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恋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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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恋师尊-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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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贝,你安心睡,切莫挂虑,抹去眼中泪……抹去眼中泪……
  她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七斩堂的杀手一个个倒下去,隐婆婆的尸身被推入碧绿色的毒龙湖里,冰冷的湖水泛起一道道金色的辉光,那些美丽的符咒从隐婆婆的身体里一点点逸散开来,化作妖异的流光,在她眼底弥散。
  天地神鬼人兽,六宗祭品之后,冥神封印就会全部解开,沉睡的神主魂魄会带着千万的狮貊焰兽一同归来。
  段随风将她的手腕握得死紧,拖住她无力的身体麻木的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一个个他们数月以来辛苦从盘古大陆各处寻来的继承者被推入毒龙潭,抽干血液,化成石像。
  清宗、金宗、阴宗……然后是木宗的祭品被拖进潭水,她方看清那张美艳的面孔,竟是那个笑着说会守护她的无尘子师兄。
  那一刻她以为自己会心痛,会悔过,会痛恨段随风,可是一切却是那么木然的看着无尘子一点点被湖水淹没,没有语言,也没有眼泪。
  大地开始微微震颤,朝拜的人群诵经的声音愈加轰鸣,眼前的画面开始倾倒碎裂,她吃力的大口呼吸,却仅能微微张开眼皮,便见段随风阴冷的笑容,毒龙湖里缓缓沉默的身影——
  横城槿。
  他浅笑着一步步踏进湖水,肉身僵化,徒留一片赤红的符咒氤氲潭水。
  卫锦。
  浅白色的背影一点点消散眼眸。
  师父……
  真的要失去他了。
  一瞬间,黑暗掩埋了她心底的悔恨,当她的身体终承受不住心底刺骨的寒冷缓缓坠落,濮山震颤坍塌,天地碎裂,七斩堂的杀手和王军蜂拥而入,遍地虔诚吟诵的玄教弟子被血腥屠戮,鲜血染红了半个山谷。
  领军的首领策马飞奔,直扑祭坛,却只在那祭坛上找到气若游丝的薛以勤,抬首远眺,便见一个魁梧的男子背负着一个少女如大鹏一般翻过山脊,夕阳被女子金色的裙衫反射出刺目的光华——
  “追!”
  将领振臂一呼,无数杀手侍卫快马追逐,忽而眼前一道明光,大地震裂,上百骑兵勒马不及,直冲入脚下的万丈深渊。
  远处,一道黑色身影矗立,负手垂剑,笑若春风。
  悠远的山谷里回荡着阵阵战马的嘶鸣和人声嘶吼,那背负少女的男人只是瞬间的微微一顿,便又发足狂奔。
  赫鹄氏背负着沈青柠如一只大猿一般飞快的消失在群山密林之中,背上的少女浑身冰冷刺骨,他紧皱眉头,咬牙运功抵御冰寒。
  段随风此刻一人之力抵挡千军万马,能争取出来的时间实为有限,众多玄教弟子舍弃性命保护神主,他更是片刻耽搁不得。
  *
  沈青柠醒来的时候,便见了赫鹄氏恭谨的微笑。
  在那个迷蒙的梦境里,她终见了自己前世今生重重回忆——千万年前,若不是疲倦,又何苦选择沉睡,既已沉睡,又何苦扰乱清眠……
  起身,头重脚轻,方察觉赫鹄氏满面忧虑。
  “没有完成祭祀,对么?”她苦笑。
  “神主大人,恐怕最后的祭祀未能完成。”
  最后的祭祀……
  她的脑海里回荡着卫锦白衣步入毒龙潭的背影,那一刻,心底定然是悔了、痛了,方生了怯意,阻断了祭祀。
  “他们……他们都怎么样了?”祭祀未成,那祭品呢?师父呢……
  “段随风要我护你离开,便自己留下断后,我与你走时濮山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前些日我偷偷潜回去,祭坛山已经夷为平地,段随风也失了音信,我苦苦寻找,却也只见了卫先生的肉身……”
  “肉身?”
  她心底划过一丝光芒,忍不住屏住呼吸,问得谨慎。
  “卫先生最后一个进入毒龙潭,彼时神主大人已生了悔意,他褪去了身负的地卷咒文,三魂七魄俱损,如今也与一个活死人没两样了。”
  赫鹄氏低垂着眼睑,沉闷的声音仿佛含在口里,沈青柠费力的听清,不由抬首,锐利的目光落在他僵硬固执的面上。
  “我能救他?”
  赫鹄氏沉默。
  “我能救他么!”沈青柠眼中迸射出焦虑的光芒,便要伸手揪住赫鹄氏的襟口,眼前那七尺的汉子却噗通一声猛然跪倒。
  “大人,祭祀未成,您如今三魂只剩一魂,七魄留下三魄,自身尚且危难,怎能耗费精力冒险救人!”
  夕阳斜照在她安静的眉眼上,空寂的屋子里安静的让人心慌。
  许久,她低沉的声音飘出来。
  “带他来,我要救他。”
  这世上若是连卫锦也不在了,她活下去还有何意义呢。
  她从来都没有害怕过死亡,只是害怕孤独一人而已。
  只是她如今魂魄不全,为卫锦聚魂只是更多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勉力耗费真元,却终还是赫鹄氏做了金宗的破血咒,用自己的功力替卫锦挽回了一条性命。
  性命虽救了,他体内的蟫回散却也愈加厉害,终日再也离不开那些雪糁人肉的汤药。沈青柠去探他,便只是虚弱的笑笑,一个月的时间,却久远的仿佛沧海桑田,恍若隔世。
  她说:“师父,我们现在可以在一起了。”
  他只是摇头,沉默,被她问得急了,便只说:“不能……不能……”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你不记得与我说过的话了?”
  她眼中含泪,问得字字刻骨,他却只是浅笑,轻抚她的额头。
  “傻丫头,你怎的忘了,师父这一辈子与你说过几句真话?!不过是骗你安心走上祭坛……罢了……”
  她怕了,便死死抱住他,怎样也不肯放开。
  只是第二日,他还是走了,安安静静,无声无息,留了书信,只说回紫衣谷养伤。
  刚刚还温暖的掌心,突然便只剩一片空落落的寒凉。
  她疲惫的坐在庭院里,看见赫鹄氏小心翼翼的从来汤药补品,连与她说话亦是小心翼翼,忽然发觉自己竟能这样平静的看着他离去。
  一夜长大,一夜苍老,世事经历的多了,便让人疲惫倦态,千百年前她是个胆小鬼,宁肯沉睡也不愿面对,如今依旧胆小如鼠的装傻来逃避伤痛。
  真傻。
  她笑笑,便把汤药一饮而尽,转头笑着对赫鹄氏说:
  “赫鹄叔叔,这些日劳烦你了,聚魂损及三魂七魄,你也伤的不轻,便去安心休养吧。”
  赫鹄氏还要争辩,可见了她眼里的执着,便只微微颔首,说了半个月即可出关,便独自闭关疗伤去了。
  *
  这一年,天下局势骤变。被贬到彬州的太子终于打回了国都,斩了怀安王,夺回帝位。朝野风云变色,数不尽的权臣高官一夜之间被抄家灭门
  智国侯薛茂的长子在衮州起兵助太子复国,智国侯一门便成了忠臣良将,智国侯终又化险为夷,在这风雨飘摇的危急关头竟又成了护国忠臣,三朝元老的位子屹立不倒。
  七月景预帝登基,称国号正和,封薛茂护国公,世袭爵位。八月,这权倾一时的智国侯府便办起了喜事,智国侯五子薛以勤大婚,双喜临门,一时间,普天下无人不艳羡这智国侯的好命。
  而那一年的江湖,亦是风波迭起,血雨腥风。
  江湖中一夜之间出现了一个绝美的女子,各大门派的青年才俊无不为其美色迷惑,为在美人面前博得一席之地而大打出手,争得头破血流。
  圣衣剑的七公子更是为了这个女人而同门相残,七公子死了两个,盛极一时的圣衣剑门也至此分崩离析,一夜衰败,在江湖上掀起轩然□,江湖人无不叹息红颜祸水。
  而这个站在风波中央的女子,却忽然在大年之前销声匿迹了——消失的那么干净彻底,仿佛就从未存在过这样一个人,而满江湖的腥风血雨只是那些江湖客的幻觉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仗剑走天涯了。
男人的话本来就是水分多,这娃咋就这么老实…_…|||


  相忘江湖
  大年三十的下午,她冒着寒风细雪,就这么突然推开紫衣谷的门,见了他微楞的眼,笑得干净。
  “师父,我回来过年了。”
  她说得理所当然,便大踏着步子进门,拍落兜帽斗篷上的细雪,走到他身旁的火盆前,轻轻的搓着冻得通红的小手,察觉到了他定定的目光,忽而转头冲他轻笑。
  “今年的除夕夜,恐怕会有大雪呢。”
  他忽然惊醒,匆忙收回那焦灼的目光,心里有万千激流便冲撞着他干涩的喉咙,却最终只是回旋在那躲闪的眼眸里,缓缓漾开。
  他别开脸,只是淡淡道:“是呀,是个大雪天。”
  空气仿佛一下子变得生涩干燥,屋子里安静得让人心慌,她听见自己心如擂鼓的声音。一年之中,她声嘶力竭的挥霍着自己的感情,她以为已经耗尽了心理的情爱缠绵,却怎么今日只是在见了他一眼,却还是心痛的快要死去。
  她转身,掩藏那水光晶莹的眼,便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快步向屋外走去。
  “师父,就快过年了,你怎么连年货也不备……我路上买了不少上等食材,今年的年夜饭我来下厨,保证你喜欢……”
  她大声叨念,压住喉底的酸涩,没一会便搬了许多包裹进屋,忙里忙外了许久,忽而又想起什么,也忘了自己满手油腻,便从厨下风风火火的跑回他身边,在那堆包裹里翻出一个大盒子送到卫锦面前,满面得色。
  “师父,这些都是百年雪糁,个个品相一等,马车里还堆了些品相稍差的……一见到这些雪糁,我便知道师父定然喜欢,便都搜罗回来了……”
  她满面笑意,一双大眼睛忽闪着轻轻眨了眨,仿佛是幼年时做成了什么大事,便等着师父的赞许。
  他浅笑淡然,白皙修长的手打开那雕工精美的木盒,沉声轻叹,“的确是品相甚佳,放在药庐里吧,莫要被冬雪冻坏了。”
  冬雪推开了纤细的窗,夹着淡淡的冰晶扑进温暖的室内,她忽而轻呼一声,便跑向厨下,那正烧的菜传出淡淡的焦糊,却带着一丝他不敢奢望的幸福。
  除夕夜,果然是大雪夜。
  屋子里火炉烤的温暖燥热,餐桌上菜式丰盛,她轻声细语,巧笑倩兮,他安然平静,温若暖玉。明明是一张完美的画卷,却太过完美而变得梦幻失真……
  元月十五,一清早卫锦便匆匆出门,到了深夜依旧未归。
  白日里她清扫了凝雪师父的木屋,又去给师父上香扫墓,到了深夜,打开了屋门,放那清霜般的月光洒落了满室,纤指在古朴的琴弦上轻轻一拨,便是一阵琳琅悠远的鸣响。
  那些悠远的琴音,便围绕着屋梁,回旋不去,世界突然安静的只剩下了这回旋的一道乐音,空旷得可怕。
  她忍不住环抱双臂,微微瑟缩,抬头,却不经意的瞄见仙女阿姨的塑像,一双温柔的眼,那么安然平静的俯瞰着自己,仿佛是在安抚着她的惶惑孤独。
  伪装的幸福和无畏,在那一刻土崩瓦解,显出颓然的灵魂,空茫惶惑。
  从她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从她在见到他那温润冰冷的笑容起,她就早该知道,这一年的努力已经付诸东流。
  这一年里,花花世界的纸醉金迷在她的眼里却仿佛无色无味的一场空梦,而唯有站在他的身旁,才能感觉到自己真实的生存。
  她以为可以伪装成痴傻,便默默守住这奢求的幸福,他却永远都只是那样一个简单的转身,留下冰冷的背影,她便败得溃不成军,败得一塌糊涂。
  月圆之夜,雪霁天晴,偶有一丝轻薄的浮云流纱般掠过天幕,带来一丝低吟浅叹般的惆怅——
  雪停了,明日定然是个晴天,也许又该出发了。
  师父在哪里呢?难道要留书辞别……
  *
  月沉西山,嘎吱作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满室腥涩的药味刺激着鼻息,他张开生涩的眼皮,便看见袖角那一丝清淡的血迹,唇角轻轻勾起,明明是笑意,那如玉的面上却带着难掩的凄凉冰冷……
  肮脏、虚弱、苍白……自从聚魂重生之后,蟫回散的毒性愈加猛烈,几乎日日离不开解药续命。
  他就如同那见不得光的老鼠,依附着人血残羹苟延残喘,维系着这卑微的性命,而她却仿佛是天空中那一轮初升的明月,皎洁美好,正处在人生最美的时刻,他如何能忍心拉着她一同沉沦堕落……
  脚步声终于消逝在呼啸的风声里,她终究是走了。
  这不是正和了他的心意,便是永世不见才好,才不能让她再见了自己这样卑微肮脏的样子。便让过往那些温暖安静的笑成为她心里的一个永恒的面具,遮掩去自己丑陋的模样……
  *
  冬去春来,夏如烟过,转过萧瑟的秋,到了冬雪漫天的时候,依旧没有她的消息。
  这一年江湖出奇的平静,没有妖异祸乱的女子,也没有盗窃雪糁的贼人,连出色的剑客也没出一个。
  转眼,年关将近,卫锦清扫了草庐,煮雪烹茶,执着一卷残卷临窗而阅,眼神总是不由自主的飘到那安静的门扉上,仿佛是在等着什么时候,突然被人推开,便看见她那张明媚的笑脸。
  这一等,便从十五等到了三十。除夕之夜,他端坐在满桌的菜肴前,面前是一杯清酒,心里却藏不住空虚黯然。
  这丫头,是真的恨他了。
  刚刚斟了一杯酒,那房门却突然被猛地破开,仿佛是一阵疾风掠过面颊,便见到眼前一张明若春光的笑颜。
  “险些错过了……外面好冷啊,买了最快的马,跑了三天三夜,总算是没有误了时辰。”
  她的脸颊手掌冻得通红,面上却尽是欢喜,解开了冰凉的斗篷,便闪身坐在了他对面,见了他的微楞,笑道,“师父,这年夜饭可真丰盛,错过了着实可惜。”
  “是呀,转眼一年便过了。”他淡淡的掩去了眸子里的流光,留下的便只是温润的平静。
  看着她忙着大口吃菜,一面津津乐道这一年的过往,忽而恍如一梦,只觉得眼前的女子说不出的陌生。
  这一年她又长高了许多,黑了,也瘦了,那纤细高挑的身材却透出了几分飒爽的英气,连那双明澈的眸子似乎也明亮的耀眼。
  此时站在眼前的少女,仿佛是一颗璀璨的夜明珠,又像是剖开的璞玉,光华四射,纵使是劲装粗衣,却难掩夺目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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