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城楼上的守将全都变成了稻草人、木头人,他们禁不住都齐声欢呼了起来。
随即,辽人破门而入,杀进了黎城。可是等他们的大队人马争先恐后冲杀到城中心之时,这才觉有些不对劲,因为黎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也恰在这时,原先安放在街角四处的点火机关都已被触动,星星之火恰逢夜风呼啸,迅蔓延开去。
大火熊熊,趁风而涨,突入城中的辽兵慌了神,自顾四散逃命。但黎城之内街道狭窄,又辽军人数众多,自相拥堵,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出来,一时间哀嚎连天,惨叫声不绝。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凡突入城中的辽兵,或烧死,或砸死,或自相踩踏而死的,十之三四,伤者更加不计其数……
大军已撤出黎城十余里了,也不见有辽军骑兵追来,赵元丰心中不甚急慌,他走走停停,时不时还要回头看一看。终于,他忍不住一挥鞭子,纵马跑上了一个山头。远远地看到黎城内大火烧得正旺,映红了半边天空,又隐约听到惨叫声声,赵元丰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一番大火焚城,虽然迫不得已,但终究有些太不人道。缓缓闭上眼睛,赵元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他不愿再去多想了……“驾!”甩手一鞭,赵元丰快马奔下山去。至于功过是非,他知道,只有等后人去评判了。
………【第014章 火速进京】………
辽军经过连番苦战,终于破门进了黎城,不想黎城却成了一座空城。不但如此,还中了宋军的诡计,一场大火铺天盖地烧来,又有近两千余兵士化成了焦炭,此外足有三千余人在大火之中被烧伤。又逢如此巨大的伤亡,辽右路大军元帅耶律宗邦气急败坏,大骂赵元丰是“狗东西”。
当大火渐渐熄灭,耶律宗邦立即命骑兵继续追剿宋军,不料黎城南门已被大石封死,众人只得纷纷下马,动手搬移石块。原来,赵元丰率大军撤退之时,不仅命人用大石封堵了城门,而且还放火烧掉了护城河的吊桥。这些还不算,一路之上他还命彭虎和李九成于险要处设置了三道障碍和陷阱。如此,等搬除阻石、铺架吊桥和排除陷阱后,辽军骑兵追上来之时,宋军早已撤进真定府多时了。
真定府城高墙厚,守军众多,而且早有防范,耶律宗邦心中即便有冲天的怒火,自然也不敢冒然轻进。于是,他下令大军在城外二十里处安营扎寨,以待来日再行攻城……又是一场宋辽对垒,城上城下,兵锋相对,当且不再话下。
另说魏云杰,自昨夜他接了北贤王将令,连夜携带奏本进京,盼求圣上救兵,增援真定府。一路上,他几乎没吃没喝,连连跑死了三匹快马,终于赶在天黑前到了汴京城下。
进了城,跑过两条街,看到路边有一个卖面的小摊贩,魏云杰立即跳马下地,跟老板要了一碗面。热腾腾的汤面一上来,他操起筷子便吧啦吧啦吃起来,三五几下就搞定了,那阵势简直气吞山河啊!随即,他扔下几个小铜子忙又翻身上马,然后绝尘而去。
吃了点东西垫底,魏云杰跑马来了兵部府衙。原本北贤王赵元丰是让他直接进宫,将奏本面呈圣上,但昨夜临行之前老将军冯翼再三告诫于他,让他到了东京就先去兵部衙门备个案,而后再同兵部侍郎周启德一同进宫面圣。如此这般可以减少北贤王同兵部那些大员之间的摩擦,也省得他们借故找茬――魏云杰知道老将军良苦用心,也更加不希望王爷有任何麻烦和危险,因而快马加鞭赶来兵部府衙。
然而,魏云杰刚到兵部门口,突然而来一阵喧闹声险些将他吓住了,他定睛一看,不想却是几个衙役正围在角落里赌色子,吵吵嚷嚷的,叫骂不迭,每个人面前还各都摆了一堆碎银子。看到这般,魏云杰当即便暗暗骂道:“他娘的,老子和弟兄们在前线跟辽人拼死拼活,这些个兔崽子倒在这里赌钱逍遥啊!”可一想到自己身上担有重任,他也管不得这些了,只是瞪了那些衙役一眼,便跨步走进了府衙大门。
恰在这时,一个衙役探起头来冲着魏云杰便喊:“我说你那个谁呀?――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那人看样子是个小头儿,歪着个脑袋,一脸的痞气。他这么一嚷嚷,其他几个衙役也跟着嚷叫起来:“喂、喂、喂,你小子谁呀?……哪来的?……知不知道这是兵部衙门?……这也是你小崽子随便乱闯的么?……”
“狗娘养的!”魏云杰又小声骂了一句。可一想到冯老将军千叮咛万嘱咐,他还是上前弯腰作揖,陪着笑道:“几位差官大哥,小的是北贤王帐下副将,有急事特来求见兵部侍郎周大人,烦请通报一声。”
“这个好说,好说啊!”那领头的衙役慢腾腾站了起来,满脸的奸笑道:“兄弟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如何不知这衙门里的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魏云杰有些莫名其妙。
“哟――呵!”衙役头儿小声叫了一下,又道:“你小子连这点也懂啊,老爷我给你去通报,这来来回回的,你总得给点跑腿钱吧!”
“什么?这也要钱?”魏云杰一时大骇。
“那当然啦,哪有给你白跑腿的?”衙役头笑了笑,立即就伸出手来了:“不多不多,也就二两银子一次!――怎么样,快给钱吧!”
“二两银子一次?”魏云杰火了,甩手一把拨开那厮衙役头的手便嬉笑着喊道:“你他娘的怎么不上街去抢啊?――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胆敢找老子要钱?”
到底是个武将,成天舞刀弄棒的,手上有的是劲儿,魏云杰这么甩手一拨,那衙役头像是一只小鸡似的被推了出去,正好摔在其他几个衙差身上,那几个腿脚一乱,把盛色子的大瓷碗立即踩成了一堆碎片。
衙役头跌跌撞撞爬起来,眼见魏云杰不是个一般的主儿,心中顿时生了几分胆怯。但他毕竟在兵部衙门当差十几年,多多少少也经历一些场面,如此这般让一个毛头小子给打了,而且还是当着自己手下人打的,这多没面子啊!涨红着脸,他便叫喊起来:“来呀,有人擅闯兵部衙门,快点给我拿下!”
听到头儿话了,虽然心中胆怯,但众衙役还是“哗啦啦”抽出了大刀片儿,一齐围住了魏云杰。当即,从府衙大门内又钻出了七八个人,叫嚷着一窝蜂冲了上来。
“快,快,快给我把这厮拿下……”衙役头躲在人群后面,再一次嚷道。
“哈哈,好啊,来得正好!”魏云杰禁不住大声笑了:“你等一起上吧,你魏大爷我没多少喜好,唯独这打架有的是兴趣!来来来,老子正手痒痒的呢,刚好给你们活动活动筋骨!”说着话,他便将两只手掌使劲地揉搓了起来,只听得指节骨“咯咯”作响。
“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上啊!”衙役头儿随手抓住一小个子便史进往前推,还恶狠狠地叫骂道:“混蛋,快点上啊――”那小个子衙役一个趔趄,手上的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直顶着头就钻向了魏云杰,而魏云杰稍稍扭身一躲,反手便把小个头夹在腋下,还笑笑拍了拍那家伙的脑门,再一把将他推开了。
“上,大伙一齐上!”众衙役们叫嚷着,一齐挥刀砍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魏云杰忽然蹲下了,转圈便是一个横扫腿,刚猛有力。刚一起身,他立即又飞身跳了起来,“劈里啪啦”连连踹出了几脚。这一下,一多半衙役都应声倒地了,有的抱着肚子叫疼,有得抱着胳膊腿儿喊娘,没摔着的那几个衙役见势,哪里还敢往前面一步,纷纷扔下刀便跑了。
最狼狈的还是那衙役头,他被人绊倒了,一骨碌爬起来便想逃走。不料,魏云杰纵步一跳,一把就揪住他的耳朵:“呵呵,看你这厮往哪跑?――走,快点带我去见周大人!”
“哎哟,魏大爷,我的魏大爷爷、魏大祖宗啊……”衙役头儿“扑通”一声跪下了,呼天抢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甚是凄惨。
“你哭什么哭?――再哭老子就给你两拳!”魏云杰不由地松了手,催促着道:“赶紧给老子起来,带我去见周大人,边关战事紧急,要是耽搁了,小心我拧掉你的脑袋!”
“不行啊,魏大爷不行啊……”衙役头仍然跪着,双手抱头。
“怎么就不行了?”魏云杰顿时瞪起了眼睛。
“周、周大人不在衙门……”衙役头吱吱唔唔道。
“不在?!”魏云杰忽地一把揪住那衙役头的衣襟,厉声喝道:“那你小子怎么不早说?――快说,周大人去哪了?”
“周、周大人回――回府了……”衙役头道。
“那周大人住哪啊?”魏云杰渐渐又松了手。
“小、小人不敢说……”衙役头仍是吱吱唔唔,双手抱着头,生怕挨打。
“哟呵,你还敢磨蹭?”魏云杰随即抡起了拳头:“赶紧说,要不然小心我的拳头!”
“我说!我说!”一见魏云杰的拳头,那衙役头便老实了:”周大人府上离衙门不远,只是――只是小人跟您说了,您也见不着他呀!”
“我怎么就见不着他了?”魏云杰立即反问道。
衙役头道:“周大人明天要娶四姨太,这几日他都不得闲,正忙着给朝中各位大人送请柬呢!……外人他一概不见!”
“妈的,这狗娘养的东西!”魏云杰抑制不住心中的气愤,脱口便大骂起来:“咱们弟兄在边关跟辽人流血拼命,这老家伙身为兵部侍郎,居然还有心思娶姨太太,真他娘的狗官!”
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衙役头见魏云杰功夫不凡,又血气方刚,连朝廷大员都敢这般大声叫骂,明摆着是个不要命的主,心中不觉更加害怕起来。慌忙退了几步,他忙陪笑着道:“周大人府上离这里很近,从这条大街一直往东边去,走到第四个路口再往北拐,看到门口有一对大石狮子那便是了……”衙役头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划着,但他还时不时还瞄上魏云杰一眼,生怕魏云杰再飙。
“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魏云杰有点茫然了。然而,北贤王重托他一刻也不敢相忘,还有那些生死与共的弟兄仍然在坚守,他们在等待朝廷的援军,等待救命的粮草。想到这里,他突然两手重重一拍,在心里郑重地跟自己说道:我不能再耽搁了!
随即,魏云杰纵步跳下台阶,又迅跳上马,鞭子一挥,马便快跑了起来。但是,刚跑出一小段路,他“吁――”地一声忽又勒住了缰绳:马儿一声长嘶,双脚蹬起临空,立即停了下来。
骑在马上,魏云杰看到天色渐暗,禁不住又迟疑了,要是再去那所谓的狗屁周大人府上,势必还要耽误更多时间,这还不说,即便到了那狗官伙府上,能不能见着他也还是一个未知数……“干脆直接进宫!”终于,魏云杰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他伸手在自己胸口上摸了摸,那里面藏着北贤王呈给皇上的奏本,还有一块金牌令箭。
摸到金牌令箭,魏云杰心中突然有了一丝底气,皇宫守卫森严,只能靠它了,要不然只有硬闯,再别无他法。调转马头,他不再有任何犹豫,朝着宫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015章 闯宫面圣】………
这里是大宋皇城的正宫门,金黄色琉璃瓦面,大理石门,高约八丈有余,远远望去,气势恢宏,好不气派。一队禁军士兵站在大门两侧,他们个个锦甲在身,腰执佩剑,手持长枪,威风凛凛,气场十足,分明在昭示着:此处是禁地,不可擅闯!
忽然,一骑快马冲着宫门飞奔而来,大有直接闯宫之势。来人正是魏云杰,他飞马奔来,根本来不及勒住缰绳,马就已经到了宫门口了。看到有人胆敢纵马闯宫,守门禁军顿时慌了,纷纷拔了刀剑便冲杀过来,并连连伴着叫喊“抓刺客”。然而,魏云杰终究没能及时停住,他的马直冲到宫门下方才蹬住了脚步。如此,还没等魏云杰下马,数十个禁军守卫便一齐攻向他,他来不及做任何解释,只得仓促对敌。
到底是北贤王帐下的虎将,久经沙场,几个回合下来,魏云杰便夺了一人的兵器,很快便扭转了败势。但他不能恋战,也不能跟这些禁军守卫结下仇怨,他只能且战且退。然而,魏云杰想避战,但守卫们却紧紧跟逼,打斗中又有许多人从宫门里冲了出来。
虽然有先皇御赐的金牌令箭在怀里藏着,但是临场对阵,打得不可开交,稍不留神就要让人给剁成肉酱,魏云杰如何得空掏出金牌令箭来?他只得一边退一边连连喊道:“各位弟兄,我不是刺客……我是北贤王帐下副将魏云杰……辽人大军压境,边关告急,北贤王特命我来向皇上求援……”可禁军守卫无人应答,只是一味地刀剑相攻,丝毫也不留情。
忽然间,有人大声喊道:“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胆敢擅闯宫门,知不知道这是诛九族的死罪?――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说话之人,正是宫门守将吕子良。众禁军守卫听到声音,忙回头看了看,见是他们的头儿,不由地都停住了手脚,纷纷退到了一边。
魏云杰一见来人俊秀飘逸,气宇不凡,料想是个知理的人,忙把兵器扔了。他上前走了两步,微微鞠了一躬,便拱手施礼道:“这位将军,小人是北贤王帐下偏将魏云杰,边关战事紧急,辽人攻势甚猛,北贤王特命我进京向皇上求援。只因心中着急,唯恐误了大事,又马一时失了控,这才惊了禁军弟兄们……小人绝不是刺客,更不敢擅闯宫门……”
“大人,您休听他胡说八道!”一个刚挨了打的禁军忽然溜到吕子良身边,他双手捂着脸,带着哭腔道:“这这厮功夫可厉害了,我们好多弟兄都被他打伤了――他一定是刺客!”
这厮此一言像是一颗石子,激起了千层浪花,其他禁军兵士立即都靠到了吕子良身后,特别是那些被魏云杰踢到的和砍到的家伙竟争相哭诉起来,像是要告状一般。
“你们怎么跟死了娘似的,一个个哭丧着脸,像什么话!”终于,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