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是何意?”杨春和陈达一惊,齐声问道。朱武靠在墙头,也甚为奇怪,探着头直愣愣地看着。
“不杀了那狗贼,难消我心头之狠!”史进紧紧咬了咬牙,忽又向三位兄长抱拳道:“小弟心有一计,不知三位哥哥肯否同意?”
“贤弟有何计策,快说来听听!”杨春忙问,陈达也附和着。
“小弟想今夜突袭华阴县,宰了王四,好给大哥报仇……”史进看了他们三个一眼,也不买关子了,直接道出了他的心思:
“大郎,不可莽撞!”朱武在床上急着喊道。然而,陈达却笑了,两手一拍,叫道:“好主意,就这么办了,夜袭华阴县,正好杀他个措手不及……”
“好什么好?”杨春急忙打断陈达的话,训斥道:“偌大一个华阴县,城高墙厚不说,还有好几百官军,去了岂不是白白送死?――不可胡来!”
史进脸上泛着笑意,信心满满,抱了抱拳道:“小弟倒不这么认为,华阴县城高墙厚不假,但只要先使人潜入城中,待到了半夜悄悄杀了守城的兵士,再将城门打开,我们兄弟一齐杀进去,直奔县衙,保证万无一失……”
“大郎说得极是!”陈达忙也附和起来道:“昨夜官军刚刚攻了我山寨,虽说没有得逞,但也知我寨中伤亡惨重,那狗县尉绝对料想不到我们兄弟今夜就夜袭他的老巢――正好杀他个措手不及,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杨春摇着头,冷笑道:“即便进了城,那还有几百官军呢?他们手里拿的可不是烧火棍子,是真刀真枪,岂能让我等轻易夺城?”
史进咬着牙,双眼冒火道:“二哥,休要怕了他们,只要我一杆朴刀在手,叫他来多少就死多少!”
“还有我呢,”陈达在旁也赫赫来劲了:“我那钢枪也不是吃素的,总要戳他几个!”
“你们两个走火入魔了!”杨春终于驳不过了,忙搬出朱武来:“究竟如何,还是让大哥定夺,你二人不可莽撞胡来……”走到床边,他抱拳道:“大哥,你看如何?”
陈达也拢到朱武身边,笑着道:“大哥,你就准了吧,有大郎在,保证出不了乱子……”
“大郎此计倒是甚好,只是有些冒险,恐有不妥啊……”朱武靠在床头,缓缓说着。这一次受袭,他当胸中了一箭,要不是福大命大,那一箭偏了心脏半分,此刻他早已命丧黄泉。因此,他自然变得谨慎小心,也更加不希望自己的兄弟因为报仇心切,白白丢了性命。
“大哥――”史进轻声唤着,挨着床边坐下了,他知道朱武身上有伤,急不得,只得放低声音慢慢地说:“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今夜,华阴县必定加强戒备,到那时就很难再寻得机会了。”
朱武抓着史进的手,面露苦相道;“贤弟,我不是不想你去,只是眼下形势危急,万一有所闪失,那可如何是好啊?”
史进道:“大哥请放心,小弟绝不是莽撞,此计若是计划详备,绝对不会有失的!”
“唉,好吧!”终于,朱武叹了了一声,松下口来:“既然如此,你就看着办吧,寨中人马你可任意调配……”
“大哥!”杨春急忙唤道,他万万没有想到朱武竟会同意此事,心中十分担忧。然而,朱武却招手押下他的话,吩咐道:“二弟,你也莫要担心,大郎的本事你也是见过的,没有把握他也不会贸然行事――就按着他的意思办吧!”
“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小弟也无二话……”杨春在旁点了一下头。
“那好!”史进忽然跳将起来,兴奋地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今夜突袭华阴县!”
朱武到底不愧是“神武军师”,尽管有伤在身,但他各个方面都想得周全,慌忙提醒道:“对大郎的武艺和智谋,我是一百个放心,只是凡事都要小心,万一陷入官军围堵怎么办?如何撤退?往哪个方向撤退?这些都要筹划妥当,一点也马虎不得啊!”
“谢大哥提醒,小弟记住了,一定好好筹划!”史进笑着应了。回过头来,他又问杨春道:“二哥,我寨中现有多少弟兄?”
“我寨中原有弟兄九百五十八人,昨夜官军来袭,死一百三十七人,伤两百余众,如今安好的约有六百余人……”杨春对寨中各情况十分熟悉,一一道来。
“如此甚好!”史进使劲搓了把手道:“今夜就有劳大哥、二哥留守山寨,我与三哥引五百弟兄突袭华阴县,怎么也要把王四揪出来刀劈了不可!”
“对,就这么定了!”陈达也摩拳擦掌,兴致极高:“我这就去安排几个得力的弟兄先下山去,悄悄潜入华阴县城,以做内应……”
一把抓住陈达,史进急忙叮嘱道:“三哥,切记要找几个机灵点的,身手也要好,可别走漏了风声!”
“大郎,你就放心吧,我保证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陈达拍着史进的肩膀,笑道。这一刻,他觉得浑身都是劲儿,正要使出来,打个痛快。
看着陈达兴奋地出了门,史进笑笑,忙又与朱武、杨春二人一齐商议相关事宜……直到夜幕降下,他们方才打住。
这一夜,天色暗淡,西风萧瑟。半夜刚过,史进与陈达二人便引着弟兄们出了山寨。为了不打草惊蛇,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只有三十余骑,其余尽皆步行,而且火把也没打,只是摸着黑下山。
临行前,杨春吩咐小喽?们宰鸡宰鸭、杀牛杀羊,做馍馍、蒸包子,让弟兄们吃了个痛快,只是酒却不让人多喝,每人只有一碗。他还特意叮嘱,说半夜里有行动,叫大伙儿多吃点东西,但不许多喝酒,怕酒醉误事。
然而,众人问他有何行动时,他却只字不提,只是吩咐他们要吃饱,吃饱了好有力气打杀。众人虽蒙在鼓里面,但劲头却十足,吃起东西来也毫不客气,左右开工,两手一把抓,直把东西往嘴里塞,跟饿死鬼投胎简直没什么两样……
摸着黑,大队一路急行军,跑了近三个时辰,终于来得华阴县城外五七里处的林子,史进和陈达下了马,吩咐众弟兄们坐下歇息。小喽?们大多都是华阴县人氏,一路跑来,如何不知是奔这县城而来的?许多人早就猜到此次行动的目的,心中难免忐忑,一些人私下里还小声议论了起来。
歇息片刻,陈达起来话了:“弟兄们,今夜我们下山,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突袭华阴县城,刀劈了王四,为死去的弟兄报仇……”顿了顿,他又道:“此次行动万分危险,如果有谁害怕,可以在这林子里等着,我陈达决不勉强!”
“谁害怕谁就是孬种!”人群里忽然有人这么喊了这么一声,一众人等尽皆站起来――都是些血气方刚的汉子,哪个愿意被人看成是孬种?但他们这么一嚷嚷,林子里的野鸟全都吓得飞走了。
“嘘!”这时,史进慌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众弟兄立即静了下来。跟陈达耳语了几句,他又喊道:“现在听我的号令,所有人分成两队,一队跟三头领,一对跟我。两队分开而行,悄悄潜到城下,等城门开了,我等一齐杀进去,直奔县衙,但有反抗的官军,格杀勿论!”
“听到没有?”陈达吼了一声,也管不得声音大了。
“听到了!”众人齐声应道。
“弟兄们,”史进跳上一块大石头,喊道:“我还要提醒一下,这次我们下山不是来打劫的,城中百姓绝不能妄杀,各店家商铺也不能滋扰,违者杀无赦!”
陈达有些不解,忙问:“大郎,那我等岂不亏大了?”许多小喽?也叫嚣起来。
“三哥莫急,听小弟把话说完!”史进看了陈达一眼,接着说道:“我听闻华阴县尉罗如才是个大大的贪官,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等弟兄们抄了县衙,还愁没有金银财宝么?”
“对,对,大郎说得对,抄县衙!”陈达急急点了点头,又吩咐小喽?道:“都给老子听清楚了,咱们不动平头老百姓,直接把县衙抄他个底朝天!”
“听清楚了,抄县衙!”这些小喽?倒也实在,齐声应了。
“好了,从现在开始,都不许再说话了!”陈达忽又喝道。众人立即噤了声。
又歇息片刻,史进和陈达各领了一队人马,兵分东西两路,趁着夜色正浓,悄悄第靠近了华阴县城,犹如鬼魅一般。等摸索到了城门边上,陈达命人射出了响箭,刹那间,天空中闪出一道亮光――这是给城里的弟兄出的信号……
………【第070章 怒杀王四】………
响箭出,不消片刻,只听得“吱嘎”一声轻响,但见城门缓缓开了,从里间忽然探出个头来。定睛一看,正是寨中兄弟,为头的唤做“周源”,绰号叫做“猴崽”,一身精瘦的,十分机灵,鬼主意一个接一个,武艺也不赖,陈达对他甚是喜欢。见猴崽探头出来,陈达忙轻声叫道:“猴崽――”
听到声音,周源立即从门后钻了出来,跑到陈达跟前,便嬉笑着说:“三头领,你们终于来了,我跟几个弟兄都等了半夜了,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这时,城门完全被推开了,几个守城的官军已经倒毙在地,血还在淌着呢!陈达笑着拍了周源一把,夸道:“猴崽,好样的,干得漂亮!”随即,他一挥手,后面的弟兄立即点起了火把,一股脑的冲进城去了。
“弟兄们,冲啊,直扑县衙!”陈达一叫嚣,小喽?们也跟着哄叫起来。
史进留在后面,吩咐了十多个弟兄把守城门,他便急急上马追了上来,大声叫道:“弟兄们,给我活捉王四,老子要活劈了那狗贼!”
“是,遵命!”众人挥着器械,一边跑着一边应道。
恰在这时,周源快步跟到史进马后,喊道:“史大哥,小弟知道王四藏在何处?”
听了这话,史进急忙勒住马,转过头来问:“那狗贼藏在何处?”
“回史大哥,”周源将朴刀递与边上的小厮,抱拳道:“小弟已叫人盯住那狗贼了,他夜里在妓院里留宿……”
史进在马上吩咐道:“你快领着二十个弟兄去,千万别叫那厮给跑了!”
“小弟遵命!”周源领了命,接过朴刀,急忙引了二十多个人,匆匆去了。
这一边,陈达纵马跑在前面,小喽?们跟在后面。虽说先前得了令,他们不曾洗掠店家商铺,也不曾胡乱杀人,但他们为盗久了,恶习难改,见路边有东西,不管是什么,他们放火便烧。这样一来,街市上到处是火,城中百姓从睡梦中惊醒,看到火光四起,不由地都尖叫起来,一时间整个城里恍若地狱,万鬼唱鸣。
史进也管不得那么多了,急急追了上来,来得县衙门口,现陈达已经破门而入,只听得里面惨叫声不断,那些个值班衙役官军尚在瞌睡之中,就稀里糊涂地去了。
进了县衙,史进急忙唤住陈达道:“三哥,县衙里没多少人,要紧的是西城那些驻军,五七百人马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正说话间,忽有小喽?冲了进来,慌慌张张禀道:“禀三头领、四头领,外面有……有官军杀来了……”
“慌什么!”陈达急忙推了那小厮一把,忙又对史进道:“大郎,我与你一齐杀出去!”
“小弟愿随哥哥同往!”说着,史进已经快步抢了出去。陈达不敢耽搁,慌忙喝叫一声,也追了上去。众喽?见了,立立即跟了出来。
外面已经打翻天了,狭窄的街道里,小喽?们和官军对峙着,成团厮打着。但明显看出,官军处于强势,小喽?们抵挡不住,纷纷败退,不时有人死在官军枪下。
“杀啊!”忽然间,史进提了朴刀冲了出来,他一下子挤到最前面,但见他吼叫一声,刀锋过处,四五个官军立时一齐倒下了。他也不停下,立即挥刀,又砍了出去,一刀比一刀更猛,一刀比一刀更狠。冲在前面的官军见了,立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哪里还敢再往前冲,甚至有些人都呆住了。
忽然间,陈达也挤上前来了,他叫喊着“大郎,我来也!”,手中钢枪已经挺出,正好刺在一个官军喉间,鲜血立马就飙射了出来……
打架比拼,往往比的就是气势,气势一上来,不管再多么强大的敌人也会心惊,心惊就会出乱,这是铁律。史进和陈达的突然杀出,一时乱了官军的阵脚,许多人仿若看到两只猛虎一般,哪里还敢停留,转身就跑。而这一跑,少华山的小喽?们立时来了劲,一齐追了上去,有点痛打落水狗的味道,但有那些跑得慢的,立马就被枪械戳成了马蜂窝。
厮打一阵,官军的两个偏将也让史进给砍了,一见大势已去,官军小弟们纷纷弃了刀枪,举手投降。将投降的官军统统赶到了一块,又吩咐了小喽?们好生看守,陈达这才和史进一道领着人又进了县衙。
立在县衙大堂之上,只听得陈达高声喊道:“弟兄们,给老子把县衙抄了!――仔细搜,可别搜漏了啊!”听了这一声吩咐,小喽?们飞也似的窜到后衙去了,一时间,翻箱倒柜的声音此起彼伏,“劈里啪啦”,许多瓷器罐儿也被砸得粉碎。
不多时,小喽?们从里间抬出四五口大箱子出来,揭开看时,但见里面满是黄金白银、珍珠翡翠,还有玛瑙跟珊瑚。陈达已经看花了眼,他用颤抖的手抓起一把珍珠,不禁失声喊道:“我的天哪,这下大财了!”
恰在这时,忽有小喽?上前来报:“禀三头领、四头领,那狗县尉躲在床底下,被弟兄们给揪出来了……”
看到狗县尉搜刮了这么多财物,史进心里正冒着火,忙吩咐道:“快点押上来!”他的话刚一落音,只见两个小喽?押着一个人到厅里来了,那人正是县尉罗如才,大腹便便,跟头猪似的。
“跪下!”两个小喽?伸脚一踹,罗如才“扑通”跪在地上,全身抖。
这厮狗官前几日刚纳了第五房姨太太,那姨太太是他从窑子里买来了,妩媚的功夫很是了得,这几日在床上可把他累得够呛,差点虚脱了。就在上半夜,他还被小妩媚子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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