可爱啊。”威廉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再之后就将裹在他们两个身上的毯子裹得更紧了一点。身体也更靠向夏露米。然后闭上了眼睛:
“说起来,至少今天,这一次,这一场战争。我不会输。”
想到这里,威廉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再然后,就安静下来,准备睡觉了。
他与夏露米就这样相互偎依着,裹着一张毯子,靠在火堆旁边将就了一晚上。
虽然听上去好像挺浪漫的。但是实际效果却糟糕的要命。
等到第二天早晨,威廉醒过来之后,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哪儿哪儿的都不舒服。寒气好像直接渗入了他的骨头缝里一样。如果不是自己的斗气已经激活,自动温养着身体,那么再来两次就得落下病根。等到上了年纪,阴天下雨,就会骨头得关节痛。
“所以说,斗气还是要好好修炼的。不为了别的,为了能让自己活着的时间长一点也是好的啊。”在叫醒了夏露米之后,威廉掀开了毯子,伸伸胳膊动动腿,活动着睡了一夜,已经僵硬了的身体的同时这样想。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神父彼得向他走了过来。在行礼,问候过之后,他便用闪烁着柔和的白色光芒的手掌伸过去,在威廉面前轻轻挥动了一下。再之后,威廉所有的不适便全部消失了。那种骨头缝里的湿冷感,没有睡好的疲惫感,还有姿势不对造成的肌肉的酸痛感。全部在一瞬间消失无踪。身体一瞬间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好些了吗,威廉先生?”
“谢谢您,神父。”威廉连忙向他行礼。同时对他的实力有了更高的评价——刚刚的那个神术的等级大概不是太高。但像他那样举重若轻,随便挥了挥手就能激发,威廉印象中的一些主教恐怕都没有这个本事。
“不用谢,威廉先生。毕竟,我也是这支军队的一份子不是么?”神父这一回,并没有说一切都是主的意志之类的话。这个回答同样让威廉心里面很舒服。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神父彼得就又走向了夏露米,如法炮制。得了好处的夏露米的兴致,却要比威廉高的多。对于神父彼得的感谢也显得更真诚。
不过威廉有种感觉。那就是神父彼得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对自己的态度那么好。更像是例行公事。甚至有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既然对威廉这样做了,那么就不得不这样对待夏露米。否则的话厚此薄彼就会出问题——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明明夏露米才是这支军队实际上的指挥官。而且还是女伯爵。他为什么要这样呢?”威廉心中的疑惑更深。不由得皱起了眉,用审视的目光看向了神父彼得。
背对着他的神父彼得,似乎察觉到了背后,来自威廉的审视的目光。他随即转过身,微笑着看向了他点了点头。再然后就离开了。
“喂喂,威廉威廉。”然后夏露米走了过来,看起来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我之前从来不知道啊,那个家伙的神术原来这么高明。”
“是么。”威廉回答说:“所以说……没有忘记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要注意的事情吧?”
“嗯。”听威廉这么说,夏露米也收回了兴奋地表情:“是啊,这家伙是有点奇怪……”她又不傻。如果没有威廉提醒的话也就算了。但是既然有威廉的提醒,自然不会发现不到这位神父的不对劲。
“总之,注意一点……还有,不要表现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算了,就算表现出来了也无所谓。”想到了夏露米的性格,还有能力问题,威廉最后没有强求。
就是这样。三天的时间。威廉与夏露米,还有他们麾下的一千五百军队走出了大概三十公里的路程。这个不算快,当然也不太慢的速度让威廉勉强可以接受。而与之相对的。探马回报,他们的对手,流民军队三天的时间走出的路程只有他们的一半多。
双方的距离已经很接近了。近到了双方生火,燃起的烟尘和煮熟食物的香味都能互相闻到的地步。
如果不是遭遇的时间已经接近傍晚的话,那么双方肯定早已经打起来了。
至于说现在,打,的确打不起来。双方要忙着安营,要生火做饭。要休息。等到忙完这些之后。夜晚就会降临。到时候只能休息。而等到休息完毕之后,第二天,就是双方交战的时候了。
第70章 行军
“干什么啊?”被威廉拉着往前走的夏露米很不爽。这不单单是因为威廉拉着她的手把她弄痛了。更因为威廉这种接近惊慌失措的样子,让她觉得非常没面子。
“……没什么。”威廉自然不能对夏露米说,他刚才在面对那个神父的时候,感觉到了太大的压力。所以心生顾忌以至于不想要在那里呆着了。比起快步赶路,这话说出来才让人没面子呢。不过,既然是夏露米问这个,威廉又害怕她以后,在面对这个神父彼得的时候没经验所以吃亏。所以在上了马车,威廉就斟酌词汇,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夏露米:
“这个人不一般。”威廉这样对夏露米说:“我在他身上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威廉顿了一下,然后为了加强他的语气,让夏露米真正重视起这件事情,就又补充说:“这样的压力,我只在父亲身上见到过。”
“压力么?我怎么没感觉到?”听威廉这么说,夏露米感觉的莫名其妙。而听到夏露米这么莫名其妙的说没感觉到。威廉心里面就“咯噔”的猛地跳动了一下——是啊,夏露米认识这个家伙的时间比自己长。但是夏露米却没有觉得这家伙身上有什么不对劲。
既然如此,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人是个冒牌货。真正的彼得神父已经被他给杀了。而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家伙对自己的态度与众不同。
想到这里,威廉觉得自己有些心乱了——是的,自己身上有一个大秘密。即使是自己的父亲奥托男爵也没有说过。他本想要将这个秘密埋在心里面一辈子来着。但是……
“这个神棍究竟有没有能力读懂我心中所想呢?”威廉心里面这么想着。而看到威廉一下子不说话了,夏露米也有点儿害怕。她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拉着威廉的胳膊看着他。
等到过了一会儿,马车被路上的坑洼颠了一下,威廉才猛地惊醒。看到身边夏露米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他,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我没事。”威廉一边这么对夏露米说,一边伸手,轻拂过夏露米的秀发。再然后,他叮嘱夏露米:“这件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
“嗯。”尽管还是不能完全的放心下来。但是出于对威廉的绝对的信任,夏露米还是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这也让威廉松了口气。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要让夏露米受到伤害。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彼得神父与他手下的教士们离开了教堂,来到了威廉与夏露米的军队中。其中一些加入到了私兵之中。另外还有一些,则加入到了威廉刚刚训练出来的预备兵,以及农兵之中。
如何分配教士的工作,自然是由教堂司事,神父彼得来做的。威廉只是旁观。他发现这些教士们好像并没有荣辱心。那些被分配到了私兵卫队里的教士们,并没有显得高兴。而那些被分配到了农兵与预备兵里面的教士们,当然也没有沮丧或者愤愤不平。
所有教士都很平静的接受了神父彼得的调配。
而在接受任务之后,教士们也都很努力,并且很认真的在工作。他们在士兵中宣扬光辉之主的意志,鼓舞他们努力作战,努力训练。听从命令。同时,他们还在军营中开设了告解室,也就是听士兵们告解,诉苦,并且开解他们,安慰他们。
告解室每次只能容纳一个人在,而且实用着的都是隔音性很好的材料。同时教士与告解者之间隔着门板。不会看到对方的长相。所以可以保证安全与*。
威廉观察过这些教士的宣讲。甚至也悄悄地偷听过几次士兵们的告解。他发现这些教士的确能做到令人满意。因为他们的宣讲与告解都没有夹杂私货。没有宣称他们的权力与他们的地位。更没有煽动士兵们与他作对的意思。正相反,他们还诉说了威廉与夏露米,作为领主与指挥官的权威。告诉士兵们应该听从他们的领主与指挥官的命令。
在私人生活上,教士们与士兵们基本一致。没有特殊化。士兵们吃的是什么,他们吃的就是什么。士兵们的居住环境如何,他们的居住环境就如何。士兵们在接受训练的时候,他们也会自发的接受训练。
威廉为此还苦恼过。如果这些教士们不听话,不接受军令。或者说犯了错误的话,那么他该怎么管教。他为此还专门问过神父彼得来着。而彼得的回答则是,威廉可以管教这些人。
“若是到了天国,自然应当遵守天国的律法。不过我们现在仍在人世间,作为领主,您自然有资格管教他们。”彼得当时的原话是这样。这让威廉觉得很满意。以至于无视掉了这位神父有意无意间,把夏露米排除在外,而将他当成了切尔斯克伯爵领的领主的这个意思。
不过,到底,在教士们加入进来的这段时间里,威廉也没有找到能让他管教他们的机会。所有的教士都很听话。在接受军事训练的时候,也没有叫苦叫累,或者提出疑问的时候。威廉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如果不是之前听过教士们的宣讲,知道这些人都是脑子不错,有着足够知识,修养与学问的人的话,威廉说不定会把他们当成是农村来的二傻子……
就是这样,得益于这些随军牧师的加入。士兵们的士气在不断增加。训练的积极性,以及对威廉的命令的服从性也同样在增加。威廉对此感到非常满意。甚至产生了: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的话,留下这样一支随军牧师,好像也挺不错的。”的感觉。
不过即使是这样,威廉也没有忘记一件事。那就是那位彼得神父在教堂里带给他的巨大压力。而同时,这些人越是卖力气的工作,威廉也就越奇怪。
他一不是大贵族,二不是他们顶头上司。三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让他们心动的利益。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越是努力工作,就越是显得奇怪。威廉可不认为自己有虎躯一震,让人纳头便拜的本事。这些人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不放心,就越是觉得他们有阴谋。
如果说这些随军牧师们无足轻重的话,那么威廉只要将他们赶走也就行了。但问题是他们工作认真,服从命令,也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士兵们——无论是私兵卫队,还是预备兵,农兵。都已经逐渐适应了这些随军牧师的存在。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将他们赶走的话,那么对于己方军队的士气的打击绝对是极为严重的。
眼看着,军队已经收拾行李和辎重,要去和乱军打仗了。在这种情况下做出这种事情出来,威廉自然不可能那么蠢。
所以说,威廉觉得,他是应该与神父彼得好好地谈一谈了。好好地谈一谈。他要是想要威廉做什么,要交换什么利益的话。如果不严重不过分,威廉就给他办到。如果不行,双方就好聚好散。把话说开了。比现在所有疑问都憋在心里面要强得多。
只不过,让威廉觉得很是气闷的是。神父彼得却偏偏不再跟他说话——这并不是说神父彼得会躲着他,不见他。而是在威廉一有发出这种疑问的意思之后,神父彼得就会顾左右而言他。
如果说是话术拙劣的人这样生硬的转换话题的话,威廉肯定早就烦了。偏偏他是个有学问有见识也会说话的。话题在他的引导下,左右左右很快就转变到了别的地方去了。
威廉本人对此浑然不觉,反而会和他谈论的很开心——这个神父的知识多,见识也多。说出话来言之有物。威廉自然不会不喜欢听。而等到时间够了,谈话结束,神父离开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